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棍當頭劈下,對準了張飛面門,夾風帶勢,呼嘯而去。
這一手,曹彰沒敢留任何餘地。
然而,此時的張飛,已是心無旁騖,只輕輕一擡手,便將長棍握在手中。
接着,他揮動右拳,再次向曹彰心口砸去。
許褚眼見形勢不妙,急忙分身來擋。
可關羽就在一旁盯着,他與張飛,一起征戰廝殺很多年,二人之間配合默契,早就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
這一拳,許褚不僅沒能替曹彰擋下,反而還吃了一掌。
蹭蹭轟轟,許褚連退三步。
看看曹彰,再次被張飛擊中,整個人瞬間往後倒卷兩丈遠!
戰力差距太大,曹彰哪怕再怎麼鬥勇發狠,可在張飛手中,仍是接不住一拳。
許褚緩緩後撤,護在曹彰身前,低聲問道:“沒事吧?”
曹彰還沒開口,那邊張飛已經笑了起來,他盯着許褚,嘖嘖搖頭道:“我這一拳,便是一頭豬也能打死了。這小子雖說有些力氣,但是……”
說着說着,張飛戛然止聲,他望着許褚背後,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好小子,連吃張某兩拳,竟然還活着!你的骨頭倒是硬的很!”
曹彰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吐了口血水,挑釁似的盯着張飛,哼哼笑道:“兩拳而已,有什麼了不起?姓張的,有種咱們再比過!”
從剛開始交手時,張飛就明白,面前這個名叫小張的黃毛,並非等閒之輩。
也就是他現在年紀尚幼,自己能輕而易舉的取勝。
倘若給他些時日,不需要多,五六年就好,這小子必能脫胎換骨,成爲天底下赫赫有名的猛將。
如此練武奇才,竟和林風那小子一樣,生在了許都!
如果不能把他帶到小沛,那他以後,早晚會跟了曹操,與老劉家爲敵!
可若是就此殺了,實在可惜……
張飛心緒如麻,片刻的功夫,已在殺與不殺之間來回跳轉了許多遍。
他一咬牙,衝着曹彰說道:“雜毛,張某給你指條明路。你若肯跟着我走,張某一定收你爲徒,將畢生所學傳授與你。你若不識擡舉,那就別怪張某手下無情了。”
曹彰呸的一聲,怒道:“你算老幾?也配收小爺爲徒?告訴你,小爺的師父是林風林先生!除了他,我誰也不認!”
張飛氣的哇哇大叫,若不是忌憚許褚,他早就衝了過來,抄起長棍,對着曹彰好一頓收拾。
關羽見狀,捋着鬍鬚呵呵笑道:“一個教書先生,也懂得武藝?他做你師父,豈不浪費了你的才能?”
曹彰不答,而是默默的回憶起林風傳授給他的幾樣絕學。
說是絕學,其實,也就是講究一擊必殺的軍體拳、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以及每天早上都要演練幾遍的第八套廣播體操。
軍體拳,威力雖大,實戰性也強。
可曹彰與張飛之間的差距,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哪怕他有機會偷襲得手,也未必能造成多少效果。
太極拳,易學難精,注重點在於養生。
曹彰只摸到了些許皮毛,還未達到融會貫通的地步。讓他用太極拳與張飛過招,除了當着敵人的面抱圓守缺,便是傻乎乎的站在那裡立定劃弧,幾乎沒有任何出奇制勝的作用。
唯一可以依靠的,莫非,只有第八套廣播體操?
曹彰立馬否決了。
兩方交戰,幾乎要打的頭破血流、不死不休,自己卻在場地中間合着拍子,晃悠悠的做伸展運動、踢腿運動,他許褚不得被氣瘋了纔怪……
想來想去,始終沒有辦法,曹彰便揮動長棍,挑起院內的一把鐵杴,拋給了許褚。
隨後,他拉開身位,紮了個馬步,挽個棍花,做拄地撩天式。
許褚揚起鐵杴,當做長刀,舞動兩下,站在曹彰身前,做橫掃千軍式。
關羽、張飛大爲驚豔,失聲讚道:“好功夫!”
二人沒帶長兵器,只關羽腰間佩着一把寶劍。
他唰的一聲,抽出寶劍,左手前指,右身後傾,做狂龍出海式。
張飛既沒有刀,也沒有劍,只腳邊有一把歪倒在地的鋤頭。
他用腳尖將鋤頭勾了起來,託在身後,卻以左肩在前,做蠻牛衝撞式。
四人各懷武藝,卻又全然不同。
關羽剛猛威武,天生神力;張飛單手碎豆,也是天生神力。
許褚力能扛牛,天生神力;曹彰單手格虎,亦是天生神力。
只不過,因爲年齡和經驗的差距,曹彰,還是拖了後腿……
拉開架勢後,張飛不由分說,徑直向曹彰衝撞過去。
曹彰擋不住,許褚要來協防。
可關羽早就長劍一挑,將許褚攔在了陣營之外。
沒有許褚,曹彰必死!
他揮動鐵杴,隔開關羽這一劍,隨後硬生生調轉腳步,欺身趕上,向張飛撲了過去。
一聲巨響,兩名大漢瞬間衝撞在一起。
張飛後退兩步,許褚也後退兩步,二人誰都是頭腦昏沉,搖搖欲墜。
手中的鐵杴、鐵鋤,全都震碎了木把。
這時候,對壘廝殺時的經驗便體現出來了。
趁此檔口,關羽縱身而起,三步並兩步,跨到許褚身側,猛然向他心口刺了過去。
這一劍若是被刺中,絕對是非死即傷。
眼見曹彰人在一丈開外,到現在仍沒反應過來,許褚知道大勢已去,自己無論如何,再也擋不住二人的夾攻了。
他便迎面衝向關羽,以手做盾,硬生生接下這一劍。
劍尖刺破手掌,一路不停,連帶着許褚的右肩,足足被劃破出一條几寸長的傷口。
許褚不敢遲疑,左手拎起鋤頭,向關羽面門砸去。
關羽下意識的跳開兩步,一擡頭,卻見許褚右手右肩,鮮血如注,嘩啦嘩啦流個不停。
然而,他吭都沒吭一聲,抽出刺入手掌中的長劍,護在曹彰身前,只淡淡的說了一個字:“走。”
關羽大爲敬佩,點頭讚道:“好漢子!關某行走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人物!”
許褚面無表情,靜靜的站在那裡,巍峨如天神。
關羽心生不忍,嘆惋一聲,搖頭道:“許褚,若非你我各爲其主,關某必定放你一馬。只可惜,你既身在許都,又不肯與我前往小沛,如此,關某隻好得罪了!”
從始至終,關羽一直未出全力。
他不願欺負幼童,也不願以二敵一,所以出手時總會有所保留。
可此時此刻,大火已經燒到了院牆,開始向山林蔓延過去。曹操安插在書院四周的哨探,怕是早就已經趕了過來。
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不僅他與張飛難以脫身,大哥劉備那邊,怕是也會落入曹軍的魔爪之中。
想到此處,兄弟二人不再廢話,一個衝向許褚,一個直奔曹彰,定要一擊斃命,將其當場格殺。
許褚猛吸一口氣,左手持劍、右手握拳,打算以死攔住二人,好讓曹彰趁機逃走。
曹彰咬了咬牙,丟下長棍、摸向後腰,手握林風送給他的救命法寶,準備做最後一搏。
在雙方人馬即將撞到一起時,電光石火之間,院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兩把鐵戟破開火勢,向關、張二人呼嘯而來。錚錚連響,鐵戟釘在了四人身前的石板上。
大火之中,一個光頭身披鎧甲,自山門之外款款而來。
曹操手下第一戰將,典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