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婷失蹤

“雲婷失蹤了?”書房內,米禽牧北負手而立,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一輪皎月,“不愧是一家子,這行事作風倒與那雲霓別無二致啊。”

“探子來報,說是剛到西夏皇城就失蹤了。現在遼人也在四處找她。”侍衛拱手,一言一行甚是拘謹。

米禽牧北冷笑道:“這大遼的郡主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啊。袁昊可有得知此事?”

侍衛一五一十的將目前情況悉數報告:“回將軍,事情一出我方暗衛便立刻封鎖了消息,隨行的遼人也害怕將事情鬧大,也並不敢聲張。所以袁昊應該尚不知情。”

想來那雲婷也是因爲不想成爲政斗的犧牲品拒絕和親纔會冒死出逃,卻不知道這西夏皇城處處暗藏殺機。

“你吩咐下去,近幾日在城內外嚴加搜查,一定不能讓這個雲婷落到袁昊手裡。切記,不可走漏風聲。”米禽牧北衝侍衛發號施令。雲婷進夏之前,遼人代表曾向袁昊和米禽牧北雙方各送來一副畫像,對着畫像尋人應該很快就會有下落。

“將軍,屬下斗膽問一句,若是這大遼郡主已經出了西夏可如何是好?”侍衛問道。

“呵,”聞言,米禽牧北卻莫名的勾起嘴角,“她若是出了西夏倒正合我意。”

“將軍此話怎講?”侍衛疑惑的問了一句。

米禽牧北迴頭,鄙夷的看了一眼侍衛,恨鐵不成鋼道:“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怎麼也沒見你學聰明點。我問你,我此行出征何處?”

侍衛沉思了一會,回答道:“夏、遼、宋三方交界處。”自從這個侍衛上一次說了一頓好話哄得米禽牧北心花怒放後,米禽牧北對他的態度居然也逐漸好轉了。

“如果雲婷出了西夏,不論她是潛伏回大遼還是轉投大宋,都要經過邊疆。袁昊爲了防止我方與大遼合作,特意將我支走鎮守邊疆,卻沒料到這大遼郡主居然整了這麼一出。雲婷離開西夏,不想落入我的手中怕是難啊。”米禽牧北說道,背後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心中似乎又生一計。袁昊想利用宋公主借刀殺人,他便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將軍英明,”侍衛聞言,暗自叫好,“將軍,明日午時出發,可需要通知夫人一聲?”

米禽牧北遲疑了一會,回想起趙簡前些日子在練兵場那副模樣,似乎仍對他懷有牴觸心理。再者,趙簡這幾日更是避而不見,他又何必讓她徒增煩惱呢?

其實,趙簡這幾日心中慌亂的很。她始終沒有接受米禽牧北送的禮物。這也難免,畢竟這份所謂“大禮”可是實打實的一支軍隊啊。若是換了旁人,只會覺得米禽牧北怕是喪心病狂了,如此離經叛道的事也做得出來。趙簡是大宋的郡主,有這一層身份在,她定然是不會接受的。

況且,就目前而言,米禽牧北還是趙簡的“仇敵”,她不想跟他走得太近。然而短短几個月時間,趙簡就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對米禽牧北的看法,再湊得近些後果定不堪設想,身陷險境倒是小事,若是迷失了自己可就無法輕易尋回本心了。在趙簡心中,米禽牧北此人危險至極,城府深不可測,她是鬥不過他的。她所能做的,只有逃。

良久,米禽牧北落寞說道:“不必了。”

侍衛接了指令,恭敬的作揖後退下。米禽牧北孤身一人望着窗外明月,暗自嘆了口氣:趙簡啊趙簡,你可讓我拿你怎麼辦纔好。

說來好笑,正當米禽牧北被大宋的郡主攪得心緒不寧時,大宋的權臣卻又因米禽牧北而心神恍惚。

這些日子,秘閣掌院王毅支的眼線不知是不是全用來盯住米禽牧北了。大遼那邊王族內亂、雲婷和親的消息尚未傳到他手裡,這米禽牧北即將帶兵出征邊疆的事情一時卻讓王毅支有幾分慌了神。

剛接到潛伏於西夏的暗探的消息,王毅支便立即召來了七齋。他手頭並不是沒有其他可用之才,只是王毅支篤定,能與米禽牧北抗衡的,怕是隻有七齋了。

“元仲辛,可還記得那日你從西夏歸來同我說的話嗎?”王毅支試探性的問道。

“自然是記得的,只要掌院不強人所難,七齋自會聽命。”這些日子,元仲辛沉穩了許多,逐漸懂得顧全大局以退爲進了。心裡的東西多了,自然也就輕浮不起來了。這一切都與趙簡有着密切關係。

曾經狂妄自大的稚嫩少年,經歷這麼多後慢慢的開始變得心懷大義了。若是趙簡還在他身邊,怕是會很欣慰元仲辛的變化吧。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錯過了便是錯過了,若是強求,也只能是求而不得了。

想起趙簡,元仲辛突然很後悔當時在邠州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向她表白心跡,他卻因爲心中顧慮一次又一次的讓趙簡失望。唯一那一次表白,居然藏着離別的預兆。這是元仲辛最大的遺憾。

米禽牧北與元仲辛最大的一個不同便是米禽牧北無所顧忌,也更爲自私。若是喜歡了,米禽牧北便會說出口,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擁有,哪怕去偷去搶去殺人,在他看來也未嘗不可。

元仲辛不同,他不會爲了感情不顧一切。米禽牧北太極端太放縱太霸道,只要所愛之人在身邊,哪怕是無休止的禁錮對他來說又何妨?而元仲辛不會做這樣的事,他更溫柔平和也更爲優柔寡斷。

“既然如此,老夫便指派給你們一個任務。”王毅支深沉寬厚的聲音將元仲辛的思緒拉回。

聞言,薛印接話,問道:“什麼任務?”

“今日,我大宋暗探傳來消息,米禽牧北明日將帶兵出征邊疆。”王毅支心中有些顧慮。

“奇怪,沒聽說邊疆有戰事啊。”小景看了看王寬,不解的嘀咕着。

“老夫疑惑的正是這點,”王毅支接過小景的話,“前些日子,朝中四品官員陳儒暴斃而亡正是米禽牧北下的手。照理說,他與我有合作關係,在大宋行事之前自然要讓我知曉。然而,他做這件事前卻並未知會老夫。看來,老夫是控制不住他了……”

“陳大人之死居然是米禽牧北在背後搞鬼。”王寬皺眉,十分震驚。他早便聽街頭百姓傳聞朝廷四品大官莫名暴斃,死因不明,一時鬧得人心惶惶,卻沒想到居然是米禽牧北做了手腳。

“陳儒是主和派黨羽,死個了他倒也無關緊要,”王毅支輕描淡寫的說道,似乎早就習慣了官場上的刀光劍影,“我擔心的是,一旦米禽牧北不受控制後果不堪設想。邊疆之地是我大宋最緊要的戰略制高點,米禽牧北不明原由的帶兵出征,若是這塊地讓他攻了下來,便相當於掐住了大宋的脖頸。”

“這麼嚴重啊……”衙內似乎有些不相信,偷偷的朝元仲辛問道。

“既是大宋最緊要的戰略制高點,自然是部署森嚴。他哪那麼容易說攻就攻?掌院未免太看得起米禽牧北了吧。”元仲辛有些不理解。

“若是老夫庸人自擾倒也無關緊要。但是,你們七齋接觸過米禽牧北,自然清楚他爲人之狡詐,若是沒有任何陰謀,他怎會突然帶兵出征?”王毅支詰問道。

七齋沉默了。王毅支說得對,米禽牧北不是那種衝動之人,定然不會做沒把握之事。他城府之深厚,實力之恐怖,實在不可小覷。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帶兵阻止他?”王寬問道,“若是米禽牧北真的佈下天羅地網,我們又如何逆轉乾坤?”

“怎麼?寬兒,連爹都不叫了?”王毅支有些不悅。自從他接任了掌院一直,王寬便認清了其父的真面目,心中已然生了芥蒂。

王寬避開王毅支的眼神,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想與他交流。其實王寬的顧慮也是元仲辛的顧慮,雖說七齋已經決定與王毅支合作,卻也不會蠢到自投羅網。

“放心,你們七齋不必與米禽牧北正面接觸,只需要前往邊疆,在暗中探探情況。若是他真的有陰謀,便即刻回來稟報於我,我自會上奏官家。”王毅支說罷,便撤下了七齋。就目前爲止,這確實是最佳的計謀,七齋也不願意米禽牧北在邊境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