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谷早苗陷入了沉默,桌上放着的熱茶仍然在散發着淡淡的白氣,讓人連呼吸都不自覺變得緩慢起來。
長久的寂靜,但是八阪神奈子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坐在對面向早苗報以溫柔的眼神,她相信早苗能夠明白自己言語中蘊含的深意,也相信她能夠做出選擇。
“我要去!”
聲音中包含一絲堅定,說這話時東風谷早苗臉上也掃除了陰霾,重新煥發了些許光彩,淡藍色的眼眸看着神奈子傳遞着自己的意志。
“那走吧。”
八阪神奈子從跪坐着的墊子上站起來,向早苗招呼道。
身體的起立,同時在原地留下了一個金色的形體,形體慢慢凝實,神力波動漸漸消散,又一個神奈子出現在坐墊上。
東風谷早苗看了新出現的“神奈子”一眼,其中沒有疑惑的情緒,這個手段幾十年裡她已經看過多次了,早苗只是眼瞼略微垂下、默不作聲。
八阪神奈子閉上雙眼,盤膝懸浮起來,面前的空氣驟然扭曲,然後形成了一片薄薄的光幕,神奈子當先飄入其中。
早苗走到光幕前,視線偏移,在矮桌前的神奈子分身上停頓片刻,嘴脣微動,最後終究還是走進了光幕中。
………………
在東風谷早苗通過光幕傳送走後的瞬間,矮桌前的神奈子分身猛然睜開雙眼,有貫穿天際的金色光柱垂落,沿着神奈子的身體,光柱彷彿正在穿透時空一般,最頂部有一方古國矗立。
無數的虛影在其中浮現,隱隱有歌頌和祈禱聲傳出來,宛若那至高的天音。
原本樸實無華的守矢神社,表面的漆層在金光中逐漸剝落,散發出原本的寶光。
每一株草木,每一片磚瓦,表面都有微光滑過,坐落在山頂上的守矢神社體積漸漸縮小,最後變成巴掌大小在神奈子手上忽的一閃,消失不見了。
遺留在幻想鄉的神奈子盤膝飛上天空,一絲粉色硃砂在額間浮現,紫色短髮乖順的伏在耳後,在幻想鄉時保持和善的面容驀然變得寶相莊嚴,神聖不可侵犯。
一輪圓光從腦後浮現,彩色的光輝鋪滿了天空,有微風輕撫山下的樹林,彷彿是這片天空知道自己的掌控者將要離開,正在依依送別。
無數的動物、妖怪擡首,向着天際的那片彩霞輕輕鳴叫;
人間之裡,粗布麻衣的村民猛然跪下,這並非出自他們本身的意願,虛無的天空此時重若千鈞,由不得他們站立;
早已長大、衰老的俾田阿求睜開混濁的雙眼,眼淚順着青春不在、變得老皺的面部流了下來,“終於要來了,神靈也棄我們而去。”
她也跪倒在自己的書房裡,神明的威嚴不允許凡人直視。
帶着嗚咽默默地閉上眼睛,淚水無法流出,就像是在強迫自己不去想外界將要的人類之殤。
外界的人類清洗完了,就該由人間之裡的人類去繼承地球。
俾田阿求通過書籍瞭解到這些事,這件事一直憋在她心裡都快要腐化了。
諸神離去,光明消匿,無邊的恐怖將重臨大地,漂櫓的猩紅血色浸泡大地,但也意味着人類的“新生”。
…………
守矢神社原址,地面產生微微的震動,咔嚓的岩石斷裂聲不絕於耳,山丘向兩旁移動,暗若深淵的地底一抹烏光衝出,在天空拐了個彎之後就想逃竄。
在烏光衝出地面的瞬間,一聲更大的咔嚓聲在幻想鄉響徹,碧藍的天空裂開了,守護着幻想鄉不受空間亂流影響的博麗大結界出現了一道難以忽略的巨大裂縫。
天空盤膝而坐的八阪神奈子眉心一皺,伸手向那烏光一招,速度快到形體將近模糊的烏光驟然停滯,然後乖乖的回到神奈子手中。
烏光收斂,將其中的物體顯露出來,那是一杆長槍,長槍非金非木,不詳的血色在表面纏繞,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其中還有一抹金色,這是陪伴神奈子戰鬥千萬年的的神器。
在當年那個諸神爭奪信仰的年代,這杆長槍不知刺穿了多少神明的頭顱,無論是正神還是邪神,在這鋒芒下也只有授首。
天空裂開了,即使是人類,只要視力好就能透過那道看到水晶般的結界障壁。
神奈子伸手遙遙一撫,裂開的天空便癒合了,但這只不過是表象而已,真正博麗大結界上的裂痕可沒那麼容易修復,畢竟是將幻想鄉和現世在空間和常識上同時隔絕的結界。
對這幻想鄉不再留戀,八阪神奈子帶着這柄神器升入了上方的古國中。
神奈子走後,不久又有霞光升起,模糊光輝中的人影嘆息一聲,也消失在天際。
光芒越加頻繁,幻想鄉中居住的神明,在這一天全部從幻想鄉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