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重重

趙婉中了毒出了事,直接導致回宋的行程延期,七齋無奈卻也只能隨遇而安。

趙婉身子虛弱,在華隱寺修養了三天,才稍見好轉。次日便是趙婉回宋的日子了,七齋也躍躍欲試,就在萬事俱備的時候,華隱寺那邊又出了狀況。

這天早晨,趙簡與米禽牧北二人正在用膳,散漫悠閒,自從小梅被擒住後,二人本以爲公主那邊不會再出什麼大狀況了。然而沒想到,華隱寺的守衛卻忽然神色緊張,慌張來報,跪倒在米禽牧北面前,稱趙婉今日凌晨被人刺殺。

這一變故着實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趙簡更是被嚇的嗆到了自己,米禽牧北順勢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趙簡緩過來後驚呼:“又出事了?人不是在華隱寺關着呢嗎?”

趙簡提到的那個人,便是前幾日擒住的侍女小梅。公主又出了事,也就意味着回宋的日子又要無限期延遲,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七齋的計劃也就不知道幾時才能實施。這種萬事俱備功敗垂成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啊。

“回小姐,那個婢女一直收押在華隱寺,我等傾力看押,並無任何異常。”侍衛向趙簡回答道。

“呵,有意思。”米禽牧北聞言,嘴角微微上揚,笑得深不可測。看來,這背後的人並不打算就此收手,既然如此,可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公主現在怎麼樣了?”趙簡目前最關心的便是這件事。

侍衛恭敬回答:“回小姐,好在公主傷口不深,血已經止住了,目前沒有什麼大礙,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你們可有發現別的什麼可疑人員?”趙簡繼續質問道。

“自上一次宋公主中毒後,寺裡的守衛便更加重了幾分。明日又是宋公主的歸期,我等自然不敢怠慢。縱使如此,也……”侍衛頓了頓,偷偷擡眸,觀察米禽牧北的神色,“也毫無所獲。”

“廢物,”米禽牧北輕呵道,說話時柔聲細語,卻掩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你說,我留着你們到底有什麼用處?”

侍衛聞言,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的磕了好幾個響頭,嘴裡不挺唸叨着“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趙簡側身面向米禽牧北,冷漠說道:“你還好意思怪人家,昔日你與我同去華隱寺勘探,不也毫無所獲嗎?”

這天下之大,能這般明目張膽不留情面的嗆米禽牧北的人怕是也只有她趙簡一個了吧。米禽牧北尷尬的乾咳兩聲,始終搞不明白爲何他家娘子老是在他訓下人的時候給他使絆子。

在府上乾着急也沒什麼用處,不如立刻動身去華隱寺查查,說不定能有蛛絲馬跡。這麼想着,趙簡便準備出門。

剛踏出房門,她停住了,轉過身,狐疑的看着正氣定神閒坐着的米禽牧北,看他這一副毫不驚慌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並不打算去華隱寺看看。

趙簡皺了皺眉,警惕的問道:“你不去?”

米禽牧北知道趙簡在說什麼,他莫名的笑了笑,看來在米禽牧北心中他早已另有打算。他端起酒盞,輕抿一口,說道:“有勞娘子先行動身,爲夫另有打算。”

“你搞什麼鬼?”趙簡看着如此自信的米禽牧北,實在一頭霧水。

“娘子不必驚慌,先去看看公主的傷勢爲妙。剩下的,交給我便好。”米禽牧北意味不明的說道。

趙簡望着胸有成竹的米禽牧北,不知怎麼的竟有幾分悸動。她從來是一個獨立堅強的女子,事事都獨當一面,然而米禽牧北那句“交給我便好”竟讓她覺得安心。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是爲了掩飾異常,也許是因爲不想浪費時間與米禽牧北周旋,她也不再考慮米禽牧北到底要幹嘛。

待趙簡攜着一衆人出發去華隱寺後,米禽牧北也暗中開始了他的行動。

到了華隱寺,趙簡便徑直去了公主的房間。出了這兩次大事,這華隱寺更是守衛森嚴,連趙婉房間前後都被刀光劍影金戈鐵甲圍得水泄不通,不分晝夜的守在公主房前屋後。真不明白,如此陣架,這個刺客到底是如何下得手?

趙婉先前本就中毒剛愈,現在又受了劍傷,情況更是不妙。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卻面色蒼白,氣若游絲,一副半生不死得模樣令一衆人本就懸着的心更緊張了幾分,甚是害怕這樣一個弱女子立刻撒手人寰。

上一次趙婉還能勉強起身,這一次她連動動身子骨都萬分艱難。她撐着半張開的眼簾,虛弱的對趙簡說:“夫人,萬般慚愧,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趙簡見狀,甚是心疼,更感嘆公主的善解人意,她安撫道:“公主心善。您屢次受傷,皆是因爲我等看護不力,您不怪罪已是仁慈,怎還這般見外?”

“哪裡的話,這幾日你們爲了我的事操心不少,我又怎會怪罪於你們?”趙婉說道,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幾聲。

趙簡見狀,也便不打算再向公主盤問遇襲的事。一來趙婉現在萬分虛弱,要說話也十分困難,二來據下人交代,趙婉是今日凌波熟睡中遇刺的,根本沒有看清兇手的長相,待她的尖叫聲喚來門口的侍衛時,兇手早已逃之夭夭了,連個影子都不曾捕捉到。

不過,侍衛們趕到的時候,兇手倒是將刺殺時用的兵刃留在了房內,這是一柄寒光寶劍,上邊還殘留着公主的血跡。許是這名刺客見公主忽然甦醒,引來了百千將士,一時慌亂不已,逃竄時不慎將手中的兵器落在了房內。

趙簡檢查過這柄寶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倒像是最新鑄的,此前沒有見過血,劍身劍柄上沒有任何劃口,刺殺公主這次怕是第一次使用。這把劍上也沒有任何標記文字,鑄造工藝又無什麼特別之處,就連材質都是再普通不過的鐵器。若是想從兵器上入手查兇手,怕是一時半會有些困難。

不過,讓趙簡感到疑惑的是,這名兇手既然是奔着刺殺公主的目的前來,爲何不一劍到底?若說是聽到守衛趕來的聲音慌了神,似乎也不太合理。被嚇得驚慌失措即刻逃竄卻有時間將劍拔出來扔到地上?這實在是不太合理。

不過,萬幸的是這寺裡備了大夫,除了多留了點血,受了些皮肉之苦,公主的生命倒是未受到威脅。趙簡朝大夫詢問公主的身體狀況,想知道她幾時可以恢復體力做些調查,畢竟所有的猜測比不上當事人的一句話。

那大夫摸了摸鬍子,回答道:“宋公主服了藥,止住了血,暫時沒有大礙,應該很快就會痊癒。”

“那就好,”趙簡鬆了口氣,“那她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體力?”

“這個老夫倒是不敢斷言。公主千金之軀,嬌生慣養,身子骨自然要比常人弱了許多,”大夫皺了皺眉,說道,“不過有件事老夫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這大夫也是米禽牧北的人,對趙簡自然恭敬。

“說來奇怪,公主身上的傷口,不像是習武之人所刺的。”

“什麼意思?”趙簡忽然有幾分懷疑。

“若是習武之人,對力道的把握該比常人要熟練穩妥的多,刺人的傷口自然也更爲平整均勻。然而公主身上的傷口,粗糙了幾分不說,用力也忽輕忽重,實在是匪夷所思。”大夫緩緩道來。

“您說得可是事實?”趙簡問道。

大夫信誓旦旦的朝趙簡說道:“老夫行醫幾十年,以我的人格擔保,這傷口,絕對是一個不曾接觸過兵器利刃之人所爲。”

若是這位大夫所言非虛,那麼此事更是疑點重重了。趙簡聞言,謝過了大夫,暗自在心中思考着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