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於延、王墨、賀桓見過大人。”
直至天明時分,三人才被小吏帶到,於延擺弄着手中核桃,笑道:“大人,這天還沒亮,不知您叫我等三人過來做甚?”
“今日絕味樓開張,不出半日,便有食客中毒身亡,這絕味樓東家沈躍可說了,你等三人於今日上午,去酒樓用餐,期間你們三人要求絕味樓交出酒水與美食配方,否則就要讓絕味樓關門,是也不是?”
滿寵一雙大眼炯炯有神,陰鷙的看向三人,期待能從三人的臉上看出什麼。
於延停下手中轉核桃的動作,一臉無辜的攤開手:“冤枉啊大人,我等做生意的,一直講的都是和氣生財,怎會幹出如此排擠同行的事情來?”
“莫不是這絕味樓的東家,想着新店開張,生意不夠火爆,故意栽贓我等三人,搞個噱頭出來吸引食客?”
他揹着手,看向一旁的沈躍,突然義憤填膺的指責:“沈老闆,恕我直言,生意之道,若是正當競爭沒有什麼,可你拿着人命來玩,實在是……有傷天和。”
卑鄙,無恥,不要臉。
商人的手段他是玩的淋漓盡致,只要他們三人,死不鬆口,此案便無法了結。
不過有一點,白天那貧民窟的婦人,若是能夠找到,也能定其三人的罪行。
沈躍冷哼一聲,反駁道:“你昨日在我們酒樓包廂,可是說的清清楚楚,若是我不交出酒水與美食配方,你讓我酒樓活不過三天,這事張謙可以做主。”
“不可,張謙在此案中亦是犯人,不能作爲證人。”
滿寵摸着稀疏的鬍鬚,在他看來,沈躍說的更加在理,這三家酒樓壟斷市場多年,頗爲霸道,此三人有動機弄出這檔子事來。
此時天已矇矇亮,董承剛起牀,下面人便來報沈躍昨晚被滿寵抓走了。
他端起茶杯,擺擺手示意下人走開:“此事老夫已知曉。”
說起來,還是他舉報沈躍的藏身之處呢。
“不是的老爺,滿大人已經審了一夜沈躍了。”
一旁的小廝躬身道:“一早,滿大人又將三家酒樓的東家請去,現在正對簿公堂呢。”
“糟了。”
董承連忙放下茶杯,招呼道:“寬衣,備馬,去縣衙。”
滿寵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此人破案一向信奉大力出奇跡,問不出的懸案,就打。
這要是將沈躍真的打出個好歹來,他這右僕射可就完球了!
他簡單洗漱一下,匆忙上了馬車,一路朝着縣衙奔襲而來。
縣衙內,滿寵再廢話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抽出令箭甩在地上:“你們居然有人說謊,當真好膽,每人八十殺威棒,打完再說!”
“哎哎哎,滿大人,此舉不太妥吧?”
於延笑眯眯的走到大堂公案前:“我可是丞相身邊大將於禁的族人,你們身爲同僚,若是打了我,日後見面豈不是尷尬?”
他頗爲自信的壓低聲音:“您放心,若是能將這沈躍的嘴撬開,午時便有十萬錢送入您的府中。”
十萬錢,好大的手筆!
滿寵冷笑一聲,他心中已經有了定數,他緩緩抽出令箭,再次丟在地上:“其餘幾人,每人八十大板,於延一百大板!”
“現在,給我打!”
他威嚴的看向小吏,對其使了個眼色,小吏會意,拉住幾人,按在凳子上就這麼開打。
自古以來,打板子都是門學問。
這打板子的衙差,自入職第一天起,每日都要練習如何打板子。
板子有兩種打法,一種是重如雷霆,一棍子下去,二里開外都能聽見屁股和板子碰撞的聲音,看起來好不悽慘,只是這種板子,打出來的都是皮肉傷,拉回去塗抹一下藥膏,不出三日便又活蹦亂跳的。
練習者通常在一本書下放着一塊豆腐,要保證表面的書頁盡數被打爛,裡面的豆腐完好無損。
而另外一種就是輕棍重傷,一板子下去,只有悶哼一聲,只是裡面的筋骨都被打爛,待到板子打完,送回來掀開衣服,只見皮膚一片紅腫,並無其他外傷,若是用針扎破皮膚,血水以及爛肉便會順着針孔噴薄而出。
沈躍與張謙被按在板凳上,心急如焚,這要是被打上幾板子,半個月都下不來牀,現在醫療水平還有限,搞個感染什麼的,真的會死人的!
可誰知板子帶着破風聲猛的落下來後,兩人一臉古怪的對視一眼。
滿寵見狀,拿起茶杯重重咳嗽一番。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叫苦連天,唉呀媽呀喊個不停,好不悽慘。
三家酒樓的東家,何時受過這種苦?
於延頓時就不樂意了,他大喝道:“滿寵,你別給臉不要臉,我乃于禁族人,你敢動我,于禁回來砍了你的狗頭!”
“一介商人也敢咆哮公堂?”
滿寵不屑的冷笑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呢?”
小吏連忙將三人按在凳子上。
王墨哆哆嗦嗦的咽口水:“我不要捱打,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可以用錢買板子,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小吏往掌心唾了兩口唾沫,猛的一板子砸下。
“啊!!!”
一陣殺豬一般的叫聲響徹公堂,好不淒厲。
剛下馬車的董承聽到這個動靜,腿腳一顫,竟直接從馬車上滾了下來。
他顧不得拍掉身上灰塵,推開前來扶住他的車伕,踉蹌朝着公堂走去。
即使王墨喊得驚天動地,鬼哭狼嚎,但他始終沒有說出半句。
三人皆是人精,開了口,便是死命一條,不開口,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商人的身份最是卑賤,三人雖然平日裡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可到了真正的官員這裡,他們卻連個屁都不是。
滿寵掏掏耳朵,品了口茶,淡淡的說道:“你們誰要是招了自己的罪行,這板子便不用捱了。”
兩邊的小吏手中板子揮的虎虎生風,看起來沈躍這邊的小吏格外賣力,棍子揮舞聲以及打在屁股上的聲音,快要蓋住兩人的叫喊聲。
而另外一邊的三人,小吏跟沒吃飯似的,可三人叫的格外悽慘。
董承一看到沈躍趴在凳子上捱打,連忙上前拱手道:“滿大人,爲何屈打成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