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團宗等少數幾個人,本尼迪克特不大喜歡別人對自己簡稱爲本。那個是似乎小時候自己被稱呼得最多遍的名字。他知道自己有點奇怪,會記得一些他人沒有的那種記憶,童年。在救世團,沒有人談論過自己的童年。這也許只是一個禁忌,人們各自保留記憶,卻不敢言說。可是他更拍是另一種緣由,他們根本沒有童年。如果是因爲後者的原因,那麼怪物就是他而不是他們。
當團宗把這些再造人交給他之後,本感到特別興奮。看來與衆不同的傢伙可不只一個。他觀察過這些再造人。他們中沒有誰對於自己的特別有什麼自卑,相反,他們心安理得的態度遠勝於普通人。他當然明白,這是可以在輸入記憶的時候做到的。而自己沒有辦法進行記憶輸入。不過他在他們中間感到非常自在。再造人對於旁人的特別之處從不驚奇。本可以大膽地述說自己對於童年時代生活的美好回憶,對於父母的細節追憶。他還沒有和他們聊過,但是他爲自己可以保留述說的可能而感到幸福。
再造人相對於普通人而言,更具有攻擊性,更加嗜血,同時也更加冷靜,當然也更具有服從性。唯一個頭腦可能有問題的阿星,本安排他在外圍巡邏,不允許他進入社區大廈。也許回去之後,他應該把阿星還給團宗,建議把他送回再造人中心改造一下。一個自主性太強的再造人實在是太奇怪了。至於那個根本聽不懂命令的阿蛛,他就隨便下了一個自己也聽不懂的命令,讓其自生自滅去了。
喪屍們紛紛倒下。臉上,身上多了幾個三個刀孔,或是並排的三道傷口。本看着喪姬矯健敏捷的身手,很動心。她會是一個很好的部下,只要將她的記憶篡改一下。在本的心裡其他人被劃分爲三類,團宗,部下,敵人。他認爲自己是特別惜才的一個人。每當看到想喪姬這樣的人,第一的想法就是收編成部下,只有在對方屢次拒絕的時候,他纔會把對方放置到敵人的一方。其實,光子是本最渴望招攬的人。如果他的麾下有一個光子這樣的部下,本認爲自己就有了可以競爭團宗第一候補的實力。做團宗?爲什麼不呢?團宗漢斯大人在失蹤前不也經常鼓勵他們幾個力爭上游麼。現在想起來,本依然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掌握這幾個再造人,他的起點已經不低了。只是他一想到那幾個實力變態的傢伙就有些頭疼。自己的個人實力是木桶上最短的那根側板。只有讓其它木板長於別家的木桶,再把自家的木桶踢倒了,讓咱家做個桶口吧。
六樓的喪屍看似數量不少,其實也就百十來個,只是它們都擠在電梯門口,顯得不計其數似的。喪姬的雙手的狼爪利刃左右開弓,收割着喪屍的如秸稈一般的生命。當最後一個喪屍倒下的時候,喪姬靠在牆上,調整着呼吸。這點兒運動量本不算什麼,她卻故意加快了頻率,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搞定了它們。
“你很沉得住氣啊。袖手旁觀很舒服吧。”喪姬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恢復。
“記住,每次衝到自己的極限的時候,在多堅持一會兒,你纔有可能有所突破。”本像一個無趣的教師一般嘮叨。
“突破極限?你下次直接給我收屍吧。”喪姬沒好氣地說道。
“你以爲光子是怎麼達到現在的程度的?沒有超脫生死的決心,你拿什麼追趕她?”本一眼就看出來喪姬對光子的感情。
喪姬盯了本一會兒,才轉過頭。
“現在我們繼續上去吧。”
“不。既然有人想留住我們,不妨去看看我們的敵人。古代有一句諺語:有敵自樓中來,不亦樂乎!會會吧。”本看着電梯廳上明滅閃爍的燈光,饒有興致地說道。
喪姬很討厭這個裝腔作勢的本。他看起來瀟灑自在,其實是一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小人。她看到了光子走的時候,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狠毒。他肯定會報復光子。她能夠跟在他的身邊,也許能在關鍵時候幫到光子也未可知。光子的性子太直了,有時候會在本這類人身上吃虧。她已經不在乎光子是否記得自己了,只要幫助光子做一點兒事,她就會感到很欣慰。
看着走在前邊的身姿曼妙的喪姬,本很愜意。他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地服從自己。但是有時候,這樣的部下能帶給他更多的快感。古代不是有那麼一句諺語嗎:強扭的瓜特別甜。
越向裡的走廊,光線越暗。喪姬的步子比平時速度慢,這樣,她的眼睛可以漸漸適應黑暗的環境。
每一個房間的房門都打開着。顯然這裡的租戶都被襲擊了,或是都被感染了。路過的時候,喪姬在每一個房間的門口停留一分鐘,她會進入房間,檢查一下是否有漏網的喪屍。或者是被襲擊後將要屍變的傢伙。她可不希望走在路上,背後有喪屍襲擊的情況出現。本沒有跟着她進屋。他只是站在走廊悠閒地等着她。
連續檢查過幾個房間,喪姬沒有發現一個倖存者。她成爲再生者之後,就不在和所謂的正常人再有什麼真正的關係。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的感情的天平向常人那邊倒去。
眼前的房間只有一個幻箱。通常的標準間是兩個或是四個幻箱。一個幻箱的單間是比較昂貴的。箱蓋是打開的,裡面沒有人。屋裡空曠,曾經的一點兒人氣也蕩然無存。喪姬正想走出房間,卻看到本在朝她努嘴。她順着他努嘴的方向,是壁櫃的白色拉門。她側耳聽了一下,沒有呼吸和心跳。如果裡面真的有誰,那麼也應該是和自己類似的再生人吧。她用左手的狼刃搭住拉手,輕輕拉開櫃門。眼前忽然一亮,她的雙眼被強光晃眼,暫時失去了視力。她的右手狼刃向裡邊劃去,略高過自己的肩膀。她是按照一個普通男性的身高估計的,瞄準的是對方的脖子。假如對方是矮個子,就攻擊頭目,是高個子就攻擊心臟。當她右手揮空的時候,暗叫不好。她再想轉換動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個細微的堅硬物體戳到她的肋部下方。她來不及叫痛就倒地了。
“輕點兒啊!這可是我新招收的部下。”本的聲音幽幽地從門外傳進來。
“部下?除了那幾個怪物,你以爲誰會甘心服從你。”櫃子裡傳出來的聲音不以爲然,“放心吧,她死不了,一分鐘之後就可以站起來了。這是偷襲我付出的最輕微的代價。”
“偷襲你?明明是你躲在這裡偷襲我們。要不然。我早就到了頂樓。”本說道。
“頂樓?連那些老傢伙也從來不敢來這裡說大話。就憑你!”櫃子裡的聲音充滿了蔑視。
“我可能不成,加上你呢?”本像是早就等着對方的這句話。
“咱們倆也不成。除非——”櫃子裡的聲音拉起了長音。
“除非再加上方濟歌。”本彷彿雙簧一般的默契接上了對方的話茬,“據我所知,他最後一次出現就是進入了大廈,租下一個房間。我相信,此刻他仍在大樓裡。而且他很可能比我們先到了頂樓。”
“他就算到了頂樓也沒有用。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進去。”櫃子裡的聲音有一絲顫動。
“他可能進不去。不過話說回來,在救世團中,除了團宗以外,最有可能進去的人中間,你覺得方濟歌能排在第幾?”本故意停頓了一下,“他要是排在第二,你認爲誰敢排第一?”
“哼!”櫃子裡的聲音顯然很生氣。但是沒有反駁本。
“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要擺什麼架子了。合作,我們就多一絲機會。”本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櫃子裡的人沒有說話,而是跳出了櫃子。一個矮小,或者說正常身高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出現在屋子裡。她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額頭上多了一隻閉着的眼睛。
“歡迎你,聖莫尼卡。”本把右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