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建鄴城內像是煥然一新。
一連幾道安民的政令…連帶着連續幾日的施粥,以及那到處都掛滿的“關”字大旗,使得這裡像是有了全新的跡象,凡百一新。
諾大的行宮依舊位於建鄴城的中間。
原本這裡是孫權朝會時的大殿,如今已經改名“北狩殿”,寓意“北伐狩獵”的篇章即將開啓。
此刻,關羽與關麟還未到,甘寧、淩統、陸遜、陸延、諸葛瑾、諸葛恪、蘇飛、孫皎、張昭、呂岱、駱統…肅立在案前。
孫紹、周循、太史享、黃柄、周峻,這些鴻雁中的小輩,則分毫不僭越的站在那些前輩的身後。
行宮大殿還是那個行宮大殿,人…還是那一波人,唯獨變幻的是此間的主人。
倒是不少人議論紛紛,似乎…是關麟對孫權的饒恕與禮數讓他們頗有微詞。
“我等對那孫權恨之入骨,雲旗公子爲何對他如此禮敬?”
“是啊,只是將他幽禁在府中,好吃好喝一應供奉,這…這不是讓我等恨得牙癢癢麼?”
“倒是那呂範與闞澤被關押起來了,雲旗公子…是不是搞錯了?除惡務盡,孫權纔是這江東最大的惡…他纔是當關押起來,嚴刑拷打的那個!”
儼然…
許多人對孫權如今的待遇頗有微詞。
其實…
鴻雁的人還沒有張口呢。
意見最大、想法最多,恨不得把孫權千刀萬剮的也是他們…
這時,關麟步履匆匆的走來,他行至那主位處,因爲關羽不在,他直接坐下,環視眼前的諸人,他能感受到那一雙雙炙熱且疑惑、不解的目光。
關麟沒有畏懼,直接迎上那些目光,他悠悠的說:“我的大事兒做完了,可還剩下一個小尾巴,這就需要集你們衆人之力去做了…”
說到這兒,關麟開始點明,“甘將軍、凌將軍、陸將軍……孫紹公子、周循大都督、太史公子…”
關麟幾乎把殿內的東吳文武點了個遍。
似乎…唯獨沒有點名的是駱統與諸葛瑾…
關麟接着說:“近來坊間議論紛紛,說是昔日周公瑾大都督、孫伯符將軍、太史慈將軍、黃蓋老將軍的死都是吳侯孫權一力策劃完成的…且這種說法愈演愈烈。”
說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緩緩起身,悠悠的繼續說,“至於這種說法是真的?還是捕風捉影,無稽之談?順應民意,我們總是要調查一番…給江東百姓一個交代!”
“所以,我意欲組建一個調查組,方纔我提到名字者均爲組員,同心勠力前去調查,咱們不能讓好人蒙冤,但…咱們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如此…周瑜、孫策、太史慈、黃蓋殞命的真相就有勞諸位了!”
懂了!
這下全懂了!
一時間,殿下衆人眼中的疑竇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衆突然驚喜的表情。
關麟…這是送了他們一份大禮啊!
讓他們去調查孫權,調查那一樁樁塵封的往事,這簡直…樂意至極,大快人心哪!
也許是因爲太興奮了,也許是因爲這種調查孫權,親手將他葬送…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既視感。
關麟還是那個關麟,他的初心與許諾從未改變。
一時間,所有官員竟都愣在原地,心情也是清朗萬分。
關麟見狀大聲道:“諸位?如何…若是不想做的話,可以告知我,我允准你們退出…這事兒…咱們不強迫!”
噢…
這下,衆人才回過神來。
“我等願做…”
“不調查出真相,不能還這江東一個朗朗乾坤,我等…誓不罷休!”
“公子就等着那給江東百姓的交代吧!”
隨着這一道命令的頒佈…
一干昔日的東吳文武,如今關麟麾下的重臣紛紛退下。
接着,從虎林港…收復了七座城池的糜芳剛剛來到建鄴城,就迫不及待的趕至這邊,踏步走入,一見到關麟就張開懷抱,“三弟,可算見到你了,我想死伱了…哈哈哈…想不到,這江東,咱們兄弟真的打下來了,好啊…好啊…”
糜芳興奮至極。
事實上,這也的確足夠他興奮的,江東打下來了,那江東的地,江東的財富,江東的一切…還不是他們兄弟任意摘取?
這是一大筆財富啊!
話說回來,遙想兩年前,他還跟着傅士仁偷摸摸的倒賣荊州的軍械,販賣給曹魏與東吳…雖然也賺的不少,可比起現在財富積攢的速度,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那才值幾個錢?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糜芳面子有了,裡子有了,功勳有了,錢也有了…得意之至…亢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簡直就是“站起來了”…
連帶着…整個人呼之欲出的就是四個大字——好舒服啊!
倒是關麟,看着他這般洋洋得意的模樣,連忙提醒道,“二哥…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江東咱們雖打下來了,可那些大族還在,且也算是將功補過…一些錢哪、地的…還是要智取,不能豪奪…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別整的像是山賊進村一般,萬事多思慮…三思而後行啊!”
對於關麟的提醒,糜芳不以爲意,他拍了拍胸脯,頗爲豪邁的說,“怕啥?這江東…睜開眼睛看看,是咱們兄弟的!咱們給,那些大族要,咱們不給,他們不能搶!你放心吧…待會兒二哥就去查查戶籍、稅賦、田畝…保管是咱們兄弟的一個都跑不了,不是咱們兄弟的,我也爭取,讓那些變成咱們兄弟的!別的地方我不管,從今往後,這江東,咱們兄弟說了算!”
呃…
糜芳的話讓關麟略微擔心。
但…好吧,考慮到糜芳不是孫策,他只搞錢不會盲目的奪人性命,且讓他試試看吧,反正…現在的局勢下,真要出了什麼問題,也是經濟糾紛的問題…關麟足夠給他兜底。
正思慮到此…
“四弟…”
踏踏的腳步聲從宮殿外傳來,是三姐關銀屏。
關銀屏的步履匆匆,很明顯是有急事兒…
“爹…爹聽聞那徐晃意圖進攻你的船隊,被你用計焚燬,損兵折將後…退回廬江的六安縣…爹準備帶關家軍趕至山陰縣,北上進攻那六安!”
這…
關麟下意識的問:“爹是要痛打落水狗?”
“什麼落水狗…”關銀屏連連搖頭,“那徐晃敢截殺你,爹盛怒之下勢要討個說法…這才舉兵…且爹說了,這江東他本意也是要交給你,所以…”
啥?
關麟一愣,他沒想到,老爹的意思竟是讓他執掌江東?
關麟的本意…其實還是老爹坐鎮此間,讓他去鎮這場子…反倒是關麟做個逍遙自在的逆子,自由自在的!
這下好了,老爹放權了…關麟不淡定了,連忙問:“三姐?爹在哪?”
“已經點兵往蕪湖港出發了…”
“姐,你前面領路——”關麟的語氣突然就變得迫切了幾分。
別說,以往總是數落老爹…
可老爹真的要走了,關麟竟還有些捨不得。
…
…
張方!
這個因爲昔日“落日谷截殺虎豹騎”立下赫赫功勳,故而晉升成丐幫八袋長老的兗州陳留郡人士。
這個根紅苗正,乃是八廚之一張邈的弟弟張超的兒子,因爲父伯的死與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
這個被“洪七公”在丐幫中賜予“張無忌”名字,從此肝腦塗地的爲丐幫做事,爲誅滅曹魏竭盡全力的弟子。
此刻的他操持着一口流利的蕪湖口音,正在與曹丕對話。
話說回來,蕪湖的口音是極有特點的,這裡講究四聲五調,即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入聲!
舉個例子來說…比如作者,往往就會念成“豬者”…然後整個一段話說下來,基本上北方人完全聽不懂,像是天書。
而之所以…張方要費大力氣學這“蕪湖口音”,就是因爲…他需要借這邊的身份,辦一件大事兒。
準確的說,是完成一件洪七公交給他的艱難的任務。
“想不到…你一個乞兒,竟是如此的富有且慷慨啊。”
充滿蕪湖當地的口音,卻又刻意吐字放慢,此刻的張方,接過一身乞丐裝扮的曹丕遞來的錢袋,然後數了數,裡面銅幣的數量讓他驚訝。
事實上…
張方是曹丕尋到的船伕,曹丕花重金要他帶自己渡江到對面的淮南去。
如今的曹丕,因爲被關麟在整個江東通緝,他不可能走港口…也不可能坐正常的船支,只能想辦法偷渡過去…
“這些錢,夠不夠把我送到對岸?”曹丕謹慎的問。
“來絲(夠了)、來絲(夠了)…”張方用沙啞的聲音迴應,連帶着…他掀開了木屋後的油布…頓時間,一艘小船…被清晨的陽光照耀得閃閃發光,木質的紋路也清晰可見。
這小船雖然看着簡陋,但是似乎…被張方保養得井井有條,這也能佐證出,他對這艘舊船是極其熱愛的。
這一幕的出現也讓曹丕的心情舒緩了不少,“什麼時候能行船…”
“你這要求這麼多,又是不能被發現,又是要往淮南…那,只能夜晚走了…”
張方背對着曹丕,一邊嫺熟地將繩索固定在船頭,又輕輕拍了拍船身,彷彿在跟老夥伴打招呼。
接着,他慎重地將船錨提起,小船便輕盈地滑入江中,如同一片樹葉輕輕地飄落在水面上,悄然無聲。
整個過程,他像極了一個經驗豐富的漁民、船伕。
事實上,早在一年之前,完成了幾次任務後,張方就被關麟派到了江東,一邊扮做漁夫收集情報,一邊學習當地方言,還有熟悉水性與船技。
關麟是覺得,張方就像是…丐幫釘在東吳的一根釘子。
早晚有啓用的事後,或許是救人,或許是輸送情報,倒是沒曾想…這次,護送曹丕回大魏的計劃,他成爲了最合適的人選。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吧!
張方嫺熟的操作又讓曹丕放心了不少。
“夜晚是麼?那就今晚…”
“今晚不行,看這氣象,今晚風浪太大…”張方如實的緩聲回答。
曹丕卻凝眉道:“就今晚吧,我給你的只算定金,到了淮南之後,我還會再給你兩倍的錢…只要能順利回去,不會虧待了你!”
這…張方故作爲難。
曹丕是真不敢等,在他看來,如今的他…只要多待在這江東一天,就會多一天人頭落地的風險。那關麟要他的腦袋,死活不論,他好狠哪!
“這樣,三倍…今夜送我到淮南,我給你三倍的銅幣…”曹丕繼續加重了聲調。
張方沒有答應,而是一邊檢查着木船,一邊隨口問,“你穿成這樣,你有那麼多錢?”
“我穿成這樣,不一樣給了你那袋銅幣麼?”曹丕信誓旦旦的說。
這下…張方愣了愣神,他像是故意思索了許久,這才重重點頭。
他看了看天,“成,那就今晚…”
曹丕總算是在心頭長長的籲出口氣,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
…
蕪湖港口,關家軍正在井然有序的登船。
江東平定了,可關家軍的使命還沒有完成。
至少…
那徐晃敢截殺關麟的船隊,哪怕是最後大敗而歸,可這一條,足以讓關家軍的每一個兵士激怒難當!
倒是,此刻…關麟匆匆趕來,一看到老爹關羽,他翻身下馬,徑直行至他的身前,關麟直接道:“爹…你不在此坐鎮?這江東怎麼辦?”
關羽望着這個匆匆趕來的兒子,他淺笑一聲,然後鄭重的說,“我已經致信一封給你大伯,攻下江東…吾兒居功至偉,若無吾兒,斷然不會有今日江東之盛況,如今治理這江東自也是非吾兒莫屬…”
“爹…”聽着關羽的話,關麟反倒是有些不捨,“可我…我還太年輕了呀!江東初定,好歹你坐鎮此間,能鎮得住那些宵小…反倒是我…手無縛雞,又不懂武…”
不等關麟把話說完,“哈哈”一聲,關羽大笑道:“你是不懂武,可你懂人心,識人心哪…你麾下有甘寧、淩統、諸葛恪…賀齊、蔣欽、呂岱等人又心悅誠服的歸降…再加上鴻雁中的孫紹、周循等人,整個天地間,能以武勝吾兒者怕是已然不復存在!”
說到這兒,關羽伸出手重重的拍在關麟的肩膀上。
這一下用力極大,關麟感覺宛若千斤重擔,他差點就要喊“疼”了。
關羽的聲音卻是愈發的語重心長,“吾兒是年少有爲,尚未弱冠,可心智卻已然足以能將天下英雄玩弄於鼓掌,如此心智…更勝那勇武十倍!莫說是你爹,便是諸葛孔明,是那龐士元…料想也不過如此,也比不過吾兒!”
“爹…”關麟有些意外…
老爹這是在誇他?這麼…赤果果誇麼?這麼一點也不含蓄的麼?
關麟覺得今兒的老爹有些不同,咋一點“王霸之氣”都沒有了呢?
關麟是想打斷關羽的話,可關羽並不給他這個機會,“說起來,這本是魏吳聯盟背刺荊州,整個荊州危如累卵的局勢,可愣是在你的操持下化腐朽爲神奇…從那假意引水倒灌,實則天縱焚燬樊城起,整個局就已經在吾兒的鼓掌之間…哈哈,吾兒治下的江東爲父如何會信不過呢?你大伯、諸葛孔明又如何會信不過呢!”
“只是…你雖麾下謀臣如雲,武將如雨…但治理這江東,總還是需要一些親人,我打算把你大哥、三姐留下在輔佐於你,讓他們做你的左膀右臂可好?”
話說到這份上…
關麟知道,老爹離開江東,這江東由他治理…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轉圜的事兒。
也罷…
老爹的想法是收復整個廬江,然後迴歸荊州…這也無可厚非,退一萬步說,如今…關麟那在許都城的大哥傅士仁,若是身後沒有老爹關羽的坐鎮,怕是心裡也不踏實吧?
但…
“爹,既你都這麼說了,那便讓三姐留下來幫我吧…”關麟看了關銀屏一眼,又迅速的把目光轉向關平,“大哥跟隨父親這麼多年,無論是統兵打仗,還是做先鋒破陣殺敵,都是爹的一大助力,還是讓他繼續在爹身邊的…他不在的話,萬一爹做出什麼追悔莫及的事兒來,連個身邊的兒子都沒有,孩兒對爹也不放心哪!”
這…
關麟的話讓關羽一驚,也讓關銀屏、關平下意識的緊張了起來。
果然,這還是那個熟悉的四弟…一句“爹做出什麼追悔莫及的事兒來”…幾乎又一次成功的把此間的氣氛給引入冰點。
只是…
與以往父子間的劍拔弩張截然不同的是,關羽面頰上那短暫的、木訥的表情只持續了短暫了時間。
“哈哈哈哈…”這次的他竟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他一邊笑,一邊伸手指向關麟,“你小子,永遠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關麟聞言也淺笑了下,然後意味深長的說:“爹,以後孩兒不在身邊,凡是多與徐庶先生商議,也收起以往那看誰都是插標賣首的性子,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這天下,還是有藏龍臥虎之人的!”
說到這兒,關麟刻意的頓了一下,語氣也變得更加的一絲不苟,“還有…爹…若是有徐庶先生在,老爹你再丟了荊州,那兒子可就臉上無光了!”
“你小子…”關羽忍不住又吟出一句,可後面的話卻是收起。
儼然…儘管說關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他的這番提議,關羽還是欣然接受了。
“坦之…”關羽突然呼喚關平。
“父親…”
“把爲父讓你準備的東西拿來。”
隨着關羽的吩咐,關平連忙從包裹中尋出一個酒袋,他雙手遞給關羽,關羽卻直接拋給關麟。
關麟接住…沉甸甸的一個酒袋,裡面藏滿了酒。
關麟正想詢問,這酒?啥意思啊?
關羽已經當先開口,“留着這酒,等咱們父子齊齊發力,北伐攻克洛陽時,斬了那曹操,然後當着他的屍首,咱們父子溫着這酒喝!”
溫酒…斬曹操麼?
關麟下意識的心裡嘀咕着,卻是收好了酒。
該說的,不該說的,該聽的,不該聽的,如今已經悉數聽完,悉數交代,關羽不再停留…他最後深深凝視了眼關麟,手最後一次拍打在他的肩膀上,然後轉身…往戰船上行去。
望着關羽那健碩有力的步伐,孔武有力的雙手,挺拔的身姿…
有那麼一瞬間,關麟真想喊一聲:
——『老爹留步』
陽光斑駁地灑落在江面上,微風輕輕拂過,江水泛起漣漪,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江岸上,柳樹垂掛着枯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訴說着離別的憂傷。
關羽已經登船,船也向西行進…
莫名的…
關麟覺得差點什麼,好像老爹差了一句:
——『我去買幾個橘子,你就站在原地!』
呵呵…
只是可惜,老爹怕是這輩子也不會給他關麟買橘子的,倒是手中這沉甸甸的酒,讓關麟泛起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陽光逐漸黯淡下來,微風也變得蕭瑟起來,柳樹似乎也在輕輕哭泣。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北伐…攻克洛陽之時,擒獲曹操之際,關麟還能與老爹溫上這壺遲來的酒。
或許那一刻,萬語千言都會在這酒中吧。
倒是…
關麟這邊打下江東,老爹又要去收復廬江全境,荊州這邊…已經殺穿了東吳,劍指逆魏!
可…巴蜀那邊呢?
關麟琢磨着…
那邊,也該有所動靜了吧?
兵精糧足、士氣高昂、政局穩定,這種時候…大伯不去攻漢中,難道…這漢中要留着過年再攻不成?
…
…
蜀中,成都。
荊州的連戰連捷,使得整個此間的三軍士氣高昂,諸葛亮的治理、黃月英新農具的製成、商務署的建立、商人的約束、攤丁入畝的推行,這些…也使得都江堰大豐收,府庫錢糧充足!
進攻漢中已然提上日程。
但…還有一件事,對於今日的成都而言,比北上漢中更加重要。
當晨曦初現,成都的大街小巷已經忙碌起來,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等待着即將開始…此間的主人,劉皇叔的婚禮。
左將軍府內外也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在東州派核心人物、中護軍吳懿的府邸之中,劉備身着直裾…正在等待即將成爲劉備夫人的吳懿妹妹從內堂走出。
此時的吳夫人…身披着精心繡制的霞帔,被一衆婢女簇擁着緩緩走來。
她的臉上被蒲扇遮住,但嘴角…卻始終洋溢着喜悅和幸福,彷彿整個吳家府邸…都因爲她身份的轉變,而沐浴在幸福之中。
說起來,這位吳夫人乃是二婚了!
她此前嫁給的是劉焉早死的兒子劉瑁…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巴蜀就流傳着兩句話,說是民謠也好,說是讖緯也罷。
要知道在古代,這種坊間流傳深遠的話,影響極大…說是鑲嵌、烙印在百姓的心頭也一點都不爲過。
就比如著名的幾條童謠…就一一實現。
比如:
一鳳並一龍,相將到蜀中。纔到半路里,鳳死落坡東。風送雨,雨隨風,隆漢興時蜀道通,蜀道通時只有龍。
再比如,如今流傳的這兩句話…這兩句與如今劉備的這場大婚有關的話。
——巴蜀要出一個皇帝。
——吳懿的妹妹要嫁給帝王!
如果按照歷史的推演…
算上養子,劉備的四個兒子,劉封、劉禪、劉永和劉理…
——封禪永理!
這可是古代皇帝專用的祭祀活動!
似乎…在這些信息渲染下,江東關家父子大捷,劉備再不用顧及孫劉聯盟的情義,果斷休了孫尚香後,如今第一時間娶吳懿的妹妹。
這一樁婚事,似乎就有那麼點意味深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