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樊帆看着桌上歡呼雀躍的林子衿,揚了揚眉毛。
“你在說些什麼啊?”
沈躍皺眉,扭過頭:“我只當她是個妹妹看而已。”
“難道你看不上她?嫌她身殘?還是嫌她無家世,配不上你?”
樊帆自言自語一番,點點頭:“也是,兄弟你這麼優秀的人,取個啞巴做妻,將來是有些丟人了。”
“你別胡咧咧了。”
沈躍一頭黑線。
“那實在不行,做妾也是可以的。”
樊帆伸出蘿蔔粗的拇指,摳了摳額頭,頓覺自己的想法可行,可沈躍根本不理他。
桌上站着的林子衿雖沒有往下面看,但兩人的談話內容全落入她的耳中,頓時她的俏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很快,河中龍舟比賽接近尾聲,毫無疑問,曹家龍舟一馬當先,衝過終點,博得一片喝彩聲。
聲浪越來越大,人羣聚集越來越多。
沈躍看向桌上的林子衿,又蹦又跳,俏臉通紅,還以爲她是激動的,便苦笑的搖搖頭。
這場面,現代任何一場演唱會都能媲美。
人潮洶涌。
忽然,有人在人羣中推搡一下,一個人踉蹌後退,緊緊的砸到桌子上,
此人摸着腰暴怒,大罵一聲:“推你媽!”
隨即衝進人羣,和剛剛推搡的人扭打在一起。
衆人一片叫好,想不到不僅有龍舟看,還有真人格鬥秀觀看,真是不虛此行。
人羣不斷擦過桌角,桌面上的林子衿頓時站立不穩,她又驚呼不出來,只能不斷的調整身姿穩住身形。
沈躍與樊帆兩人目光完全被打鬥吸引,顧不上她。
千鈞一髮之際,她踢到沈躍的後背。
沈躍驚醒,看到即將倒下去的少女,連忙上前,攔腰將其抱下桌子……
……
……
……
“你夠了吧?”
回去的馬車上,樊帆一直對沈躍擠眉弄眼,搞得兩人極不自在。
尤其是林子衿,本來就是個女孩,再被人這麼取笑,頓時紅着臉,將腦袋埋進膝蓋裡。
“丫頭啊,你別怕,樊叔給你做主。”
樊帆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我可跟你說啊,我這兄弟不一般,會釀酒,會做香皂,還跟國舅玩的好,將來前途無量,你跟着他啊,以後會享福的。”
“我怎麼就發現你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沈躍嘆口氣,他忘了古代抱了人家女子一下,便算是有了肌膚之親。
可事態緊急,誰見了不會伸出手來?
到了花衣巷口,車伕停下馬,沈躍剛下車,車內的林子衿忽然擡起頭,看着說親不停的樊帆,猛的跺了他一腳,逃離似的跑到閣樓房間。
樊帆吃痛,齜牙咧嘴的指着閣樓方向:“這丫頭,樊叔好好的爲你說親,你還恩將仇報起來。”
“好了,你也別說了,人家姑娘不願意,你還跟那叨叨個不停,你再說,說跑了怎麼辦?這許都城這麼大,你去找啊?”
沈躍一邊教育着他,一邊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碗茶,一飲而盡。
“那不一定,這丫頭打小是我看大的,我肯定明白她的心思。”
樊帆也跟上來,就直接倒着茶壺的茶水,咕嘟嘟喝個乾淨。
他喘着粗氣道:“你父母也離世了,按道理來說,你們倆家世並不衝突,兄弟,聽哥的,哪怕做個妾也好啊。”
沈躍扶額:“你知道不知道,越是身有殘疾的人,脾氣越是怪異,她口不能言,若是你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將來悔恨終身的人是她啊!”
他忙補充一句:“當然,我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相反,她讓我覺得心疼,我當她作妹妹一般。”
“僅僅如此?”
樊帆有些動搖了,他嘆口氣:“那就這樣吧。”
沈躍點點頭:“你沒事也跑跑作坊,至於肉鋪,作坊起來後就可以關張了。”
“那好嘞。”
樊帆點點頭,離開酒館。
林子衿一逃回來,便趴在牙牀上,將腦袋埋在被子裡,兩隻調皮的腳丫不停的在牀外甩來甩去。
聽到下面的討論聲漸弱,她緩緩起身,失落的坐在桌前,看着昨晚沈躍寫的那首詞。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這不正是當今女子的一生寫照嗎?
若是遇到良人,一生便幸福度過,若是遇到渣男,被拋棄,便是坎坷。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她拿起梳子,輕輕的梳理自己的秀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今日的荊州城格外熱鬧,卻不是因爲賽龍舟。
城門告示明明白白的寫着:今日劉皇叔收糧,三錢一石!
整個荊州城的商人頓時吵翻了天!
喝罵聲,後悔聲,夾雜在一起,其中的污言穢語更是不堪入耳。
千言萬語匯聚成三個字:草尼瑪!
“一個月前!說收糧!三十錢一石,三十錢!”
一個商人揹着包袱,站在城門告示前,大聲痛罵。
城門告示因爲太多,那些兵丁也懶得揭下來舊告示,就這麼將新告示糊在舊告示上,新告示的“三錢”兩個字中間,還若隱若現一個“十”字。
“草擬嗎,大耳賊!”
“走,我們去找他們討要一個說法!”
衆人憤怒了,隨即卻驚愕的發現,城門關閉了。
諸葛亮站在城頭上,搖着羽扇:“諸位,近日發現,有曹賊的奸細混入荊州,想從我荊州偷糧出去,爲了保護諸位的安全,即日起,關閉荊州城門,大型車隊一律不許出,直到八月。”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那些商人鼻子都氣歪了,關城門到八月,這特麼擺明了就是說,你不賣也得賣。
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
“狗賊!奸賊!惡賊!”
其中一名商人,起初還以爲糧不夠,想着大賺一筆,還從其他州縣以二十錢的高價買來大部分的糧食,這麼一來,他是徹底完了。
八月,那時秋糧徵收,陳糧基本上更不值錢了。
想到這裡,他內心怒火更盛,破口大罵:“我誓當寢汝皮,喝汝血……”
“啪!”
城樓下維持治安的將軍,上來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吵吵啥?”
將軍瞪着眼睛,對其怒目而視。
“沒,沒啥。”
商人頓時偃旗息鼓,弱弱的退回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