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奔着這塊墳塋地來了?”紀時雨說。
三丫頭說:“嗯,我真的就是在這裡走的。剛剛下過雨,水窪還是能看出來的。紀時雨就找着高處走,黑的地方走,也就走了不少的墳頭。你是不知道,那天夜裡,天黑的出奇,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卻突然發現前面分頭上有亮光,還有人在咳嗦的聲音。”
“你不害怕嗎?”紀時雨說。
三丫頭抿嘴一笑,說道:“說心裡話,我還真是不害怕。要是換成你,早就癱在地上不動彈了。”
“可不。”
這倒是真的,別說讓紀時雨在黑夜裡走這種地方,就是白天裡,紀時雨見到墳塋,都會是毛骨悚然的。每次來地裡做活,都是有三丫頭在他的左右陪伴着的。沒有三丫頭,紀時雨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的。
三丫頭繼續說道:“因爲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人死如燈滅,是沒有鬼的。我從這個人的咳嗦聲音上,斷定就是李三毛的聲音,我就靠近了他的地方。爲發現真的是他,亮光是他拿來的手電筒。我就挺納悶兒的,他深更半夜的來這裡做什麼?地裡的活也不是這時候做的呀?再說,這個時候地裡也是沒有活的。我就悄無聲息的靠近了一些。靠近之後,我發現那裡是一個當天新埋好的墳塋。後來聽說,是鄉長的一個親屬,被車撞死的。你想,鄉長的親屬,富戶一個,人死了也是個富鬼的,裡面一定有好東西,李三毛就是奔着這個來的。我看到他已經把墳塋給挖開了,打開了紅色的棺材蓋,正進到裡面掠奪着死人身上的衣服和好東西。我悄悄地過去,把他揣進了棺材裡面,把棺材蓋給推上了,站在上面蹦着,嚇唬着他。當時,我也就是知道了他是一個靠盜墓才發起來的人,他的錢都是在死人身上拿到的,我還挺佩服他的,佩服他有這樣超人的膽量。當時,我又覺得他挺缺德的,太沒有良心了。人都死了,你還不放過,不好的。我就想嚇唬一下他,不讓他再這樣做了。我真的是不想懲罰他,要是想懲罰他,我就把他送到公安局了,一樣可以治罪他的,他就是在犯罪。可是,我覺得一個村裡頭住着,不
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了,也就想着嚇唬他一下算了。”
“我家小娘子就是心善。”紀時雨說。
三丫頭說道:“這個你是知道的。等我蓋上棺材蓋,在上面蹦的時候,我才發現棺材裡面沒有動靜了。我打開棺材蓋,才發現他被我嚇死過去了。你說,他是真正的大膽嗎?不是的。我把他拖出來,放在外面。那天,正好我穿了一件夾克衫,外面是紅的,裡面是白的。我把衣服翻過來穿上,散開長頭髮,然後撕了一塊紅衣服的布條子,叼在嘴裡,變了一種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喊醒了他。他一醒過來,看到我的樣子,就連拉帶尿了。那個味兒,加上墓穴裡死人的味道兒,真是難聞死了。我也就不想在那裡逗他玩了,還是快點回家吧。我掐着脖子,用啞嗓子指揮着他把死者給重新弄好,把棺材蓋蓋好,把新墳塋重新修好。最後,我命令他扒光自己身上的衣服,讓他滾遠點,不要再來了。”
“這就是,他光着身子跑回村裡的那一回。”紀時雨說。
三丫頭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對,他已經嚇完了。那天夜裡,從墳地到家,他連滾帶爬的走了一個晚上。天亮的時候,纔回到村裡。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到家洗了澡都睡了一覺了。那天,錢多多和權大剛真的回去接我了,他們真的在那裡附近找我了。但是,他倆看到墳塋地裡的手電筒的光亮和李三毛的鬼哭狼嚎聲,嚇得扔掉自行車就跑回了家。害得我第二天上午,還得過來給他倆取自行車。”紀時雨說。
“那這麼說,李三毛被種在墳頭做了墓碑也是你做的。”
三丫頭點頭,說道:“是的,也是我。那是前屯老周太太死的時候,他聽說老周太太身上有一個金鐲子,他又動心了。其實,老周太太手上有金鐲子的事情,也是我在參加老周太太的葬禮回來後,故意告訴他的。我就是想看看他還做不做這缺德的事情了。其實,老周太太身上什麼都沒有,她的兒女比李三毛下手快多了,早就一掃而空了。”
紀時雨依然盤腿坐在牀墊子上,兩隻手輕輕地叩擊着膝蓋,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結果,李三毛真的又去了。”紀時雨說。
三丫頭的臉上露出遺憾之色,她輕嘆了口氣,說道:“嗯,他又去了。他去,我就跟着。那幾天,你不是正在看濟公傳的書,你還給我說了,成精的穿山甲在墳地裡種人的故事,我記住了,到了墳地,我就把他種在那裡了。我並告訴他,不要再來了,再來你的命就沒有了。這次,我讓李三毛沒有全扒光。因爲,上次我叫他全脫光了,真是噁心我了好些天,他的身子怪難看的,也太不適合我這個大姑娘看了。所以這次給他留下了大褲衩子,沒有叫他全脫。”
紀時雨衝她做了個羞羞的怪臉。“也是不錯的,不管怎麼說,李三毛讓你教育過來了。”
三丫頭羞的閉了一下眼睛,拉起漸漸下垂的嘴角,熟練地再次綻出無人能敵的甜美笑容,乖巧地點頭。繼續說:“嗯,這次之後,李三毛真的不再做這一行了。說起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是做了一件好事情,還是一件壞事情。你要說我做了一件好事情,李三毛娶回家的小媳婦,看着他沒錢了,無情的離開了他,剩下李三毛孤苦伶仃的。你要說我做了一件壞事情,我可是抱住了哪些死人們的安全,也保護了那些死者家屬的一個權益。也許就是因爲我對這裡居住的死人那麼的好,他們纔不出來嚇唬我的,也保護了咱家這塊地,年年有那麼好的收成。”
“到現在李三毛還不知道呢吧。”紀時雨說。
三丫頭微微點了一下頭,白皙的臉蛋微微一紅,說:“只要他學好了,我沒必要讓他知道的。要是告訴了他,他一定會找我鬧騰。一鬧騰,那些死者家屬還不吃了他啊!他也就進去坐牢了。那樣做,我覺得不好,就沒有對他說。別說他,這些年了,我還是在這裡說過。所以,你們的嘴巴也要嚴實一些,不要說出去。”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我要是說出去,二姐夫知道一定找你拼命。”
三丫頭笑了,顯露出如此恬靜滿足的笑臉。”對,他要知道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他也是我給種在墳頭的。”
“你怎麼把他也種在那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