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介銘回頭,看見耿直走到甲板上,手中拿着擴音喇叭。
“我來吧。如果趴着藏着掖着跟他們喊話,會顯得我們怕他們。反而給咱們自己漏了怯。”耿直說着。
他站在船舷邊上,大聲的提示對面孫程一夥人。
“你們注意了,南邊也有大批喪屍過來,你們趕緊找機會逃出去,不然會被困死!!”
孫程等人聽見聲音,立刻轉頭,聚精會神的聆聽船上的喊話————隔的並不算很近,聲音不是很清晰。
“他們說什麼?南邊也有喪屍?哪邊是南?”一個男人方位感較差,對着太陽的方向開始畫左西右東的方位。
但是他們所在位置,恰好有棟更高的樓擋着,看不見城市邊緣、遠方地平線上過來的屍羣。
“你們沿着河邊往邊上走,有船!!”耿直重複了幾遍喊話。
鄭介銘站在旁邊,舷板旁邊擺着一把槍,但他沒有拿在手上————不到必要的時候,他不想亮出牙齒。
對面,孫程順着耿直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的這個角度雖然看不見碼頭,但也確實看見了一艘船的船頭。
“所以,他們其實也並不打算讓我們上他們的船,但卻給我們指出了南岸碼頭的方向?”孫程想着,“也好,不要受他們太大的恩惠,對我們也有好處。”
想到這裡,孫程立刻開始組織大家做好準備,重新下樓,沿着河岸邊突圍。
“河岸邊的情況還好,全部都沿着邊走,下去以後,所有人緊跟着,往前衝。”孫程說着。
“他們值得相信麼?”趙穎懷疑的問。
“那也得相信,寧可信其善,不可自斷後路......他們也沒有欺騙我們的理由。”孫程回答。
“這樣的話,你的良心也就放下了。”耿直放下擴音器,轉頭對鄭介銘說着。
鄭介銘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到謝武資旁邊不遠處,謝武資之前一直隱蔽在一堆破布後面,架設着狙擊槍,利用望遠鏡監控着對面————他已經辨認出了對方的頭目,一旦對方有不利於自己這邊的動作,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斃掉對方頭目。而現在對方接受了己方的提示,謝武資也就沒有必要再加以隱蔽了,而是找機會站了起來。
他們只看見孫程這夥人,非常有序的從小樓上下來,隨後排成了兩路縱隊,沿着河岸邊的高臺往東邊碼頭方向衝過去。
不時有喪屍從他們的頭頂上跳下來,這些人壓着速度,排在隊尾的人保持着倒退的姿態,隨時斬殺追上來的喪屍,一夥人步伐非常穩的移動着。
“你看......他們倒是在訓練上蠻有素的,搞不好還真是軍人出身?”鄭介銘說着。
“我看還是不像。”謝武資自己就是特警,看看這羣人行走的姿態,雖然個個都武裝了起來,有的人卻駝着個背,走路姿態漂浮,完全沒有當兵的人該有的那種精氣神,“不過,他們裡面肯定有當過兵的,這些人的隊形都是訓練出來的,不然普通人沒辦法隨隨便便就這麼規矩。”
孫程一夥人很快便抵達了碼頭,隨便挑選了一艘不大的小艇;上去之後,孫程又看中了另外一艘個頭較高的艇只,讓大家又換了過去。
船隻啓動,孫程將船朝鄭介銘所在的這艘船開行過來。
“估計是過來感謝咱們的,但也沒準。耿直,讓其他人在艙口還得拿着武器。”鄭介銘說着。
“救了對方,卻還得防着對方。”耿直說着,搖了搖頭。
孫程這邊,考慮的卻並不是進攻。
他讓手下把船與鄭介銘的船保持一定的距離,選出來十個人,放下槍,和自己一起站在甲板的邊緣,統一面向紅河小船的方向。
“到了船和他們平行而過的時候,大家一起,向他們鞠個躬感謝。”孫程說着。
“爲什麼?他們又沒有讓我們上船??”一名手下問。
“你沒看見後面麼?那麼多喪屍,如果衝到了岸邊,咱們那塊地兒勢必也保不住,現在給他們鞠個躬,是個感恩的意思。”孫程說着。
此時,南邊的屍羣已經接近了紅河南岸的城市————鋪天蓋地的屍羣,看起來足以將整個城市都填平。
兩輛船在幾乎並排起來的時候,孫程率着十個人,一起朝着鄭介銘這邊的船上鞠了個十五度的躬。
“還挺講究?不像是什麼秉性很壞的人啊?”謝武資看着正中間最靠前的男人,嘀咕了一句,“看來咱們之前還是敏感了。”
鄭介銘也朝對方回敬了一個十五度的躬。
孫程仔細看了看鄭介銘,鄭介銘也留意着對方。
孫程繼續讓船向上遊開行,讓船錨在了離跨河大橋不遠的地方。
“咱們卡車裡的物資還不能放棄,今天先觀察觀察,如果實在沒辦法,再往東沿着河返回。小莊園距離紅河,也不算遠。”孫程說着。
“能不能請求那幫人協助咱們,一起把車給弄出來?”趙穎說着,“哪怕最後分給他們一些武器呢?”
“迫不得已的時候再說吧。”孫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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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撥人雖然都各自找到了船,停留在河面,但是兩岸的地面上,喪屍都還沒有消退。
鄭介銘一波人不願意放棄碉樓及裡面的生活物資,顯然不會輕易離開。
孫程一夥人則捨不得放棄卡車裡大量的武器————這是他們掌控小莊園、水川基地和青鳥基地的基礎,沒有這些武器,他們也就只不過是普通人而已。
這兩羣人又都無法正面和喪屍衝突————那樣成本太大,於是,雙方都只能不約而同的將船錨定在河流中,等待着屍羣的退散。
好在,雙方顯然都不對對方抱有明顯敵意,雙方的人都開始自由的在甲板上活動起來。
“南岸似乎是沒希望了,這些屍羣哪兒來的呢?”臨近黃昏,花奉拿着望遠鏡仔細觀察着南岸。
南岸的喪屍,除了少數看起來確實是動物變化的,大多數都還是人類喪屍。
不過,讓花奉意外的是,他從屍羣中隱約看見了一些皮膚黝黑,似乎是穿着甘地國傳統服裝的女性喪屍。
“該不會是從國外過來的吧?那這距離可是夠遠的呢?”花奉琢磨着,“也可能是旅遊遭到屍變的人?”
花奉並沒有看錯,甘地國人口比中州還要多,同時也是喪屍的重災區,喪屍危機爆發後,這個可憐的國家幾乎沒有剩下一個活口————在國外僥倖活着的人成立了新的國家政權——“新甘地國”,活躍在聯合國。
而他們的喪屍,有一部分集體向東北方向進行了遷移,進入了緬國和越國的境內。而越國與中州南省毗連,大量的喪屍便涌入了中州。這些長着獠牙的喪屍,實際上全都是在過去半年間,從這幾個鄰國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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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兩撥人也都不得不留在各自的船上。
“如果喪屍遲遲不散,我們難道還得繼續留在這裡?”大家聚集在甲板上,金玥問鄭介銘。
“咱們在北岸,喪屍數量雖然不多,但大多數都是那種長獠牙的動物,這些東西與人類喪屍不同,還是儘可能不要去招惹。”鄭介銘回答,”多等等不是壞事,咱們的食物也足夠,捕魚工具也都在船上。”
這天的夜空,月亮只有一個彎兒,天上的星星極其明顯。
“認識星座麼?我教你認認?”杭鳴坐在雷霄的旁邊。
“好啊!”雷霄蠻開心。他對杭鳴,已經產生了如同對父親般依戀的感情。
實際上,杭鳴也一直以一個父親的角色出現在雷霄面前。
“正面那個蝴蝶一樣的,是獵戶星座。你看,那六顆星。”杭鳴說着,“這是最爲好認的。”
“既然長的像蝴蝶,爲什麼不叫做蝴蝶星座,要叫做獵戶座?”雷霄問着。
這問題沒能夠問倒杭鳴,“因爲每一個星座都是與神化故事有關聯的,要聽麼?”
“好啊!好啊!”雷霄開心的喊着。
與這邊船上的氛圍不同,孫程這邊還面臨一個食物問題。
“孫總,我們從水川市出來的時候,就只帶了三天量,吃了一天,本來現在只有兩天的存貨了。即使這些,現在也都留在卡車上的。”一名男子說着。
孫程看了看不遠處的跨河大橋,北岸和南岸的喪屍,都堆積了不少。
他自己的肚子也咕嚕的叫了一聲。
而這條船裡,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沒有。
“看來還是得求助於他們......”孫程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