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將軍府最近沸騰了。剛前些日子,米禽將軍派人從大宋綁了個奇怪的老頭回來,這次從來不近女色的少年將軍竟然又拐回了一個天仙似的姑娘。
那老頭見到將軍懷裡的姑娘頓時上竄下跳,追着米禽牧北又抓又咬,嘴裡唸叨着“阿簡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米禽牧北你這個混蛋”……將軍也不惱,不僅任由這老頭折騰,還唯唯諾諾的向他賠罪。下人們聽得氣不打一處來,正想動手收拾收拾這個老頭,卻被將軍攔下,後來僕人們才知道,原來這老頭是將軍心上人的父親。知道了這層關係,僕人們也就由着老頭去了。
這幾天趙簡還在昏迷,米禽牧北和趙王爺輪流照顧着她,雖說府上僕役不少,但這兩人都犟着要親自照顧。
米禽牧北有一座宅子,專門用來圈養着一衆能人異士,也就是所謂“門客”,類似於一個小型的秘閣。這其中有個十分精通巫毒之術的小丫頭片子,名喚野離久,雖然年紀輕輕,在毒藥上的造詣卻無人能及。米禽牧北曾向她討過“晝夜”之毒的解藥,野離久表示這種毒只有党項八部包括皇室貴族的女性當權者纔有,解藥自然也掌握在她們手中。強行配藥也不是不行,但這解藥也不是一次就能研製成功的,稍有差錯很可能會毒上加毒。
正當米禽牧北爲解藥的事煩惱時,袁昊宣旨傳他覲見,想必是沒藏寶厲已經得知他從大宋回來,並將在大宋發生的事上稟袁昊了,這次入宮想必是凶多吉少,還好米禽牧北迴夏時很是低調,刻意做了些隱瞞,袁昊纔不至於第一時間就得到了米禽牧北迴夏的具體時間,給了他足夠的喘息時間。
在偏殿上,袁昊、太子、沒藏寶厲以及米禽牧北的父親米禽薩羅都在場,陣架與米禽牧北意料的如出一轍。米禽牧北特別注意了一下自己的父親此刻的神情,看他是不是有血有肉,體內是不是會有人的感情,是不是會爲了自己的親兒子擔心。果不其然,米禽牧北在父親臉上併爲見到哪怕一絲的不安,唯有一如既往的冷漠與輕蔑,似乎這個即將接受諸位王侯審訊的人並不是自己的親兒子,米禽牧北自嘲一笑,渴望父親的關心,自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而袁昊的臂膀上還趴着一個溫香軟骨衣着暴露的寵妃,這就是米禽牧北爲何急着輔佐太子登基的原因。袁昊長久沉迷於酒色肉林,不問政事,朝野之臣稍有諫言,他便削人血骨、口鼻,以此爲樂。這樣的帝皇怎配得上他米禽牧北的赤膽忠心英雄氣。
“將軍,聽說你此次訪宋惹了不少事啊。”袁昊一手扶着美人腰一手持着金玉盞開口。
米禽牧北氣定神閒的一笑:“哦?敢問我在大宋惹了什麼事?皇上又是聽誰說的?”
“你還裝蒜!你試圖挑起宋夏大戰,若不是我,你的陰謀就得逞了!”沒藏寶厲一拍桌子,試圖震住米禽牧北。
米禽牧北倒也不慌張,他既然敢來,自然能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王爺這可就折煞我了,我不過區區一個將軍,哪有那本事?能幹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也得有一個像王爺您一樣的身份啊。”
“你!”沒藏寶厲怒火中燒,沒想到米禽牧北居然反咬他一口。沒藏寶厲在大宋擒住米禽牧北後將人交給宋方關押,本打算由大宋朝廷出面向西夏聲討米禽牧北的罪過,屆時袁昊爲了兩國和平的藉口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剷除異己。不曾想卻被他逃了出來,只要宋方的人不出面,米禽牧北的所作所爲皆是沒藏寶厲的一面之辭。
而米禽牧北知道,只要趙簡在他手裡一刻,七齋的的人就不可能出面爲沒藏寶厲作證。所以,他現在是相對安全的。
“將軍說的在理,”袁昊見此情景怒形於色,“照你這麼說,你沒這個挑撥離間的能力,那背後一定有一個更位高權重的人吧。你說對嗎,太子?”
突然聽到袁昊的叫喚,寧令哥本就懸着的心越發緊張了,握住茶杯的手不停顫抖,甚至鬧出了冷汗。米禽牧北向來忠於寧令哥,如果米禽牧北此次陰謀敗露,那麼寧令哥的下場也顯而易見了。
見寧令哥不敢出聲,米禽牧北接着說道:“皇上,在我看來根本沒有所謂‘挑撥離間之人’,否則宋皇帝怎麼可能不追究。此次出訪我確實有失職之處,怪就怪在我在大宋遭人暗算,受了重傷,沒能好好保護王爺等人。”
“哦,你受傷了?”袁昊的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懷疑和輕蔑,冷嘲熱諷道:“米禽將軍可是我西夏第一戰神,什麼人連你都能傷了?”
“不過是市井小民,我一時疏忽,遭人暗算而已。”
“既然如此,還望將軍多多保重。沒了你,西夏危矣。”袁昊見一時拿米禽牧北沒有辦法,只得再裝模作樣一陣,維持着這表面現象。所謂“西夏危矣”,不過是一種諷刺,像是**裸的在警告米禽牧北,西夏有沒有他都安然若素,不要太高看自己。
米禽牧北也不惱怒,成大事者,自然需有喜怒不形於色的泰然,況且他出生入死多年,早就見慣了萬般風雨。他真正實力,還從未展現過呢。不過面對區區一個袁昊,他又怎會自亂陣腳。
“多謝皇上關心,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米禽牧北一手端着,低了個頭示意告辭。
不久後寧令哥見狀也尋了個藉口退下。屋內唯剩米禽薩羅、沒藏寶厲以及袁昊三人。
“薩羅副相,你可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袁昊發難。
米禽薩羅也不慍怒,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道:“沒點本事,怎麼配得上我米禽一族的姓氏。”
“現在可不是誇他。”沒藏寶厲哼了聲氣。
“有這樣的本事,若是爲我所用我也定不會虧待他。可惜,他卻偏與太子沆瀣一氣,欲行謀逆之事。薩羅副相,您家教似乎不太嚴啊。”袁昊又言。
米禽牧北的父親米禽薩羅也是個狠辣的人物,如今又坐上了西夏副相的位置,權傾朝野,是袁昊麾下最重要的大將之一。而兒子米禽牧北卻選擇了站在太子這邊,導致整個米禽氏一族四分五裂,逐漸形成了兩波分別以米禽薩羅和米禽牧北爲首的勢力。
“我的兒子,能弄死他,是你們的本事。弄不死他,我也管不了。”米禽薩羅雖是袁昊黨羽,卻似乎比兒子更鄙夷袁昊,大多數時候甚至與袁昊行動相反。袁昊曾懷疑過這父子倆根本是同一陣營的,但米禽薩羅不止一次對米禽牧北下過死手,也就逐漸消除了袁昊的顧慮。
對於袁昊來說,連自己的兒子都能和自己反目成仇,米禽氏父子倆對立而戰,又有什麼稀奇的呢。畢竟啊,什麼父子親情夫妻情誼,都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唯一能讓袁昊感覺到充實的東西,便是無休無止的權利,便是將人踩在腳底下用力踐踏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