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詩姑母悽慘的哭聲,卻沒有引起我任何的同情,身處政治鬥爭的漩渦之中,感情會漸漸變得麻木。
綠珠看到如茵、如曄兩個哭得如此悲切,心中不忍,主動提出要留在宮中照顧她們。我愉快地答應了下來,我並非是想讓綠珠幫助我補償自己所犯下的罪過,更主要的目的是想通過綠珠監視皇宮內的動向。
走出宮門,心中想着桓小卓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出神。一輛馬車緩緩駛過我的身邊,不知怎麼,我內心中猛然跳動了一下,回首望去,卻見那馬車停靠在宮門之外,兩名宮女打開車門,從車上迎下一位雍容有度的美女。
我看到她欣長的背影,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一般,呆呆站立在原地。
那女郎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緩緩轉過身來,美眸中榡然閃過冷酷的目光,她竟然是我時刻銘記於心的秦太后項晶。
我雖然早就對項晶的相逢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可是真正到了相遇的一刻,我仍舊忘記了之前的重重準備。
許久未見,晶後的美貌並沒有因時間而改變,誘人的風韻有增無減,唯一改變的便是她的目光,變得更爲陰冷,更爲理性,無論我怎樣嘗試,都無法從其中找到任何一縷柔情,也許她早已將我遺忘。
我緩步來到她的面前,藉着步伐的節奏,讓我的心跳和呼吸重新恢復正常,臉上流露着淡淡的笑容,躬身行禮道:“孩兒胤空參見母后!”離開大秦之時,我曾經無情地傷害過她。時過境遷,我的心境已經和那時有了太多不同,這聲母后的稱呼,已經委婉地表明我心中的歉意。
晶後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這種感覺瞬間將我們黨距離拉遠。她平靜道:“平王殿下何須如此大禮,哀家恐怕無福消受。”
我低聲道:“母后的恩德胤空永遠不敢忘記……”
晶後冷冷打斷我道:“我也不會忘記!”再也不看我一眼,轉身向宮內走去。
我默默望着晶後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宮門之後,這才發出一聲長嘆。
我可以斷定漢成帝絕不會順利地拿出藏寶圖去換取兒子的性命,兒子死了可以再生,藏寶圖如果失去,就意味着他將到手的財富轉送給了他人。身爲一國之君,孰輕孰重,他一定懂得分辨。
漢都因爲這件事而變得風聲鶴唳,街頭巷尾隨處都可以看到盔甲鮮明的士兵挨家挨戶地進行盤查。這多少衝淡了大壽前夕的祥和氣氛,便是春水河上的畫舫也少了許多,寂寞舫顯得更加的寂寞。
我的突然來訪多少讓輕顏感到有些驚奇,她從我的表情好像看出了什麼,輕聲道:“你好像有心事?”
我點了點頭,在輕顏的對面坐下:“我現在特別想找一個人聊聊,開解一下心中的煩悶,想來想去,整個漢都之中能夠說上話的只有輕顏姑娘了。”我揚了揚手中的燒鵝道:“途中我剛好看到有人在叫賣燒鵝,便買了一隻權當送給輕顏姑娘的禮物。”
輕顏莞爾笑道:“爲何不去找你那位仙子般的國師?”
我笑道:“國師過於冷淡,還是輕顏姑娘平易近人。”
輕顏美目眨了眨,輕聲道:“今日李慕雨來過。”
我皺了皺眉頭:“他來做什麼?”
輕顏道:“三皇子失蹤之事非同小可,凡是他可能出現的地方,李慕雨都要搜查一遍。”
我微笑道:“李慕雨恐怕這兩天會無法安寢了。”
輕顏嘆了口氣道:“看來漢成帝是不會拿出藏寶圖交換他的兒子了。”
我笑道:“這次主要的目的是擾亂他的陣腳,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那幅藏寶圖根本就無足輕重。”
輕顏瞪了我一眼道:“你這句話恐怕是言不由衷吧,繆氏的寶藏難道你就不動心?”
我笑道:“如果說我不動心,自然是假話,可是這世上讓我動心的東西實在太多,相比較而言,這寶藏變得並不是那麼重要。”
輕顏道:“說來聽聽。”
我微笑道:“比如……輕顏姑娘……”
輕顏啐道:“平王殿下不開輕顏的玩笑,心裡便不舒服嗎?”
我嘆了口氣道:“爲什麼我認真的時候,輕顏姑娘總會以爲我在開玩笑呢?”
輕顏故意板起面孔道:“休要岔開話題,你剛纔說有心事來着,快說來聽聽。”
我笑道:“跟你談了這麼一會兒,心中舒暢了許多,我早已將那點心事忘得個一乾二淨了。”
輕顏道:“平王到底是平王,心中的事情又豈會讓外人知道,輕顏對你實在是佩服之至。”
我笑道:“別以爲我聽不出你是在挖苦我!”
輕顏咬了咬下脣道:“有些時候將自己藏得太深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這一點上,輕顏姑娘和我頗有共同之處。”
我和輕顏並肩坐在船頭,喝着女兒紅,品嚐着我帶來的燒鵝,明月高照,清風徐徐,頗有一番別樣的趣味。
我笑道:“沒想到輕顏姑娘不但琴彈得好,就連拿着鵝腿也顯得風致無限。”
輕顏喝了口酒,微笑道:“自從我認字的時候便學會了‘奉承’這兩個字,平王殿下不要將皇宮的那一套作爲用在我的身上。”
我嚥了一大口女兒紅,抹了抹嘴脣道:“輕顏姑娘可不可以說一些你的事情給我聽聽?”
輕顏道:“好像今日是你來向我吐露心事的,怎麼忽然探詢起我的事情來了?”
我笑道:“輕顏姑娘有沒有覺得我對你有特殊的好感?”
輕顏淡然道:“只可惜我看平王殿下喝其他的男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哈哈大笑道:“天下間能和輕顏姑娘一起品嚐燒鵝,一起飲酒的人恐怕不多。”
輕顏俏臉微紅道:“像平王這樣的臉皮,天下間的確找不出第二個來。”
我用力將吃剩的骨頭扔向河心,河水在月光下泛起一陣漣漪。
輕顏若有所思道:“記得我小的時候常常和哥哥姐姐一起在河邊玩耍,向水中投擲石塊,哥哥都會將石塊擲出好遠……”
我輕聲道:“輕顏姑娘是哪裡人氏?”
輕顏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唯一留下的記憶便是他們帶我去河邊玩耍的情形。”她的美目中有兩點晶瑩在閃爍。
我低聲道:“比起我你還算幸運,我雖然兄弟衆多,可是能夠和我相親相敬的卻沒有一個。我雖然父親在世,卻難得見上他一面,我的記憶之中留下的都是孤獨和淡漠……”
輕顏默默看着我。
我遙望着空中的明月:“生在帝王之家,遠比一個普通的百姓更爲不幸,一切殘酷醜惡的事情都可能在皇宮之中發生。”
輕顏道:“人在很多時候都是無法選擇的。”
我苦笑道:“我一直在嘗試着改變我周圍的一切,最後卻發現,往往最先改變的就是自己。”
我轉向輕顏道:“這件事你認爲我有沒有錯?”我所指的自然是劫持項達生這件事。
輕顏道:“公正地來說,你的手段並不是那麼磊落。”
我笑了起來:“磊落?這世上又有哪個人可以真正做到磊落二字?”我低聲道:“我前來大漢的途中,遭遇大康的亂民,我下了殺無赦的命令,死去的人中不乏老人和婦孺,我夠不夠殘忍?”
輕顏默然無語。
我低聲道:“自從入質秦國,我便發現了一個道理,做任何事情都要分清輕重,一個想成就大業的人必須縱觀全局,決不可爲感情所操控。可是……我發現自己仍然在不斷地改變,變得越來越冷血,越來越殘酷……”我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項晶蒼白的俏臉:“我卻無法真真正正地放棄感情……”
輕顏柔聲道:“你的內心中一定有着許多苦楚,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可否對我說出來呢?”
看着她溫柔的雙眸,我內心中一陣顫慄。我突然明白,自己的內心中始終存在一種恐懼,這種恐懼感是因爲晶後的出現變得越發的強烈。從歆德皇的身上,從晶後的身上,從姑母的身上我都看到了至高權位背後的孤獨,我的未來會不會像他們一樣?
“小姐!你看!”身後傳來婢女驚惶失措的聲音。
我和輕顏同時回頭望去,卻見正北方向燃起了熊熊火光,將半邊夜空染的通紅。輕顏俏臉登時變色,失聲道:“好像是星空閣!”
星空閣是輕顏的住所,我從她的表情中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我和輕顏趕到星空閣的時候,火勢正旺,不少從周圍趕來的居民正在幫忙滅火。可是火勢實在太大,不久人們便放棄了努力,好在星空閣是一座獨樓,周圍是一座空曠的庭院,並無其它房屋與之毗鄰,火勢應該不會蔓延開來。
人羣中幾名婢女哭着衝了出來,泣聲道:“小姐,我們正在熟睡,可是突然有人叫喊失火了,我們便逃了出來。”
輕顏迅速冷靜了小來,低聲道:“有沒有人留在裡面。”
“我們都逃了出來,並沒有人留在這裡!”其中一個叫紫薇的美婢顫聲道。
輕顏的嘴脣情不自禁地顫動了一下,我內心不由得一沉,難道她竟然將項達生關押在此地?輕顏低聲道:“壞了!”
她顧不上向我解釋,轉身向春水河的方向趕去。
還沒有趕到河邊,我們便看到了寂寞舫上燃起的火光,輕顏放慢了腳步,太遲了,我們終究還是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我無需多問,已經清楚了事情的整個始末。輕顏定然將項達生藏在了寂寞舫內,對手顯然用聲東擊西的方西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春水河中一條小船順水飄蕩,留在寂寞舫中守衛的兩名婢女躺在小船之上。
輕顏的足尖輕輕點在河畔之中,嬌軀凌空飛起,宛如一隻白色蝴蝶一般,翩然落在小船之上。等到她將小船划到岸邊,其中一名婢女悠然醒轉,看到輕顏忍不住哭泣起來:“小姐!你們剛剛離開,便有人闖到寂寞舫上,將我們打暈。”
輕顏冷冷道:“有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那婢女搖了搖頭道:“她身穿黑衣臉上蒙着面紗,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不過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
我這才放下心來,我最擔心的就是李慕雨察覺此事,既然是個女人出手,這件事八成和李慕雨無關。
遠處那畫舫終於沉入了水中,最後一縷火苗猛然跳動了一下,然後迴歸於黑暗之中。
輕顏的一張俏臉籠上一層嚴霜。
那婢女顫聲道:“奴婢罪該萬死,有負小姐所託……”
輕顏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
輕顏低聲道:“他就藏在寂寞舫中。”
我早就想到了這件事,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許有人一直在伺機而動。”
輕顏道:“一定是她!”
我點了點頭,我也想到了幽幽。輕顏對幽幽如此瞭解,想必幽幽對輕顏也不會陌生。幽幽一直都想得到繆氏藏寶圖,現在漢都的事情人盡皆知,她沒理由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的脣角泛起一絲微笑,局勢變得越發地微妙起來。
輕顏怒道:“你笑什麼?該不是和那個妖女串通起來一起害我吧?”
我呵呵笑了起來:“輕顏姑娘的想象力真實豐富,現在事情還未明朗之前,你又怎能斷定一定是她所爲?”
輕顏幽然嘆了口氣道:“除了她,還有誰會對我的背景如此瞭解?”
我微笑道:“胤空大膽地推測一句,輕顏姑娘是不是縹緲閣的傳人?”
輕顏冷冷道:“平王殿下探詢起別人的隱私真是鍥而不捨。”
我笑道:“輕顏姑娘的內心卻是堅比磐石!”
輕顏嫵媚一笑,轉身向星空閣的方向走去。
項達生的失蹤並沒有讓我感到任何的慌亂,幽幽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繆氏藏寶圖。她的加入只會將原本渾濁的這池水攪得更亂,更何況她的對手是輕顏。
回到自己的房間,掩上房門,我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可內心始終無法恢復寧靜。晶後的倩影浮現在我的眼前,她對我表現出的冷淡讓我感到難言的失落,連我都不明白爲何至今仍然對她念念不忘?
我脫去外袍,向牀榻邊走去,鼻息中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我的身軀凝滯在那裡,微笑道:“幽幽姑娘深夜造訪,難道對胤空有什麼企圖不成?”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我的判斷果然不錯,正是幽幽那個妖女出現在我的房內。
我正想摸出火石點燃燭臺。
幽幽輕聲道:“胤空啊胤空,難道你不覺得黑暗之中才更有情調嗎。”
我笑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慢慢摸到牀沿邊坐下,低聲道:“幽幽姑娘是不是體恤我長夜寂寞,特地前來陪我共眠呢?”
一隻柔軟的纖手輕輕放在了我的胸口,忽然手腕用力將我按倒在牀上,我笑道:“你縱然心急,也要等到我將衣服脫去再說。”
幽幽笑道:“可惜我有些等不及了。”
一絲冰冷的寒意緊緊貼附在我頸部的皮膚之上,我內心猛然一震,隨即迅速鎮定了下來。幽幽手中的短劍勾住我的衣領,慢慢下滑,鋒利的劍刃所到之處,衣衫輕易便被劃開。
我的雙目漸漸適應了黑暗,可以看到幽幽玲瓏的倩影坐在牀邊,手中的短劍閃爍着逼人的寒芒,只要她狠心一刺,我的這條性命馬上玩完。可是我並不擔心她會這麼做,因爲幽幽沒有殺我的理由。
短劍行進到我的腰帶之處,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前進,將我的玉製腰帶毫無阻礙地從中切開。
我笑道:“只是我脫,好像並不公平。”
幽幽嘆道:“龍胤空啊龍胤空,枉我對你一片癡心,你居然揹着我和輕顏那個狐狸精勾勾搭搭,聯起手來對付我,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我微笑道:“在我心中,幽幽纔是一隻狐狸精,只不過這隻狐狸精的味道我始終無緣嚐到。”
幽幽輕聲啐了一口,刀尖在我的肌膚上來回滑動。
我低聲道:“小心一些,割壞了我的寶貝,你豈不是終生要守活寡?”
幽幽咯咯笑了起來,終於收起了短劍:“恐怕守活寡的是你的那幫老婆吧!”
她輕聲道:“你向裡面去一些。”
我依照她的話向裡面挪了挪,幽幽輕盈地躺在我的身邊。
我笑道:“你好像還未脫鞋呢!”
幽幽笑道:“我睡覺從來都沒有脫鞋的習慣。”
我故意嘆道:“果然是個懶婆娘!”
幽幽一伸手擰住我的耳朵:“龍胤空!你和輕顏到底在策劃什麼鬼主意?”
我趁機抓住她的柔荑,低聲道:“你若是再敢非禮我,我邊大叫將所有人都吵醒,讓你的荒淫罪行暴露於天下人的面前。”
幽幽呵呵笑了起來,聲音竟然變得嫵媚許多:“快說!那個妖女跟你是如何策劃的?”
我心中暗笑,從她的嘴裡吐露出妖女這個詞語,讓我感到古怪異常。
我低聲道:“你先要告訴我項達生究竟是不是你帶走了?”
幽幽嘆了一口氣:“那項達生藏在寂寞舫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幫你們將他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這都是爲了你着想。”這無疑已經承認是她帶走了項達生。
我低聲道:“項達生終究是我的表哥,你不要爲難他。”
幽幽笑道:“我知道,我會像對待自己的表哥一樣待他,現在該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她的櫻脣湊到我的耳邊,吐氣如蘭,對我實在是一種極度的誘惑,可是面對這個妖女我卻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她向來喜怒無常,萬一翻起臉來,吃苦的肯定是我。
我笑道:“幽幽姑娘其實什麼都清楚得很,又何須問我?我如果沒有猜錯,那輕顏和你的目的一樣都是爲了繆氏寶藏中的那本什麼秘籍而來,之所以抓項達生不過是想用他從漢成帝的手中換取半張地圖罷了。”
幽幽不屑道:“那項博濤豈會這麼容易便將地圖交出來?”
我慢慢轉過臉去,看着夜色籠罩下幽幽那朦朧的俏臉,低聲道:“當年你抓住田循父子的時候,爲什麼沒有把藏寶圖得到?”
幽幽怒道:“若不是輕顏那個妖女多事,藏寶圖早就到了我的手上。”
我心中暗笑,看來輕顏和幽幽之間的爭鬥弄得兩敗俱傷,否則不會讓田循父子鑽了空子。我建議道:“其實你們現在便鬥了起來是不是有些太早?那藏寶圖還在漢成帝手中,不如大家統一陣線,先從漢成帝手中得到那藏寶圖,然後再說?”
幽幽搖了搖頭道:“藏寶圖再漢成帝手中遠遠要比在她手中安全得多。”她笑道:“不過你們抓住項博濤倒給我幫了一個小忙。”
我一時間猜測不出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幽幽道:“我早已查清藏寶圖現在的所在!”
我內心中一進怦然一動,脫口道:“在哪裡?”
幽幽道:“藏在大漢皇宮內的鐵旗樓內!”
我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藏寶圖所在的地點,爲何不去取來?”
幽幽嘆道:“如果能夠輕易拿到,我又來找你做什麼?”
我知道她定然遇到了難題,微笑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儘管明言!”
幽幽到:“鐵旗樓雖然高手無數,可是這並不是最大的阻礙。關鍵是這座樓乃是前朝名匠鬼斧所建,內部結構複雜,機關重重,如果沒有小樓的圖紙,很難進入其中。”
我沉吟了一下道:“你可知道這圖紙現在何處?”
幽幽輕聲道:“這圖紙自然要由你來想辦法了。”
她附在我耳邊道:“若是能夠得到圖紙,在重陽那天,我們釋放出項達生,吸引開李慕雨的注意力,藉機潛入鐵旗樓,那藏寶圖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我笑道:“你的如意算盤打的果然不錯,只是不知道這件事做成之後我有什麼好處?”
幽幽嘆道:“胤空啊胤空,難道你爲我做這麼一點事情都不心甘情願嗎?在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的位置?”
我微微一笑,低聲道:“幽幽姑娘有沒有想過,若是那鐵旗樓中根本沒有什麼藏寶圖,或者是田循父子交給項博濤的是一張假圖,該怎麼辦?”
幽幽道:“我已經查證過,那藏寶圖的確在鐵旗樓中,至於田循父子,他們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又豈敢做出手腳?”
我心中微微一怔,聽她的意思,田循父子好像有麻煩:“他們怎麼了?”
幽幽道:“田玉麟身中劇毒,性命朝不保夕,只有李慕雨才能讓他苟延殘喘,田循爲了兒子,還不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我皺了皺眉頭,難怪田循父子現在仍然留在李慕雨府中。
幽幽道:“這件事你抓緊去做,項博濤大壽之前務必要將鐵旗樓的圖紙弄到!”她輕輕在我頸上吻了一記,嬌軀翩然離開了牀榻,我起身點亮燭臺,卻見房間內空空蕩蕩,伊人早已遠去,僅有暗香殘留。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身上的衣服卻從中裂成兩半,定然是幽幽那個妖女在吻我的時候,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用短劍將我的衣服全部劃開。
翌日清晨,我一早便來到皇宮之中,目前的情況下,我能夠求助的人只有桓小卓。
她驚聲道:“鐵旗樓?那裡是存放傳國玉璽的地方,我怎麼從未聽說藏寶圖也在那裡?”
我低聲道:“這件事應該屬實,我已經調查過。”
桓小卓道:“漢宮所有建築的圖紙都封存在藏經樓中,此事我應該可以幫你做到。”
我心中大感寬慰,微笑道:“多謝國師了!”
桓小卓秀眉微顰道:“漢成帝並沒有用藏寶圖換取兒子性命的意思,皇后悲傷過度已經昏過去多次了。”
我嘆了口氣道:“項博濤好像並不喜歡這個兒子。”
桓小卓道:“皇族之中親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淡薄得很。”
我看到四下無人,低聲道:“昨日我看到項晶了!”
桓小卓垂下頭去,許久方纔緩緩地點了點頭:“昨日晚間,她來探視過皇后,我已經見過她了。”
我關切道:“她有沒有認出你?”
桓小卓搖了搖頭:“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又怎會記得我?”
這時拓跋綠珠從昭陽宮中跑了出來,衝到我的面前,撲入我的懷中,思念之情溢於言表:“胤空,我好想你!”
桓小卓略顯尷尬地扭過頭去。
我笑着提醒道:“綠珠,國師還在哩!”
綠珠這才含羞從我的懷中起來。
桓小卓道:“我過去看看皇后。”
我點了點頭,拖着綠珠的柔荑來到一旁低聲道:“還過得慣嗎?”綠珠搖了搖頭道:“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怎麼都睡不着。”
我心中一暖,如果不是在昭陽宮,我定然要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地愛憐一番。
綠珠低聲道:“昨夜那個漢成帝來過!”
我又看了看四周,確信無人在附近,方纔低聲道:“怎樣?”
綠珠道:“皇后跟他大吵了一架,罵他冷血無情。”
事情的發展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綠珠道:“胤空,我不願呆在這裡了,整個皇宮愁雲慘淡,哭聲一片,我都快要悶死了。”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臉:“明日便是漢成帝的大壽,到時候我便接你回去。”
綠珠點了點頭,又摟住我的身軀,嬌聲道:“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不許你去找那個狐狸精!”
我呵呵笑了起來。
這時看到如茵表妹走出宮門,我慌忙和綠珠分開,迎上前去,關切道:“表妹,姑母怎麼樣了?”
如茵嘆了口氣:“還沒醒過來呢!”想到兄長生死未卜的命運,她不禁落下淚來。
我勸慰道:“表妹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達生表兄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桓小卓聽到鐵旗樓時詫異莫名的表情,讓我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我不覺產生了疑慮,桓小卓身爲大漢國師對此事竟然毫無所知,幽幽在這件事上會不會騙我?她會不會故意透露給我一個假的消息,混淆我的判斷?漢成帝會不會將傳國玉璽與藏寶圖放在一處?明日便是九月初九,重陽之日便是漢成帝的大壽之日,更將是五國聯盟的日子,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藏寶圖的事情變得越是撲朔迷離,幽幽和輕顏的爭奪便會越發激烈,漢都的局面就會變得越發混亂,這恰恰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無論是漢成帝還是李慕雨,現在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對我來說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從四國入手,逐一擊破他們的聯盟。
四國之中晉國和大康是世仇,我和晉國國君又素不相識,實在是最難說服的一個。中山國小,現在重新歸屬於秦國,其國君張智成會視秦國的決定而定,齊國此次前來的薛安潮父子雖然和我有深仇大恨,可是藏寶圖的最終歸屬可以左右他們的決定,問題歸結到最後,這次想瓦解盟約的重中之重落在了秦國。
我終於意識到,已經到了必須面對晶後的時候,想要瓦解五國聯盟,必須從她入手,可是從那日她的態度來看,她對我昔日的所爲仍舊耿耿於懷,如果我前往她的居處拜訪,她未必肯見我。
想見晶後必須從她身邊人入手,隨同項晶一起前來的許公公自然而然地落入了我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