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建鄴城通往蕪湖港的官道上。
孫權彷彿經歷了人生中最至暗的幾個時辰。
事實上,當他看到天穹中…那一個個飛球飄蕩而過,他看到那天女散花般的傘兵出現在建鄴城的上空時,他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故而,他讓手下的這支車下虎騎盡數停住急行軍的腳步,他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命令,他在等…等建鄴城那邊的消息傳回。
等呂蒙把消息傳出來…
他要知道,面對敵人的“空投”,呂蒙能否穩住局面。
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他孫權不得不在支援蕪湖港與回援吳郡之間做出決定。
然而,當一條條消息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時,孫權整個人都癱軟了。
——建鄴城遇襲;
——荊州軍天降神兵;
——鴻雁從中策應…
當聽到這裡時,孫權再也無法沉默,他立刻下令回援建鄴城。
誠然,蕪湖港外江面上的大火融化了他孫權鐵索橫江、阻敵於國門之外的美夢,連帶着…蕪湖港的局勢也是間不容髮。
但…
若然建鄴城失守,那一切就都完了。
可…就在孫權與他最後的車下虎騎正直往回馳援,逃出來報信的探子已經跑到孫權的大軍這裡,他跪地哭着稟報:“…行宮失陷,東吳各大族族長悉數都被以孫紹爲首的鴻雁死士救出來了…”
“鴻雁與荊州從天而降的兵馬匯合,佔據了武庫,衙署…整個城防也被他們徹底接管。”
“呂蒙將軍…呂蒙將軍他…”
說到最後,這探子已經氣淚如雨…
——『建鄴城武庫、衙署都沒了?』
孫權忿怒的拔劍,失去城池帶來的痛處使得他的心境變得悲痛不已,他咆哮着問:“子明他?子明他如何?”
“死了…呂蒙將軍戰死在武庫!整個建鄴城…徹底…徹底淪陷了!”
這…
“那該死的鴻雁!孫紹…孫紹…”孫權再一次咆哮,“早知道,孤當年就不該婦人之仁,孤當年就該殺了孫紹這個混蛋侄兒!以絕後患!”
孫權提着劍,城池失守,家眷自然落入敵人手中,偏偏蕪湖港那邊的境況如何…孫權尤是一無所知,內憂外患的壓力幾乎要壓垮這個正直壯年的東吳國主。
他氣喘吁吁的轉了幾個圈,才發現自己無計可施,露出無助恐懼的神情,劍也落在了地上…
與孫權同父異母的弟弟孫朗低聲問道:“二哥,這…這可如何是好?”
孫權目光嚴畯,他把腦袋轉向一旁宗族的孫桓身上。
說起來,孫朗與孫桓是孫權最信任的族弟了。
孫朗是孫堅與妾室所生…
與孫策、孫權、孫翊並非一個母親。
但因爲年齡小,且是庶子的身份,與二哥孫權不存在利益爭奪,故而…孫權與他相處的極其融洽。
至於孫桓,其父…本名爲俞河,少時便爲孫堅心腹從討四方,因爲孫堅對他的信賴,故而賜給他姓孫…俞河也就變成了孫河。
後來孫河殞命,兒子孫桓便寄養在孫家,又因爲與孫權年齡相仿,兩人的關係自是頗爲密切。
值得一提的是,這孫桓因爲學問,在江東極其有名,就連孫權對他也頗爲佩服,稱之爲“宗室顏淵。”
如今孫權身邊,沒有了呂蒙,沒有了顧雍,沒有周瑜,沒有了魯肅…
他所能信賴的唯獨這兩個族弟了。
“叔武(孫桓),你平素裡主意最多,你來說…如此情形,孤當怎麼做?”
孫桓沉吟了一下,“兄長不必慌張,鴻雁與荊州兵馬雖然趁虛而入,擊殺了呂蒙大將軍,是佔了一時便宜,但歸根到底,他們兵馬的數量並不多,縱然有個幾千死士,待我們大軍一到,便如同熱湯潑雪,管叫他們灰飛煙滅!當務之急,是主公發佈命令,召集江東六郡之兵趕赴建鄴城勤王…”
孫權慌亂的說道:“可是建鄴城在他們手上啊,吳國太,孤的夫人,還有這些車下虎騎的家小,他們都在建鄴城裡!”
孫桓繼續張口:“吳國太,步夫人雖在賊人手中,車下虎騎的家小也在賊人手中,但軍心與民意不在他們手中,依我之見,賊人奇襲建鄴城不過是疥癬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還是蕪湖啊!當務之急…主公還是要調動各郡兵馬,匯聚力量…守住蕪湖,先防外患,再慢慢的解決內憂…”
孫桓的話讓孫權躊躇猶豫了…他喃喃道:“真的要讓整個江東六郡前來勤王救駕麼?孤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了麼?”
孫桓篤定的說:“一者勤王救駕,二者先保蕪湖…這是如今唯一的破局之策啊!”
話音剛剛吟出…
“噠噠噠——”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彷彿從四面八方而來,慶幸的是…這些騎士是友非敵!
這也讓孫權與孫桓、孫朗…長長的籲出口氣。
這些爲首的騎士在看到孫權後,紛紛下馬跪地。
然後是一連串來自四面八方的情報。
“主公,不好了…交州士燮突然北上殺往廬陵、臨川、建安郡…三郡發出六百里告急…請求主公派兵支援。”
這…
無疑,這一條來自交州,來自士燮家族北上的消息讓孫權的心頭“咯噔”一響…
——『這…』
——『還發詔勤王救駕…救個毛毛蟲!』
這下好了,江東的南三郡告急,還等着他孫權派兵去營救。
呼…
一想到這兒,孫權深深的呼出口氣,孫桓的臉色也一下子暗沉了下來。
然而這只是噩耗的開始…
“報,主公…蕪湖港降了,箭樓被焚燬,那些建鄴城被救出的大族族長飛馬趕至蕪湖港,在他們的授意下,箭陣退去…所有江防軍放下武器,迎接荊州軍抵達港口…蕪湖港…蕪湖港悉數降了…原來,原來那周循…一早起就…就是關麟的人!”
什麼?
這一條稟報讓孫權一時間怔住了。
信息量好大啊!
不止是蕪湖港失守;
還有大族族長趕至那邊,授意江防軍歸降;
還有荊州軍已經登岸;
還有周循…他…他竟是關麟的人!
誠然,從周循下令放棄抵抗,且撤下週家所有的兵馬起,他就已經攤牌了,他從來都是荊州那邊的內應!
事實上,都到這個份兒上,周循也沒必要再隱藏,大勢已經不可扭轉了。
“咕咚…”
下意識的,一口口水被孫權嚥進嗓子裡…可哪怕口水下嚥,可孫權尤自感覺他的嗓子裡是乾涸的,他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卻最終沒有吟出一個聲音。
他像是徹徹底底的哽咽住了,啞然了!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儼然,擺在他面前的事實,唯有四個字——大勢已去!
“報…”就在這時又一匹快馬,又一道急報傳來,“主公,建鄴城殺出一支兵馬,爲首一人一騎四處在問詢主公的下落,像是…像是要對主公不利…”
“報…蕪湖港…荊州軍與江防軍合兵一處,已經開始搜捕主公的下落,揚言…揚言…”
說到最後,這名後來的探馬踟躕了,像是不忍開口…
“揚言什麼?”孫權咆哮着問道。
這探馬“唉”的一聲長嘆出一口氣,“他們揚言…關四公子有令,凡是捉拿吳侯者,賞萬金,封萬戶侯…至於吳侯,死…死…死活不論——”
這…
一個踉蹌,孫權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抓住他,賞萬金?封萬戶侯麼?
他…他孫權已然淪爲一個逃犯了麼?
此刻的孫權,再沒有了往昔東吳國主時的威儀棣棣,乃至於臉上都失去了色彩。
完了…完了!
他的江東完了!
“二哥…”
孫桓還愣在原地,同父異母的孫朗弟弟已經迅速的跑到孫權身側,將他攙扶住。
孫權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幾乎要將孫朗壓垮!
“二哥…二哥你振作點,當務之急,先…先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孫朗的話音剛剛落下。
“報…”
那如雨後春筍,又如奪命鈴鐺般的急報又、又、又、又一次傳來。
“報…南方發現…一支交州的兵馬,不知如何抵達虎林港,正朝此間殺來…”
“報…官道上,那一人一騎武藝極高,我等兵士所擋皆亡…有…有傳言,那人是昔日傳說中的神亭嶺曲阿小將…我等…我等實在攔不住啊!”
“報…荊州軍已經發現主公的位置,正疾馳朝這邊殺來…”
這…
這…這!
一條條情報宛若勾魂的修羅夜叉、有如同攜帶着枷鎖,從地獄中走出的牛頭馬面一般。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刮孫權的心,一刀一刀的刮,讓他痛徹心扉,讓他痛苦難當,讓他有一種就要徹底墜入黑暗的感覺。“孤…孤的江山沒了麼?孤的江山沒了…沒了…沒了…沒…”
孫權嘶啞着開口,言語間滿是淚腔。
彷彿哪怕…擺在眼前的是鐵一般的事實,但他尤是無法面對。
孫氏三代基業,鼎足江東,何等榮耀!
可他…他孫權恥辱啊!
他自以爲將江東的局面制衡的完美到無懈可擊,自以爲,他治理下的江東遠遠勝過父兄…
可最後才發現…
小丑原來是他自己!
“孤的東吳完了,孤的東吳完了…”
孫權仰天嘶鳴…
孫朗卻還在勸:“二哥…再不走就真的淪爲階下囚了?”
“走?”孫桓立刻潑了一盆冷水,“往哪裡走?長江天塹被越過了,建鄴城都丟了,蕪湖港也丟了,諾大的東吳…江東六郡七十二縣…很快就會望風歸降,我等往哪逃?這江東…還有我等的容身之地嘛?”
孫朗反駁道:“可我們還有這些虎騎啊…總不能學那霸王烏江自刎吧?”
烏江自刎?
虎騎?
容身之地?
突然,這一系列的辭藻讓孫權驟然想到了什麼,他想到了呂蒙生前…曾告訴過他的一樁事兒,也是他孫權吩咐過的一樁事兒!
正是因爲這件事兒,孫權那悲憤的面頰迅速的收斂,他昂起頭,整個人也變得精神了許多。
他的目光迅速的朝向東南方向…
他輕聲道:“孤纔不會學那楚霸王烏江自刎,孤還有一處容身之地…”
這…
孫朗一驚,連忙問:“二哥說的是哪裡?”
是啊,如今交州、蕪湖、建業…還有天空中的傘兵,幾乎匯聚成了一張大網,就要將整個東吳蠶食、霸佔,這種情形下,還有哪裡是安全的?
“不去蕪湖港口了…”孫權當機立斷,“往會稽郡去,那裡有港口,有大船…足以出海!”
出海…
這一句話吟出,孫朗與孫桓均是一怔。
孫權卻展現出一個君主在極端不利的逆風局勢下的雷厲風行,“別問那麼多,傳孤令,所有虎騎即刻調轉方向,改往會稽郡…孤要在建鄴城失陷、蕪湖港失陷的消息傳到會稽之前,先一步抵達,出海——”
這…
儘管還有疑惑,可聽得兄長如此堅決、堅定聲音,孫朗還是拱手。
“諾…諾——”
一時間,五千虎騎調轉馬頭,急行軍…改道往會稽方向。
的確…
此刻…唯獨會稽那邊可以出海!
而江東沒有他孫權的容身之地,那…孫權只能放眼海外了!
倒是唯獨孫恆…
虎騎行進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不由得揣着下巴,心頭喃喃。
——『賞萬金?封萬戶侯?』
…
…
江水滔滔,四周還沉浸在晦明中,只有東方露出了一點兒晨曦的紅雲。
距離昨日清晨那洶涌的行動,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
關羽獨自一人立在江邊。
關平與關銀屏走過來,關銀屏關切的說,“父親,忙碌了一夜,去休息一會兒吧?”
關平也補充道:“如今,所有兵馬都派出去追捕孫權,料得那孫權就是一隻鳥兒,此刻在這江東的土地上也是插翅難飛…況且,靠近蕪湖的幾個城郡聞詢都望風歸降,遠一些的城郡,那些大族族長也主動請纓前去勸降,料得不用幾日,整個江東就會悉數歸順,父親可謂是兵不血刃奪下此江東!”
關羽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作,他只是望着東方,望着漸漸升起的朝陽,他感慨道。
“等這輪太陽升起來,江東與荊州就連成一片,從此…這裡就會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不再是天下三分,而是大漢與逆魏南北對峙的時代,這是屬於大漢的時代,這也是屬於關家一門忠義的存在,你們都該好好看看這朝陽,這是屬於你們的、天大的功勳!”
關平顫聲回道:“這份功勳全憑父親的勇武與四弟的運籌帷幄,孩兒何等何能?敢攬下這份天大的功勳?”
關羽嘆息着說道:“中平二年,爲父與你們大伯,你們三叔桃園結義,至此…爲父在這個亂世搏殺了整整三十一年!不…準確的說,是五十五年,從爲父出生起…就是桓靈二帝,就是五侯禍亂,就是黃巾造反,就是鮮卑寇邊,就是外戚與宦官一輪又一輪的爭鬥、血洗,這天下一直在分崩離析…目之所及…滿眼的都是戰亂,是哀鴻遍野,是血流成河…”
說到這兒,關羽頓了一下,“昔日爲父以爲,只要爲父將武藝與統率發揮到極致,那便能助大兄一統這紛亂的山河,讓黎民百姓都過上好日子了…中興大漢!可後來,歷經宦海的沉浮,歷經徐州的潰敗,歷經新野的敗退,歷經三顧茅廬,歷經赤壁之戰,歷經巧借荊州,歷經身處這四戰之地,面對着強敵環伺…也歷經同盟之人一而再、二再三的背刺…爲父終於發現,真正能讓這紛亂山河一統的不是勇武與統率,而是計謀與人心——”
“無疑,在這點上,你四弟做的比你們,也比爲父,比這世上所有人都出色許多…呵呵,那臭小子還讓爲父下過兩次罪己書,讓爲父不知道認過多少次錯,說句實在的…以往爲父就是認錯了,可打心底裡還是不服,但現在…當爲父的青龍偃月刀矗立在江東這片土地上時,爲父懂了,或許…雲旗說的是對的,學武只能呈匹夫之勇,至多能做一個上將軍,卻救不了大漢,能救大漢的是智謀,是對人心的揣摩…這點上,爲父與雲旗相差太遠了!”
關羽的一番感慨讓關平與關銀屏一怔。
“爹…”
關銀屏關切的問:“只是智謀也不行,若無父親的勇武,沒有三軍將士的無畏,一樣無法攻克這江東…”
“不!”關羽搖了搖頭,“昔日,我在曹營時,一次宴席中,曹操向我講述了一個故事,說是他與袁紹在十八路諸侯討論時曾議論過,‘若事不輯,則方面何所可據?’袁紹的回答是,‘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衆,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曹操的回答卻是,‘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袁紹要徵得的是勢與地,曹操要奪的卻是人!”
說到這兒,關羽進一步解釋道:“比如雲旗,他不識武,不會武藝,可他卻能將東吳的武人收爲己用,彼消我漲…一步步的削弱東吳的同時,壯大荊州的力量,如此這般…只需時機成熟,東吳猛將之勇武便是他關麟之勇武,如此術法…天下之勇力皆能爲我所用,不識武藝又如何?這纔是雲旗的高明之處!”
說到這兒,關羽的嘴角咧開,他笑了,笑的無比釋懷。
像是這些年的艱辛與苦難全部都付諸東流…
像是那一樁樁險象環生,那一場場戰場上不畏生死的殺戮,總算是換回了好的結局——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那一個兒子——關麟關雲旗!
“哈哈哈…關麟這小子,縱是自己的兒子,可爲父亦是無比佩服的呀!”
燦爛的笑容浮現在關羽的臉上,他的丹鳳眼從沒有像是這一刻般和緩、溫暖。
他淡淡的朝着關銀屏、關平道:“爲父有意將整個江東交由雲旗執掌…坦之、銀屏…爲父打算也將你們留下來,輔佐你們四弟,你們意下如何?”
啊…
關平與關銀屏都沒有想到父親竟有意將整個江東交由關麟執掌,更沒想到父親會留下他們兩個輔佐關麟。
當然,關平與關銀屏並不是不情願,而是覺得…
“父親,若是我與三妹在江東輔佐雲旗,那…父親在荊州獨自抗衡逆魏,孩兒擔心哪!”
關平當先開口。
關銀屏也道:“是啊,四弟麾下謀臣如雲,武將如雨,似乎並不缺少我與大哥…與其留下來輔佐四弟,倒是不如在父親身邊…”
不等關銀屏把話講完,關羽伸手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了,轉兒…關羽語重心長的說道。
“誠然,雲旗手下是不缺文武,可你們是他的親人哪!你們纔是他最信得過的人…”
關羽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將雙手分別搭在兩人的肩膀上,繼而淡淡的吟出最後一句,“雲旗不識武藝,你們在他身邊保護他,爲父才能放心——”
這…
突然間,關平與關銀屏體會到了一抹超然的感覺。
這種感覺超越了軍隊的軍紀,超越了父親的傲骨,甚至超越了一切外界的情義…留下的,唯獨是一個父親對他的兒子滿滿的器重與摯愛!
這就像是一個億萬富豪在見到失散二十五年的兒子那般,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留在那裡!
就在關平與關銀屏彼此互視,打算張口迴應父親的提議時。
“二將軍,二將軍…”周倉匆匆跑來,“不好了,會稽有消息傳來,孫權帶五千車下虎騎退至會稽…然後…然後竟乘船出海了!”
唔…
當這樣一條消息傳來,關羽迅速的收斂心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條情報身上。
只是,他尤自不可置信。
“孫權?竟出海了?”
“千真萬確…”周倉無比篤定的回道:“消息準確…那孫權急行一日趕至會稽,然後馬不停蹄的準備了五十艘大船,將府庫的錢糧運至船上,方纔傳來的飛鴿…就在今日破曉時刻,孫權已經出海了!”
這…
關羽的丹鳳眼剎那間凝起,整個面頰也變得嚴肅的可怕。
乃至於…他雙手不由得握緊,過得良久,他方纔恨恨的吟道:“怎麼讓孫權這鼠輩跑了呢?”
關銀屏仿似想到了什麼,“父親,當務之急…一是派船去追捕,二是…把這消息傳給四弟,這局是四弟佈下的,或許他…他有辦法!”
事實上…
荊州的戰船都在蕪湖港,這種時候,要想出海…需要過很長的一段江流,等到趕到會稽港口,孫權的大船早就不知去向。
倒是…第二條,把這消息傳給關麟,有那麼點兒靠譜!
或許…
經過了總總,在關銀屏,乃至於在關平、關羽心目中,這個兒子…永遠都留着後手!
這一次…
他也會留着後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