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一早,衛仲道沉聲喝道。
“將士們,馬上就是極爲關鍵的一戰,擊敗二十萬曹兵,大半個冀州,就都是我們的了。”
“你們不要害怕對方人多,當日我獨自一人,就擊敗了十萬曹軍。”
“今日我們的人手,足足是那天的七萬倍不止,跟上我的帥旗,定保無虞。”
說罷,他長槍遙指蒼穹,鬥志高昂。
“必勝!”
備受鼓舞的七萬人見狀,立時齊聲高呼。
“必勝!”
“必勝!”
“必勝!”
看着大軍緩緩開進,衛仲道低聲苦笑。
“低沉的軍心,終於拉回來了。”
昨夜巡營的時候,他就聽見不少軍士,在小聲嘀咕。
大體意思就是曹軍太多了,倉促迎戰,必定是以卵擊石。
這還是說的比較客氣的。
要不是爲了穩住軍心,幾乎從不做戰前動員的衛仲道,也不會說這麼多。
走了一下午後,拿着望遠鏡帶路的斥候,突然手掌一豎。
“停,主公,前方目之所及,就是屬下發現腳曹軍印的地方。”
既然腳印出現在這邊,那曹軍的包圍圈,恐怕也就不遠了。
終於到了,衛仲道點了點頭。
“白起、狂鐵、后羿,傳我軍令,按計劃行事。”
幾乎沒做絲毫停留,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衛仲道,再度緩慢前行。
又走了不到三裡,一支帶着濃煙的箭矢,突然沖天而起。
隨即,就是一個男人的大喝。
“衛仲道,哪裡走?”
衛仲道還沒找到聲音的來源,泛黃的山林中,就鑽出了一片、幾乎看不見盡頭的曹軍。
黑壓壓的曹軍,組成了一個碩大的包圍圈,而包圍圈的正中心,正是衛仲道的七萬人。
衛仲道則是一副震驚的樣子,他指着漸漸合攏的包圍圈,舌頭都有些打轉。
“這……你們怎麼……什麼情況……戒備……快啊……”
見他這副樣子,方纔發出大喝的男人,也從林中鑽了出來。
此人一身漆黑戰甲、手握一柄環首大刀、身高八尺上下,就是鬍子有些稀疏。
他極爲不屑的看了衛仲道一眼。
“很震驚麼,怎麼,名滿天下的衛仲道,沒想到也會中了我于禁的埋伏?”
有二十五萬人馬在手的于禁,自然有恃無恐,他的笑容裡,滿是鄙夷的味道。
“衛仲道,實話跟你說,本將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可笑你自以爲聰明,以爲佔了樂平和新興,常山必定也是彈指可破。”
“殊不知你每走的一步,都在我家丞相的意料之中,論腦子,你差遠了。”
“趁現在時候還早,有什麼遺言,快點交代,別留下什麼遺憾。”
但很快,他就自顧自的道。
“算了吧,交代了遺言,也沒什麼用,畢竟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在這。”
“那就別這麼麻煩了,有什麼話,到下面跟閻王說去吧。”
“我想曹仁和許褚二位上將軍,和曹洪等人,早已等的不耐煩了。”
隨即,于禁的笑容,頓時被無形的大手抹平。
“聽令,給我全軍衝鋒,丞相說了,砍下衛仲道的腦袋,人人有賞。”
他環首刀一指。
“殺!”
雖然衛仲道的人,個個都不好惹,但這麼他的二十幾萬大軍,拖也能拖死衛仲道。
見數不盡的曹軍翻滾而來、身邊的包圍圈越來越小,衛仲道似乎也從震驚中醒來。
“敵軍勢大,還愣着幹什麼,後隊變前隊,從原路衝出去,快。”
這就是他計劃的第一步——逃命!
好在衛仲道的人,早就知道了這些,衆人想都沒想,扭過頭就是一陣拼殺和瘋跑。
而衛仲道和白起二人,更是用最快速度,衝到了包圍圈邊緣,只留狂鐵斷後。
劈倒一人的衛仲道,嘶聲大叫。
“后羿,保護好琰兒,撕出一條口子,跟我衝出去。”
說罷,兩座裝滿羽箭的箭塔,也被他放了出去。
于禁一見,立時大喝道。
“上,都給我上,一定不能放跑了衛仲道,殺!”
他還沒衝出去幾步,巨錘上滿是鮮血的狂鐵,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賊將休狂,吃我一錘。”
武力值只有95點的于禁,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錘的恐怖,急忙閃身躲開。
轟隆——
眨眼之間,狂鐵的大錘就貼着于禁的馬屁股,將平坦的地面,砸出了個碩大的深坑。
接着,一擊不中的狂鐵,再度揮錘而進。
“這回,你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于禁自知不敵,連忙大喝道。
“攔住他,給我攔住他。”
狂鐵正準備殺光趕來的敵軍,再取于禁的小命,不想衛仲道卻大喝道。
“狂鐵,不要戀戰,口子已經撕開,快走。”
倉惶的于禁猛的一轉頭,就看見遠處的包圍圈的一腳,堆滿了足有上千具屍體。
屍體中有衛仲道的人,但更多的,還是殘缺不全,或者插滿羽箭的曹兵。
衛仲道和白起二人,更是渾身浴血,如同從深不見底的血池中,撈出來的一般。
狂鐵聞言,頓時巨錘開路,踩着馬蹄下的屍體,很快就到了衛仲道面前。
“主公,快走。”
衛仲道後退之餘,又朝後羿大叫道。
“封住于禁的追擊,撤。”
嗖嗖一陣羽箭中,尾隨而來的曹兵,頓時又倒了上百個。
見衛仲道已然突出了重圍,于禁那猶如熊瞎子般的副將,趕緊衝了過來。
“將軍,衛仲道跑了,快追吧。”
不想,于禁卻搖頭,又慢條斯理的道。
“不急。”
不急?
副將都快急死了。
“將軍這是何意,丞相賠上兩座郡城,才佈下了天羅地網。”
“一旦放跑了衛仲道,你我在丞相面前,如何交代?”
于禁捋了把稀疏的鬍子,有些訓斥意味的道。
“慌什麼,本將知道輕重,更有自己的打算。”
“你以爲若非本將放水,就憑衛仲道那些破磚爛瓦,能這麼輕易離開?”
副將更不明白了。
“可將軍,這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
于禁換上了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你想想,若我軍死死圍住衛仲道,對方必定拼死頑抗。”
“衛仲道的軍隊,從幷州一路殺到冀州,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百戰餘生。”
“如此一來,就算將衛仲道絞殺,我軍也必定死傷慘重。”
說着,他的聲音,又猛然低了幾分。
“連虎賁上將許褚,都死在了衛仲道手中,若他拼死一搏,你我誰敢說能全身而退?”
“我放了衛仲道,就是先讓他看見活下去的希望,進而漸漸打消他魚死網破的決心。”
“如此一來,衛仲道大軍的戰心,必定會漸漸瓦解。”
說起這些,于禁那原本低沉的聲音,也因爲興奮,又拔高了幾分。
“他們在前邊跑,我們就在後面慢慢追,不斷蠶食他的七萬人。”
“用不了多久,衛仲道的人,定不是被我們殺死,就是四散逃命。”
“而他手下那些人,也會對他漸漸失望,等衛仲道成了光桿老將,那纔是我們的機會。”
熊瞎子樣的副將,立時豎起了大拇指。
“將軍高明,你看我這腦子,這麼絕妙的計策,屬下這麼就沒想到呢?”
于禁被拍的很舒服,他拍了拍副將的肩膀。
“小子,好好學,學到本將三成本事,就足夠你獨當一面的了。”
他看了眼天色,才收起了笑容。
“時間差不多了,你馬上帶人追殺,記住,要慢慢的蠶食。”
“讓衛仲道慢慢的絕望,慢慢的去死,我想丞相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副將倍感振奮,翻身上馬。
“末將明白!”
姓衛的,接下來,就由本將來制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