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選擇(下)

羅伊每次來到酒館,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直到上完今天上音樂課後。

音樂老師皮爾斯.沙克爾頓一邊彈着吉他,一邊吟唱着一篇詩歌。詩歌的內容講述的是一羣冒險者幫助一羣遠離家鄉開拓北方大陸的激流堡人,戰勝兇猛的野獸還有野獸的控制者邪惡的遠古惡魔。戰鬥中,冒險者隊長女戰士卡特琳爲了拯救即將被獻祭的小孩,被惡魔擊中,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啊,卡特琳,年輕而美麗,熱情而充滿魅力。

啊,卡特琳,就這樣逝去,有如一顆璀璨的流星,明亮而美麗,短暫卻另人銘記。

所有人爲之喝彩,所有人爲之嘆息。

銘記於心,她拯救了所有人。她的名字叫卡特琳。”

羅伊終於知道他覺得酒館缺少什麼,缺少吟遊詩人,缺少它的文化,缺少它的精神,缺少英雄。

“狂暴的野獸,冷酷的惡魔,熱情的冒險者,利慾薰心的開拓者,在詩歌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很精彩,很美。”金劍讚歎道。

芬娜還沉浸在卡特琳逝去的傷感之中,“卡特琳那麼的高貴,又充滿了騎士精神,爲什麼會死去呢?”

皮爾斯.沙克爾頓笑了笑,“呵呵,對不起,芬娜小姐,我也想讓卡特琳女士活下來。但是這篇詩歌並非我譜寫,是我祖先傳下來的詩歌,我的祖先就是洛丹倫開拓者之一。這篇詩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祖先們爲了悼念卡特琳女士,寫下了這篇詩歌。”

羅伊此時盤算着能不能請這位法師去當酒館的吟遊詩人。皮爾斯.沙克爾頓是洛丹倫的法師之一,米奈希爾二世得勢之後,洛丹倫王都內法師依舊另人尊崇,但已是日落西山,一落千丈。法師們雖然失勢,但是他們的驕傲還在,讓他們和冒險者們打成一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羅伊在心中逐漸形成一個計劃。

酒館內每天會接受各樣人物送來的任務,然後根據冒險者的實力等級發佈給酒館內的冒險者們。

這些任務主要分爲人類領地範圍內的地下任務。所謂地下任務,並非地底下的任務,而是人類社會陰暗,隱晦不能拿到明面上講的任務,常常是獲取秘密消息、偷竊、刺殺等等。也因爲這個原因,領主們往往對冒險者們深惡痛絕,部分領主驅逐領地內所有冒險者,發現冒險者一律逮捕盤問拷問甚至絞死。

另一類任務則是領地範圍外的冒險任務。這些任務是要求冒險者深入化外之地,完成任務發佈者提出的各類要求。常常是在兇獸遊蕩地獲取某種物品,或是殺死遊蕩在人類領地範圍的野獸,等等,各色各樣。甚至有些冒險者被委任爲對蠻荒種族的外交使者,達到與該種族的溝通交流貿易,當然大多數該類冒險者都變成了野獸們的糞便。

在魔獸世界,看似人類是大陸的主角,其實不然。人類主要活動的東部大陸,把高等精靈,矮人,地精,甚至巨魔都歸入人類範疇,人類控制範圍仍舊不到三分之一。即使是人類活動非常密集的提瑞斯法林地,也生活着各種野蠻的恐怖存在,海邊的魚人部族,林地中的豺狼人部族,還有魔獸,野獸,人那麼大的吸血蝙蝠,一隻腳長一米的巨型蜘蛛,巨熊,豺狼,各種各樣。

在人類領地範圍內,國王的治安官,領主的護衛隊維持着他們的秩序。一旦離開領地範圍,想在領地之外進行一些活動,完成一些事情,那麼此時的主角便是冒險者們。這也是冒險者爲什麼不可能禁絕的原因,即使是在洛丹倫王城內,也生活着一些活動在外的冒險者。

冒險者們不拒艱險,深入化外之地,獲取各類資源,充實人類領地;圍殺暗殺各類野獸,間接保障了人類領地的安全。也因此部分開明的領主對冒險者們持肯定態度,他們像庇護自己的子民一樣庇護冒險者。

因爲王黨和貴族議會的雙重壓力,克拉斐爾. 卡爾斯通原領主甚至受到了生命的威脅而被迫轉讓了他的領地。新領主想繼續維護莊園內的冒險者,那麼就必須禁絕那些會觸動兩個勢力神經的任務。也因此酒館不再接受一些人委託的地下任務,只接受冒險任務。

因此,酒館的文化應該與領地外的危險,開拓人類活動範圍,還有名利回報爲主。

下午金劍帶着羅伊來到酒館。理查德向金劍彙報了今天上午收到的任務,只有一個,他表示這樣下去,酒館將很難維持下去。因爲人類喜歡內鬥,塞恩酒館以前接受的任務一半以上都是地下任務,現如今不能接受這方面的委託,酒館的業務量大幅下降。還有幾個冒險者盜賊已經數週沒有接到他們專業對口的任務,背後抱怨想要轉移活動地區。

金劍點頭,但是她也無可奈何。任務數量她可以和達拉然那邊的酒館那邊溝通讓那邊幫忙接受洛丹倫地區的任務,但是任務種類就不同了。比如你讓一個盜賊兼職刺客經常去和野獸剛正面,這不現實,盜賊們的專業是和人打交道。

羅伊暗自思索,冒險者是酒館最重要的財富,即使他們的等級並不高。但是如何留住這些人呢?留住這些人對未來會不會產生影響呢?他捂着額頭閉目想着。

“盡力挽留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一切都讓命運做主吧!”羅伊嘆道。

理查德詫異的看了看羅伊,再看向金劍,金劍點點頭:“自由是冒險者的權利,留不住就讓他們去吧。”

羅伊心中嘆了一口氣,其他人無所謂,那個像戰士的盜賊因瓦爾是真的想把他留下。這個人是個獨行俠,衝動,好俠義,特長是刺殺,完全沒有留下他的理由,可惜了。

酒館內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什麼,這還了得,拉卡拉兄弟居然敢惹到我們頭上?幹他媽的。”

“拉卡拉兄弟不算什麼,關鍵是小菲妮的安全,還有拉卡拉兄弟的後臺林格法師。”

“那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把那塊石頭拱手交給他們?兄弟們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就幹,諒他們也不敢動小菲妮。”

“費拉達,你說吧,你是當事人,你說認栽就算了,你說幹,兄弟們馬上就抄傢伙殺到他林格莊園去。”

理查德向金劍抱謙一聲,出去詢問情況。不一會就進來了。說出了事情的大概。費拉達上次冒險過程中,採挖到一塊優質的奧術水晶。奧術能量有時候會在礦脈中凝固生成奧術水晶,奧術水晶在魔法鍊金學中具有很多作用。本來這是一件好事,大家都感嘆費拉達的幸運。但是這件事被半盜半匪的拉卡拉兄弟知道後,他們想拿這塊奧術水晶討好他們的庇護者林格法師,林格法師是林格莊園的主人,曾經是洛丹倫王城小有名氣的大法師,洛丹倫王都內法師失勢後,他離開王城買下了林格莊園,現在和貴族議會經常有往來。

拉卡拉兄弟先向費拉達提出購買的請求,奧術水晶的市價在一百金幣左右,這兩個匪盜居然提出十個金幣購買,費拉達當然是直接拒絕;然後兩兄弟摸到費拉達的住處,想要偷走奧術水晶,卻沒有找到,正巧費拉達的女兒菲拉回到家中,兩個匪盜乾脆將菲拉綁架。留下綁架信,要挾費拉達,要求費拉達拿東西換女兒。(冒險者大多數都會讀寫通用語,因爲冒險者經常和契約打交道,即使是土匪和盜賊。)

理查德還將那封綁架要挾信拿了過來給金劍。金劍看完信件,交給羅伊。羅伊看完信件,思索片刻。

金劍看着羅伊,詢問他的看法。羅伊揚眉道:“這件事情很簡單,幾乎不用我們自己處理。”金劍大致明白羅伊的意思,她向羅伊發出確認的眼神,“是的,交給治安官來處理就好了。相信吉布拉很樂意和他的騎士們完成他們的任務。”

金劍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她皺了皺眉頭,“這樣有損我們和巴羅夫的關係。”

“媽媽,辦法有三,一是自己處理,這會讓他們兩方都對我們不滿;剩下就是讓他們幫我們處理,那麼我們選擇他們其中一家就肯定會影響和另一家的關係。”羅伊攤了攤手,然後他安慰金劍道,“這種小事,相信巴羅夫家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沒有說另一個原因,王黨剛向我們示好,這時候我們應該在一些事情上面回報他們。卡爾斯通莊園處在的地方,是不可能搖擺在兩家中間的,必須要選擇其中一家。這件事情正好給卡爾斯通莊園提供了契機。

金劍無奈的點點頭。她對理查德說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安撫好他們,別讓他們鬧事。小孩肯定會沒事,這是我的承諾。”然後她帶着那封綁架信離開酒館。

理查德微微躬身目送金劍離開。他目光復雜地看了看羅伊,完全想不到一個十歲的小孩分析問題居然如此的透徹,在他完全沒有頭緒的時候。如果是前領主,他的老朋友卡爾斯通,肯定會帶着冒險者衝到林格莊園,大幹一場,然後被治安官收拾殘局。看來領主大人是真的決定讓羅伊來管理這個酒館,包括酒館的任務體系,而自己是輔助的角色,這讓他微微有些不甘心。

羅伊以一個微笑迴應理查德的觀察。然後他突然問理查德:“理查德,你說如果我們在其他地方比如南海鎮開一家分店怎麼樣?”

理查德微微一愣,他眨了眨眼睛,“每個小鎮都有自己的勢力,而控制酒館就等於控制了當地的耳目,南海鎮有他本身的地方勢力,南海鎮酒館必然也被當地勢力所控制。強行入駐,可能會受到挫折。”他委婉的反對。這位小少爺雖然聰明,但是還欠缺經驗,或許等他慢慢成熟後,自己就會被掃地出門。

羅伊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理查德以爲羅伊會對剛纔的話做出解釋或者對他的話進行反擊,等了半天沒有聽到羅伊後面的話語。他聳聳肩,出去安撫費拉達那幾個人

羅伊離開內室,走到酒館的角落坐下,看着酒館的格局,古板毫無新意,沒有任何組織的娛樂活動,最多就是酒館內的人賭博、拼酒、最精彩的可能是偶爾二個對頭相遇後的角鬥。羅伊盤算着找幾個能說會道的冒險者充當吟遊詩人,吹吹布爾逼,調節酒館枯燥的氣氛。但是一定要講真實的故事,最好是英雄故事。

實在無聊,羅伊上樓找老牧師蒼之雲聊天。老牧師還真有幾把刷子,談天論地,天上的巨龍,地上的野獸,魔獸,北方的巨魔,南方的地精,都能說出個道道。但是幾乎聖光不離口,羅伊總是隨口應付他。聊到後面,老牧師聊到他們組織的理想,將聖光傳遍艾澤拉斯所有種族。

羅伊心中一動,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話。老牧師追問時,羅伊搖了搖頭,就是不說話。老牧師表示少年太過老成並不好云云。

即將傍晚,金劍帶着一個小孩進來,事情搞定了。聽跟去的護衛隊戰士回報事情大概。護衛隊到爐灰莊園找到治安官吉布拉,當吉布拉看完綁架信後高興的跳了起來,馬上組織騎士小隊殺向林格莊園,還帶上了護衛隊的小戰士。在林格莊園門口剛好碰到了拉卡拉兄弟,吉布拉在沒有通知林格,果斷下令逮捕了拉卡拉兄弟,並引出了莊園裡的林格,雙發發生爭執幾乎動起手來,據說林格身體周圍都環繞着冰霜,而騎士小隊也跨上了戰馬,準備衝鋒。最後林格退讓了,然後在拉卡拉兄弟的房間發現了小孩。拉卡拉兄弟被逮捕,吉布拉表示要起訴林格。如果吉布拉執意起訴林格法師,到時候費拉達可能要以證人和受害者監護人的身份出席法庭。

事情大概經過就是這樣。

在沒有電腦的世界,少年的夜晚真的是單調。

晚餐過後,羅伊便回到自己的臥室,把油燈熄滅。坐在窗前,藉着冬日清凜的風,思考自己的魔法道路,仔細思量優劣。

金劍給了他兩條路,其實是三條,兩條光明正面的,一條黑暗隱晦的。兩條光明的一條是光明奎爾多雷魔法師之路,一條是人類魔法師指路。另一條是黑暗奎爾多雷魔法師之路。

奎爾多雷魔法師之路:金劍帶着羅伊回奎爾薩拉斯,加入奎爾薩拉斯國籍,然後帶到太陽之井接受太陽之井的湖水洗禮,在靈魂內留下太陽之井的烙印,就可以使用太陽之井的奧數力量。

優點:成長速度快。離第三次戰爭還有十五年,如果想在十五年後有所作爲,這無疑是最正確的道路。然而他的缺點也很多。

缺點:成爲大法師後,半精靈不夠精純的血脈導致很難在進一步。這又是羅伊所不能接受的。日後太陽之井被污染,可能有一段時間會受到黑暗力量的侵襲。

光明和黑暗之路的分界線是到了大法師之後,如果想再進一步,簡單的黑暗之路:進行一些黑暗的儀式,可能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金劍本身是一個純潔的奎爾多雷,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情,但是事關自己的最喜歡的兒子,她可能真的會幫助羅伊做這些事情。

媽媽本身也很猶豫,她也希望自己的最喜歡的兒子能儘快成長起來。她本身也帶着一絲幻想,如果太陽之井沒有限制呢?因此她也非常的猶豫,搖擺,最終讓羅伊自己選擇道路。

人類魔法師指路:羅伊回到達拉然去,學習肯瑞託的魔法知識。

優點:穩定成長,只有壽命足夠長,肯定能到達傳奇。

無力的羅伊,非常想要迅速的提升自身的力量,渴望。那麼黑暗奎爾多雷魔法師之道是最好的選擇?即使有那段太陽之井被污染的短暫時間,即使需要靈魂被染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力量。

這樣真的好嗎?好,太好了。

光,潔白的溫和的光,羅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道光,驅散了這團陰影。媽媽金劍是一個善良的、熱愛生命的奎爾多雷,是羅伊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靠。羅伊不想把熱愛生命的媽媽帶入黑暗之中,帶入媽媽不願意進入的黑暗領域。

唉。去達拉然吧。去看那一張張嘲笑的面孔吧。人類,我來了。

羅伊最終做出了艱難的決定,這個決定可能要了他的命,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這個即將被毀滅的世界,沒有足夠的力量就要被毀滅的世界,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

去學習人類魔法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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