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年輕人說完這句話,那村幹部臉都樂開花了,一個勁兒的跟人家敬菸,也不管自己那五塊錢的紅河人家愛不愛抽。
“租金沒問題,不過我有個條件。”
高瘦年輕人突然笑呵呵的衝着村幹部說。
村幹部一邊尷尬的收起煙,一邊挺起胸脯說:“您放心,有什麼條件您就說,俺一定滿足您的要求。”
高瘦年輕人走到門口,往衚衕裡面一指:“衚衕裡面還有人家嗎?”
村幹部一愣:“那兒是有一戶,不過那人全家去北京打工去了,不在這兒住。您要買的話可能比較麻煩,他家在村裡就這麼一個房子,過年回家就沒地方住了。”
高瘦年輕人點點頭,帶着村幹部走到衚衕口,指着這條衚衕說:“你發動一下村裡的人手,把這個衚衕給我用磚封上,而且告訴所有村民,晚上的時候,不要來這裡附近溜達。否則發生意外的話,我不負責。”
他說完就轉身從身後的一個女孩子手裡接過一個小皮箱,扔給了村幹部:“這是一年的租金,多出來的錢就當你幫我砌牆的工費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明年還租。”
說完他就回到了院子裡,還沒等他說話,他身邊的兩個小夥子就衝我伸了伸手,暗示我離開這裡。
村幹部神情很尷尬,剛想說點什麼,掂量了一下皮箱的分量,然後拉開拉鍊往裡看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拎着皮箱灰溜溜的走了。
我被趕出了衚衕,悵然若失,這幾個人肯定也是爲了這個鬼坑而來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一個人走在村裡的街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不知道該去哪兒,一直溜達到村頭,看到一個小賣部,就走了進去。
一進小賣部,我就看到剛纔的那個村幹部站在櫃檯後面,他見到我也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跟我說:“小夥子,剛纔對不住啊,村裡現在資金週轉不開,我是想趁着這個機會把那塊地租出去,好週轉一下資金啊。”
我點頭說沒事,就跟他閒聊了起來,原來他即是村長,又是這家小賣部的老闆。我問他那些人的身份,他說他也不知道,主動找到他說要租那塊地方,說是要建工廠,因爲有商業機密,所以什麼都不能告訴他。
正閒聊着,村口進了好幾輛吉普車,村長說這些車都是那些人的,從一輛吉普車後備箱裡掉下來了一張黃紙,我走過去撿起來一看,那是紙錢。
他們弄那麼多紙錢做什麼?
我拿着紙錢遞給村長,村長不吭聲了
,過了半晌才說:“唉,看來是來者不善啊。村裡要不是資金週轉不開,也不會把老李家那房子租給他們。算了,算了,隨便他們折騰去吧。”
我在他的小賣部買了一些吃的,邊吃邊跟他聊,一會兒就成了朋友,他對於李家的事情知道得很多,我故意把話題扯到了李家上,問他爲什麼李家會來到這個村子。
他長嘆一口氣,把老李家來這裡的前前後後都跟我說了,當然他也是聽他父親說的,老李家在牛家莊那是風雲人物。
據說最早是一個流浪漢帶着一個大肚子婆娘在村子後面山腳下搭了個棚子,村裡的幹部發現後就去問他們怎麼回事。因爲那時候都是吃集體戶,村民沒有自己的地,給隊裡打工賺工分,所以他們兩人臉吃飯都成問題。
流浪漢神經有點不正常,瘋瘋癲癲的。那婆娘又快生產了,那會兒人都善良,村裡趕緊找人給接生,生下來個大胖小子,他們兩人都說自己沒有家了,村裡就幫他們把戶口落到了村裡,還發動村民幫他們蓋了個新的土坯房。
可過了倆月,這家人就開始不正常了。
每到晚上,這家女人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叫喚,那叫聲時而婉轉,時而悽慘,時而驚悚。那時候村裡沒電視,晚上安靜的很,她這麼一叫,村裡所有人都聽到了。
村裡的小媳婦就開始教訓自己的丈夫,看人家家老頭子雖說精神有問題,可那方面沒問題。你雖說精神沒問題,可那方面有問題。
不過這種事持續得時間一長,村裡人就覺得奇怪了,每天晚上都如此,從吃完飯一直持續要後半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結束。村幹部去做了好幾次工作,可每次那兩人都矢口否認,說自己早早就睡了。
村裡有幾個二流子就開始打起了那家人的注意,晚上趴牆根兒聽去了,聽得不過癮,還鑽到窗戶邊兒上,往裡面看。
這一看,那幾個二流子就全瘋了,回家的時候嘴裡流哈喇子,不能正常說話了,只會說兩個字:牌子...
從此以後,沒人敢去他家,後來打倒牛鬼蛇神的時候,革委會領着人去搜過他們家,什麼都沒有發現,所以這件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跟我說完了這些,村長似乎還有話要說,我又買了一條煙,遞給他一盒,我自己抽一盒,他看着我說:“我聽說,那個婆娘在生產之前,還生過一個孩子。”
我一愣,還生過一個?不過仔細一想,對上了,狗爺曾經說過,說那個我們村裡出現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媳婦裡,最開始
來的那個媳婦生了一個孩子,生完後走了。
看來,那個媳婦離開我們村後,和那個流浪漢混到一起了,第二個孩子是那流浪漢的。
村長跟我說的版本和之前我們從老太婆嘴裡打聽到的消息不一樣,之前我們得到的消息是,那個媳婦嫁給了這戶人家的老二,可村長卻說只有一個瘋漢帶着婆娘來到村裡,他們到底誰說的纔是對的?
我跟村長聊了一天,他也只知道這些,別的不知道了。中午在他家吃的飯,代價是我從他那兒買了一瓶酒,我倆一人喝了半斤,下午在他院子的躺椅上睡了會兒,醒來,天色黑了下來。
我沒跟他打招呼就溜了出去,往那個院子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衚衕口,就看到衚衕口已經被磚封鎖住了,看來村長動作很快,一天時間就找人幹完了。
我繞着衚衕轉,看到一戶人家的牆比較矮,就跳了進去,又從那戶人家的另一邊院牆跳了出去。
這纔來到了那個衚衕裡。
一進衚衕,我就悄悄的來到衚衕最深處的那戶人家,昨晚我和高月就是在這裡洞房的,進去一看,高月沒在,我踩到一些硬珠子上面,撿起來才知道,這些都是昨晚她哭的眼淚,全部成了晶瑩剔透的珠子,我就把地上的全撿起來,裝在兜裡。
從這個院子出來,我就來到李家的門口,門關得死死的,裡面聽不到任何動靜。
我心裡惦記着高月,假大哥他們,就輕輕推了門一下,萬萬沒想到的是,輕輕一推,那門竟然開了。
院子裡,和昨晚看到的情況一樣,空無一人,沒有塵土,沒有任何華麗的擺設。
這裡白天和晚上是完全不同的兩幅光景。
我輕輕走進去,手裡攥着笛子,做好了一進去就見到靈牌的心裡準備。反正已經從那裡出來過兩次了,即便是再進去一次,我也有把握活着出來。
可這次卻不知怎的,進去後沒有產生任何幻覺,我從前院走到後院,上面也沒有吊着人,屋子裡面上着鎖,四周連個人毛都沒有。
我走到後院的最盡頭,剛想轉身的時候,突然聽到牆外面有人小聲說:“你把嫣兒放了,我跟他解除婚約,跟你們走。”
我聽到那個聲音就愣了,那是高月的聲音!
隨即一個特別沙啞難聽的聲音說:“好,我的乖孫女啊,你跟他不是一條路上的,他比咱們還要髒,以後,你就乖乖跟着你叔過吧!”
那聲音,赫然是棺材裡的老太太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