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彌弓呼,這個六七歲大小的孩童。
面對着父親被殺以及狗古智卑狗的叛亂等一連串變故,整個人就彷彿是被嚇懵在當場,小臉發白,就彷彿提線木偶那樣被叛亂餘黨控制着不敢有絲毫異動,甚至就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那般。
而在場的其餘倭人,看着被叛亂餘黨所控制的卑彌弓呼,一時卻也是陷入到了投鼠忌器的境地之中。
有一點,那些叛亂餘黨並沒有說錯。
在狗奴國國主卑彌弓達已死的現狀下,惟一的繼承者便是少國主卑彌弓呼。
一旦少國主卑彌弓呼被殺,那麼狗奴國將會陷入國主後繼無人的境地,必然會導致諸多原本尊狗奴國爲首的小國也會紛紛內鬥。
屆時,邪馬臺國必定會隨之進攻狗奴國,國主之位空懸的狗奴國如何能夠抵擋邪馬臺國。
也就在倭人之中一片亂象之際,一直遲遲旁觀的漢軍動了。
大量士卒幾乎是轉瞬之間便將那些叛亂餘黨給包圍了起來,面對着漢軍那明晃晃的兵刃,嚇得那不足一千的叛亂餘黨,原本還在衝着其餘倭人叫囂的姿態瞬間變得有些哆哆嗦嗦了起來。
旋即,在賈詡的陪同以及張飛等人的護衛下,李基走到了那些叛亂餘黨的十步外,手中摺扇輕點,開口道。
“真是醜陋的叛亂之舉,即刻投降,吾可饒爾等不死。”
被賈詡帶着的翻譯見狀,當即一挺胸膛,學着李基的儀態,高聲地以着倭語翻譯了起來。
僅僅是這一句,便是讓不少叛亂餘黨手中的武器不自覺地垂落。
不僅僅是因爲來自宗主上國的威勢,更重要的是相對將他們包圍起來的漢軍的甲冑齊備的姿態,這些叛亂餘黨大多都只是穿戴着木甲。
至於兵器上的差距,那無疑更是大到沒邊了。
只要漢軍願意覆滅他們這千餘人,不過是頃刻之間,甚至他們很可能連翻起些許浪花的能力都沒有。
然而,眼下作爲這些叛亂餘黨且劫持了卑彌弓呼的首領,卻是明白正因爲與漢軍的差距極大,所以唯一的籌碼與希望反而是手中的卑彌弓呼。
當即,那首領先是遙遙地朝着李基的方向躬身,以示尊敬之餘,高聲地開口道。
“尊敬的上使大人,並非是我想要違抗你的命令,我想要的只是活命,只要你讓強大的漢軍讓開道路,我們離開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
“而且,想必你也不希望卑彌弓呼會受傷吧?”
李基微微垂着目,聽着耳邊的翻譯,那熟悉的腔調味道果真是濃到沒邊了。
可惜,李基並不吃這一套,反而忍不住冷笑出聲。
“莫說是你,就算是整個瀛洲也沒有誰有資格威脅我,更何況還是你這卑劣之徒。”
而就在翻譯以着倭語開始複述這一句話之時,一根羽箭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那叛亂餘黨首領的視線死角中精準地貫穿了他的脖子。
“噗!”
直至那倭人首領想要開口之時,方纔察覺到渾身的力氣在迅速地抽離。
而在倭人首領左右的叛亂餘黨尚且還沒能反應過來,緊跟在那根羽箭之後,又是十餘根羽箭就彷彿是提前各自瞄準了目標,分別命中了卑彌弓呼三步之內的所有叛亂餘黨。
下一瞬,一騎白馬自漢軍之中衝陣而出。
不等距離卑彌弓呼更遠的叛亂餘黨做出任何反應,就如白影一般掠到了卑彌弓呼的身邊,將卑彌弓呼護住。
眼看着需要賈詡提議留下來的目標已經被趙雲所護住,李基也沒有繼續多言的心思,不等那已經愣住的翻譯繼續複述完畢,便淡淡地道了一句。
“一個不留。”
下一刻,這個來自於高句麗的翻譯以及其餘倭人就看到了什麼叫做大漢軍陣。
在那些精銳步卒的結陣推進之下,深知已無退路的叛亂餘黨奮起反擊,試圖殺出一條血路突破出去。
倭人的意志是堅定的,但反抗是無力的……
過程是殘酷的,但結果是平靜的……
不消一炷香的時間,那被漢軍包圍了起來的千餘叛亂餘黨就盡數睡了過去。
而被趙雲護在身後的卑彌弓呼幾乎是近距離的目睹了這一幕,甚至還有大量鮮血都濺到了他的身上。
本就性格怯懦的卑彌弓呼,雙腳一軟之下,整個人不知不覺已是癱軟在地,目光呆滯地看着那倒了一地的倭人屍體。
直至李基走到了卑彌弓呼的身旁,數個忠於卑彌弓達的貴族將卑彌弓呼攙扶了起來之餘,連忙低聲地催促提醒道。
“少國主,快,快向上使感謝救命之恩……”
至此,卑彌弓呼方纔如夢初醒那般,連忙以着倭人大禮向着李基的方向拜倒,甚至就連頭也不敢擡。
李基保持着那儒雅不失平靜威嚴的神色,將卑彌弓呼的表現與反應盡收眼底,又看着卑彌弓呼那溼了一片的襠部。 只是由於卑彌弓呼本就被鮮血打溼了小半個身體,且有着血腥味的掩蓋,方纔讓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卑彌弓呼的失態。
‘心性懦弱膽怯,難成大器……’
李基暗自地評價了一句,然後微微點了點頭,也就算是對卑彌弓呼的回禮。
旋即,李基朝着那幾個護在卑彌弓呼左右的倭人貴族,開口道。
“爾等先帶他下去沐浴更衣,然後讓人將漢軍駐地之中的屍體以及血跡都清理乾淨。”
說罷,李基讓張飛與孫策指揮着其餘海船之上的漢軍下船休整之餘,自己則是帶着賈詡往駐軍之地的主帳走去。
說是主帳,倒也不太恰當。
整個駐軍營地主要都是通過木頭所搭建的,主要是瀛洲之中壓根就沒有其餘建築原材料。
等李基與賈詡進入到主帳之中,李基直接坐到主位之上後,此前在倭人面前所維持着的平靜威嚴神色一散,反倒是眉間之中多了幾分疲憊與慵懶。
畢竟吳郡海船的舒適性絕對算不上高,再加上李基又在海上漂泊了一陣子,自然會感到疲憊。
“文和,此間僅有你我二人,說說吧,你的打算到底是什麼?”
賈詡面對李基的追問,倒也是不急不緩地從角落處取出了茶具茶葉,以着李基所漸漸帶起的泡茶習慣,一邊泡茶之餘,一邊開口道。
“子坤,這可是我從吳郡帶過來的茶葉,一直不捨得泡,就想着等你過來了一起喝。”
“有心了,文和。”
李基一邊說着,一邊恍若無意地捻起幾片茶葉搓了搓,以確認這是不是回潮後再曬乾的茶葉,賈詡不想泡,丟了又浪費,所以拿來敷衍自己。
結果證明:這果然是回潮發黴過的茶葉……
所以,當賈詡分別爲自己與李基都倒了一杯茶後,兩個人相對而坐,雙手捧着茶杯,卻愣是兩個人都沒有將杯中之物送入口中。
“子坤,請。”
“長者爲尊,還是文和先請。”
“你我乃至交好友,素來平輩而論,何來的長者爲尊?這可是我特意珍藏着招待子坤的好茶,可勿要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頓了頓,賈詡神色微變,故作慍怒地開口道。“莫非子坤以爲我在茶中下毒?”
說罷,賈詡直接將茶杯送到嘴邊,一副以身自證茶中無毒的姿態。
而在整個過程中,賈詡的眼光餘光一直在等着李基基於一點點的良心而出口阻止自己,轉而先行喝下茶水。
然而,李基卻一直是那笑眯眯的模樣,這反倒是讓賈詡有些騎虎難下了起來。
不過賈詡的心中一狠,乾脆將杯中茶水一下子嗦去小半,一股子再次體驗到的黴味與苦味直衝賈詡的鼻腔。
只是爲了讓李基也體驗一番,賈詡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是將茶水盡數給吞下去之餘,開口讚歎道。
“好茶,不枉老夫帶着它漂洋過海抵達瀛洲,又小心存放這麼久的時日,子坤也嚐嚐。”
李基見狀,目光落在了賈詡那空掉了小半的茶杯,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文和,前往瀛洲之時的風浪應該挺大的吧?如此一來,可是會讓好茶葉也隨之變得昂貴。”
賈詡的臉色當即就垮了不少,幽幽地問道。“子坤如何得知?”
“炒茶之法算是由我所創,回潮發黴之後即便再次曬乾,其中亦自有明顯差別……”
頓了頓,李基開口道。
“此外,雖說拋開劑量談毒性不太合適,但發黴的茶葉往往還是有些許毒性的,文和還是將那些茶水給吐出來比較好。”
頓時,賈詡的表情一變。
原本賈詡只是無意中品到了這發黴茶水噁心了自己一把,想着合該與李基同甘共苦,所以纔想着哄騙李基也嘗一嘗。
但……有毒,是賈詡沒有想到的。
這讓尤爲惜命的賈詡沒有絲毫猶豫,朝着李基微微拱手後,腳步匆匆就朝着門外走了出去。
“嘔~~~”
賈詡在外足足忙活了好一陣,確保腹中已無茶水殘留,然後又以清水漱口,方纔緩緩地回來,語氣有些幽怨地開口道。
“子坤既已早就察覺此中小伎倆,莫非是有意看我出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