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呀,嫂嫂……”楊端午臉紅了。
看林安靜過去也是害羞的閨秀,嫁了人之後,生了女兒,這說話也就開始“沒羞沒躁”了。
楊端午想,她生育之後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謝靈笑道,“她年紀小,安靜,你就饒過她吧!”
林安靜說:“除非答應給我做碗黑糖話梅膏。”
楊端午笑道,“既是爲了我的黑糖話梅膏,早說嘛。我給大家都做一份。”
當下,楊府上都在吃端午做的黑糖話梅膏。
那黑糖味道濃郁純美,楊美丫最愛吃,吃了還找楊端午請教怎麼做。
楊端午教會了楊美丫做法,楊美丫鼻子靈,說:“這一般的黑糖不會有這麼香。”
楊端午點點頭,“爲了有好吃的黑糖,我特意讓謝運在地裡種了甘蔗,冬天取了來,熬製成黑糖,還加了點配方,自然就好吃了。”
楊美丫說,“難怪三姐姐做的東西這麼好吃,原來從原料上就把控着了。”
楊端午笑着捏了捏楊美丫的胖胖的臉\‘,“你也從鄉下帶點黑糖,往後,林公子就有口福了。”
誰知楊美丫聽了這話,竟也不羞澀點頭,呵呵笑了起來,“那是當然,以後我會天天做好吃的給他吃,天天繡荷包給他,讓他成爲天下最幸福的人。”
楊美丫的笑聲,“咯咯咯”好像鳥兒在叫,她臉上沒有小女兒的矯揉造作,楊端午心想,恐怕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最適合林安夜了,林安夜可是真真撿到寶了。
金陵。孟夏,金陵城。
空氣中,彌散着令人愜意的溫暖。
經過了春天的沉澱,孟夏的時節,已經是微微發熱了。
只不過金陵城地處偏北,溫度還是剛剛好,微微暖意,讓人可以隨時發懵睡覺。
清晨,薄霧漸散,喧囂了一夜的秦淮河上逐漸安靜了下來,一條條花船,就像卸妝下場的花旦一樣,變的樸素平常,安安靜靜的停在岸邊。
船上的歌女,早已經不見蹤影,接待了一夜的船艙內,各種果殼酒杯也都已經被人整理乾淨。
就等着白日過去,迎接接下來新的一次清酒濁酒。
和歌女生活相反的,是那些趕集買賣的人。
當歌女們醉眼朦朧,一臉胭脂的從船艙裡被人攙扶着上岸的時候。
推着板車,挑着擔子,雙眼有神的商販們已經開始在自己的攤位上整理起東西來了。
其中,最早的,要屬包子鋪了。
因爲金陵城內,好多人都不願自己在家做吃食的。
因此,包子鋪的生意也是很好,雖然起早貪黑很辛苦,但賺的也多。
爲了準備足夠的食材,包子鋪的老闆,要從前一天下午就要開始張羅,買豬肉,買麪粉,和麪,發麪。
等準備就緒後,才能上牀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便要開始點上燈,把發酵好的面給揉起來,和調好的餡一起,包成一個個大小均勻的包子。
因爲餡足皮軟,這包子鋪的生意很好。
等第一籠屜包子出爐的時候,天剛好亮了。
此時,另一個特殊的人羣就出現在了街市上。那就是負責清理夜香的。
爲了避開白天的不方便,清理夜香都是在人們還在熟睡中的時候進行的。
一根擔子,兩個有蓋子的木桶,就是所有的裝備了。
無論颳風下雨,這羣清理夜香的隊伍,都會準時出現在街市上,挨家挨戶,把人們的排泄物收集起來,運送到城外。
而這個賣包子的老闆,也都會很習慣的把第一籠屜的包子包好,送給這羣特殊的人。
隨着清理夜香隊伍的越走越遠,包子鋪邊上,原先大門緊閉的商鋪,也都慢慢開始熱鬧起來。
一塊塊豎着的門板,也被熟練的挪到了一旁,用來招攬生意的板凳,竹筐,竹籃,百貨,也都像螞蟻搬家一樣,被一一擺在了街市的兩邊。
而同時,沒有鋪子的商販,則更積極的去爭搶那些可以擺攤的位置。
只要哪怕晚了一刻鐘,那些位置,就都會被分刮乾淨。
城內,早起的老嫗穿着一件薄薄的青衣,手裡拎着一個小竹籃子,邁着三寸金蓮的小腳,遊走在各個鋪子前。
因爲老嫗只有一個人吃住,簡單的買了些東西后,便顫顫悠悠的走回了家。
等太陽漸漸爬高之後,街市上纔算真正熱鬧起來。
年輕的婦人們,領着自己的孩子,穿梭在各種鋪子前,買布料,買肉,買大米,孩子哭鬧的要小吃的時候,還要買糖葫蘆和米糕。
原本安靜的街市,只不到兩個時辰,就變成了一片喧囂,而那批最早運送夜香的隊伍,此時,也不知在哪裡安靜的休息去了。
倪重陽走後,周星星請了個郎中,冒充倪重陽在珠簾後給人看病,可到底還是讓謝策知道了。
謝策騎着馬,和楊逸辰在軍營裡巡完了兵,楊逸辰繼續校練軍隊去了,謝策一個人四處走走。
倪重陽去哪裡了呢?這個皇家醫館是他自己要開辦的,現在又忽然離開,爲了什麼呢?
謝策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時,奴才來報告說,小皇帝下了三道聖旨,急切求見他。
“這個小皇帝搞什麼呢?真的是有眼無珠嗎?”謝策很不耐煩,“繼續給本王關了府門。本王偏不見他。看他怎麼樣。”
原來,謝策和楊逸辰去了軍營之後,小皇帝忽然連續幾天都急急傳聖旨求見謝策,又沒有說什麼事。
謝策是什麼性格的,哪裡就理會皇帝了。
可是,這皇帝的聖旨可以不理,那麼,皇后的口諭呢?
此時,一個小公公坐着轎子,偷偷的來見謝策,“九卿殿下,娘娘說,出大事了,您一定不能拒絕見皇上。”
謝策這才慢悠悠地朝皇宮趕過去。
而此時,冥城璧已經來到京城。
凱林作坊關門了,凱林公子帶着謝花寶回蒙古,這一連串的打擊,都沒有讓冥城璧倒下。
既然經濟干預行不通,冥城璧就拿出他的殺手鐗吧,反正最重要的是兵權,是兵力,關掉幾個作坊罷了,有什麼要緊的。
客棧裡,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冥城璧。
忽然,有風吹過,黑色的門簾抖了幾下。
冥城璧忽然嘴角一揚,笑了起來。
“事情都辦好了嗎?”那聲音說。
冥城璧點點頭,對着那門簾後站的人說:“都辦好了。我在大相國寺裡,留下了很多方壁虎貪贓枉法的證據,只要朝廷願意查,方壁虎這次是絕對逃不了。”
那門簾後傳來笑聲,“謝策最好的朋友,就是方壁虎,只要方壁虎倒下,謝策,就失去了一條手臂了。”
冥城璧又問,“那麼,謝策還有一條手臂,是誰?”
“謝策知道方壁虎雖然忠心,可是,貪念太重,又有一個方家女兒方圓,總是會壞他的事,所以,又給他自己找了個手臂。不過,謝策是註定要品嚐斷臂之痛的,因爲,他遇見了我。”那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謝策的另外一條手臂是,楊逸辰。”
西邊,太陽漸漸落下,紅霞染開,好像失血的婦人。
謝策走進大殿,靴子在方格紋的地磚上,敲擊出悅耳的聲音。
小皇帝朱玉忠,正襟坐在寶座上,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謝策,眼中卻沒有先前的膽怯。
朱玉忠看着謝策,就好像在看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皇上,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謝策強壓憤怒,語氣裡,還是有幾分的不耐煩,差點就把這句話說成了,“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麼破事?”
朱玉忠扔給謝策一疊奏摺,“謝愛卿,你看看吧!都是大臣們的奏摺,可是,朕還沒有批。”
謝策從地上撿起,打開一看,天吶,這都是告發方壁虎貪污大相國寺修建費和平時獻銀的!
一個個都是朝廷命官寫的,一個個都這麼的有憑有據。
因爲手裡握着方壁虎的把柄,所以,這次,小皇帝才露出這副趾高氣揚的神態。
謝策冷冷一笑,把奏摺重重一丟,那目光之陰冷,直看的小皇帝不敢再安然坐下,顫抖着起身說道:“謝愛卿,這些,不是朕的意思……”
謝策冷冷的說,“那麼,皇上要怎麼處置方壁虎呢?”
“朕……朕都聽謝愛卿你的……”小皇帝顫抖着聲音說。
“既然大臣們都已經走了證據了,皇上纔來告訴我,不覺得太晚了嗎?”謝策眼中寒氣一射出來,朱玉忠雙膝一軟,立馬就坐了回去。
“不。不,謝愛卿,朕也是剛剛纔知道的。”朱玉忠說話已經不敢看着謝策了。
皇宮裡,都是謝策的守衛軍,朱玉忠若是惹謝策生氣了,不要說是皇位了,連他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幾年前那場宮變,先帝和先太子慘死的景象,在朱玉忠腦海裡,記憶猶新。
謝策輕蔑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九五之尊,就好像在看一個滑稽的存在一樣,帶着不屑,“如果沒有你皇上的批准,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沒有人,趕去這樣查大相國寺,皇上,您竟然還敢說,這事和您沒關係,您真的是信口雌黃的厲害。”
“梆!”
如同一擊重錘,重重打在朱玉忠的心口上!
謝策竟然罵他信口雌黃!
他可是天子啊!
屈辱感襲來,朱玉忠雙手緊緊握着龍椅的把手。
謝策冷冷的說,“不要以爲你握得緊,就可以握一輩子了,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當上這個天子的。”
朱玉忠說:“那麼,朕把這些奏摺都燒了可以嗎?謝愛卿你不要生氣。朕就是知道謝愛卿和方壁虎之間的關係,所以想讓謝愛卿早點通知方壁虎,讓他做好準備。朕都聽謝愛卿的。”
謝策搖搖頭,這場戲他都不想繼續演下去了,可是,朱玉忠依舊在演着,哪怕當場被他戳穿,也依舊演着。
看來,朱玉忠簡直是,比謝策他還要臉皮厚。
對一個臉皮太厚的人來說,警告什麼都是沒用的。
謝策已經對朱玉忠失去了耐心,拂袖而去。
看着謝策怒氣衝衝的離去,朱玉忠一雙佈滿血絲的手擡了起來。
“啪!”一個琺琅青花瓷掉在地上,碎了。
“來人,擺駕中宮。”朱玉忠朝皇后的寢宮行去。
一見到謝丹華,朱玉忠就怒不可遏的把謝丹華的衣服撕開,當着衆多宮女的面,甚至是大開着門窗,就爬上謝丹華的身體之上。
謝丹華馬上收到的,是他的狠狠的攻城略地。
可他沒有溫存,他看起來不像是和她在享受,反倒是在侮辱她。
謝丹華痛的緊緊咬牙,可朱玉忠根本不願意放過她。
既然鬥不過謝策,難道還鬥不過一個女人。
朱玉忠狠狠撕咬着謝丹華的身體和臉,邊享受還邊扇謝丹華耳光。
謝丹華知道,每次朱玉忠在謝策面前受了氣,就會對她狠狠的攻城略地。
朱玉忠此時就會把所有的怒氣,發泄到謝丹華身上。
謝丹華直痛的暈了過去,朱玉忠只是爬起來穿好衣服就走,根本不會多關心謝丹華一下。
等謝丹華醒來,面對宮女的嘲笑和滿身的傷痕,她只能默默流淚。
當初她進宮的時候,就知道將要進來的是一座地獄,現在的她已經無處可逃,除非是死。
謝策回府之後,就派人去叫方壁虎過來。
方壁虎已經被滿朝文武舉報,謝策再不能保護他了。
因爲就算謝策保護了他也是沒有用了。
他們會報告給周星星。
周星星是督察,專門就對付這類貪官,周星星也是一向鐵面無私,謝策還不想爲了一個方壁虎,和周星星幹起來。
再說,自從方圓出了點事之後,方壁虎就不像過去那麼愛聽謝策的命令,反而處處給謝策惹事。
方壁虎,已經是一步廢棋。
朱玉忠之所以不把這些大臣們的奏摺交給周星星,而是直接交給謝策,就是現在還忌憚謝策。
可是,能找得到方壁虎這麼多證據,甚至還是從大相國寺裡找證據,滿朝大臣是沒有這個膽子和能力的。
當然,除了一個人。
不過,也是需要皇帝的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