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帶着顫音,帶着言語無法形容的情緒,更帶着王寶樂內心無限的感謝。
王寶樂的一生,能對他產生影響之人不少,可這些人裡,對他影響最大的……師兄必定是其中之一。
從一開始的相遇,直至中期的經歷,再加上後期的矛盾以及最終的釋然,這一切的一切,早已將二人之間的師兄弟情誼昇華,沉澱在了歲月裡,瀰漫在了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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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既是師兄弟,也是道友。
同道之友。
所以,在聽到王父的話語後,對王寶樂的震動極爲強烈,失而復得之意好似風暴,使失去了過去與未來,性格也變的沉默的他,內心深處,綻出了新的波瀾。
如平靜的湖面,出現了漣漪,如冰封之山,有了融化。
這波瀾與融化,在王父受了王寶樂一拜後,揮手間一縷蘊含魂體的珠子,飄飛而出,直奔王寶樂,最終漂浮在其面前時,到了極致。
於這極致中,王寶樂看向珠子,這一眼,好似穿梭了歲月。
這是一個七彩瀰漫的珠子,裡面好似有七種顏色的菸絲在繚繞,雖色彩衆多,可卻遮蓋不住在這嫋嫋煙縷中,塵青子盤膝打坐的魂。
他閉着眼,似在沉睡,魂體外的七彩煙縷,似乎是滋養其魂的養分,每一次從他的魂體內穿梭時,都會使其魂肉眼可見的壯大一絲。
這樣的珠子,王寶樂見過,王依依的魂體之前就是在類似的珠子裡,可想而知,此物必是至寶,也唯有這種至寶,纔可以具備逆天之力,能將原本消散的魂容納在內,且滋養使其越發靈動。
至於裡面的七彩煙縷,以王寶樂如今的修爲,他已經能看出,每一縷都蘊含了規則與法則,每一縷……都蘊含了無盡生機。
準確的說,這是……七條道。
七條專門爲了修復塵青子的魂,於宇宙裡攝取來的道。
如此手筆,已然驚天,可見重視。
凝望許久,王寶樂伸出手,將容納塵青子魂體的珠子,輕輕的納入掌心,融到了他的世界裡,擡頭時,王寶樂望着王父,抱拳再次深深一拜。
“石碑界並不完整,若想讓其完整,需漫長歲月洗禮,故……你師兄的魂,如在石碑界轉世,未來有限,而他……具備道種之資,未來本不可限量。”王父看了王寶樂一眼,緩緩開口。
“他需要一個更完整,道則更全面的世界,比如……我的家鄉。”說到這裡,王父轉身走向孤舟,一旁的老猿與狐狸,還有月星老祖,也都立刻跟隨,唯有王依依站在那裡,看向王寶樂,似想要說些什麼。
“依依。”
沒等她開口,王父的聲音傳來。
王依依沉默,低頭向着孤舟走去,直至踏上孤舟後,她似鼓足勇氣,驀然轉頭望向王寶樂。
“小胖子,你到底來不來!”
這個稱呼,讓王寶樂有些恍惚,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小姐姐這麼呼喊他了,此刻沉默了幾息,王寶樂笑了起來。
“船上的位置夠嗎?”
話雖這麼說,可腳步卻已經邁出,走向孤舟,一躍而上。
星空波紋如漣漪散開間,這艘孤舟微微一動,向着遠處星空駛去,看似緩慢,可隨着前行,其四周虛無扭曲,有一幕幕虛幻的畫面閃耀,從那些畫面裡,能看到一顆顆星辰,一片片星宇,一處處宇宙。
“這就是大宇宙麼……”王寶樂坐在孤舟上,側頭看向船外,目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芒,他清楚,這艘舟船並非緩慢,因爲當速度達到了超乎想象的程度時,快與慢已經無法被分清了。
能決定的,不再是自身,而是……參照物。
似感受到了王寶樂的思緒,坐在船首的王父,沒有回頭,而是淡淡開口。
“你只明悟了部分,你可以再感悟一下,動的……到底是什麼。”
王依依眨了眨眼,壓下心頭的複雜情緒,目中露出沉思,掃向船外的星空,王寶樂則是一怔,先是看向船外,但很快他就收回目光,看向自身所在的舟船,漸漸眼睛裡露出一抹震驚。
他發現,自己所在的這艘舟船,從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移動。
“移動的……不是舟船,而是……這片宇宙!!”喃喃中,王寶樂猛地擡頭,看向王依依父親的背影,內心已然掀起強烈震動。
他無法想象,到底具備了什麼樣的境界,纔可以……讓宇宙在自己面前移動,從而使自身的速度,達到難以形容的極致。
“修士的速度,是有極限的,所以很多時候,當你意識到實際上可以跳出來,從另一個層面去看問題,你會發現……修行,其實很簡單。”王父的聲音傳入王依依與王寶樂的耳中。
前者目中迷茫,似還沒有太理解,可後者……目中卻露出了強烈的光芒,似有一扇大門,在他的腦海裡,轟然開啓。
隨着開啓,王寶樂心神都在震動,五行之道在他身上閃耀,過去與未來之道,雖成空洞,但此刻一樣化作黑白之光,籠罩左右。
五行,不重要。
過去與未來,不重要。
陰冥與陽聖,一樣不重要。
這些都是狹隘的,真正的修行,是……
“萬物一切,皆爲我所用!”王寶樂驀然擡頭,低沉開口。
“成爲源頭,是踏天的基礎。而意識到你所說這一點,直至做到了這一點,你就達到了修行的第五步。”王父轉過頭,看了眼還在迷茫的王依依,心底嘆了口氣,隨後望向王寶樂,則目中露出讚賞。
“那麼第六步呢?”王寶樂立刻問道。
“第六步?”王父目光深邃,看向遠處虛無。
“每一位達到第五步的大能,他們的第六步都不一樣,有的以創造宇宙,從維度出發來定自己的六七八九步,花裡胡哨,我不喜。”
“有的化作世界,以守護爲道心,雖所有人都在,唯他消散,可只要他的故事被流傳,他就一直存在,活在過去,修行無盡。”
“有的以滅絕爲源,萬物一朝不滅,其道便不完整,可越不完整,他越要輪迴再生,追尋不絕中,自身自然越走越遠。”
“還有的,以因果入神話,與過去相反,活在未來,無始無終。”
“那麼帝君呢?”王寶樂想了想,問道。
“帝君?”王父笑了笑。
“如果把我們這容納了無數宇宙所形成的極致大宇宙,比喻成一張桌子,有的人是研究如何創造這張桌子,有的人是佔據這桌子的過去,有的是想如何滅了這桌子,還有的是佔據這桌子的未來。”
“那麼帝君,他是想變成這張桌子,且固化使研究者無法研究,滅絕者無法滅絕,佔據過去未來的,也都被其驅趕,同時……他還想吞了這些人,成爲自身的一部分。”
王寶樂眼睛收縮,沉默片刻後,忍不住問出最後一句。
“那麼前輩……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