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文雖然接受了我豫州別駕的任命,但卻不支持我圖謀徐州,也不願意隨我到徐州去!他們和子樑之前一樣,都不看好我在徐州的前途!”
當陳羣父子在那裡密謀之時,距離他家不遠的另外一處宅子裡,劉備則正在與自己的主薄陳棟密謀。
這處有些破舊的宅子是陳棟自己的家,劉備來拜會陳紀父子,是住在陳紀家中,但有些事不方便在陳紀家裡說,便跑到不遠處陳棟家中過來商議。
對於陳紀父子的態度,劉備其實有所預料,因爲之前陳棟也是力勸他不要留在徐州。雖然這是陳棟自己根據歷史得出來的結論,但卻讓劉備誤以爲這也是陳紀父子的想法,有些歪打正着。
但是說服不看好自己在徐州發展的陳棟投入自己麾下,又讓劉備起了說服陳紀父子的心思。只是劉備卻有些高估了自己,陳棟厭惡曹操所以選擇了劉備,而陳紀父子又不像陳棟一樣厭惡曹操,而且又自持身份,不想在局勢複雜的情況下重注,自然就拒絕了劉備。
當聽到陳羣父子婉拒了劉備的招攬之後,儘管早有了心理準備,但陳棟還是心生了一股煩悶,忍不住拿着手裡的蒲扇在自家小屋裡踱步起來。
自己沒穿越的時候劉備招攬不到陳羣父子,自己穿越過來劉備還是招攬不到陳紀父子,自己這不是白穿越了嘛!
可是又該如何說服陳紀父子呢?這對父子算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人物,有自己的見識,也有自己的主見。如果沒有陳棟的出現,這歷史的發展真得如同陳羣預料那般,劉備沒能在徐州站穩腳跟,他們父子的選擇纔是對的。
現在雖然劉備有了陳棟,但說不準在陳羣父子眼中,本來劉備站穩徐州還有點兒機會,這多了陳棟這麼一個混子之後,這機會反倒是低了那麼一點兒。
可究竟如何說服陳紀父子呢?陳棟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辦法。
看着陳棟那緊鎖的眉頭,劉備倒是勸解了幾句:“之前我在平原的時候結識了元方公,當時頗有些驚爲天人的味道,期間又聽他多次誇耀自己的兒子長文,也是心生敬仰。這次到許昌來,見識了長文,的確是才華橫溢。但在這見識方面上,元方公父子卻還是遠遠比不上子樑。現在對我來說,元方公父子投效只是錦上添花的好事,他們不願意來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在我看來,子樑一人便勝過整個潁川陳氏了!”
歷史上劉備結識的英雄豪傑那可是數不勝數,但其中很多人都沒有跟隨劉備,人家劉備不都堅持下來嘛。所以對於陳紀父子不願意投效,劉備還是看得很開。
只是劉備的這番話語,卻並沒有讓陳棟感到高興,甚至還有些惱怒得低吼了一句:“可我和他們不一樣啊!我也配姓陳?”
還是那句話,陳棟和陳紀父子之間的社會地位差得太遠,根本沒有人家的社會屬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棟有點兒像《阿Q正傳》裡的阿Q一樣,和村裡的趙老爺是本家,還要比趙家秀才高上三輩,但卻壓根不配姓趙。
雖然劉備沒讀過《阿Q正傳》,但陳棟那句頗有怨言的“我也配姓陳?”,還是讓劉備順利GET到了其中的笑點。
看着陳棟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雖然知道陳棟是在爲自己謀劃,也讓劉備忍不住笑道:“姓陳怎麼了?我還姓劉呢?可是天下沒亂的時候,也沒有多少人認我這個漢室宗親。現在天下大亂了,有多少漢室宗親被殺得人頭滾滾,
又有多少漢室宗親被賣做奴婢?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們做好自己,做出一番事業,再也不用去看別人的臉色!到時候提起潁川陳氏來,不都得首先便想起子樑你,元方公和長文,那還得排在後面!”
估計劉備年少的時候便沒少喊“莫欺少年窮”,但現在也只能喊“莫欺中年窮”,要不是遇到了諸葛亮,再過幾年也就喊喊“莫欺老年窮”。不過這番話,還是讓陳棟煩躁的心情平靜了下來。
說到底,陳棟看重陳紀父子,主要是他們作爲潁川陳氏代表人物的名聲和人脈。這東西本來也就沒有屬於過劉備,又何談失去呢?
平靜下來的陳棟終於不再執着於拉攏陳紀父子上賊船,又和劉備商談了一些其他事情, 兩人這才分開去休息。
只是嘴上說不去想這事,但陳棟腦子裡依舊不停得在想這事,以至於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陳棟的睡夢之中依舊時不時得冒出關於潁川陳氏的各種事情來。
陳寔發現了一個小偷,卻通過“樑上君子”這麼一個詞語來勸誡誤入歧途的小偷。面對着爭論自己父親誰更優秀的孫子陳羣和陳忠,陳寔用“難兄難弟”來和稀泥。
這兩件事情陳棟都沒能親見,前一件事發生時他還沒出生,但當事人他卻是非常熟悉,都能夠在夢境中腦補出當時的情景來。
而緊接着畫面卻是一轉,一個瘦弱的放牛少年,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着由知名書法家蔡邕所寫的陳寔墓碑碑文,他被上面的一句話“文爲世範,行爲士則”所吸引,在那裡謄寫這句話。
已經模糊的記憶,在這一瞬間灌滿了陳棟的記憶,讓他想起了一個二百年後南朝人記載的三國小故事。因爲這個小故事不是正史所載,很多人都不把他當做一回事,陳棟也只是在某論壇上聽人簡單提了一句,以至於陳棟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但是在潁川陳氏的老家之中,卻讓陳棟鬼使神差得想了起來。
如果這事是假的,那麼陳棟大不了就是惹陳紀父子不高興,再被族人們嘲弄幾句,反正他已經決心跟着劉備混,還在乎這些人的想法幹什麼。
但要是那個記載是真的,那麼潁川陳氏雖然還是姓陳,但這代表人物可就是他陳棟陳子樑了,還有陳紀你這個不孝子,敢忤逆你父親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