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似乎是不用等到百花宴了,有些人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
在回芝熹宮的路上,尹依雲正出神地想着事情,突然就有一個人影閃過,尹依雲閃躲不及,直直地撞了上去。“呀……”“主子……”兩聲驚呼同時響起,尹依雲倒在地上,抱着胳膊肘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尹依雲想,原來這個等着被她撞的不是侍婢,是主子,也真是豁的出去人,不過心腸也當真狠毒的很。在尹依雲撞上去的瞬間,那人是一個避身,左手重重地在尹依雲的腰上推了一把,然後還裝模作樣得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不過比起她來,尹依雲傷的就重多了,右腿外側那結了痂的地方,直接就崩裂了不說,因爲拿着藥簍的關係,尹依雲沒能及時伸出手,右手肘就直直地撞在了地上。幸虧是倒在了路旁的泥地上,不然尹依雲的骨頭,怕是已經磕碎了。
“主子,您沒事吧!”那侍婢慌張的說着,連忙將人給扶了起來,扭過頭對着躺在地上的尹依雲大聲指責起來:“你是哪個宮裡的侍婢,居然這般不小心,若是傷着了充華,你就是把腦袋割了都償不清你的罪!”
充華?尹依雲假意抱着胳膊,側躺在地上思索着,這後宮裡只有一個充華,就是前幾日在那殿選裡被留下的。應該是姓姚,某京官的女兒,尹依雲對這人並不關注,見面的次數也少得可憐,真是不知道,這人怎麼就這麼傻,第一個衝上來對付她。
“無事,你也別擔心,嚇着人家就不好了。”姚充華的聲音很是纖細,加之刻意而爲的柔弱,聽起來讓人不舒服的很。雖然尹依雲對這人沒有多大的印象,但尹依雲可以確定,官家女中沒有一個人講話是這麼矯揉造作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見這後面還有事要發生。
“主子,你就是太心善了才讓人欺負。”那侍婢一個勁地說着,直把尹依雲欺負姚充華的罪名給落實了。
“噓,別亂說話!”姚充華呵斥的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就像是小貓揮舞着它的爪子,不僅沒有一點威嚴,反倒像是在勾引人似的,“誒?這不是尹姑姑嗎,快,墨梳,快將尹姑姑扶起來。”
“她就是那位尹姑姑?奴婢在學規矩的時候,就聽人說,她總是欺負主子,讓主子沒日沒夜地作畫,這才使得主子傷了手腕,沒能在殿選上一展才藝。這麼惡毒的人,主子爲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還是教引姑姑呢,撞了人也不道歉。”那侍婢邊嘟囔着,便想尹依雲走過來,只是那嘟囔聲實在是大了些。
不管那一主一僕上演着多感人至深的戲碼,尹依雲都權當做聽不見,雖然不知道她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尹依雲就是不想如了她們的意,索性就閉着眼裝出一副痛暈過去的模樣。
那侍婢走近後瞧見尹依雲暈了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蹲下身來重重地擰着尹依雲腰間的肉轉了一把。“嘶!”尹依雲猛地睜開了眼
睛,怒瞪着那侍婢,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真不愧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下人。
“你要做什麼?”尹依雲捂着腰,咬牙切齒地對着那侍婢說道,“你一個侍婢,居然敢傷我,這宮裡當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不成!”
“尹姑姑,可巧居然在這兒遇見了您。”沒等那侍婢開口說話,姚充華就扭動着纖腰小步走了過來,那叫一個步步生蓮啊,可惜在她眼前的是個女的,動心不了。
尹依雲這般想着,正想聽那姚充華會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姚充華卻對着尹依雲一臉嬌羞地跪了下來,只把尹依雲嚇得身子一抖。
“妾身參見陛下。”姚充華輕聲細語地說着,尹依雲一回頭,這才發現餘珣正坐在離她十幾步遠的亭子裡,看樣子似乎是在品茗賞花。不過大概是被打擾到了,此時正皺着眉一臉寒意地看向她們這邊。
就說這姚充華爲何表現的這麼反常呢,尹依雲原以爲姚充華是想借此事抹黑她的名聲,雖然已經夠臭了,但再加上一條故意傷害充華的罪名,豈不是更坐實了她肖想爲嬪的流言。不過尹依雲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些人,姚充華的目的比她想的還要來的惡毒的多,這出選對了時間選對了地方的戲碼,只是爲了演給餘珣一個人看的。
雖然觀衆只有餘珣一個,但效果卻要比流言來的實在多了。
只不過,這縝密的計劃還是出現了偏差,即便姚充華尋了個死角,讓餘珣看不見事情的發生,但姚充華還是漏算了一點,也是後宮所有女人都不想承認的一點。餘珣認識尹依雲,也相信尹依雲,且在這種爭風吃醋的戲碼上,即便尹依雲真的做錯了,餘珣也依舊無條件地包容尹依雲。
“小女給陛下請安。”尹依雲臉上的痛苦不是裝出來的,還正如餘芊說的,別臨了了卻栽在這些女娃手裡,誰說不是呢,這一身的傷痛。早知道這主僕倆是披着美人皮的蛇蠍,她是怎麼都不會裝暈的,前幾日不過是傷口崩裂就讓餘珣那般反常了,今日……
尹依雲想着,幸虧是個死角。
那邊,餘珣已經站起了身,沉着臉慢慢地走了過來,當那雙繡着卷龍和十二種花紋的的龍靴停在尹依雲面前時,姚充華的心裡已經有些難言的喜意了。只是姚充華等了許久,都未聽見皇上說一句斥責的話,小心翼翼地擡了擡頭,卻見皇上正一臉複雜地看着尹依雲,最後還蹲下身來抓住了尹依雲的手臂。
“手臂怎麼了?”餘珣的聲音就和他臉上的表情一樣冷冰,見尹依雲抿脣不語,手上使力就將尹依雲的胳膊給拉直了。
“疼,疼!”尹依雲連忙伸出左手抓住自己的小臂,齜牙咧嘴的喊着疼,不讓餘珣再動作下去。
“手肘?”餘珣的眼睛極尖,一下就瞧出了傷處。不過他抓住尹依雲的手臂就已經是於禮不合的事情了,若是再將她的袖子給撩起來,怕是天還沒
黑,皇后就要將人叫去關心一番了。這般想着,餘珣的臉是更冷了。
可餘珣生氣,尹依雲也是疼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過礙於大庭廣衆之下,面對至高無上的皇上,而非餘珣,也只得先低下頭來,沒骨氣地點了點頭。
“傷的可嚴重,可會影響到對長公主的醫治?”餘珣的話讓尹依雲一噎,雖然知道這男人這麼說是爲了她好,可心裡就是不舒服的很。就好像你明明是等着一句關心的話語的,哪怕是罵上兩句也是在關心啊,可餘珣倒好,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要不是因爲長公主,朕也不會來關心你。
“應無大礙,還請皇上放心,小女定當竭力而爲,早日治癒長公主。”尹依雲強裝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模樣,對着餘珣說道。她突然就想到,爲什麼剛剛那一瞬間,她就那麼確定,餘珣一定是來關心安慰她的?
“這便好。”餘珣說着,就站了起來,看着落在不遠處的藥簍和散落的雜草,有些好奇地問道:“尹姑娘這是在哪兒採的草藥?”
見餘珣厚着臉皮,將她隨手扯進藥簍的雜草說成草藥,尹依雲面色一訕,“回皇上,胡太醫說靜心宮外長着野生的昭天草,小女便想着去看看,不過運氣不大好,未能找着。”
餘珣負手而立,聽完尹依雲的話後點了點頭,問道:“尹姑娘需要用到昭天草?若是需要,同胡太醫說一聲便可,無需親自去尋。”
“是。”尹依雲伏下身說道,不自覺地就嘟起了嘴,餘珣這是在嘲笑她找不到草藥?
“嗯。”餘珣應着,就走到了望眼欲穿的姚充華面前,面色沒有方纔那般冷峻了,不過也淡然的很,“姚充華,你這侍婢該好好教教了,莫要丟了皇家的臉面。若下次再這般沒大沒小,華純宮怕是要換人了。”
“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姚充華原還是擡着小臉欲語還休地看着餘珣的,可就在餘珣說完話後,那一臉的羞澀瞬間變成了無措。饒是這般,姚充華也不忘柔柔弱弱地凝視着餘珣,彷彿就要哭出來了,嬌滴滴地說道:“妾身明白了,妾身這就好好管教墨梳。”
而墨梳更是不要命地磕着頭,額頭上已經溢出血來,“請皇上恕罪,奴婢知錯了。”
主僕二人的聲音混在一起,又是尖銳又是帶着哭意的,擾的餘珣煩不勝煩,索性手一甩就大步地走了,“尹姑娘,你還跪在那裡做什麼,是請平安脈的時間了。”
“是,是。”尹依雲應着,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右邊腰上和大腿傳來的痛意讓她站不穩身子,整個人向着右邊倒去,要不是米內侍及時地攙扶了一把,她怕是要再一次地摔在地上。
“多謝。”在尹依雲站直後,米內侍就鬆開了手。
不過尹依雲近距離地瞧着米內侍的臉,真是越看越眼熟,這一回,尹依雲可以確定地說,他們之前一定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