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掉在地面的,是一把本根無名指大小的鐵質鑰匙。
楊逸辰撿起來,想到去年和楊端午最後一次見面時,端午曾交待給他的話,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幾個月之前,端午就料到今天的場面了。
楊逸辰把鑰匙藏好。
桃花綻放枝頭,春風如酥手,撫摸着江南的花花世界。
楊端午打扮成男裝,去市集買了一大包藥草回來,春季是疾病多發時節,藥鋪子裡病人也比往常多。多買點藥草,除了給病人們用,免得缺貨以外,還可以給自己備點。
提着這麼重的藥草,端午不捨得坐馬車,步行回家,誰知,天上烏雲密佈,竟然下起了雨來。
本來,春雨貴如酥,下雨可是好事,可放在現在累的滿頭大汗的端午身上,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至少不是讓人高興的事。
路邊並不是沒有賣雨傘的店鋪。可是楊端午雙手都塞滿了東西,實在是沒有多的手再去拿傘。
正煩躁間,一道人影接近,和端午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端午的頭上,頓時多了一把深綠色的綢傘。
擡頭,正對上那雙安靜的,黑濯石般的眼睛。
那是讓人看了會不再心累的眼睛,那是大海一般可以包容你一切的眼睛,那是可以讓你安靜地過下半生的眼睛。
那是倪重陽的眼睛。
“端午,我見你久未回來,天又陰下來,很快就會下雨了,而你又是沒有帶傘,所以就來找你了。”倪重陽伸手接過端午手裡的重物,動作是那麼自然,好像是一向做慣了的事。
端午笑了,笑臉好像三月春花綻放,“重陽哥哥,店鋪裡沒有客人嗎?你就跑過來了。你也真是,丟下客人怎麼有下回生意呢。”
倪重陽本想輕描淡寫不提店鋪裡客人的事,不過既然端午什麼都知道,他也不辯了,嘿嘿一笑。
二人手牽着手,往前走去。
“這百合買的好,枝幹很新鮮。”回去後,倪重陽關了店鋪大門,察看端午買回來的藥材。
“嗯嗯,春天的人容易咳嗽,所以我買點回來了。”端午說,“也是你教我的。不然我還真辨識不出哪些藥材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成親以來,跟在倪重陽身邊做他的幫手,天天看,倪重陽也會耐心地給她解釋,就算是之前對醫學一片空白,如今端午對一些簡單的藥材也懂了。
爲了分擔倪重陽的工作,端午會出門幫他物色好的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初春時分,風吹在人的臉上,還是帶點微刺的,不過好在有和煦的陽光,做溫柔的手,把春風分解得好像香蕉一樣冰涼柔軟。
林安夜帶着林家的精英手下,一共三十個人,再加上婦女二十來個,一共五十人,個個都披麻戴孝。
事先,林安夜買下了京城一處大宅院,給他們住。他自己也住裡面。
每天,他們的工作就是去京城鬧市和府衙門前哭喊,說清河縣謝家怎麼刺殺了林老爺,甚至還買通秦淮河名妓唱詞宣傳。
就這樣進行了半個月。
春風變得很溫暖了。
桃花朵朵開。
“有半個月沒見到林安夜了吧。”這天,關好店鋪門後,倪重陽對楊端午說,“聽說他現在帶着林家的人,要整垮清河縣謝家。”
“想見林安夜還不容易,他每天要去的就是鬧市和府衙門口。”楊端午拿了塊綢布把一頭秀髮都包上去,露出如玉一樣晶瑩雪白的脖頸。
倪重陽坐下來,給端午倒了杯茶,說,“不知道進行的怎麼樣了。”
“放心吧。林安夜從不打沒把握的戰。林家商業根基久遠,在京城認識很多人,就算謝太傅官大又如何,如今皇上也未必就完全放任他。林家人爲何可以在京城這樣的鬧,若是換爲別的人,早就被官府給抓起來了。因爲在京城,哪個做官的,沒收過林家人的好處?再說了,林老爺的的確確是被謝家的人害死的,林安夜這樣鬧,誰敢管呢?謝太傅也不敢管。免得被清河縣的謝家給牽連進去。”楊端午邊喝茶,邊分析說。
“這麼說,林老爺的仇,是可以報了?”倪重陽大喜,“真是蒼天有眼啊。”
正說着,有人敲門。倪重陽去開門。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端午,你看誰來了。”
端午擡頭,正是林安夜!
端午馬上爲林安夜泡了杯安神茶。
林安夜喝了一口,只覺得全身很是放鬆,便問這是什麼茶。
端午說:“重陽哥哥教我的,放酸棗仁、茯神、蓮子可安神解憂。”
林安夜聽了,一口氣喝光了,端午就是這樣體貼人,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神解憂。
“那事如何了?”倪重陽問。
林安夜說:“在京城的人脈都用上了,知府大人還親自幫我把奏摺提交給了當今皇上。謝太傅很快就會採取行動了。”
“他能採取什麼行動?”倪重陽淡然一笑道。
林安夜笑道:“如今整個大銘朝都知道謝家人的醜事了,謝太傅想保護他的親戚,也是難的了。”“你是說——”倪重陽很高興,看來這次,林家的復仇是有希望了。
林安夜打了個呵欠,“端午給我喝了安神茶,我現在只想去睡一覺。”
謝家院子裡,新進了一披宮裡娘娘送的魏紫。
一盆盆紅似火,嬌豔綻開,謝太傅對身後的謝世子夫人說:“這些名花有你打點,纔會顯得好看。”
謝世子夫人感嘆道:“娘娘有心了。”
“誰讓娘娘是你的親生女兒。”謝太傅說,“娘娘是我們謝家的希望。”
“可是娘娘老了。”謝世子夫人嘆了口氣。
“不會的。我們謝家不會老。”謝太傅伸手撫摸那些花兒,眉毛皺了起來。
謝策走了進來,看到謝太傅和謝世子夫人站在花兒前,愣了下。
謝太傅忙喚道:“策兒,你過來。”
“是。”謝策對着謝太傅和謝世子夫人行禮,“見過祖父,見過母親。”
“你們爺孫倆談。我先進屋了。”謝世子夫人說。
謝太傅看着謝世子夫人走進了屋裡,眼神一直看着她,這樣的眼神好像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
謝策當作沒看到,可是心裡很不開心。
“策兒,皇上今天找我談話了。”謝太傅說,“林家把這事情搞的太大。”
“嗯,我也想不到。林家的生命力如此的旺盛。”謝策嘆了一口氣,“如今,街頭巷尾,滿朝大臣都在議論這件事。”
“這是逼我要對清河縣的親戚下手啊。”謝太傅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人去抓住謝清檸,希望可以用他一個人,來頂替整個謝家的罪行。”
“謝清檸我瞭解過,若我們抓了他,只怕謝清檸不會認罪,再說了,林安夜會同意嗎?他這次,可是非要搞得謝家家破人亡才罷休啊。”謝策說,找個替死鬼如果就能解決的話,謝策早就做了,還用得着等謝太傅做嗎?
可是謝清檸會配合嗎?
謝策和謝清檸是接觸過的,謝清檸是一個心機很深,心眼很壞的人,或者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拉着謝家一起跳水。
說不定,最後林安夜會越鬧越兇,乾脆就說是謝太傅偏私,謝太傅年紀大了,而謝策的幾個叔父雖然都在朝廷裡委任以要職,可卻個個不成器,宮裡的娘娘,的確是謝策的親姐姐,可年老色衰,據說已經失寵。
本來謝策還有個姐姐可以送進宮裡的,可在選秀的時候竟得了痘疾。
選秀失敗,謝家後繼無人。皇上卻正值盛年,苦心培養他自己的親信。
謝太傅如果親手毀掉清河縣謝家,那麼謝太傅就可以和此事完全脫離關係,謝太傅可以讓另外的自己人去接手。
不然,只怕受了牽連,給皇上口實去處理謝家。
謝策把這些想法告訴了謝太傅,謝太傅讚許地看着謝策:“很好,你的想法越來越和我一樣了。看來謝家還是後繼有人的。”
謝策說:“不如交給我去辦。”
謝太傅同意了。
清河縣。
謝老爺對着綠皮鸚鵡出神,謝夫人走進來。
“老爺,咱們那事不妥了,只怕我們都要有事。”謝夫人說,“不如我們交出清檸吧。”
謝老爺看都不看謝夫人一眼,強硬地說:“清檸雖然不是你生的,可也是我的兒子。”
“雖然他不是我生的,可這些年,我也不曾虧待過他。如果他可以用他的命來拯救謝家這麼多人的命,我想他也會很高興的。”謝夫人正色說道。
“啪!”謝老爺把桌上的茶具都推到地上去。
謝夫人嚇了一跳,不敢再說什麼了。
“誰也不許拿我清檸一個人去背責任。”謝老爺很固執。
謝夫人很不服氣地退下了。
她一個人也不知道要怎麼辦,謝花寶已經住到京城謝家去了,謝玉卻是個沒經歷過事的,只怕是跟他講了也沒用。
很快謝玉過來了,“娘,花寶忽然寫信過來,說是已經認了謝世子夫人爲母親,她已經上報朝廷,要求脫離和我們家的親人關係。”
“什麼?”謝夫人簡直不敢相信。
依據謝花寶的謀略,想要認謝世子夫人爲乾孃是很容易的事。
可那又如何。
不是認了她爲乾孃,就代表可以和真正的親孃擺脫關係。
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刻——
“原來你妹妹,要我們幫她去京城,目的就是爲了這個——”謝夫人心裡一寒。
謝花寶還沒嫁人,若是謝家出了事,她必定會受到牽連。
可如果被謝家除去了宗籍,並且也受到更高的人的保護和認領,她就可以和清河縣謝家毫無關係。
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設計做這樣的事,謝夫人還是一時不能接受。
“娘,難道我們真的有大難了嗎?”謝玉緊張地說,“九妹妹過去不是這樣的。”
謝夫人嘆了口氣,“你九妹妹人在京城,也許她看到了我們沒看到的東西。她這樣做只是爲了自保。我會去和你爹爹說,讓你爹爹給花寶除去宗籍的。”
“娘。可是她是我的親妹妹啊。”謝玉怎麼能接受。
“既然謝世子夫人願意認她爲乾女兒,她日後必定是前程似錦,我們何必要攔住她呢?我們應該要替她高興纔對。”謝夫人說着就走進謝老爺的房間。
謝老爺看了信罵道:“你養的好女兒!這還沒出事呢,就先要和我們撇清關係了。”
“就因爲現在還沒出事呢。所以我們當然要給花寶一條活路。難道她過得好,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嗎?”謝夫人句句爲謝花寶說話。
謝老爺說:“就是因爲你從小就溺愛你的一對兒女,所以才生出如此自私的女兒。她們不管做錯什麼,你這個做母親的,都會過去給他們擦屁股。謝家有今天的地步,都是被你害的。”
“怎麼就和我有關了。我不過是一個女人家的。我懂什麼。當初是你一定要對林老爺下手的,現在後悔了吧。”謝夫人委屈地哭哭啼啼起來,“這麼多年,我爲這個家付出的還不夠多嗎?成天爲宅裡的事分心,哪天過了清閒日子。你還要這樣污衊我。”
“你不要在這裡充好人。你之前對清檸他娘做了什麼。別人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要不是你妒忌清檸的娘比你年輕漂亮,設計殺害了她,整個後宅也不會都是你的人。”
這朝廷還沒旨意下達呢,謝家自己人就吵起來了。
可是謝老爺剛纔的話,正巧被要進門的謝清檸給聽到了。
從小他就懷疑他生母怎麼忽然就死了。
可是他無權無勢,再加上謝夫人對他還不錯,他也就沒去管。
可如今,是謝老爺親口說了,他生母是被謝夫人害死的。
胸口燒起一股怒火。拳頭握緊,謝清檸的眼中燃燒着仇恨。
暖風吹的遊人醉,春日的金陵城,到處生機盎然。
紫金山上,一遍遍春風已經把山頂的雪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鮮嫩的綠色。好像大師剛剛畫過一般,煞是醒目。
秦淮河邊,春色更是俯仰皆是。潺潺的河水,在春風的吹拂下,顯出片片如豆腐腦的波痕,只是,這波痕也帶着綠,似乎薄荷的味道。
在河水的滋潤下,河岸邊的青石板也顯得比冬日裡滋潤了許多。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層層細細的苔蘚慢慢爬出來。草從中,不知名的花兒也努力表現,爭取能博得路過的人的關注。
一陣吹風拂過,垂柳隨風而動,如幔子般掀開又合上,如懷春的少女般可愛,既懞懂又好奇。
隨性的柳絮,一會兒爬上屋頂,一會兒又跑到河裡游泳。還有些喜歡黏着人到處跑。
站在橋上,放眼望去,垂柳的倒影在水中分外妖嬈,垂柳邊上,還有那一排排閣樓,上下兩層,顯得對仗工整。窗幔在春風的吹拂下,也是不時變幻着身姿,好像迷人的女子,在賣弄身姿招攬生意似的。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在春風的鼓動下躁動不安,除了秦淮河上的水鴨。
三五成羣的水鴨,漂在河面上,一會兒繞着脖子清理羽毛,一會兒又把頭紮在水裡找着什麼,還有時候,快速的拍打翅膀,激起浪花一片。
任憑春風如何努力鼓吹,水鴨始終如一我行我素,漂在秦淮河面,比那些花船安靜許多!
溫暖的春風,不但讓秦淮河顯得更有姿色,還帶來了醉人的芬芳。
梅花,在衆多的花兒中,絕對能佔據一席之地,除了傲骨,更是那芬香。
沁人心脾的芳香,在春色的各種氣息中顯得格外與衆不同。令人印象深刻。
兩三好友,乘船遊賞,穿梭在梅花林與小島之間,若隱若現,漂然仙逸。
幽遠的梅香四面襲來,和瓷碗裡飄出的茶香混合在一起,竟能產生令人身曠神怡的美妙感覺。
似乎周圍的空氣,都有些靜止了。
片片掉落在水中的花瓣,每一次都能引起衆多魚兒的爭搶,薄薄的魚嘴圍繞着花瓣搶奪地盤,伴隨着陣陣白色的唾沫泡泡,花瓣很快就會莫名其妙的變小,然後消失在水裡。
夜晚,空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緊接着,便是一聲巨響。
春雨貴如油,雖然金陵城歷來雨水充沛,但春雷的作用,總是不可或缺的。
一聲春雷,纔有了萬物復甦,也纔有了豐收的起點。
夜深人靜的時候,各類植物爭相成長,到處是簌簌的聲音,就一個晚上的時間,原本裸露的空地,便長出了一片春色。
春雷代表驚蟄,也是播種的極好時刻。金陵城內的百姓,都第一時間在自家的農田上忙活開了。
遠遠望去,如火如荼,一派生機,似乎就已經看到了秋天收穫的喜悅。
對於金陵城的百姓而言,這初春的一切,都是幸福的,也是充實的。
金陵謝家。
謝花寶在花園裡捉蝴蝶。
幾個謝家的奴婢跟在她身後,很是厭倦。最後乾脆站到一邊去。
“哼,她是哪裡來的主人,要我們服侍。”奴婢們不服氣地說,“整天不是要這樣就是那樣。我們又不是她的奴婢。”
“對啊。她算哪門子的蔥呢。聽說她孃家就要倒下了,她還跟我們裝什麼主人。”
謝花寶卻抓到了藍色的蝴蝶。
蝴蝶屬藍色最珍貴,這種蝴蝶很是稀少。
“抓到了。”她大叫起來,不顧那些奴婢們的眼光,就跑向謝世子夫人的院子。
原來,謝世子夫人很喜歡藍蝴蝶,可她年紀大了,抓不到了,這種蝴蝶也很稀少,不是他們想抓就能抓到的。
謝花寶曾經跪求謝世子夫人收留她爲義女,謝世子夫人不想惹事,沒有同意,可看謝花寶可憐兮兮的,謝世子夫人就說,如果能抓到藍蝴蝶,就認她爲乾女兒。
當然只是藉口罷了。
因爲謝世子夫人以爲,藍蝴蝶是根本抓不到的。
她年輕的時候能抓到。可是後來她讓她的奴婢們去抓,可沒有一個抓得到。
藍蝴蝶不是就沒有,可實在是太少,並且很多都是不低飛的。
它們高高地在空中飛舞,炫耀它們的美麗的翅膀,一般的人哪裡能抓地到。
可是當謝花寶把藍蝴蝶呈上給謝世子夫人時,謝世子夫人還是呆住了。
謝花寶竟然抓到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裡的奴婢,一個都失敗了。”謝世子夫人很奇怪。
謝花寶說:“我天天守候着,日夜不眠,才知道,藍蝴蝶出現和停落是有規律的。我堅持不懈,終於抓到了。”
謝世子夫人明白了,謝花寶和那些失敗的奴婢不同的是,謝花寶比她們有心。
有心就可以抓到藍蝴蝶,有心就可以做別人做不倒的事。
誰可以爲了抓一隻蝴蝶,不吃不睡,睜大眼睛好像瘋子一樣一動不動?
只有謝花寶。
所以謝花寶成功了。
謝世子夫人本來是不喜歡謝花寶的,因爲她覺得謝花寶太有心機。
謝世子夫人是一個有心機的人,可是她不喜歡她自己。
所以她喜歡簡單的人。
可人是會被感動的。
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個執着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當她滿頭是汗的捧着那隻藍蝴蝶,垂手站在她面前,臉上帶着勝利者的笑容時,謝世子夫人的心,忽然變的很柔軟。
她怎麼可以拒絕這麼一個有心的女孩子?那可是天理不容的事。
“世子夫人,您就認我做女兒吧。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您知道麼?我爹孃已經把我給除名了。”謝花寶說。
“竟有這事?”謝世子夫人一怔。
謝花寶說:“我若是有半點欺騙世子夫人的地方,不得好死。”
“好了,你不必發毒咒了。我答應你便是。”謝世子夫人終於同意,認謝花寶爲女兒。
謝花寶很高興。
“我去報告太傅,讓他做個見證,我們要舉行個拜母儀式。”謝世子夫人說。
原來當謝花寶寫信給清河縣謝家的時候,她還沒成功說服謝世子夫人收她爲女兒。她是故意氣她的親生父母,逼迫他們把她的名字除去。
如此,不管清河縣謝家發生了什麼,她謝花寶都不會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