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位於秦都的中心位置,四周城牆環護,護城河城河深而廣闊,儼若城中之城。皇后項晶的壽筵在宮內的逸祥大殿內舉行。秦宣隆皇和皇后項晶的王席設在對正大門的殿北,兩旁每邊各設六十席,都面向殿心廣場般的廣闊空間,座席分前後兩排,每席皆可坐十人,前席是衆王室貴胄大臣,後席則是王卿家眷和特別有身分的武士家將。
愈是接近秦皇的酒席中,身分地位便更崇高,太子燕元籍和岐王燕元宗的席位,分設於左二席和右二席,於此亦可見他們在皇子中超然的地位。衆賓客入殿後,分別坐入自己的酒席,談話時都是交頭接耳,不敢喧譁,氣氛緊張而嚴肅。
我的身份雖然是大康國的平王,可是並不在皇后的邀請之列,所以只能規規矩矩的站在燕元宗的身後,燕元宗對他的母親可謂是又敬又怕,希望能夠藉着壽筵討取母后的歡心,不再繼續逼迫自己介入宮廷的爭鬥之中。
孫三分的傷藥果然靈驗,我的下體已經不再疼痛,經過一段時間的冰敷,水腫也消退了許多,不會妨礙到我此時的行動。
岐王燕元宗轉身向我耳語道:“等我母后出來,你便仔仔細細的看好,然後我會讓陳公公帶你去偏殿繪畫,我應了一聲。
這時候鐘聲響起,提醒衆人入席。近千名王親國戚,公卿貴胄,紛紛入席,兩旁百餘席人頭涌涌,盛大的宮廷晚宴即將拉開帷幕。
此時近門處一陣鬨動,我擡頭望去,卻見一個美麗宮裝女子在數個美婢的簇擁下,婷婷嫋嫋走了進來,那女子身披真絲織成的羅衣,上面墜有無數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輝燦爛。耳墜兩顆晶瑩剔透的明珠,如雲的髮髻橫着一枝金簪,閃爍生輝,衣綴明珠,絹裙輕薄,嬌軀散發着濃郁的芳香。她的臉形極美,眉目如畫,嫩滑的肌膚白裡透紅,誘人之極。不是九公主燕琳還有哪個?我心中暗暗稱奇,沒想到這變態公主精心打扮之下竟然如此美豔,渾身上下充滿着女人味。
燕琳似乎早已忘記了日間的不快,笑意盈盈的向各位皇兄打着招呼,目光轉向我的方向時頓時冷了下來,雙目中流露出羞憤不已的神情。我心中暗笑,今日在水下狠狠捏了她乳頭一把,想來現在應該仍在疼痛。
我現在自然不會怕她,燕琳就算是再野蠻,當着王公諸卿的面她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不幸的是燕琳竟然被安排和岐王燕元宗一席,看來我須得小心防範,以免她再找我的麻煩。
燕元宗雖然和燕琳並非一母所生,可是對燕琳向來是無比的疼愛,像今日那般疾言厲色的呵斥還從來未曾發生過,他主動起身來到燕琳身邊,燕琳肯定是還記得他日間對自己的訓斥,眼圈兒紅了紅,就快掉下淚來:“我去大皇兄哪裡坐!”
我一聽就知道她是在虛張聲勢。
燕元宗笑道:“鬼丫頭!當真生七哥的氣不成?來坐下,待會我給你端兩杯酒,作爲賠罪!”燕琳狠狠的盯了我一眼,這纔在燕元宗的身邊坐下。
我早就從傳記中瞭解到燕琳的身世,她的母親是秦淑妃,也是名噪一時的美人,早在十年前死於暴病,民間傳聞是皇后項晶恨她與自己爭寵,下手將她毒害,不過看燕琳和燕元宗融洽的關係,她應該並不知道這則傳聞。
這時候大殿內鐘聲輕響,絲竹聲悠然響起,一隊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先入來,然後散到兩旁立定,繼續奏樂。衆人收回目光,向正門觀望。在衆妃嬪簇擁下,年齡在五十許間的秦宣隆皇燕淵和皇后項晶攜手步入殿內,後面跟着幾十名隨身近衛,其中一半,分別繞往酒席後面的空間排立站崗,剩下一半隨同宣隆皇向設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名震天下的宣隆皇,他身材中等,額角寬闊,雙目黯然無神,頜下長滿虯鬚,兩鬢斑白,在晶後的扶持下顫顫巍巍踏上主席,我萬萬沒有想到年僅五十三歲的宣德皇竟然像個垂暮老者。
燕元宗小聲道:“你看仔細了!”
我這纔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務,目光轉向皇后項晶,心中不禁一動,卻見她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麗明媚,但神態端莊,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派。雍容華貴,顧盼之間鳳目不怒自威,像這種女性往往個性堅強又極有主見。項晶的身材頎長,和身材中等宣隆皇站在一起彷彿還要高上一些,她華貴宮裝下定然隱藏着一雙修長的美腿,沒想到項晶居然如此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比起我之前所見的那些美女多出一種讓人心動的成熟韻味。
衆嬪妃按照地位高低分坐到後面那兩席裡,衛士則分別護在兩側和大後方,宣隆皇排場陣勢雖大,可是從他的身上早已看不出一方霸主的威儀。
衆人等他們坐定,齊聲高頌祝賀之辭。秦宮的祝酒儀式跟大康並沒有什麼不同,我更多的時間都在專心致志的端詳秦後項晶。
我忽然發現自己面對這種成熟美女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慾望,記得當初見到慕容嫣嫣的時候,就產生了這種萌動,可是那時候並不清楚這種感覺的由來,現在見到項晶,這種感覺變得越發的強烈,也許這跟我內心中潛在的戀母情結有關。
我好不容易纔收回目光,轉過身正看到燕琳幾乎稱得上苦大仇深的目光,我淡淡笑了笑,面對這樣一個情敵,我真的有些毫無辦法。燕元宗不會不知道燕琳對瑤如的愛戀,他把瑤如賞賜給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出於對燕琳的關愛還是仇恨呢?
燕元宗和燕琳依舊談笑風生,從表面上我看不出任何的異狀,也許燕元宗把瑤如賜給我,是爲了早日終結燕琳對瑤如的這段畸戀。
陳公公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邀請我前往偏殿,我正欲離去的時候,卻聽到宣隆皇咳了兩聲道:“今日皇后壽辰,你們這些孩子都準備了些什麼禮物?”
燕元宗面色也是微微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居然在宴會剛剛開始時就提出這件事來。看着諸位皇子一個個展示出自己的禮物,他額頭上竟然窘迫的冒出了汗珠,燕琳也拿着一個珠寶盒向皇后走去,她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岐王道:“七哥!你不和我一起去?”
秦後項晶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關注着岐王,在她心目中,最爲看重的自然還是岐王的這份禮物,看到其他皇子爭先恐後的表現自己,只有岐王仍然坐在那裡不動,晶後美目中掠過一絲不快,
宣隆皇將愛妻表情的微妙變化,全部看在眼裡,笑道:“元宗!你爲母親準備了什麼?”
岐王慌忙站起身來,硬着頭皮答道:“兒臣……爲母后準備了一幅畫像。”
“哦!”宣隆皇和晶後對望了一眼,雙目之中都是露出喜色,宣隆皇道:“既是如此,爲何還不呈上來?”
燕元宗尷尬道:“兒臣……還未準備好……”
他的話引得衆位皇子齊聲鬨笑起來,晶後俏臉微微發紅,顯然是怒其不爭,在衆多皇族面前丟了自己的面子。
燕元宗用力的攥緊了雙拳,眼前的一幕,對我來說竟是如此的熟悉,皇子之間不遺餘力的勾心鬥角在任何國家都是一樣。
我在燕元宗身後低聲道:“岐王殿下,胤空願當場爲皇后畫像!”燕元宗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他並沒有真正見識過我的丹青之術,我的建議在他的看來已經是相當的大膽。
晶後美麗的雙眸含笑掃過人羣,頓時整個大殿重新迴歸於寂靜,每個人都清楚晶後的爲人,若是讓她抓到自己公然恥笑岐王,一定不會落到什麼好下場。
燕元宗終於下定了決心,大聲道:“母后!孩兒專門請來一位畫師,願爲你當場作畫!”
晶後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兒子在衆人面前出頭,風頭凌駕於衆皇子之上。
晶後點了點頭道:“好!難得你一片孝心,讓那畫師就在這殿中當場作畫!”
“謝母后!”
我接過陳公公遞來的毛巾,默默的擦了擦手,一旦站在畫案之前,我的腦中就渾然忘了自己究竟身處何地。
大殿之上的酒宴仍在繼續,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宣隆皇和晶後的身上,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我,我凝重的捏起羊毫,想充分勾勒出晶後的美豔和飄逸,須得利用羊毫柔軟圓潤的特性。
閉上眼睛,晶後絕代的風姿頓時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若想完成一幅上佳的作品,筆性、筆勢、筆意、筆趣、筆力、筆法是不可分割的,也是畫者天賦與修養的體現,我在這方面的天份出衆,畫風深受愷之的影響,追求自然的意境和風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飽沾墨汁的羊毫,在宣紙行雲流水般飛舞起來。
心中對晶後剛纔的那些感悟毫無保留的傾瀉在宣紙之上,僅僅一炷香的功夫,我便將肖像畫完,卻見畫上肖像簡直是惟妙惟肖,只是晶後的一雙美目之中換成了慈和溫柔的目光,身後背景也被我換成了開滿鮮花的江南。
自從我開始繪畫,岐王就心神不寧,後來乾脆就來到我的畫案旁,我用羊毫蘸着一點朱墨最後點在人像的嘴脣上,微笑道:“好了!”
岐王目光落在畫像上,臉上的表情由吃驚轉爲狂喜:“好畫!果然好畫!”他激動的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九公主燕琳也好奇的來到畫案前,本來她想趁機挖苦我幾句,可是看到桌上栩栩如生的肖像,剛纔想好的刻薄詞語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憋了半天方道:“沒想到你這淫賊居然還有這等本事!”
我笑道:“若非九公主把百壽圖燒掉,胤空也不敢在衆人面前顯露!”
燕琳憤怒的看了我一眼,我繼續笑道:“九公主天姿國色,改日如有機會胤空願描繪公主絕代風姿。”我之所以極爲肉麻的拍她的馬屁,主要是不想和這個變態公主繼續對立下去,如果燕琳因爲瑤如的事情而忌恨我,恐怕我以後在秦都的日子會很難熬。
燕琳不屑的看了看我:“讓你這淫賊看着繪畫,我豈不是要晦氣終生。”這變態公主說話毫無遮攔,若是此話讓晶後聽到,只怕又要生氣。
我留意到,從燕琳的身上已經找不到原來的那種殺氣,也許她知道是我將她從水中救起,消除了內心中的部分敵意。等到畫面乾透,岐王小心的拿起畫作,有了上次百壽圖的教訓,這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出什麼紕漏。
想到燕琳還站在我的身後,我藉着給岐王讓路的機會向後撞去,我堅實的後背撞上了燕琳充滿彈性的前胸,她痛得尖叫了一聲,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剛纔的撞擊肯定撞到了她雙乳的痛處,我心中暗暗高興,表面上卻裝出渾然無事的樣子:“公主殿下!胤空並不知道你站在後面!”
燕琳咬着下脣,她也覺着我並不是故意,滿腔怒火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發泄。岐王生恐她鬧出事端,勸慰道:“九妹!你隨我去母后那裡獻畫!”
晶後接過岐王奉上的畫卷,鳳目頓時變得明亮起來,盪漾着激動的神采。我靜靜的站在人羣中,遠遠關注着晶後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晶後輕聲讚道:“好畫!”美目中竟是有些溼潤了,她向岐王道:“這是哀家今日所收到最好的一份禮物!”
岐王欣喜萬分,恭恭敬敬道:“孩兒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晶後微笑道:“難得你有這片孝心,爲娘心領了!”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那幅肖像上,久久不忍離開:“元宗,你把畫師叫上來!”
“是!”岐王轉身向我招了招手,我的內心一陣狂跳,處心積慮謀劃的時刻終於到來,我竭力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向晶後走去。
經過太子燕元籍身邊的時候,他一雙陰冷的眼眸向我望來,我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一個意外。
“康國三十一皇子胤空叩見皇后!祝皇上和皇后娘娘千秋萬載。”我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我雖然是大秦的階下之囚,可是我康國皇子的身份仍在,禮節上不必跪拜晶後。
宣隆皇和晶後都是吃了一驚,他們都沒有想到眼前的畫師竟然是康國的皇子。
宣隆皇的表情十分漠然,他好像對我這個敵國質子並沒有任何的好感。晶後笑道:“我當是誰有如此妙手,竟然是平王殿下!”
我適時的說道:“胤空不敢當!”
晶後淡然一笑,纖手指向那畫像道:“你僅僅見過哀家一眼,就能在短時間內畫的如此神似,的確有過人之能,不知平王師從何人?”
我恭敬答道:“胤空自小在宮中隨愷之大師習畫,這點丹青之技都是得自他的傳授!”
晶後點了點頭:“怪不得,愷之大師乃是一代巨匠,我和他曾有過一面之緣,不過未曾得到他的墨寶,今日有你這個做徒兒的爲我畫像也算是得償夙願。”
她轉向身邊太監道:“賜平王三千金!”
我慌忙深深一輯道:“謝皇后娘娘!”
晶後笑道:“不必如此拘禮,你的姑母是我的嫂嫂,說起來你還應該稱我一聲姑姑呢!”我慌忙跪了下來:“侄兒胤空拜見姑姑!”這次是行姑侄之禮自然沒有這麼多的顧忌。
晶後笑道:“你起來吧,我早就聽說康國要派來一位皇子,可是一直沒有聽到抵達秦都的消息。”
宣隆皇道:“朕也不知道此事!”他日理萬機自然顧不上這種小事,可是說話間目光總是顯得有些呆滯,右手也不停的抖動。
晶後從宣隆皇的話中敏銳的把握到了什麼,鳳目轉向左二席的太子燕元籍,暗藏機峰的說道:“這件事想來太子應該知道的。”
我心中一沉,晶後顯然是想借題發揮,利用我來秦之事大做文章,這樣豈不是把我置於她和燕元籍之間爭鬥的風口浪尖之上?
燕元籍慌忙出列道:“父皇!皇后!孩兒安頓好平王之後一直都忙於政事,忘了稟報還請見諒!”我留意到,他並不稱呼晶後爲母后,民間所傳他和晶後之間素有仇隙的事情果然屬實。
宣隆皇正欲說話,卻被晶後搶先道:“元籍身兼水軍都督之職,百忙之中不忘爲父皇解憂,果真是憂國憂民,難怪聖上現在已經清閒自在了許多!”她這句話分明是當衆指責燕元籍欲攬朝政。
燕元籍雙目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可是當着宣隆皇的面前他也不敢發作。他笑道:“爲父皇解憂原是做孩兒的本分!”
晶後甜甜笑道:“難怪你父皇經常誇起你,在這十幾名子女中唯有你最懂得他的心思。”她妙目在其他皇子臉上一一掃過:“你們這些孩子以後要多學學你們的皇兄,無論該管的還是不該管的事情都要去管一管!”她這句話無異於當衆給了太子燕元籍一個耳光。
燕元籍再也抑制不住怒色,冷冷盯住晶後道:“皇后似乎在斥責元籍多事?”
晶後冷笑道:“太子言重了,你是今日的太子也是明日的秦皇,我何德何能敢斥責你呢?”
我也沒有想到晶後居然在宣隆皇和衆臣的面前毫無顧忌,和太子脣槍舌劍的對峙起來。
宣隆皇燕淵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整個面孔漲的通紅,他的腰背緊緊的躬起,晶後慌忙拍打着他的背脊,大聲道:“御醫!”
過了許久宣隆皇的咳嗽方纔平息了下去,他拿出手帕揩了揩嘴脣,我留意到,那方白色絲帕上明顯的沾有鮮紅色的血跡。看來他的病情不輕,恐怕在這世上的時日已經不多,如果他真的死去,他的皇位將會傳給後人,晶後和太子之間愈演愈烈的鬥爭也許就是源於此。
宣德皇似乎想說些什麼,可馬上又開始一連串的咳嗽。晶後使了一個眼色,身邊的兩名太監攙扶着宣德皇先行離開,晶後舉杯向殿內王卿道:“哀家以這杯薄酒,感謝衆卿爲我祝壽!”所有人同時站立起來,預示着這場壽筵要提前結束。
王公貴族開始逐一起身告辭,晶後並沒有急着離去,她微笑着和每一個人打招呼,我憑直覺感到這個女人極不尋常,現在的宣德皇恐怕時日無多,她大擺壽筵遍請王公諸卿,其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於爲自己過壽,而是想借機在羣臣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在太子燕元籍的面前示威。
想起燕元籍我的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無論今晚我出於怎樣的目的,剛纔已經被晶後用來充當對付燕元籍的一顆棋子,將我置於相當不利的位置,燕元籍肯定因此而遷怒於我,如果那樣的話,恐怕我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會弄巧成拙。
經過燕元籍身邊的時候,燕元籍冷笑着攔住我的去路:“平王做戲的功夫真是一流,元籍竟然不知道平王殿下居然身負如此絕藝!”
我淡然笑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燕元籍意味深長道:“在燕某看來平王殿下卻是身負絕學,而且運用的爐火純青。”他雙目中流露出濃烈的殺機,我的內心忍不住一顫。
岐王也覺察到太子對我的深深敵意,微笑道:“大皇兄說得沒錯,平王的確是身負絕學,改日如果有機會,我們約在一起切磋一下書畫。”
燕元籍冷笑道:“可惜我沒有那樣的閒情逸致。”
我恭敬的向他一輯,跟着岐王正想離去,不想晶後在身後又喚住岐王,她主動來到我們的面前,對岐王道:“怎麼!還沒有跟娘道別就想走嗎?”岐王恭恭敬敬道:“孩兒是見母后繁忙,想先行離去,明日再過來向母后問安。”
晶後嘆了口氣道:“你去吧,在你的心目中我這個做孃的也許還比不過那些門客!”
我不知道晶後這句話中有沒有把我包含在內,眼光垂在地上,眼角卻悄悄瞥着太子燕元籍的方向,他在一幫人的簇擁下離開,臨走還冷冷的向我的方向看上了兩眼,我心中暗叫不妙,這次只顧着找機會接近晶後,沒想到反而被晶後利用,實在是得不償失。
晶後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我的身上,她輕聲道:“胤空!謝謝你給我的畫像,以後在秦都之中若有任何麻煩,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慌忙謝恩,心中卻道,眼前的燕元籍就是一個大大的麻煩,不過這麻煩卻是你給我引來的。
當晚我隨岐王回王府住下,久久無法入眠,明日我就要回到質子府中,太子燕元籍肯定不會輕饒我。這件事目前又無法向岐王言明,我在房間內來回走踱步,始終想不出化解之道。
房門輕響,卻是瑤如端着燕窩過來,她雙目還微微有些浮腫,想起白天她爲我所受的那些委屈,我不由得心生愛憐,上前攬住她纖腰,柔聲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瑤如輕聲道:“我把東西收拾好了,明日隨平王殿下一起前往質子府。”
我嘆了口氣,在桌旁坐下,並沒有接過瑤如遞來的燕窩。
瑤如將燕窩放在桌上,柔聲道:“殿下好像不開心?”
我看了看她美的讓人心醉的俏臉,輕聲道:“如果我讓你繼續留在岐王府,你會不會答應?”
瑤如花容失色,含淚跪在我的面前:“瑤如已經是殿下之人,若是殿下不要瑤如,瑤如唯有一死……”
我伸手爲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瑤如!並非是我不願帶你回去,我現在身爲秦國質子,自身尚且難保,又有何能力照顧於你?”
瑤如道:“瑤如只要能追隨殿下身邊,再苦的日子,我也可以熬過。”
我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抱起她的嬌軀,坐在我的雙膝之上:“我並不想騙你,今晚在皇后壽筵之上,我恐怕得罪了太子燕元籍!。”
瑤如嬌軀一震,她不會不清楚太子燕元籍在秦都的權力和地位,像我這樣一個階下囚徒如果得罪了他,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瑤如顫聲道:“不如我們去求岐王殿下……”我留意到她用了一個我們,明顯已經和我處在同一立場。
我笑道:“這只是我的一個推測,太子現在並沒有出手對付我,如果我現在就去找岐王,他一定不會相信,只會怪我庸人自擾。就算他相信,也不會爲了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輕易去得罪他的皇兄。”
瑤如憂心忡忡的的說道:“不如你去向皇后求助!”
“你覺着以我現在的身份可以見到皇后嗎?”
瑤如沉默了下去。
我低聲道:“所以我才讓你暫時留在岐王府。”
瑤如妙目充滿詢問的看着我。
我輕輕吻了吻她精緻的耳根道:“我明日回質子府之後,如果太子着手對付我,恐怕我不會像原來那樣自由,三日之內,假如我無法離開質子府,你可以請岐王把你送往那裡,我藉機可以向岐王面陳一切。”
瑤如眼圈微紅,摟住我的脖頸,俏臉緊緊貼在我的頸側道:“若是太子在這三日之中對你下手,那……該如何?”
我淡然笑道:“我畢竟是大康的皇子,太子就算再忌恨我,最多也就是對我進行百般折辱,絕不會下手殺我。”
瑤如點了點頭。
我的大手撩起瑤如的長裙,溫柔撫摸着她絲緞般柔滑的肌膚,瑤如在我的恣意撫弄下,忍不住擰起了嬌軀,輕聲嗔道:“你的傷勢還未痊癒哩!”
我這才感到下體的脹痛,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瑤如雙手捉住我的大手,從我身上站了起來,嬌聲道:“殿下還需保重身體要緊。”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燕琳下手真是歹毒。”
提到燕琳的名字,瑤如目光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她把燕窩端起,小心的喂入我的口中。
“她是不是經常騷擾你?”我考慮再三終於把這個問題說出。
瑤如幽然嘆了一口氣,把燕窩放下,雙目之中竟是垂下淚來:“瑤如本是靜海田氏。”
我愕然道:“可是秦國最大的鹽商田氏家族?”
瑤如點了點頭,含淚道:“田循便是我父親的名諱。”
我內心不由得一震,田氏家族不但在秦國,就是在八國之中也是大大的有名,田循是田氏家族的當家,是天下間最大的鹽商,據聞八國人所用的食鹽有半數都出自他的鹽場,三年前突然落罪,其人不知所終。
瑤如道:“我父親因爲得罪了秦皇,被查抄了全部家產,充軍北疆,母親爲了替我父申冤,打通關節,讓我得以入選秀女……”
瑤如停頓了一下,妙目中流露出悲憤之色:“我辛苦來到了秦都,可是未曾見到秦皇,便被皇后發落到岐王府中。”
我嘆道:“定是晶後見你姿色出衆,若是入選爲妃日後必然與她爭寵,所以纔將你逐出宮牆之外。”
瑤如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來到這裡之後,我才之道像我這樣命運的秀女又何止我一個,現在想起來當初沒有入選皇宮反倒是我的一種幸運。”
我認同的點了點頭,若是瑤如有幸被冊封爲妃,項晶心存妒忌,一定會對她百般折磨,她現在未必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
瑤如道:“岐王爲人寬厚,我們這些落選秀女在這裡的生活也算安寧,直到後來九公主出現……才……”瑤如櫻脣顫抖起來,兩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似乎想起往日不堪回首的一幕。
我愛憐的將她攬入懷中。
瑤如道:“九公主從見到我,就表現出不同尋常的熱情,我開始並沒有覺察到她的異常,可是後來她竟然越發的過分……竟然要求我和她做許多變態不堪的事情,我只要敢反抗,她就對我嚴加責罰……”瑤如說到這裡,緊緊依偎在我的懷中痛哭起來。
“難道岐王對此就不聞不問嗎?”我憤怒的說。
瑤如泣聲道:“此事原怪不得岐王,九公主之事,我在岐王面前又如何啓齒,後來還是岐王殿下發現九公主對我的百般糾纏,訓斥了她幾次,之後九公主的確收斂了許多,可是沒過多久,她又故態復萌,岐王殿下對她也是無可奈何,最後就聽之任之了……”
我暗道:“岐王將瑤如賞賜給我其中必定也有上面的原因。”
瑤如深情道:“直到殿下出現,瑤如方纔看到了一絲脫離苦海的希望,若是連殿下都棄瑤如於不顧,瑤如恐怕只有一死了。”
我托起瑤如曲線柔美的下頜:“我怎麼捨得……”
瑤如俏臉緋紅,低聲道:“只要殿下願意收留瑤如,便是讓瑤如做牛做馬我也情願!”
我攬她入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這匹馬兒好不好駕馭!”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