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陶謙戰死,徐州易主而抉
營寨中。
陶謙呆若木雞。
白日裡才駁斥了曹豹,諷刺了那個不知名的儒士,結果一到夜裡就被曹操放火燒營了!
本就是大熱天,再有這一場大火,陶謙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聽着耳邊響起的一陣陣驚呼聲、慘叫聲、恐懼聲,陶謙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了。
“完了,全完了!”陶謙兩眼無神、喃喃低語。
呂縣和彭城相繼被攻破,如今又被曹操劫營放火,除了郯城留守的四千丹陽新兵,陶謙的嫡系兵馬幾乎損失殆盡。
“使君,快逃!”
身邊的親衛可不敢跟陶謙一樣呆立原地。
這火勢雖然沒燒到帥帳,但濃煙已經開始嗆鼻了。
被親衛簇擁着,陶謙木然的向營寨外撤離。
然而。
曹操有心生擒陶謙,又豈會讓陶謙逃跑?
剛衝出營寨,陶謙就遇到了夏侯惇。
“陶謙老兒,往哪裡走?”
夏侯惇橫刀立馬,興奮的盯着陶謙,彷彿在盯一塊肥肉。
生擒陶謙,這可是頭功!
“誰也不要搶,陶謙老兒是本將的!”
夏侯惇一聲令下,提刀策馬衝向陶謙。
其餘曹兵,亦是殺向陶謙的親衛。
而在後軍輜重營。
曹豹遇到了曹洪。
親衛披甲而眠,曹豹雖然慌亂,但也不至於見了曹洪就抱頭鼠竄。
奮力拼殺下,勉強能擋住曹洪。
但想要去救陶謙,曹豹卻是辦不到。
眼見火勢越來越大,曹兵也越來越多,曹豹心中惶恐不敢再戰,帶着十餘騎突圍而去。
半個時辰後。
營寨的喊殺聲漸漸消失。
夏侯惇押着披頭散髮的陶謙來到曹操面前。
“明公,陶謙老兒已被末將生擒!”夏侯惇得意洋洋,頗有炫耀之意。
曹操細眼一眯,踱步來到陶謙跟前,冷喝道:“匹夫,殺我父之時,可曾想過今日?”
陶謙擡頭瞥了一眼曹操,不屑冷哼:“曹賊,要殺就殺,何須多言?”
曹操也不着急,徐徐而道:“你知道爲什麼,本將能在這裡伏擊你嗎?”
見陶謙不說話,曹操也不惱怒,踱步自道:“你若在傅陽堅守,跟武原的臧霸成掎角之勢,本將未必能速勝。”
“結果你偏偏放棄優勢,每日急行軍六十里想奪彭城。”
“讓本將猜猜,你肯定是得到了劉備的傳訊,想跟臧霸拖延本將,給劉備取小沛的機會。”
陶謙眼神多了驚訝,但依舊不說話。
曹操話鋒一轉:“真是愚蠢啊!你殺我父,卻妄想以移禍之計嫁禍給劉玄德。”
“那劉玄德是什麼人?豈會任由你來嫁禍?”
“昔日兗州刺史劉岱,爲了一己私利而扣押了送往青州的賑災糧,劉玄德就以假途滅虢之計,將劉岱生擒送往長安。”
“袁術背盟撤兵,又截殺青州勤王兵,惹得劉備大怒,不僅奪了袁術竊取的傳國玉璽,更是將袁術打了個半殘,不得不撤去淮南苟延殘喘。”
“你今日有此難,皆因劉玄德之計啊。”
陶謙的瞳孔猛地緊縮:“曹賊,休得離間老夫跟玄德,你以爲老夫會信嗎?”
話雖如此,但陶謙內心逐漸懷疑劉備的用意了。
曹操大笑:“陶恭祖,你好歹也算個人物,豈會如此愚昧?”
“劉備若真想助你,早就如上次一般,遣關羽張飛迎戰了。”
“你若不死,劉備又如何能換個對青州更有利的徐州牧?”
陶謙沉默片刻:“你既然認爲劉玄德要借刀殺人除掉老夫,爲何還要中計?”
曹操捋髯道:“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殺我父,我必殺你,不殺不足以泄心頭之憤。”
“劉備想借刀殺人,那本將就將計就計,引袁術北上爭搶徐州。”
“想必你也遣人遊說過袁術,想讓袁術出兵豫州,迫使本將退兵。”
“只可惜啊,一隻快老死的山羊,又豈會有資格跟虎狼談條件?”
“這徐州,我想要,劉備想要,袁術同樣想要!”
陶謙的面色多了一絲慘白:“曹賊,你說夠了嗎?要殺就殺,老夫寧死不辱!”
自曹操口中得知,劉備和袁術也在謀奪徐州後,陶謙已經沒了任何的僥倖心理。
沮授描繪的合縱連橫,根本就是虛妄之語。
三家奪徐,陶謙如何能擋?
“悔不該信曹宏的移禍之計,否則老夫又怎會有此劫難!”
“玄德啊,老夫可死,徐州可讓,希望你能放過老夫家眷。”
陶謙暗暗從長嘆。
此時的陶謙,並沒有因此而怨恨劉備。
畢竟移禍青州的事,本來就是陶謙做得不厚道。
雖然這是曹宏擅自執行的,但陶謙得知此事後也沒有給劉備寫信解釋,而是默許了移禍青州。
“曹孟德,給老夫一個痛快吧!”陶謙眼神逐漸兇狠。
曹操頓感無趣。
本想在陶謙死前,聽聽陶謙大罵劉備背信棄義之類的話、然後再怒斥陶謙等等,以此來排解心中的煩憂,但陶謙卻不想跟曹操糾纏。
“斬了。”
曹操沒有再遲疑,揮了揮手,示意夏侯惇將陶謙押出去。
不多時。
夏侯惇將陶謙的首級送到了曹操跟前。
掃了一眼陶謙的首級,曹操的語氣也多了冰冷:“陶謙既死,我等即刻退兵彭城。”
“同時傳檄安民,將陶謙的死訊散佈出去。”
“接下來,就看劉備和袁術如何應對了。”
另一邊。
突圍的曹豹,一路狂奔回傅陽,聚攏潰兵準備死守傅陽城。
但很快,陶謙的死訊傳到了傅陽城,頓時讓城內殘兵敗將驚懼不已。
就在曹豹遲疑不決的時候,禰衡再次尋到了曹豹。
“不悔先生,你不是回郯城了嗎?”曹豹有些驚訝。
禰衡笑道:“將軍既然還活着,那我自然得來尋將軍了。”
曹豹的語氣多了幽怨:“你莫非很想本將死?”
禰衡搖頭:“若我希望將軍死,又豈會一直提醒將軍加強戒備,謹防火攻?”
曹豹不假思索:“可你逃了。”
禰衡無奈:“將軍,我只是個儒生,不似將軍神勇,不逃就得葬身火海了。將軍若是記恨,那請將軍殺了我吧。”
禰衡脖子一忤,一副請死的模樣。
有那麼一瞬間,曹豹真想砍了禰衡。
倒不是曹豹記恨禰衡,而是禰衡此時的模樣太欠揍了!
伸出脖子給人砍,有幾個人能忍啊?
良久。
曹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屏退左右,道:“不悔先生,如今陶使君被曹操殺害,傅陽城兵無戰心、將有異心。我有降曹之意,但又怕曹操不肯接納,可有良策教我?”
禰衡大笑:“將軍何其愚也!寧可降曹,也不肯依附青州牧,豈不是捨本逐末?”
曹豹嘆氣:“不悔先生,不瞞你說。這徐州誰都可以依附青州牧,唯獨我曹氏不能依附。”
禰衡疑道:“這是爲何?”
曹豹長嘆,苦惱道:“皆因族兄曹宏,以移禍之計,將殺曹嵩一事嫁禍給了玄德公。陶使君若在,玄德公還會給予幾分薄面。”
“陶使君如今不在了,玄德公又豈會容我?”
禰衡大笑:“將軍多慮了!曹宏是曹宏,將軍是將軍。”
“將軍莫非忘記了,昔日跟子幹公一起勤王討董一事?”
“子幹公雖然故去了,但玄德公的義弟關將軍尚在,將軍何不請關將軍入主徐州,暫領徐州牧一職?”
“關將軍此人頗重義氣,念往日勤王討董的情誼,又豈會容不下將軍?”
曹豹頓時眼前一亮:“昔日若非關將軍相救,本將早已死了。只是,迎關將軍入主徐州,唯恐其餘文武不服。”
“陶使君雖然死了,但兩位公子還在,我若奉關將軍爲徐州牧,有賣主求榮之嫌。”
“關將軍此人,亦是忠義之輩,若見我奉讓徐州,很可能會反責於我。”
禰衡搖頭:“將軍,這州牧乃國家重職,又豈能如王侯一般傳嗣於子孫?”
“陶恭祖不能護徐州之民,將軍迎奉關將軍入徐州,乃是替徐州士民謀福,誰敢不服?”
“關將軍忠的國家大義,立志助玄德公匡扶漢室天下,又豈會因此而責怪將軍?”
“將軍切勿疑慮。”
曹豹愕然的看向禰衡:“不悔先生,你怎會對關將軍如此瞭解?”
見曹豹面有疑惑,禰衡不再隱藏身份,向曹豹拱手一禮:“青州勸學從事、別駕府書佐禰衡禰鄭平見過將軍。”
“不悔只是在下的化名。”
曹豹驚得退後一步。
雖然曹豹不似謀士們思維敏捷,但此時也有了一些猜測。
“你是青州重臣,卻化名潛伏在本將身邊,意欲何爲?”
禰衡笑道:“自然是爲了徐州!陶使君守不住徐州,又替徐州招來禍事,玄德公自然是不能忍的。”
“玄德公有天子賜予的節杖,有假節之權。”
“大漢有律,凡持有節的使臣,就代表皇帝親臨,象徵皇帝與國家,可以行使權力。”
“將軍,還需要我再多解釋嗎?”
有些話,點到即止。
曹豹也不是愚笨人,很快就領悟到了禰衡的意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曹豹拱手道:“末將願聽玄德公之命。”
從本將到末將,曹豹的稱呼改變,也意味着對劉備的態度有了變化。
禰衡善意道:“聽聞將軍有一女,正是待嫁之齡?”
曹豹微微一愣:“小女阿媛,的確待字閨中。”
禰衡提醒道:“關將軍有一子,如今也在關將軍帳下候命。將軍若有意,可結個良緣。”
曹豹心中的疑慮徹底消失,連連拱手道:“謝禰先生提醒,末將知道該如何做了。”
拉攏人,自然是得給好處的。
禰衡雖然沒有向曹豹保證關羽就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但至少給了曹豹一個機會。
至於能不能成,就得看曹豹自己的本事了。
曹豹心中高興。
有跟關羽同討董卓的往日情誼在,又有奉關羽入徐州的情分在。
關羽怎麼也得給幾分薄面。
陶謙被曹操擒殺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郯城。
聽聞陶謙戰死,陶謙的兩個兒子陶商陶應,驚怒不已,就要率剩餘的四千丹陽新兵應戰曹操。
但這個決定卻被別駕糜竺給否決了:“陶使君戰死,徐州無首,當務之急,是選出新的州牧暫領徐州,如此才能號令諸郡國。”
陶應道:“這還需要選嗎?讓我大哥暫領徐州牧,替父報仇!”
衙署頓時一片寂靜。
陶應見狀,怒道:“爾等受我父親賞識,纔有如今的官位。食其祿忠其事,難道你們不肯替我父親報仇?”
陶商的眼神也變得陰沉:“諸位,我暫領徐州牧,難道不行嗎?”
糜竺不答。
典農校尉陳登卻是出列道:“商公子,州牧乃國家重職,豈能如王侯一般傳嗣?陶使君在時,你二人皆未出仕,如今卻要暫領徐州牧,於理於法,皆不合規矩。”
陶商握緊了拳頭:“既然你說不合規矩,那誰合規矩?誰願意替我父親報仇,他就是徐州牧,如何?”
爭論之時。
人報曹豹返回。
陶商陶應頓時如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般,連忙請曹豹入內。
一見曹豹,陶商就道:“曹將軍,你若能替我父親報仇,你便是徐州牧。”
衙署文武,紛紛搖頭。
曹豹掃了一眼衆人,呵斥陶商陶應道:“州牧乃國家重職,豈能說讓誰當就讓誰當?”
“兩位公子,你們不懂官場事,就不要亂說話。”
陶商陶應瞪大了眼睛。
“曹將軍,連你也——”陶應很不滿。
曹豹卻是不再理會陶商陶應,而是仗劍看向府衙文武:
“大漢有律,凡持有節的使臣,就代表皇帝親臨,象徵皇帝與國家,可以行使權力。”
“玄德公有天子賜予的節杖,有假節之權。”
“如今曹賊犯境,本將有意奉漢壽亭侯關羽,暫領徐州牧,爾等可有意見?”
糜竺和陳登在見到禰衡跟着曹豹一起到達後,心中就已經明白了鄭平的目的。
於是兩人紛紛出列。
“玄德公仁德,關君侯忠義,若奉關君侯暫領徐州牧,糜氏將鼎力相助。”
“陶使君不幸戰死,但徐州危機未除。西有曹操,南有袁術,唯有關君侯領徐州牧,方可退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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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