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姐妹~

我冷笑道:“岳父在軍中的地位豈是他輕易能夠剝奪的?”

陳子蘇道:“公子在這邊勵精圖治的時候,左逐流一樣也在努力增加着自己的勢力,他讓兒子進入軍中就充分說明了他的意圖。”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低聲道:“左逐流就像秦國的燕興啓,我敢斷定他的最終目的是想篡權。”

陳子蘇深表贊同道:“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努力,肯定是爲了將來謀奪皇位打下基礎,表面上他仍然全力支持勤王,只不過是想借着這個傀儡發展自己的勢力。”

我不屑道:“勤王根本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左逐流也算是挑對了人選。”

陳子蘇道:“公子打算何時返回康都呢?”

我淡然道:“以後再說吧,左逐流我早晚都會回去對付他,不過這裡的瘟疫剛剛過去,一切都處在百廢待興的時候。我首要面臨的事情便是將這幾座州郡的經濟和民生恢復起來。”

陳子蘇道:“聽說顯王龍胤祖死了?”

我點了點頭:“他終究沒有逃過這場瘟疫。”

陳子蘇道:“他衡州、韋州的封地,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我已經上書給父皇,要求統管這兩處地方,他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陳子蘇笑了起來,他低聲道:“歆德皇便是想拒絕恐怕也力有不逮,衡州和韋州實際上已經落入公子的掌控下,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我感嘆道:“其實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並不想跟他反目。”

陳子蘇道:“現在的大康極度脆弱,恐怕再也禁不起任何的風波了。”

一陣冷風吹過,讓我感到些許的寒意,用力裹緊了貂裘,向陳子蘇道:“這兩日我通讀了沈馳的遺作,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我想根據律民論,在大康法律的基礎上將周圍郡縣的法制率先統一起來。”

陳子蘇雙目一亮道:“公子想制定新法?”

我點了點頭道:“只是有這樣一個想法,能不能實行,還要請教陳先生。”

陳子蘇道:“這件事交給我來做,我會在一個月內製訂出一個初步的方案,讓公子過目。”

我笑道:“不用太着急,你可以慢慢地來做這件事。我近日打算去綠海原住一陣,順便散散心。”

我去綠海原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自從我從秦國返回以後,還從未去探望過酈姬。不知她的內心中會不會產生什麼其它的想法。

關於酈姬和曲諾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楚兒她們。這次我藉着散心的名義,帶着楚兒和思綺母女前往綠海原,希望能夠順利地將酈姬的事情解決。

整個綠海原因爲連日的降雪已經變成了一片茫茫的雪野,我和楚兒並騎行進在隊伍的最前,身後是思綺的坐車。我的女兒邀月挑開車簾,小臉兒凍得紅撲撲的,稚聲稚氣道:“爹……爹……”

我哈哈笑道:“我的乖女兒會叫爹爹了!”

思綺道:“月兒,趕快進來,外面很冷的。”

邀月輕聲道:“馬……馬……”

我笑道:“女兒是不是想騎馬?”我伸臂將邀月從車上抱了下來,摟在我的懷中,向楚兒笑道:“楚兒,我們看看誰先到綠海原的獅子丘!”

話一說完,我便縱馬向前奔去。楚兒嬌笑一聲,隨後追趕了上來。我們的坐騎撒開四蹄在雪野上疾風般奔跑着,時而發出嘹亮的嘶鳴……

我和楚兒幾乎同時來到了獅子丘上,眺望遠方,卻見三十餘名騎士正向獅子丘的方向而來。

我掏出遠望鏡,看出奔在隊伍最前的是翼虎,他身後是三十名剽悍的黑甲騎兵,狂奔在雪野之上,宛如白色海洋中射出的三十道黑色利箭,皚皚白雪在馬蹄後如滾浪般翻騰。

此情此景,讓我多日以來頗爲鬱悶的內心霍然開解,仰首發出一聲長嘯,懷中的邀月也格格笑了起來。

楚兒笑道:“我有很多天沒有看到你如此高興了。”

我微笑道:“這段日子事情太多,我哪有心情去笑。”

楚兒道:“既然說好了來綠海原散心,這段時間我不許你再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全身心地放鬆一下。”

翼虎和那三十名黑甲騎士轉眼間便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他們同時從馬上下來,跪倒在我面前的雪地上:“屬下參見平王千歲、娘娘千歲!”

我哈哈大笑,此時突藉和狼刺護衛着思綺的坐車方纔來到獅子丘上,我將女兒交還給思綺。

翼虎大聲道:“姐夫!察哈臺總管已經爲你準備好了盛宴,歡迎你們的到來!”

我環視翼虎和他身後的武士,露出欣賞的目光,大聲道:“好!你們在前方引路,我們好好欣賞一下綠海原的雪景!”

半個時辰之後我們抵達了牧場,察哈臺早已在那裡恭候多時,牧場中,廚師正在忙着殺牛宰羊,爲晚上的盛宴做着事前的準備。

察哈臺笑道:“主人,我們從昨天便開始等着你們的到來,今晚一定要讓主人喝上個一醉方休。”

牧場的高處已經爲我們搭建好了了兩座大帳,我讓楚兒喝思綺先去帳內休息。

察哈臺陪同我在牧場周圍巡視。

我關心酈姬的近況,剛剛來到無人之處,便開口道:“酈姬現在何處?”

察哈臺道:“主人放心,我將她安排在紫雲湖旁邊居住,距離這裡步行也就是半個時辰。”

我關切道:“她心情怎樣?”

察哈臺道:“前些日子發生瘟疫的事情她都知道了,理解主人的難處。她對待我們也很和藹,平日還非要幫着我們做些牧場上的工作。”

我點了點頭,脣角泛起一絲微笑,看來酈姬已經忘記了往日養尊處優的生活,她在無形中悄然改變着。

察哈臺小心翼翼道:“不過……那位同來的曲姑娘好想不太好……”

我微微一怔,脫口道:“她怎麼了?”

察哈臺道:“她懷上了身孕,而且這段時間嘔吐得特別厲害。我安排了一位僕婦專門去伺候她,可是那位曲姑娘好想不願意讓別人幫助,終日除了啼哭,很少和外人交談……”

察哈臺停頓了一下方道:“她即便是對酈姬也是不冷不熱,終日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我緊鎖眉頭,這件事並不在我的預料之內,沒想到在秦宮內的一夕孽緣,竟然讓曲諾懷上了我的骨肉。這件事對我來說頗爲棘手,在她心中定然以爲這個孩子是燕元宗的遺腹子,我若是向她說出事實,豈不是等於主動承認當初是自己冒充燕元宗和她同房?我刻苦經營的形象必然毀於一旦。按理說酈姬應該能夠猜到曲諾腹中的胎兒是我的骨肉,從現在看來,她並沒有點破這件事情。

我低聲道:“你先帶我去她們那裡看看。”

察哈臺點了點頭,讓手下牽來兩匹駿馬,和我一起向紫雲湖而去。

來到紫雲湖畔,遠遠看到湖面已經冰封,上面也落滿了厚厚的積雪,除了地形低窪,和周圍的雪野已經沒有什麼分別。

以爲身穿胡裝的女子正在木屋前的羊圈中喂着羔羊,一身臃腫的胡服絲毫沒有掩飾她美好的身姿,舉手投足之間仍然有一種高貴不凡的氣質。

察哈臺悄然道:“主人自己去吧,我還要去迎接諸葛先生他們。”

我點了點頭,察哈臺撥轉馬頭向正北方而去。

我久久凝視着那名女子,胯下駿馬忽然發出了一聲長嘶。那女子霍然轉過身來,看到我她嬌軀猛然一顫,懷中的羔羊脫手掉到了雪地之上,正是我無時無刻念念不忘的酈姬。

酈姬不顧一切地向我跑來,積雪很深,她每跑一步,雪都會沒刀她的膝彎,沒走兩步,便失足摔倒在雪地之上。

我翻身從馬背上躍下,向她跑了過去。

我們的手終於握在了一起,晶瑩的淚珠從酈姬的美目之中緩緩流出,我緊緊將她擁入懷中。我們緊緊纏繞的身體在雪地上翻滾,我們竭盡全力深吻着對方的雙脣,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舒緩我們心中的思念。

酈姬顫聲道:“你終於來了……”

我低聲道:“我答應過你,便一定會來!”

酈姬緊緊抱住我的身軀:“抱緊我,讓我相信這是真的!”

我抱緊了她的嬌軀,直到酈姬就快喘不過氣來,她方纔幸福地說道:“上天沒有騙我,你來了!”

我和酈姬相擁着來到木屋之中。木屋雖然不大可是陳設相當齊全,室內儲存有不少的食物,看得出察哈臺對她的照顧相當周到。

室內爐火正熊,溫度很高,酈姬幫我脫去了貂裘,自己也將皮袍脫掉,一身剪裁適度的胡服,更顯出她窈窕的身姿。

我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又送上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我深情道:“我這麼久纔來看你,你會不會怪我?”

酈姬溫柔無限地點了點頭,她輕聲道:“自從你將我從生死的邊緣拉回來,我便相信你今生再不會騙我。”

我抱起她的嬌軀向豹皮牀縟湊趣,酈姬似乎意識到要發生什麼,嬌軀激動得微微顫抖,我們近乎瘋狂地解去彼此的衣物,深情纏綿起來,一時間室內春色無邊,渾然忘記了窗外仍舊是冷風呼嘯,白雪皚皚。

酈姬牽着我的手來到羊圈旁邊,向我展示着她親手飼養的六隻小羊,我不禁笑了起來,摟住她的纖腰道:“沒想到你甘願捨棄皇后的身份,來這裡放馬牧羊。”

酈姬偎依在我的胸前,輕聲道:“只有這段時間我才真真正正地感到了心境平和,回想去過去的很多事情,什麼恩怨、什麼仇恨,我幾乎都可以放下……”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現在才知道自己過去曾經做錯了多少事情……甚至還差一點將思綺推入了火坑……”淚水在她的美目中盪漾。

“那並不是你的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我的緣故。”我寬慰她道。

我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思綺也來了。”

酈姬呆了一呆,過了半晌方道:“我……還有何面目見她?”

我微笑道:“難道你想終生都呆在這座牧場裡面?”

酈姬淡然笑道:“經歷了這麼多生生死死,我什麼都看淡了,只要你心裡有我,想起我的時候過來探望一下我,就已經足夠。”

我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展臂將她抱入懷中。

酈姬忽然在我耳邊道:“曲諾!”

我微微一怔,轉身望去,卻見遠處的湖邊,曲諾正在從冰層的窟窿之中打水。曲諾拎出木桶,忽然扭過身去,跑到湖岸邊劇烈地嘔吐起來。

看到她如此辛苦,我內心中不由得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酈姬道:“沒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倔強,任何人的幫助都不要。”

我心中默然想到,曲諾之所以如此做,更多的原因是在折磨自己。

酈姬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她腹中懷着的定然是你的骨肉。”

我尷尬笑道:“這件事並不是我所能控制,我冒充燕元宗成親之時,晶後在茶盞之中下了迷魂散,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酈姬俏臉微紅,輕聲啐道:“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對待她?”

我嘆道:“當初我從皇陵之中將她救出,就是因爲我對她始終有種歉疚的心理,可是現在我反倒不知該怎麼做。”

酈姬道:“天下間還有能夠難住你龍胤空的事情?”

我苦笑道:“曲諾的心中始終想的是沈馳,我對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酈姬輕聲道:“可是她腹中所懷的是你的骨肉。一旦她知道那晚奪去她貞操的是你,也許她會有所改變。”

我搖了搖頭道:“只怕她會更加地恨我。”

酈姬幽然嘆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暫且保守這個秘密的好,也許等她生下這個孩子,一切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曲諾拎着木桶艱難地向遠處走去,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摔倒在雪地上。

我何酈姬慌忙向她的身邊跑去,我伸手將她從雪地上攙起:“曲姑娘!你有沒有事情?”

曲諾擡起頭冷冷看了我一眼,她拒絕了我們的幫助,堅持一個人站起身來。

我嘆了一口氣道:“曲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像這些粗重的活計完全可以讓下人去做!”

曲諾淡然搖了搖頭:“謝謝!你已經給了我很多,我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施捨何饋贈……”說完便轉身向遠方走去。

我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刺痛。

察哈臺爲我們一行安排了盛大的歡迎晚宴,在綠海原東北部秘密訓練機甲軍的諸葛小憐也在巨靈的陪同下專程趕到了這裡。

晚宴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中進行,每個人的情緒都異常高漲。我雖然談笑風生,可是內心之中去落落寡歡,晚宴進行到中途便推說身體疲憊,先行回到帳內歇息。

點燃燭光,躺在溫軟的虎皮牀縟之上,眼前卻浮現出曲諾在冰面上打水的一幕。我痛苦地閉上了雙目,平心而論對於曲諾我並沒像身邊其他諸女那種感情,我之所以將她救出大秦更多的原因是因爲一種負疚。救出她以後她對我表現出的冷漠,甚至讓我一度有些後悔。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我和她之間的確有着割捨不斷的關係,如果當初沒有救她,同時爲燕元宗殉葬的還有我的骨肉。

楚兒和思綺先後來到營帳之中。知夫莫若妻,她們都從今晚我的表現中看出了某些異常。

我張開雙臂,讓她們分別躺在我的左右,摟住二女的香肩,仰首靠在身後的軟墊上,愜意地閉上了雙目。

楚兒道:“說好了出來散心,怎麼我感覺你反倒越發地鬱悶?究竟有什麼心事?”

我低聲道:“有件事情,我想你們兩個應該知道了。”

楚兒美眸之中掠過一絲迷惑,輕聲道:“你究竟瞞着我們什麼事情?”

我嘆了一口氣道:“這次我從秦都將酈姬帶回來了……”

“姐姐!”思綺驚喜異常,脫口喊到。

楚兒俏臉卻是一冷,她緩緩坐起身來:“你竟然將秦國皇后拐了回來?”

我低聲道:“不僅如此,我這次還將曲諾帶了回來,她還……懷上了我的骨肉……”

楚兒的表情冷若冰霜,慢慢站起身來,美目盯住我道:“龍胤空,你無論納誰爲妃,我何嘗阻止過你,可是你竟然糊塗到這種地步,若是你拐帶秦國皇后皇妃的消息泄漏出去,對秦國無異於一件奇恥大辱,兩國剛剛建立起來的聯盟勢必毀於一旦,我看錯了你!”她美目之中閃爍着淚光,轉身便向帳外走去。

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起身想要追出帳去,卻被思綺拉住,她輕聲道:“楚兒一時之間定然無法接受,還是我去勸勸她。”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靜下心來一想,自己這件事做得的確有些荒唐,楚兒並非胸襟狹窄之人。可是這些日子,衆多姐妹先後都有了身孕,只有她事毫無動靜,自然有些心急,現在我又將燕元宗的兩個妻子帶回,其中一個還懷上了我的骨肉,也難怪她會生氣。

披上貂裘走出帳外,正看到察哈臺慌慌張張向我走來,他氣喘吁吁道:“主人,大事不好了,兩位王妃娘娘前往紫雲湖的方向去了。”

察哈臺慚愧道:“王妃問我,我以爲主人已經將事情告訴她們了,便將曲諾和酈姬的住處說了出來。”

我心中恐慌無比,楚兒盛怒之下千萬不要幹出什麼事情來。

我慌忙讓察哈臺備馬,向紫雲湖的方向飛馳而去。

來到酈姬的木屋前,果然看到木屋前的圍欄旁栓着兩匹馬,木屋內有燈光露出,看來思綺也一併來到了這裡。我心中稍感安慰,悄然從馬上下來,將駿馬栓在遠處的石柱之上,躡手躡腳地來到木屋旁邊。

木屋的窗子都用羊皮蒙上,很難看到裡面的情形,我將耳朵貼在門板之上,傾聽裡面的動靜。

卻聽到裡面隱隱傳來兩位女子的哭聲,從聲音中我分辨出是思綺和酈姬。

楚兒勸慰道:“你們姐妹久別重逢,本該高興纔對,怎麼抱着哭個不停。”

酈姬幽然道:“我當日如此對待思綺,沒想到你竟然絲毫沒有記恨我,姐姐心中真是慚愧。”

思綺道:“姐姐說的哪裡話,爹爹死後,一直都是姐姐照顧我,除了姐姐之外,思綺在這世上再無親人,我如今能夠和姐姐重逢心中歡喜得很呢。”

酈姬道:“多謝王妃娘娘給我們姐妹這個重逢的機會。”

我聽到關鍵之處,不由得又將耳朵向門板上貼了一貼。

楚兒嘆了口氣道:“我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竟然有這麼多的波折,胤空總算還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擇日我會幫你們完婚,以後我們便以姐妹相稱,酈姬姐姐無需對我如此客氣。”

聽到這裡我心中愉悅到了極點,恨不得馬上衝進去,好好擁抱一下我善解人意的楚兒。

酈姬輕聲道:“王妃娘娘,你雖然能夠接受我,可是我卻不能這樣做!”

思綺詫異道;“爲什麼?”

酈姬道:“經歷了這場生死,我已經明白了很多事情,至於什麼名分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們能夠接受我就已經足夠,我不想自己影響到胤空的大業。”

楚兒輕聲道:“姐姐深明大義,楚兒深感佩服。”

酈姬淡然笑道:“我做了這麼多傷害別人的事情,總要學會爲別人多着想一些。”她停了停又道:“至於曲諾的事情,胤空乃是身不由己,還望王妃娘娘能夠體諒他。”

楚兒沉默許久方道:“他最可氣的便是從大秦返回了這麼久,仍然瞞着我,難道在他心中我的心胸如此狹隘嗎?”

酈姬道:“王妃娘娘難道沒有想過,胤空越是如此,越證明你在他的心中無比重要。”

我心中暗贊,酈姬果然改變了許多,一切學會爲他人着想。

思綺道:“是啊,楚兒,胤空如果真的想瞞你,他現在也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

楚兒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並非是真的生他的氣!”

我聽到這裡心中大喜過望,推開房門便走了進去:“楚兒!”

她們三個此時方知我一直都在外面偷聽,一起驚聲站了起來。

楚兒看到我出現,馬上板起了面孔,轉身向門外走去。

酈姬和思綺慌忙向我示意,讓我追出去。

楚兒並未走出幾步,來到外面蹲下無聲啜泣起來。我從身後抱住她的嬌軀,楚兒用力推開我的身軀,我裝作立足不穩的樣子,仰首坐倒在雪地之上,故意痛苦地叫了起來。

楚兒關切道:“你沒事吧?”

我抓住她伸來的纖手,趁機將她拉入懷中,我們兩人同時跌倒在雪地之上,我在楚兒的櫻脣上吻了一下。

看到楚兒滿臉的淚痕,我心疼地將她抱入懷中,輕聲道:“乖楚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楚兒齊聲道:“我並不是生你的氣,我在氣我自己,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能夠爲你生下一男半女。”

我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額頭,扶着她站了起來,輕聲道:“我相信上天一定會賜給我們一個可愛的孩子,只不過現在時機仍然未到。”

楚兒點了點頭,伏在我的懷中無聲地啜泣了起來。

我和楚兒她們商量之後,仍然決定將曲諾懷有我骨肉的事情繼續隱瞞下去,等到她以後生下孩子之後,慢慢地將此事透露給他,也許她看在孩子的分上,會接受這樣的事實。楚兒的寬宏大量,讓我得以將酈姬的事情順利解決,楚兒邀請酈姬去宣城王府居住,可是酈姬仍然堅持留在牧場之中,她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別人知道,從而影響到我未來的大業。

在綠海原散心期間,諸葛小憐將自己訓練機甲軍的近況向我作出了詳盡的彙報。北胡和東胡之間的戰爭終於完全停歇,兩敗俱傷的結局讓北胡意識到沒有拿下東胡的實力。臘月十九日,北胡可汗拓跋壽繕病逝,同時太子拓跋醇照宣佈登基,成爲北胡新任可汗。

我彎弓搭箭,瞄準前方的草叢,“嗖”地射出一隻羽箭,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野兔的頸中。楚兒和酈姬同時歡呼了起來,這段時間她們之間相處得十分融洽,感情宛如親生姐妹一樣。我看在眼裡,喜在心中,家和萬事興,只有家庭和睦,我才能安心地去逐鹿天下。

她們兩人都是身穿胡裝,身姿格外窈窕,嬌笑着向草叢跑去,楚兒撿起野兔,回身笑道:“這下我們可以飽餐一頓了!”

我笑道:“打獵纔剛剛開始,我們再多打些獵物,回頭喊諸葛先生和察哈臺他們一起分享。”

身後傳來陣陣馬蹄聲,我們同時回頭望去,卻見察哈臺和狼刺縱馬趕了上來。

我大笑道:“正說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就來了。”

察哈臺躍下馬背,臉上的表情顯得頗爲凝重,我意識到定然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將弓箭掛在馬鞍之上,也跳下馬來。

察哈臺低聲道:“主人,北胡可汗拓跋壽繕駕崩了。”

我微微一怔,緊鎖眉頭道:“這件事可否屬實?”

察哈臺點了點頭道:“北胡特使正在牧場等您呢。”

我皺了皺眉頭,馬上想到這件事對拓跋綠珠絕對是個噩耗。我低聲道:“他有沒有去宣城?”

察哈臺道:“因爲綠海原是必經之路,北胡特使聽聞主人在此休假,所以先來通知主人……”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已經讓狼刺和突藉先行前往宣城去接綠珠公主過來。”

我點了點頭道:“北胡可汗駕崩,綠珠必然要回去的。”

回到牧場,那北胡特使已經等待多時,看到我走入大帳,慌忙跪倒在地,雙手奉上拓跋醇照親自手寫的信函。

我展開看完,默默將信函遞給楚兒,低聲道:“我們恐怕一進趕不上父汗的葬禮了。”

北胡特使泣聲道:“大汗生前最爲疼愛的便是綠珠公主,下月初七便是大汗的英靈飛昇長生天的日子,請駙馬爺務必要讓綠珠公主回去爲大汗送行。”

我沉聲道:“我已經派人去請綠珠公主,下月初七之前我們一定會趕到烏庫蘇城。”

那特使連連跪謝,我讓突藉帶領他下去休息。

楚兒輕聲道:“你也要過去?”

我點了點頭道:“拓跋醇照邀請我過去商議結盟之事,北胡在這場戰爭中損失慘重,他看來需要我們的幫助。”

楚兒揚了揚手中的信函:“拓跋醇照此人無論心機還是城府都是出類拔萃,他在信中提出的結盟之事會不會有詐?”

我淡然笑道:“他剛剛登基,立足未穩,況且和東胡的戰爭已經讓他的國庫空虛,比起我們的近況好不到那裡去。”

楚兒道:“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我點了點頭到:“從綠海原前往烏庫蘇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如果一切順利二十天之內我應該可以返回。”

我察哈臺道:“察哈臺,你去通知雅克安答,這次我要他隨我前往北胡走一趟。”

察哈臺道:“我馬上就去。”

楚兒道:“我隨你一起去!”

我低聲道:“這次主要是陪同綠珠前往奔喪,你去並沒有必要,再者說宣城經歷此次疫情,正處於百廢待興的時候,我想讓你留下幫我管好這個攤子。”

楚兒幽然道:“綠珠畢竟年紀幼小,我恐怕她對你會照顧不周。”

我笑着搖了搖頭道:“難道你還以爲我需要別人照顧嗎?”

夜色深沉,諸葛小憐獨自坐在雪野之上仰望星空,我悄然來到他的身後,學着他的樣子仰首望向夜空。

我微笑道:“諸葛先生給我的兩本星相書我都看了,可是怎麼仍舊不得其門而入?”

諸葛小憐的脣角泛起一絲微笑:“其實每個人生來便不同,有人適合統帥千軍,而有人適合衝鋒陷陣,公子的智慧並沒有放在這種地方。”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諸葛先生夜觀天象,感覺我此行的兇吉如何呢?”

諸葛小憐道:“公子的星位,小憐已經看不出了。”

“哦?”我饒有興趣道。

諸葛小憐轉過頭望向我道:“公子既然決定做的事情,無論前方兇吉如何,你都會去做,而且最後的結果都會向大吉轉化,帝王星位的璀璨已經足以摧跨任何的凶兆,小憐又豈可妄自推斷,徒增公子煩惱呢?”

我哈哈大笑:“你話中的含義我已經聽出來了,這次我的北胡之行看來仍有風險。”

諸葛小憐道:“其實天象的分析,必須和現實的形勢相結合,從中才可以得出接近事實的推斷。即便是我的師傅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也不能僅憑天象便推斷出未來大勢的發展。”

我點了點頭道:“諸葛先生此言甚得我心。”

諸葛小憐道:“公子此次前往北胡並不僅僅是因爲奔喪這麼簡單。”

我微笑道:“按照禮節,我身爲北胡的駙馬也應該前往弔喪,不過……我這次去的確還有一個目的。”

諸葛小憐道:“公子可否說的再明白一些呢?”

我低聲道:“拓跋醇照想和我結盟。”

諸葛小憐道:“公子是指你和拓跋醇照之間的聯盟還是大康和北胡之間的聯盟。”

我微笑道:“自然是前者。”

諸葛小憐道:“公子以爲時機到了嗎?”

我再雪地上踱了兩步,猛然回過頭來,目光炯炯盯住諸葛小憐道:“沈馳臨死之前曾經給我一個建議,立足宣城拓展西疆,開始我以爲他在害我,可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他的建議可行。”

諸葛小憐道:“公子想挑起對西方三國的戰爭?”

我微笑道:“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並不是現在。我現在首要的任務還是發展經濟,等到一切穩定之後,再圖謀對西方列國的戰爭,我會在近幾年內將我的勢力重心向西移動。”

諸葛小憐道:“所以進一步穩固和北胡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蔚爲重要,公子此行的目的便在與此。”

我點了點頭道:“只有確保我沒有後顧之憂,我才能夠全心全意地向西拓展版圖。”

諸葛小憐不無憂慮道:“利益在前,拓跋醇照難道不想從中分一杯羹嗎?”

我仰望夜空道:“拓跋醇照的確是個天生的領袖,他洞察形勢蘇能力並不在我之下。我和他早晚都會有一戰,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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