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建不世之功，立萬代之名
“噢！”
關羽重重的一捋鬍鬚，旋即，話鋒驟冷。
——“糜太守是欺關某不識數麼？”
呃…
糜芳頓時有一種青龍偃月刀就架在脖子上的感覺。
“關將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些年，我與關將軍勠力同心，都是…都是爲皇叔鞍前馬後…”
不等糜芳把話講完, 關羽那愈發冷冽的話語再度揚起。
——“糜太守的意思是，我大哥薄待你了？”
“不，不，不…”糜芳嚇得嘴巴都開始打顫了。“我只是…只是…”
陸遜品了一口，感慨道：“是江東的酒…”
陸遜眼珠子轉動，接着問：“我怎麼聽聞，這對關家父子並不和睦，此關麟還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要父親下罪己書？”
這一方山谷，伙房、農莊、田畝、起居之所一應俱全，儼然世外桃源一般。
看着糜芳這慘兮兮的模樣，馬良搖了搖頭，旋即他也緩緩起身。
糜芳心頭那個恨哪！
——“那糜太守就是欺我關羽無謀？”
日…
他看着關麟，關麟也看着他。
“關將軍，關將軍…關公…關公…”糜芳不知所措，他一把抱住了關羽的大腿, 一個勁兒的喊着關羽的名字。
孫武的名聲，怕都能把他嚇死。
“你倒是提醒我了…”陸遜眼眸微眯。
在爽然的大笑過後，他感慨道：“雲旗這小子，想法永遠是這般清奇！呵呵…真…”
這老頭…倚老賣老起來了。
萬一能到孫武，那糜芳可就日不動了。
提到“洪七公”，諸葛瑾更添了無限神傷，“伯言不愧是東吳的青年俊傑，誠如你所言，如今的局面我諸葛瑾難辭其咎，是我誤判了局勢，也是我錯信了那洪七公！”
都怪那張遼！
諸葛瑾的話深深的觸動到了陸遜。
陸遜微微搖頭，眼眸中透出無盡的悲涼。
“洪七公洞若觀火，是厲害，可此子也不簡單。”諸葛瑾解釋道：“後來我才知曉，早在昔日關羽對諸子女考文時，此子的答卷中就推演出合肥戰果，分毫不差…就連東吳奇襲荊南，也是此子提醒出來的，此子與那洪七公一樣厲害。”
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從那高高石階上傳來：
——“小崽子，你來了！”
“伯言是聰明人，應該清楚我如今的處境。”
陸遜一番話說得凌厲至極，偏偏語氣謙遜和善，處處將諸葛瑾稱之爲前輩，也處處以晚輩自居。
“別整那些沒用的。”關麟一擺手，大喊道：“錢我搞到了一些，咱們那計劃，是不是也能開始了？”
總歸是覺得這一句有些矯情了，有些不符合他那嚴父的形象。
關麟口中處處離不開“老頭兒”這個稱呼…
都怪那曹操！
馬良卻掰着手指頭，他細品着糜芳的話。
罪己書？
糜芳一怔，“關公何罪之有？”
“哈哈哈哈…”
那被關麟喚作“老黃”的老者，一捋山羊鬚。
那邊廂，糜芳那愁眉不展的臉色，簡直比“牛馬”還難看。
“晚輩沒有什麼名氣，不會引人注意，內子又擅長武藝，一手‘影箭’使得出神入化，若洪七公是友，晚輩有信心勸他歸於東吳，共相大業，若洪七公是敵，晚輩與內子也有信心殺其於無形，爲東吳斬草除根。”
關麟這個名字，又一次印在他的記憶當中。
糜芳聲嘶力竭的咆哮。
咋越來越嚴肅了呀, 這氣氛不對呀！
這儒生也不介意，連忙收起了鋤頭，捧着這小烏龜就往伙房方向行去。
只是，馬良擺擺手，“沒什麼可是的…”說話間，他把手指向一旁石階上的一封佈告處。
關麟自然不會蛋疼到把這小烏龜養起來。
“沒大沒小的，跟你說多少次了，就是那劉皇叔見到我，也得恭敬的稱一聲‘老前輩’，真要跟你論起來，你小子，你得喊我‘翁翁’了！”
終於，還是關麟張口喊道：“老黃，你騎個驢爬那麼高幹嘛？你以爲你騎的是山羊啊！”
這下，糜芳的臉色變得青一陣紫一陣。
一席話脫口，關羽邁着龍驤虎步直接往門外行去。
諸葛瑾輕輕的嘆出口氣，“可惜啊，這洪七公，我們是隻識其名，並未知其人，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要殺他於無形，談何容易？倒是…”
說起來，荊州自劉表劉景升病逝後，大亂開始，三家紛爭。
他的眼神變得茫然無措，有那麼一瞬間，他感悟出一個巨大的事實——這一對父子不好惹！
陸遜爲諸葛瑾斟滿酒，繼續道：“自舍其身，施於天下，明以洞察，哲以保身，若是連子瑜前輩都會被騙，那換作別人來了也一樣…晚輩唯有慶幸，至少知曉這‘洪七公’是敵非友，不至於被其蠱惑！”
“倒是什麼？”陸遜連忙追問。
大哥薄待你麼？
“晚輩雖來荊州不久，可此人的名字卻是聽過無數次了！”
——『孫權碧眼兒，別讓老子看見你，老子日死你！』
諸葛瑾驚歎於陸遜這番慨然的話語，微微頷首後，目光擡起，再度凝望向陸遜。
“爲訓練關家軍，大肆捕捉虎狼，于山林中興建軍營校場，霸佔虎狼棲息之所！”馬良的語氣很輕很淡。
…
就在這時…
又一次，他一句話還沒講出，關羽的聲音再度揚起。
“今晚，給那老頭子加個菜，對了，這玩意得拿雞肉與它一起燉，燉足足三個時辰，燉出來的湯，對那老頭兒因爲陰虛火旺引起的虛熱，有好處！”
這語氣，一聲比一聲冷冽，這話，更是一聲比一聲要了他糜芳的老命！
“季常，你…你說句公道話，這…這什麼事兒嘛！”糜芳注意到馬良，他感慨道：“就是…就是我糜家傾家蕩產，去哪湊這麼多糧食？把我、把我哥都賣了，也沒有啊！”
“想當初，子瑜前輩出使巴蜀，何等意氣風發？可如今回去，卻是如此淒涼。”
旋即，他捋着長髯。
“我是沒有想到，吳侯會派你們夫婦前來…”
“恰恰這關麟膽大妄爲、語出驚人，身上帶着一股子‘邪氣’，他這‘邪氣’與洪七公的‘邪氣’相輔相成，相得益彰，這股邪氣加身，倒是驅散了關羽與馬良身邊其它的邪氣，讓此二人百毒不侵！”
“啪嗒”一聲, 糜芳腿軟了，他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地上，扶着桌案站起，腿卻已經開始抖了，抖得厲害。
最終他拱手朝諸葛瑾一拜。
於是，他把小烏龜交到一個揮鋤的儒生手裡，笑着說道。
周倉連忙跟上。
一想到這兒，關羽揚聲道：“雲旗所言不虛，關某也覺得，這碧眼兒硬不起來了！哈哈哈…”
此處山野，風光宜人。
“表面上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諸葛瑾語重心長，“我還是奉勸伯言，千萬不要小覷此子，關羽神武無雙，馬良也是治國佐世之才，他們的弱點，是他們太‘正派’了，往往太正派的人都害怕鬼魅伎倆！”
這使得原本逃禍避難到此的百姓，有許多死於非命，也正因爲此，荊州人口集聚減少，許多山谷中都再難覓人煙。
這話，一下子堵死了糜芳所有的希望。
關羽倒是一邊走，一邊饒有興致的問周倉，“合肥戰事不過首戰，尚未塵埃落定，吾兒去糜家賭坊，如何就傳得沸沸揚揚？”
糜芳又是一怔，“這不是考武時，關麟公子公然指責關將軍的話麼？這等小事…關公當真要下罪己書？”
說着話，諸葛瑾又一次將酒一飲而盡。
言及此處, 關羽長袖一甩…
一塊兒石頭刨開，一股清泉涌出，關麟從山泉中看到一個異樣的東西，俯身查看，是一隻小烏龜。
“關某的話, 你好好想想，該不該賠付我那雲旗孩兒, 你自己去掂量！”
周倉如實回道：“雲旗公子說‘一個男人，如果當着十萬人的面兒都沒硬起來？那他這輩子，還能硬起來麼？”
這…
聽到這兒，關羽腳步一頓，
然後，他笑了，帶着嘲弄孫權小兒的心情笑了。
諸葛瑾笑：“我就要回去了，自是不再需要這些，倒是這驛館還藏着不少江東的酒，就統統贈給伯言吧。”
“子方猜猜這是什麼？”
這可把關麟樂壞了，他俯身撿起小烏龜，掂量下重量，還挺重的。
欺關某不識數？
說到這兒，馬良淡笑道：“何況在某看來，此次子方兄也輸的不虧，縱使關公在與四公子的博弈中都投子認輸，何況是子方兄呢？關麟公子要做的事兒，便是連關公都攔不住啊，恕某直言，子方還是想辦法把這些錢糧兌付的好，否則…關麟公子可不好惹呀！”
“什麼事兒啊…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什麼？”糜芳連忙問。
此刻的關麟，獨自一人來到這山谷。
“關公說的沒錯呀，若‘子方’開設賭坊，只賺不賠，那還有人去賭麼？何況‘子方’還是江陵太守，若連你都仗着權勢，威逼利誘，那皇叔與諸葛軍師理想中那政通人和、四夷賓服、禮儀綱常重塑的時代？又從何而來？”
看起來，這虧…他是吃定了。
陸遜等諸葛瑾嘆息完畢，也沉吟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那洪七公麼？是他誤導了子瑜前輩的判斷，也誤導了吳侯的判斷！”
這個名字一下子引起了陸遜的注意。
這邊廂，關羽悵然大笑。
江陵，城郊。
驛館中，爐子上炙着魚膾，溫酒的酒注裡冒着熱氣。
“哼！”一聲冷哼, 關羽甩開了糜芳的手臂，他豁然起身，背對着糜芳, 負手而立，“依着你糜芳的意思, 開賭坊就必須穩賺不賠咯？若如此，那你且教教關某, 如何帶兵北伐，只勝不敗？”
這波，他要虧麻了！
區別於那些無人煙的山谷，這一處山谷中竟有幾個十二、三歲的儒生，穿着尋常百姓裝束，低頭熟練的揮鋤刨土，引開水渠。
諸葛瑾也緩緩起身，“伯言通透，我平生最爲敬佩之人，乃留侯張良，以滿腹才學扶一明主，君臣相得，肝膽相托，建不世之功，立萬代之名，只可惜，時不我待。倒是你，伯言，如今正是伯言之良機！”
關羽那冷冽的話語還在繼續。
唔…
一聲長嘆。
“孫權碧眼兒，我日你，我日你，我日你十八輩祖宗！”
…
最該怪的，是那挨千刀的孫權碧眼兒！
諸葛瑾苦飲一樽，繼續感慨道：“吳侯方纔三十多歲，正直壯年，他是不會甘心做一個‘守城’之主，可偏偏，這一次合肥沒打下來，長沙、桂陽、江夏三郡也賠了個精光，唉…唉…”
意思再明白不過——罪己書就擺在這兒，你可千萬好好掂量掂量。
只是, 他的這副模樣，讓關羽對他更加的鄙夷。
只不過，這一次烙印的更深了許多。
“晚輩多謝前輩指點，晚輩自當竭盡全力，不負吳侯所託，不負前輩所託。”
一番話說罷，諸葛瑾也朝陸遜拱手。
諸葛瑾從酒注裡拿出熱好的酒，爲陸遜斟上。
WWW•ttk an•C○
關羽本想說“真有他的”，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可…”糜芳張開嘴，他還想掙扎…
馬良提起佈告，緩緩展開，解釋道：“這是關公下的罪己書。”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昔日高祖入咸陽，便約法三章，吾大兄入益州更是嚴刑律法。荊州再是四戰之地，其治理也脫不開一個‘法’字！究是你糜家再富庶，也無法躍然於律法之上！”
關麟擡頭，卻見那高聳的石階後，一個年過七旬的老者，穿着皮衣，騎着小驢，拿着一壺老酒。
真要去論，孫權的十八輩祖宗，那孫權往上是孫堅，也不知道孫堅往上數十八輩能到“孫武”那輩兒不能。
說着話，馬良又指向了那罪己書。
禮畢，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間心領神會！
…
欺我關羽無謀？
只是…
啊…啊…
但見得山下溪水潺潺，雜草遍地，野花無主自開。
陸遜眸光閃爍，他站起身來，手中緊緊攥着酒杯，意氣難平良久。
不等糜芳把話講完，馬良感慨道：“自然，關公也不想下，可‘操刀必割，執斧必伐’，機會使然，有的事兒就這麼發生了！”
不過…那話。
…
“更何況，你是江陵一郡之太守，理應爲萬民表率，賺了照單全收，虧了拒不賠付，若關某開了如此先河？那日後的荊州誰都如此，豈不是亂成一團？”
——嘶！
“倒是那關羽的第四子關麟關雲旗…”諸葛瑾把話引到了關麟的身上。
…
…
求一波月票、推薦票啥的…
此外，明兒繼續爆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