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郡外。
飛馬來報的傳令兵將北地郡正在被長安軍集結圍攻的消息稟報袁紹後,聽到這個消息的袁紹,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多日以來,數次情緒起伏,本就對他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此前更是有口吐黑血,當場昏厥的情況出現。
而此戰與長安軍對壘,上下一心,三軍用命,卻仍然未能取得大勝,反倒是在長安軍節節攀升、士氣如虹的攻勢下難以招架,無奈選擇撤軍。
可撤軍途中,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還能遇到天地異象,直奔軍隊營地而來,造成士兵死傷無數,營地破壞嚴重。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撤軍離開雍州,回冀州重整旗鼓,再做打算。
可撤退不過一回兒,傳令兵飛馬來報,傳達了北地郡將被長安軍佔領,後路已絕的軍情。
種種事由堆積到一起,引得袁紹急火攻心,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後,人事不省!
“主公,主公你怎麼了?”
“醫工何在,醫工何在啊,快來看看主公!”
“大夫呢,都死哪裡去了?”
袁紹這一倒下,他倒是沒有知覺了。
身旁一干準備撤離雍州的謀臣、將領可是被嚇得夠嗆。
本就心神慌亂的他們,在袁紹昏厥不省人事後,徹底失去了主心骨。
“現在可怎麼辦啊?”
“還要繼續撤軍嗎?”
“北地郡即將失守,我等該何去何從?”
亂糟糟的聲音不斷響起。
前路迷茫,羣龍無首的袁紹麾下衆臣各有發聲。
“如今這局面,我軍似已難有勝算,不若降了長安軍吧……”
這時,亂糟糟的聲音中蹦出來了一句話。
此言一出,羣響畢絕。
袁紹麾下衆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找出是何人說出的這番話。
“此言有理啊,如今主公人事不省,我等何不順應天時……”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這回衆人倒是看清楚了說話之人。
乃是袁紹麾下一隨軍謀士,名趙琦,年歲頗高,但平素並不受袁紹重用,乃冀州本地士族所出。
“一派胡言!”
趙琦此言一出,衆人面色各異,雖未說話,但心動者似乎不在少數。
就在此刻,許攸挺身而出,戟指指向趙琦,怒斥道:“汝家亦在冀州,何能出此數典忘祖之言?”
面對許攸訓斥,趙琦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當中的袁紹後,壯着膽子向前,大聲道:“冀州便是冀州,袁公在時,便是冀州,莫非長安天子去了,冀州就不是冀州了?”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冀州本地士族、豪強,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只要冀州還是那個冀州,誰來當家做主,又有什麼區別呢。
“亂臣之言,亂臣之言!汝休要在此蠱惑軍心,來人啊,給我將此人看押起來,待主公甦醒,親自發落於汝!”
許攸氣得手指亂顫,怒吼道。
然而此前在袁紹帳下一言九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他,此刻說話卻是沒有那麼好用了。
許攸發怒,馬上便有人上前來勸:“許大人,此刻主公昏迷不醒,外有長安軍相逼,我等如何能自亂陣腳呢。”
“是啊是啊。”
有第一個人勸,馬上就有第二人繼續來勸:“此刻我等理應團結一心,勿要內亂,使親者痛、仇者快啊。”
“我倒是覺得趙大人之言,不無道理……”
“還是快想辦法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吧,其餘的事情,延後再議可好?”
各種聲音再度冒了出來。
衆人既沒有明面表態支持趙琦的投誠長安軍的想法,但對於許攸試圖控制趙琦,以做懲治的打算,同樣不支持,只是一味催促應當儘快離開雍州這個是非之地。
“你且等着,待主公醒後,有你好看。”
許攸深深看了趙琦一眼,冷聲說道。
“我直言而已,即便主公醒來,我也是這句話。”
趙琦與許攸對視,怡然不懼。
“哼。”
許攸轉過頭去,不再看他,指揮着袁紹親隨衛兵,將袁紹背起,命令朝北地郡行去。
“長安軍雖兵臨城下,但北地郡我軍已經營半年之久,城高池深,士兵精銳,糧草充足,長安軍沒那麼容易攻破的,到城中後,趕緊醫治主公,再從長計議。”
許攸此刻倒是保持了頭腦上的冷靜,沒有在趙琦的問題上多做糾結。
略微沉吟後,給出了他對當前局勢的判斷,下令道。
此刻袁紹軍已經是沒了主心骨,有許攸站出來發號施令,衆人聽從者有之,心懷鬼胎者,騎牆觀望者,一時間倒也算作是相安無事,勉強在許攸的統領之下,朝着北地郡行去。
探哨已經派出去了。
許攸騎在馬上,速度緩慢,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上面了,全神貫注的看着一旁軍中醫工對袁紹的診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主公如何了?”
片刻過去後,見醫工停手,許攸連忙問道。
“主公……應當無有大礙,應是怒火攻心,一時心中鬱結,老夫已開好湯劑,此刻便烹煮湯藥,喂主公服下,今日之內,主公應能甦醒。”
老邁隨軍醫工的話,給許攸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直到此刻,他纔算是真正鬆了一口氣。
只要主公能醒來,局面就不會失控。
若是此刻主公當真有不測,以他在袁紹軍中的威望,恐怕真的很難壓服所有人。
屆時心懷異心者,必會乘風而起,各種手段齊出。
那就不是他一介謀士所能招架的住的了。
“許大人,北地郡就在前方了!”
袁紹親隨的一句話,讓許攸精神爲之一振。
主公今日只能便能甦醒,北地郡也快到了,一切都的向好的方向發展。
“加速行軍!”
許攸振臂高呼,果斷下令。
士兵行進速度開始加快。
然而就在此刻。
北地郡外,一騎席捲煙塵而來。
到得近處,看清楚那人裝扮乃是袁紹軍士兵。
只見他翻身落馬,尋到了將旗下,單膝跪地,報道:“許大人,大事不好了,北地郡內,辛毗獻城投降,放長安軍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