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之末日的背叛
馬齊將劉均洛打趴下,轉身一伸手抓住孟壯,卻見它張開血盆大口咬向自己的手腕。馬齊嚇的大叫,將手抽回,“孟壯”一口咬空,擡起頭惡狠狠瞪着馬齊,想要繼續往船上爬,馬齊一時愣在船邊,望着又一個昔日的手下、隊友變成了一隻行屍走肉,還試圖吞掉自己。心中涌出一陣絕望。
劉均洛掙扎着爬起來,抄起船槳,大喊一聲“你媽的滾開!!”一把拽開馬齊,一槳砸向“孟壯”喪屍的爪子,它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爪子完全沒有鬆開,劉均洛不斷揮動船槳,喪屍的爪子沒了形狀,終於再也無法抓住船緣,紅着眼掙扎着沉入水底。
岸邊,幾隻喪屍朝他們的鴨子船躍過來,然後跌入水中。但更多的喪屍停留在岸邊,似乎它們能夠明白水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劉均洛站在船邊咳嗽着大喘氣,他的脖子被馬齊卡的劇疼,注視着孟壯沉入水底,看着船離岸越漂越遠,慢慢的擦掉臉上那口馬齊吐出的粘痰,隨後轉身注視着望着自己發愣的馬齊。
兩人僵持了數秒,劉均洛的呼吸越來越重,之前的恐懼完全轉化爲了憤怒。
“你他媽不知好歹!!”他對着馬齊掄起船槳。
“不要!!”常冰在鵝船上看見劉均洛的臉由慌亂變成暴走,知道要出事,大聲的制止劉均洛。
木槳重重的打在馬齊左肩,馬齊應聲而倒,劉均洛繼續舉起船槳,顯然是打“紅”了眼,“你他媽剛纔想要掐死老子是不是!!告訴你,老子忍你這混蛋很久了!”馬齊本能的將兩手擋在腦袋前面,這一槳下去,砸在馬齊手臂上,他沉沉的喊了一聲,但是他似乎喪失了鬥志,動作顯得很遲緩。
兩條船離的並不遠,常冰回頭看看自己船上的兩個男人,一個昏迷着,週記堂捂着口,強忍住疼痛,慢慢的扶着船沿坐了起來。
“你能制止他們麼?”常冰小聲的,試探着問週記堂。
週記堂看了看對面,劉均洛又是一槳下去,這一槳砸到了船沿,斷成了兩截。
“雜碎!”週記堂撇着滿是鮮血的嘴恨恨的罵了一句,但是吐字並不清楚,他剛纔疼得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住手!”週記堂抓過常冰的船槳,隔着船大喊。
劉均洛完全沒有迴應。
“你他媽住手!”
“你他媽給老子住手!劉均洛你這個雜碎!”週記堂提起船槳,掙扎着站起身。
劉均洛終於聽見週記堂的喊聲,回身提着半截船槳和週記堂對峙。
“你剛纔看見了,這雜種想把我掐死!”他惡狠狠的用半截棍指着馬齊。
“我他媽沒看見,我他媽只看見你現在在‘殺人’!”週記堂把重音重重的落在“殺人”兩個字上。
“你沒看見?那小娘們看見了!老子幫他打喪屍,他他孃的不識好歹!想掐死我!”劉均洛咆哮着,把棍子指着常冰,棍子前端滴下一滴血,他唰的將半截棍子指回馬齊,那滴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滴入湖水中。
“剛纔那是誤會!均洛!剛纔我們都不知道孟壯已經死了!現在不是沒事了麼!”雖然隔着船,常冰感到兩船之間的火藥味幾乎讓空氣和湖水沸騰,試圖穩住劉均洛的情緒。
“小娘們!要不是你們狗男女救那個活死人,誰他媽也不會死!”劉均洛的嗓子已經快喊破了。
“放你媽的屁!”週記堂是個痞子性格,但他既然把鄭介銘救下了,就只許自己質疑,不許別人指責,“你個混蛋,有種放過馬齊跟老子幹一架!”
半截棍子旋轉着飛到週記堂眼前,劉均洛話未落棍先至,將手頭的半截棍子朝週記堂扔去,“你大爺!”
週記堂本能的一閃身,棍子擦着他的耳朵飛到身後,遠遠的墜入湖中,再定睛朝劉均洛看去,這貨拽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馬齊,將他推入湖水中,抄起半截槳身就朝反方向劃。
“媽的!快救人!”兩船相距並不遠,週記堂不再管劉均洛,伸出船槳遞向馬齊,馬齊迷迷糊糊的在水中掙扎,常冰從艙底取出另一個船槳,將船朝馬齊方向划動,週記堂終於能夠徒手夠住馬齊,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向上拉,由於用力過猛,重心稍偏,右手船槳一下子跌入水中,週記堂索性兩手使力,在常冰的搭手下,終於把溼漉漉的馬齊拽上船。擡頭看劉均洛,已經劃到幾十米開外,這雜碎似乎找到了另一個好船槳,扔下了半截槳身。
“有沒有呼吸?”常冰探着馬齊的鼻息,她壓着馬齊的胸口,想要把水給逼出來,還好,馬齊使勁咳嗽着,將胸中的水嗆了出來,開始大口呼吸。
週記堂仔細看了看馬齊,他兩手臂淤青,光禿禿的頭頂破了一個口子,還在流血。左臉高高腫起來,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
“馬隊!馬隊?還能聽見我說話麼!”常冰看着馬齊的樣子,焦急的喊着,希望他能夠有所迴應。
馬齊眼睛半睜,呆呆的望着藍色的天空,不說話,嘴脣來回抽動着。
“馬隊?你想說什麼?你跟我說?”常冰的樣子就好像要聽馬齊說遺言,週記堂感覺滿肚子無奈,摸了摸還在疼的牙,忍住了惡毒的吐槽。
馬齊抽動着嘴脣,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側着腦袋,哭聲一浪高過一浪。
“馬隊?”常冰扶起馬齊流血的腦袋,靠在自己腿上,馬齊埋着臉,歇斯底里的哭着,像個孩子。
“我真無能!眼睜睜看着同事們一個一個都倒下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馬齊抽搐着嗓子哭道,“我連喪屍和人都分不清,差點一船都端了,我他媽真不如被打死!被咬死!”
“哦,他劉均洛也算人?那瘋子和雜碎算什麼?”週記堂又望了一眼劉均洛的鴨子船,那船已經劃了很遠,成爲一個輪廓。
常冰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淚人血人,只能由着馬齊發泄自己的情緒。
四小時後。
馬齊一直哭了很長時間,直到沒了力氣,昏睡過去,任憑兩人怎麼叫也叫不醒。他們沒有辦法處理馬齊的傷口,只能任由傷口暴露在潮溼的空氣中。
週記堂和常冰沿着離湖邊不遠的地方輪流划船,試圖找到能夠落腳的據點。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休息的地方,我們現在有兩個人都喪失行動能力了。”常冰持槳,一臉焦慮。
“兩個半!”週記堂牙不疼了,立刻恢復那副吊兒郎當的嘴臉,“我也快失去行動能力了。”
“今晚還必須想辦法處理馬隊的傷口,不然會發炎的!”常冰沒有接茬,她腦子裡是各種難以解決的難題,纏成了一片,她只想將問題一個一個梳理一遍。
“還必須處理我的牙,不然會發疼的!”其實週記堂的牙早就壞了,現在只是有點陰疼而已。
“這個男人還不清醒,他到底能不能醒過來了!難道我纔是小說男主角麼!”常冰的心態平衡有些被打破,劉均洛那句話一直在她腦海裡打轉——“小娘們!要不是你們狗男女救那個活死人,誰他媽也不會死!”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如果這個人醒了還好,如果他不爭氣的一直這麼昏死過去,那所有人付出的努力和犧牲是爲了什麼?
“沒關係,我不介意,劉均洛和孟壯本來就不介意!有沒有這個人,他們都是這樣!”週記堂其實看出來常冰的矛盾,他是想提示常冰,劉均洛和孟壯根本算不上爲別人作出了“犧牲”,他們只是爲了自己,大難臨頭自私的逃跑,一個捨棄別人,一個運氣不好喪生,僅此而已。
“馬隊的受傷都是我的錯。”常冰倔了倔嘴。
小樣兒!老子當時要是不出手幫你,你和小白臉就被馬隊留下喂喪屍了!週記堂心裡頂了常冰一句,但是他歪着頭看她,沒有說出口。
“你不覺得肚子餓纔是最大的問題麼?”週記堂肚子咕嚕一陣響。
常冰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胃也在抗議。
“哦,不對,還有更大的問題。”週記堂誇張的彎下腰,低頭捂着肚子。
“怎麼了?什麼問題?”常冰生怕他再出什麼問題,不論她承認不承認,這個一直以來被她反感的男人已經成了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想要大便!”週記堂咧着嘴回頭,放了一個很臭的響屁。
出乎意料的是,常冰沒有被週記堂的低俗笑話給激怒,他一回頭,看見常冰站了起來,望着河岸。
“怎麼了?”他順着視線望去。一片樹林,一個小廟。
“安平寺!我去附近轉過,是個保護建築。”常冰很嚴肅的看着安平寺。
“所以呢?”
“那地方不開放參觀,所以是空的。”
“哦!”週記堂明白了。既然是個不開放的保護建築,應該很少有人想到跑那邊,更重要的是,那裡面多半沒有喪屍!
常冰確認岸邊沒有喪屍,謹慎的把船靠向岸邊。
“我先上去,如果有問題,你就把船頂離岸邊。”
“那你呢?”
“我會游泳。”週記堂彎着腰摸上了岸。
常冰警惕的盯着週記堂躥入樹林,看着左右昏睡和昏迷的兩個男人,手裡緊緊握着船槳。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週記堂依然沒有回來。
“該不會把我拋下了吧?”常冰越想越怕,手開始發抖。
前方樹叢中,一個人影跳動着,常冰將木漿立在面前,全身都在發抖,又期盼又害怕的注視那個人影。
是週記堂!
“怎麼這麼慢?”常冰長吁一口氣。
“我拉了泡屎。”週記堂擺出一副很舒爽的表情。
“問你屋裡的情況!?”常冰覺得很不高興,自己擔驚受怕等了半天,換來這麼一句廢話。
“很棒!空屋,沒吃的沒坐的,但是應該很安全,門鎖也是好的,周圍一圈我看了,也沒喪屍。先進去,休整休整再說。”
週記堂看起來很輕鬆,把船繩拴在湖邊樹上,上船先把馬齊背起來,不一會,他獨自回來,背起鄭介銘。
“帶着槳。”
常冰隨着週記堂進門,她注意到門外側有把掛鎖,週記堂取下掛鎖,把常冰讓進來,回頭把門閂上。
“你怎麼進來的?”
“機密。”週記堂咧嘴一笑,這種普通掛鎖對他,小意思,一顆曲別針、一根針,或者——工作胸牌上的鉤針就能夠搞定。
屋子很大、很空曠。屋角有一堆稻草、一件髒髒的大衣,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看起來很久之前曾經有流浪漢進來過,不過後來被棄坑了。
兩人把鄭介銘和馬齊扶在稻草堆上,回頭開始商量。
“馬隊也昏過去了,還有點發燒。這裡晚上過夜也困難。”常冰皺着眉頭。
“食物也不夠。”週記堂隔着窗子向外偵查,“這裡離那邊真雅路步行街應該不遠吧?”
“不遠,但需要走通長春街。”常冰仔細確認方向後回答,“怎麼?我們要轉移過去?”
“呵呵,你傻啊大妹子?你揹着兩個廢人轉移啊?”週記堂一臉鄙視的看着常冰,“你留在這,我去找點補給。”
“啊!?”常冰一臉驚訝,她想到的倒不是擔心週記堂,而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在這小廟裡害怕。
“怕什麼,一會兒就回來。我就在長春街附近找找有沒有補給,你把門閂好就行了,這一片我看挺安全的,一隻喪屍也沒有。”週記堂說着,就往門口走。
“你別走!我跟你一起去!”常冰拉住週記堂。
“你擔心我啊?”
常冰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還不想帶着你咧,拖油瓶啊。你守着他倆吧。”週記堂輕輕拍了拍常冰的腦袋,拉開門閂走出門,“我天黑之前一定回來!到時候你給我開門。”
常冰在屋裡等了很久,馬齊的燒越來越嚴重,鄭介銘中途微微甦醒了一次,試着擡起頭,但又呢喃着躺了下去。
常冰不安的守在屋裡,坐在兩個將死不活的人旁邊,心裡一直盼着週記堂趕緊回來。一有點動靜就豎着耳朵聽,生怕喪屍們發現她。她望着斑駁的牆,覺得那牆要把自己困在這裡,就好像巨大的館橔。
不知過去幾個小時,太陽已經有西沉的跡象,常冰終於聽見期盼已久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有節奏、很穩,是人的腳步聲!她趕緊連爬帶跑衝向門邊。
“週記堂?”常冰殷切的問着。
“嗯。”門外的人低聲回答。
常冰開心的抽出門閂,拉開門,“你回來…”
門外站着滿身血點的劉均洛。
他左手拿着半截木槳,血凝固在斷口處。歪着腦袋,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怎麼,怎麼是你?”
劉均洛左右掃視了一圈,目露兇光看着常冰。
“‘怎麼’不能是我!?”他把重心放在“怎麼”兩字上,顯得陰陽怪氣。
常冰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劉均洛一步跟上,咄咄逼人:“小娘們,你家狗男人拋棄你了吧?”
常冰不敢接話,連連後退,被劉均洛逼到牆角。
劉均洛右手一巴掌,常冰應聲倒下。
“小娘們,老子盯你好久了!”劉均洛扔下斷槳,解開了皮帶。
“你你你…你要幹什麼?”常冰上下牙不住的抖動、相互磕着。
“你說呢?要不是喪屍爆發,老子還沒機會呢!”劉均洛一把按住常冰。
“你放開!”常冰尖叫着。
“放開?放開點吧小娘們!都末日了還不開開心心末日一個?!”劉均洛把滿是血的臉湊在常冰耳邊。
“快滾!!”
“小點聲,喪屍沒準在外面聽着呢,春光乍泄可就不好了!”劉均洛露出牙,淫*的笑着。
“救命啊!週記堂!!!”常冰閉着眼拼命掙扎。
“週記堂?哈哈哈哈!你那野男人棄你而去了吧!”劉均洛睜着眼狂笑着,突然收斂了笑容,轉爲一臉暴戾,“臭娘們!告訴你!要是你不好好配合,我今天…”
咚!
一記重重的敲擊,劉均洛應聲倒在旁邊。
常冰不敢睜眼,直到她聽見劉均洛瘋狂的嘶吼聲。
喀!又是一記敲擊。
她看見劉均洛頭部被木槳擊中,倒在地上。一個男人提着槳站在旁邊——他不是週記堂!
劉均洛瘋狂的爬起來,再次試圖撲向那個男人。
兩個人廝打在一起,劉均洛明顯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他的脖子被肩膀緊緊卡住,面色由赤轉黑,終於不再掙扎,癱倒在地。
隨後那個男人提起木槳,對着劉均洛發出了最後一擊。
咔嚓!
劉均洛再也沒有機會變成喪屍了——儘管他的某些行爲比喪屍還不如。
常冰望着被打死,臉朝下趴着的劉均洛,並沒有感到安全,相反,眼前這個男人成爲了更大的威脅——她想起來一個關鍵的問題,這個被自己拼命搭救的陌生男人,其實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這個男人提着木槳,望着自己,向前走了一步。常冰覺得自己死定了,側過頭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咣。
木槳掉地的聲音。
隨後是一聲奇怪的、低沉的聲音,之後一片安靜。
常冰睜開了眼睛。
這個男人見她睜眼,深深的鞠了一躬,臉色極其嚴肅和誠懇。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