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龍和明啓眼睜睜看着週記堂在崖邊站不穩,掉了下去,心中的悲憤和難過無以復加,他們看着眼前這些喪屍們,怒火沖天。
“殺了它們啊!!!”魏子龍和明啓二人衝上前,如同打了腎上腺素,又彷彿打了雞血,玩兒命的斬殺面前的喪屍。
而剛纔週記堂掉下去的時候,也有很多喪屍不分輕重的就跟着追出了懸崖,一道落了下去。
謝武資此時也滿懷震驚,他心裡直想着,“週記堂啊,我這條命都是你給我挖出土的啊!你怎麼這麼一根筋!剛纔一心就想着要救人,實際上剛纔如果就把魏子龍和明啓先叫回來,先把喪屍殺光了,再回去,你也不至於會掉下去啊!?”
謝武資直接不顧自己的腿傷,更直的坐在了窗前,展開射擊————這樣似乎能夠加快一點兒速度。
喪屍在三個人合力的截殺之下,數量終於開始下降,十隻、九隻、八隻……
儘管喪屍的數量下降了,面前又損失了一個夥伴,這讓魏子龍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明啓相對要好些,剛纔週記堂曾經拍過他的腦袋————不過即便如此,親眼看見他掉落山崖,他心裡還是十分難受,生命的輕重他還是分得清楚。
三隻、兩隻……
魏子龍將刀插入了最後一隻喪屍的腦袋裡,抽了出來,血濺起來,與雨水混雜在一起。
他衝到懸崖邊,往下看去,卻只看見密密麻麻的灌木擋住了視線,他根本判斷不出來週記堂究竟落到了什麼地方,也看不出他究竟是生是死。
“還有面包車埋在下面呢……還有面包車埋在下面呢……”魏子龍念念叨叨的說着,腳步左右晃動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要立刻衝下山還是去挖麪包車,最終他轉身朝麪包車方向跑去。
沒辦法啊,週記堂已經掉下去了,掉到哪裡都不知道,這山崖到底有多深?他們一概不知,而鄭介銘和駱雪放着不管的話,一定會被悶死在裡面的!!
一次又一次的兩難選擇,擺在這幾個可憐的倖存者面前,無論向哪個方向走,他們似乎都會遭到靈魂的鞭笞與考量,他們的每一個選擇,都能夠決定或者影響不同的夥伴們的生死。若是他們稍稍運氣不好,遭受的將是靈魂無盡的自責。
這正是一個活生生的地獄,驅使着每一個活着的人們,承受比死掉的人更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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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介銘和駱雪倚靠在車裡,他們倆相互握着對方,一旦感覺自己似乎快要睡着了,就狠狠的掐一下對方,對方也反過來掐一下自己。
他們不知道睡着了將會意味着什麼,只知道要儘可能的保持意識的清醒。
救援爲何遲遲不到?難道是他們也遇到了兇險麼?
鄭介銘心裡想着,但卻又不敢過多的展開聯想,可惜的是,當人們遇到危險時,那想象力就如同脫繮的野馬,根本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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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啓看見這些喪屍都是一個施工隊裡的人,他注意到有的喪屍還揹着鐵鍬,他一把抓起兩個鐵鍬,揮舞了一下,隨後又從喪屍的腦袋上摘下兩個安全帽,向魏子龍那邊追了過去。
“有鐵鍬總比用手來挖快的多啊!!”明啓喊着,“剛纔還想着需要工具,現在就有了!!”
他把安全帽直接往腦袋上一扣,復而又覺得噁心,將帽子反過來,接了點兒雨水,用手把帽子裡面嘩啦洗了一下,算是把原主人的喪屍氣息洗去,隨後戴在了頭上。
這樣一來,即使上空再掉下來一些小石頭,也不用擔心自己莫名其妙被石頭砸死了。
他做這些的時候,魏子龍已經衝到了車的尾部,開始用手刨土了,明啓追過來,將安全帽和鐵鍬遞給他,自己也加入了刨土的工作中去。
有了工具,兩人的速度和效率都快了很多。謝武資也很想下來幫忙,但是他實際已經是處於自顧不暇的狀態,剛纔一番射擊,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忘記了自己的疼痛,此刻再向下看着自己糜爛的兩腿,頓覺眼前一片模糊。
“你說我這一劫,渡不渡的過去啊……”謝武資有些失落的又開始對着空氣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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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已經可以看見車門了!!”魏子龍大聲喊着。也不知道他們挖了多久的土,只知道身邊已經堆起來一個小小的土包,車門終於露在了兩人面前。
而對於鄭介銘和駱雪而言,兩人雖然還不至於被二氧化碳以及缺氧所憋死,但此時的狀態確實已經非常不好了。
兩人始終保持着半清醒的狀態,直到魏子龍的聲音傳到了耳邊。
“有救了……”鄭介銘說着。
“還活着麼!!”魏子龍使勁拍着車門,想要得知裡面的情況。
鄭介銘聽見了聲音,重新燃起了希望,也擡起手拍了拍門。
“還活着!!”魏子龍的信心燃了起來,他試圖打開門,卻發現門的上方已經變了形,根本弄不開。
“媽的!!撬開它!!”魏子龍將鏟子斜着插在門縫裡,左右來回的撬動,利用槓桿原理想要把門給掰開。
明啓則試圖打碎窗子,放更多的氧氣進去。
有了氧氣的供應,鄭介銘和駱雪開始逐漸恢復精神,就連旁邊的六隻羊也開始慢慢的活躍起來。
下一秒,魏子龍終於撬開了已經變形的門,鄭介銘和駱雪終於被從這活墳墓中解救出來。
光線突然就射向了車內,這讓鄭介銘和駱雪的眼睛突然非常不適應,他倆都同時本能的皺起了眉頭,閉上了眼睛,用手擋住額頭。
新鮮的空氣撲面而入,尤其是大雨中的空氣,這讓他倆如獲新生。
甚至車內的那幾只羊,也分別都“咩~~”的叫喚着,站了起來,想要跳出車外,不過立刻就被明啓給攔了回去。
“謝謝你們……”駱雪略顯憔悴的說着。
然而魏子龍根本來不及和兩個人說話,只是一眼看去,覺得兩個人狀態還行,扔下鐵鍬,扭頭就往剛纔和喪屍戰鬥的地方跑去。
畢竟,週記堂還生死未卜!!
雨依然在下,勢頭似乎稍微小了一點兒,明啓生怕再下來一輪落石,也不敢怠慢,趕快拉着兩個人移動到安全的地方。
現在他們顧不上牽着羊,但明啓還是把麪包車的後門關上別好,確保羊不會跑出來走丟、也不會憋死就可以了,等到雨停了,上方確定安全了,再來把羊帶走。
“謝武資!?你……”鄭介銘和駱雪看見謝武資受傷的模樣,知道他也沒能在這次塌方中倖免。實際上,他遭受的兇險比鄭介銘和駱雪更甚。
“嘿,估計會殘廢?”謝武資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彷彿他現在已經認定自己不會死一樣。
實際上,疼不疼,他自己知道。
他的身體狀況依然不好,在這種大雨天受傷,又無法得到立刻治療,泥土和砂石也和傷口混雜在一起,情況是絕對不容樂觀的!
“週記堂呢?”鄭介銘一轉眼,發現魏子龍正提刀朝着路邊跑去,一路上滿地都是屍體。
“掉下山崖了。”明啓說着,至於過程,他根本來不及解說。
“什麼?!”鄭介銘大驚,立刻也朝魏子龍追了過去。
魏子龍站在崖邊,向下望去,雨勢還是很大,灌木隱約有被人或者喪屍壓倒的痕跡,卻根本看不見人的位置。
“週記堂!!!!”魏子龍朝下大聲的喊去,然而聲音從他嘴裡喊出來以後,彷彿被雨給打到了泥土裡,完全沒有什麼效果。
“他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鄭介銘問。
“是,一羣喪屍攻上來,他自己跑過來,不知道怎麼就被包圍了。”魏子龍簡單的說着,跳下了馬路牙子,走到了泥土上,試圖找到一條路下去。
鄭介銘拉着仔細觀察了一下山的走勢,這條路一直往前過去,地勢開始慢慢變低。而這山崖一側的下方,似乎是有幾棟小小的建築物,看不清是什麼建築,估計是居民的小房子。而從這裡向下,滿是泥濘,看不出來究竟有沒有路能夠下去。
“你別下去了!!你現在連衣服都沒有!!我下去!”鄭介銘二話不說,也跳下了路邊。魏子龍的衣服之前被脫了下來給謝武資墊腦袋,後來又撕成了條幫謝武資止血,現在魏子龍正光着個膀子,冷的直髮抖,“你上去幫着他們防守,一個傷者一個女人,你照顧着,我下去找找週記堂。”
魏子龍一想,現在這樣光着上半身下去,別說萬一來個喪屍可能隨爪抓到他了,就是灌木叢刺他兩下,也夠吃一壺的!於是點了點頭,站了回來,他本來想隨手從喪屍身上扒一件衣服,想了想覺得有些忌諱,遂作罷,他目送着鄭介銘小心翼翼的鑽進了灌木叢,卻仍然遲遲不肯回到車裡。
明啓注意到週記堂落崖的地方要稍微安全一些,上面的山坡很緩和,於是將車開了過來,讓魏子龍上車去等。
“他下去找了?”明啓問。
“……但願都沒事。”魏子龍輕聲說了一句,眼神迷離而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