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乘風轉爲防守,卻聽到靈犀的提醒:“是幻境。”他來不及變招,便被刺中左肩。
“潑墨刀”與“六變”粉墨登場,迫使方登以多重陣法相抗。
寧乘風憑藉蠻橫的肉身,強行破陣;方登啓用“輕羽飄”,猶如一片不着力的羽毛,四處飄蕩。
雙方不停掛彩,決戰的時刻來臨。
方登一分爲二,一名長相相同,由生命物質祭煉的火焰體修,與他一同撲來。
寧乘風再難抵抗,不得不揮出“空間湮滅”的溫柔版,將兩個方登的神魂搬運至莫名空間。
體修呆立,本尊肉身改由元嬰小人指揮,頑強迎敵。
“空間跳躍”,幽邃抵在方登的後腦。
寧乘風的腳下突然一緊,竟被體修所化的液化金屬覆蓋。
眨眼間,金色液體便包裹了他,並在眉心凝聚出一把利刃,蓄勢待發。
方登的神魂迴歸,與寧乘風對視一眼,均默契地收回殺招。
血戰再次打響,寧乘風連續劈出“空間刀法”,震飛方登的長劍。
後者瞬移至比武臺邊緣,已無力再戰,他惋惜地看了看仙子,嘆道:“我敗了。”
“承讓。”二人對視,頗有些心心相惜。
冉放撤去防護陣,方父趕忙上臺,查看兒子的傷勢。
寧乘風服下藥丸,用灰褐色靈氣驅除劍氣後,瀟灑下場。
仙子滿面春風,笑容優雅,“乘風,謝謝你。”
“沒什麼,應該的。”寧乘風的淡然,讓伊人感到一絲苦澀。
當晚,冉家裝模做樣地舉辦訂親宴,待賓客離去,仙子看向意中人,說道:
“乘風,小世界已經無法讓人類晉升合體,我要成爲界主,就必須出去。”
“你想去主陸游歷,還是加入道可道學院?”
“我先四處走走,長長見識。”
“行,再過幾日,咱倆一起回去。”
仙子歡喜離開,靈犀幽怨說道:“你怎麼把她帶在身邊?”
“都是朋友,人家有困難,理應援手。”寧乘風坦誠回答。
“不行,這樣不行。”美女鬧起小性子。
“怎麼不行?”
“我不想再做數字人,我要一具肉身。”
“礙於系統的紅線,不能將記憶注入機器人腦中。”
“我知道,人類或半人,都行。”
“伱介意相貌嗎?倉促之間,不一定能找到中意的。”
“那,.,那還是要好看的。”靈犀猶豫起來。
“要有靈根嗎?”
“必須的,如果只是凡人,等我衰老時,你還那麼年輕,我可受不了。”
“只有奪舍一位美貌的女修。”
“我知道很難,要不你請謝家幫忙?他們路子多,說不定能成。”
“好吧。”
七日後,寧乘風和冉依辭別二老,傳送到主陸的荒原。仙子的美眸迷離,好奇地打量陌生的世界。
“冉依,你沒有身份,咱們只能自己飛,或者坐私人飛艇,才能去京城。”
“聽你安排。”
“好,先向西北飛。”
“等等,我感覺有些不對。”仙子的臉色驟變,她運轉“六變”,細細體會,睜眼後,滿臉的苦澀。
“乘風,我明白文鋒不能離開小世界的原因了。”
“是不是灰白色靈氣有毒?可我沒發現毒素。”
“我現在的壽元流速,是從前的三倍。”
“啊?活一年,卻少了三年壽命?”
“這恐怕就是小世界規則的反噬。”
“怎麼辦?你趕緊傳送回去?”
仙子沉吟,隨即搖頭,“不能回去,否則永遠無法成就合體,我不甘心。”
“我也吸收了灰白色靈氣,爲什麼沒有反應?”
“也許要等你祭煉陽神,才能感知。”
寧乘風陷入沉思,謝家搞不定,小世界的秘密不能告訴學院,唯一能諮詢的,只剩下覺沃。
他連忙掏出手機,一番寒暄後,坦承困境。
羅漢沉默幾秒,方纔說道:“這是你們的劫數,來清眉島找我吧。” 掛掉電話,兩位同病相憐之人,竟有生死與共之感。
回到京城,給冉依辦好身份ID,並將靈犀的訴求告知謝家,便開始辦理跨陸手續。
三週後,寧乘風向學院請了長假,與仙子共赴黃陸,前往清眉島。
覺沃給他倆檢查後,說道:“乘風,你不是小世界的本地人,居然能吸納和存儲特殊靈氣?”
“靠的是肉身刻符。”
“真夠神奇的。”
“羅漢,如果只吸收小世界的靈氣,並未從骷髏丹珠中提取灰白色靈氣,會中招嗎?”他擔心舒亞等三人。
“沒有骷髏的中轉,不會沾染異變。”
“那就好。”寧乘風如釋重負。
“你倆的情況,我問過島主,他說很多年前曾有一位天才,遇上過相同問題。
他來清眉島求醫,當時的島主無計可施,便帶他去見長老,方纔得知:
‘詭異靈氣進入妖獸或骷髏的丹珠後,會產生詛咒,引起壽元縮短,境界越高,反應越強烈。
如果在元嬰大圓滿之後,帶着詛咒回到正常環境,嘗試突破修爲,反而會跌落一個大境界,從此無法晉升。’”
“能治嗎?”二人滿懷希冀的看向羅漢。
“能,後來那位長老島收此人爲記名弟子,傳授無爲法,徹底清除詛咒。”覺沃微笑說道。
“太好啦!我們能修煉嗎?”兩人激動萬分,如在沙漠中得見綠洲。
“懷仁師叔修行無爲法,我帶你們去見他。”
二人隨覺沃去主峰禪堂,見到大師,待稟明情況,懷仁微作沉吟,說道:
“師父曾教我兩種解除詛咒的方法,一種把詭異靈氣當作異物,予以清除;
另一種是把它視爲染病的養分,逐步化解後,與之共存,你們選哪一種?”
冉依想當界主,怎能不用小世界能量?她毫不猶豫地答道:“大師,我選第二種。”
懷仁微微頷首,看向寧乘風,後者思索一會兒,問道:“請問各需要多長的修煉時間?”
“看個人悟性,方式無所謂好壞,僅取決於你對靈氣的態度。
不想和它有瓜葛,就徹底斬斷;想共存,就化解詛咒,區別僅在於修行法門不同罷了。”
“那我也選共存。”
“這倒省事,注意從現在開始,不能運功,只能動用純粹的肉身之力或魂力,否則會功虧一簣。”
“我豈非很久都無法提升修爲?”仙子已處於突破到合體的臨界點,有些着急。
“這有什麼關係?”
“寧施主的心態很好,隨遇而安,符合無爲法的要義。”懷仁笑道。
“大師,什麼叫無爲法?”
“草木蚊蟲等無情之物亦有佛性,佛教發在‘有情衆生’的基礎上,擴展出‘無情衆生’,將平等的關係延伸過去。
在浩瀚的宇宙面前,一切皆如螻蟻。螞蟻的生命,可能止於凡人的一足,我們爲何要傷害更加弱小的種羣?
有人說,修士擁有超凡的力量,不是螻蟻。但在更高階的力量或境界面前,在宇宙面前,依然是螻蟻。
其實,與螞蟻或小草同爲螻蟻,有什麼不好?
你們不是崇尚力量嗎?老衲不曾修行天眼通,順風耳,也不懂內功心法。
但我通過無爲法,理解‘衆生平等’的真諦,佛祖照樣會賜予我特異能力。
當我在山洞中閉關,感到孤單時,蝴蝶扇動彩色的翅膀,表達對生命、未知和世界的好奇。
小兔的眼睛傳遞善意與友情,甚至蚊蟲的“嗡嗡”聲,都成爲美好的陪伴。
青草旺盛的生命力,以及供我依靠的石壁等,都讓我對世界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當你明白衆生,懂得他們,並將平等的思想蔓延過去,你便能連接有情或無情的夥伴,他們會幫助你,賦予你想要的能力。”
“能給我們展示一下嗎?”仙子的目光,滿含憧憬。
懷仁伸手一揮,空中頓時出現一副畫面:
一隻蝴蝶在花叢中飛舞,旁邊有一道山門,上書“慶雲寺”。畫面切換,變成動態圖像,甚至能看見地上的螞蟻。
寧乘風和冉依驚歎,兩幅畫是同一處,只是視角相反。
懷仁解說道:“這是遙遠的‘慶雲寺’,第一幅是地上的螞蟻所見,第二幅則來自空中的蝴蝶。”
他再次揮動瘦長的手臂,又一幅圖像出現。“這是一條小魚看到的。”
畫面消失,空中傳來持續的轟鳴。
“這是黃陸中南部的一座山脈,礦機不停挖掘,噪音讓旁邊的一棵小草很痛苦,他把聲音傳遞給我。
在無情衆生的平等上,老衲的修行尚淺,不能接受圖像,也不能超遠距離感應,還請施主海涵。”
無爲法的高妙讓兩人驚駭不已,而高僧別開生面的講解,讓寧乘風的眼界大開,隱隱觸碰到一些未曾領悟的佛理。
“貧僧演示這些,並非要證明無爲不比有爲差。而是想說,善待衆生,與他們平等相處,不僅可以修得‘業力’,還能得到善報。
你倆都是修士,擁有天道更多的賜予,理應承擔更大的責任,未來需要與有情和無情衆生一起,守護好家園。”
懷仁瞧向寧乘風,目光深邃而智慧,彷彿看出了什麼。
兩人成爲大師的記名弟子,在島上安頓下來,全身心投入佛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