或許,這一支先討烏桓,再徵瀛洲的漢軍士卒,並沒有踏出那種萬人如一的整齊步伐,但所列軍陣緩緩推進之下,卻是有着一種勢不可擋,氣吞萬里如虎的感覺。
“咚!咚!咚!”
伴隨着每一下激昂的鼓聲,維持着軍陣的漢軍便是朝着前方推進。
最前方的步卒手舉大盾,且身後還分別有着手持長槍以及朴刀的步卒,再往後約五十步還有着大量弓兵維持着方陣,被左右的步卒拱衛在中間。
整個步卒軍陣,層層迭迭,相互依託,又互爲壁壘之餘,左右兩側還分別有着趙雲所率領的兩千白馬義從以及張飛所率領的兩千精銳騎兵遊弋掩護。
這也是正是吳郡兵卒在經歷了幽州之戰,然後又在瀛洲持續了數月練兵之下,真正產生了蛻變,根據着李基的想法所訓練出來的軍勢。
至此,這些士卒在李基的眼中才真正可堪是精銳二字,也將真正能夠成爲劉備在亂世之中,可依仗之起勢的中堅力量。
而此刻李基並不在軍中,依然尚在關原戰場一側的山頭之上,遠遠俯瞰着整個軍勢的推進、運轉之間所可能存在的明顯破綻或遲滯。
儘管邪馬臺國所集結的兵力高達十二萬餘,漢軍的步卒騎兵合計也不足三萬,雙方的兵力差距高達四倍。
可在李基眼中,邪馬臺國那十二萬大軍正好可成爲這一支精銳的磨刀石,以他們的屍骸來進一步鑄造這一支精銳的軍心。
因此,在這一支漢軍之中所留的大纛所書並非是“李”,亦非是“劉”,而是“漢”。
以“漢”之名,踏平瀛洲,待重返中原之日,更該以“漢”之名橫掃奸賊,再造強漢。
李基看着這一支可謂是費盡了吳郡底蘊以及自己的精力所鑄造的精銳,心中不免也升起着幾分激盪。
此刻代替着李基立於大纛之下的中軍者,乃是甘寧,除此之外還有蔣欽位於前方指揮步卒。
而隨着漢軍在緩步推進之下踏足關原戰場,倭國與邪馬臺國雙方士卒依然還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只是在漢軍那遠遠便表露的威勢之下,大量的邪馬臺國士卒本能地開始出現怯戰退縮的苗頭,反倒是漸漸被夾在了邪馬臺國士卒與漢軍之間的倭國士卒,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宗主上國的漢軍是爲支援倭國而來,那麼漢軍該自關原戰場的一側繞過來,與倭國一併夾擊邪馬臺國纔是。
可眼下,漢軍步步推進之下,絲毫沒有轉向的意思。
這反倒是讓倭國將領之中即便有着大量崇尚大漢的倭奸,也不知該如何配合漢軍。
當即,一名倭國將領看着漢軍還在靠近,匆匆越衆而出,遠遠地以着倭語高聲詢問了起來。
在漢軍軍陣前方以做先鋒的蔣欽自是聽不懂倭語,但這妨礙蔣欽在不知悉這個倭人所言的情況下回答對方。
“滾到兩側,不要擋路。”
蔣欽高聲地說着自己所會的倭語之中爲數不多的一句。
當即,那個倭國將領的表情一僵,然後一低頭,高聲地遙遙迴應着蔣欽的命令,再迅速地騎着那矮小的戰馬邁着四條小短腿跑回倭國大軍之中。
很快,在大漢始終於倭國面前保持着絕對威勢與強勢的情況下,即便許多倭國將領覺得此爲不智之舉。
但卻沒有倭國將領敢提出任何異議,迅速地驅趕命令着倭國大軍先與邪馬臺國拉開距離後,就迅速如潮水一般自左右分開,爲漢軍讓出一條通往着邪馬臺國軍勢的道路。
“咚!咚!咚!”
隨着漢軍自諸多倭人所臨時讓開的道路中緩緩通過,這些倭人方纔更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讓他們本能恐懼的威勢。
尤其是身形最爲魁梧高大,又騎着踏雪烏騅馬的張飛所過之處,無數倭人緊張得難以呼吸,甚至被嚇得當場失禁或癱軟在地的都不在少數。
那種感覺,大體就是侏儒近距離看着奧尼爾自他面前緩緩走過的震撼感,彷彿就連對方的膝蓋都需要全力跳起來才能勉強觸碰得到。
更何況張飛所散發的凶神惡煞絕非常人所敢直面的,這更是讓張飛所造成的威懾再上一層樓。
這也導致張飛所過之處,環眼一掃,莫說是那些倭人士卒,就連倭國將領也是覺得膽顫心驚。
只是,若要說壓力最大的,莫過於還是在漢軍前方的邪馬臺國士卒們。
面對着維持軍陣步步逼近的漢軍,還不等雙方正式短兵相接,邪馬臺國原本的陣勢就已經明顯出現了動搖。
氣勢、甲冑、兵器等等,僅需一眼,兩軍便明顯不是一個層次。
如果說惟一可以讓邪馬臺國士卒以及一衆將領引以安慰的,那便是邪馬臺國士卒的數量遠在漢軍之上。
“別害怕!別害怕!國主已向神靈爲我們祈福,有神靈庇佑,我們必定獲得最後的勝利!”
“我們可是有足足十二萬人,漢軍不過是兩三萬,就算是堆,也肯定能堆死漢軍,難不成四五個人還戰勝不了一個漢人嗎?” “國主與我們同在,神靈與我們同在,不許後退,握緊手中的武器,漢人也是人,殺死他們!!!”
在大量邪馬臺國將領的來回奔走以及鼓舞士氣之下,邪馬臺國士卒們的陣勢方纔勉強地穩固了下來。
大量的邪馬臺國士卒死死地握緊手中的木矛竹槍,緊張且畏懼地盯着即將已經靠近到五十步範圍的漢軍。
“準備,準備,隨時準備對敵……”
就在一些邪馬臺國將領眼看着兩軍即將接觸,正準備進行着最後的士氣鼓舞之時。
漢軍之中驟然響起了一聲尖銳號角聲,然後則是響起了一大片弓弦之聲,數以千計的箭矢宛如一片黑雲似的,自漢軍軍陣之中騰空而起,然後又似萬千黑鳥墜落般衝着邪馬臺國軍陣而去。
“小心箭矢,低頭,低頭以斗笠擋箭。”
當即,有個邪馬臺國將領幾乎是發出着近乎尖銳的爆鳴聲,大聲地嘶吼了起來。
只是,迴應着那個邪馬臺國將領的,卻是無數箭矢入肉之聲。
“噗噗噗……”
黑雲墜落濺起着肉眼可見的大片血花,成片成片的邪馬臺國士卒瞬間倒下。
這一幕,看得無數的邪馬臺國將領肝膽俱裂。
邪馬臺國並非是沒有使用弓箭的習慣,但大多都是竹弓竹箭,殺傷力相當有限。
至於防備箭矢的方式,邪馬臺國並不具備大漢那樣打造盾牌甲冑的能力,所以往往都是讓士卒們自行編造寬大的斗笠戴在頭上就足夠了。
然而,大漢強弓又豈非是那種簡陋的防具所能抵擋的?
這也就導致了遠遠看去,大量的邪馬臺國士卒看着箭矢落下,下意識紛紛拿頭去擋,然後一個個被射得腦漿迸裂。
這一幕,看着在漢軍最前方的蔣欽以及部分漢軍都先是一愣,然後險些忍不住爲邪馬臺國士卒的頭鐵程度發出笑聲。
而邪馬臺國大軍之中,亦有一部分的將領保持着些許冷靜,並且幡然醒悟了過來,連連高聲呼喊了起來。
“快,快,快,還擊!!!”
頓時,邪馬臺國大軍之中出現了零零落落的緩慢無力箭矢朝着漢軍的方向而來。
只是,雙方距離尙還有五十步之遙,那些邪馬臺國所射出的箭矢絕大部分就連觸及漢軍都做不到。
即便有零星的箭矢落在漢軍軍陣,也盡數被盾牌甲冑所擋,根本就造不成什麼殺傷力。
反而,邪馬臺國大軍這無力的還擊,彷彿還是激怒了漢軍一般。
在數息功夫,又是一陣箭雨自漢軍軍陣之中升起,然後在無數邪馬臺國士卒驚恐的目光之中落在了他們身上,直接製造出了一片死亡區域。
縱使有部分沒有射中要害的邪馬臺國士卒沒有當場死亡,但那所發出的慘烈哀嚎之聲,反倒是讓邪馬臺國大軍的士氣爲之暴降。
“衝,衝過去,跟那些漢人近身……”
一個憤怒得雙目發紅的邪馬臺國將領坐在矮小的戰馬目睹着那慘烈的一幕,反倒像是被激起了血性,高聲地左右呼喊周圍的士卒之時。
突然,一陣尖銳的破空聲,似是突兀地在那個邪馬臺國將領的耳邊響起。
下一刻,一根箭矢精準地從那個邪馬臺國將領的太陽穴貫穿而出,爲其開了一個大大的腦洞。
而率領着白馬義從在漢軍軍陣左側遊弋的趙雲,則是依然保持着射箭的姿態,直到確認了那個邪馬臺國將領應該是沒救了。
趙雲方纔低聲地嘆息了一句,道。
“太不小心了……”
假如是大漢的戰場之中,即便是黃巾軍的那些渠帥都知道需要儘量躲到人羣之中,避免被漢軍放冷箭給點名帶走了。
唯有那些真正不懼箭矢的一流武將,纔敢在兩軍即將相接之際,還敢大咧咧地獨自騎着戰馬之上。
一開始,趙雲還以爲邪馬臺國之中也有高手,所以早早就注意到此人的趙雲暗自還醞釀了一陣,尋了一個最好的時機才放箭。
沒想到,似乎是個……草包?
跟個草人那樣立在戰馬之上,到死都似乎完全沒有絲毫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