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晝九 勝利之日?

黑暗之門六年七月下旬,獸人入侵洛丹倫王國第十一天,進攻王城第九天。

經過十天的艱苦戰爭,不管是獸人還是人類,雙方都已經疲憊不堪了。王城數次陷入絕境,然而被天氣或者是偉大的聖騎士,抑或者是強大的法師改變了戰局。雖然王城消息被獸人封鎖,但是零星的冒險者傳訊和國王特派的信鴿依然把重要的情報帶回王城--由聖騎士圖拉揚帶領的聯盟的主力軍其中的一支,或許在今天就能趕赴這個戰圈。

這個消息部落已經由他們的斥候部隊獲悉了,他們今天可以就要撤退,或者是孤注一擲。

羅伊的內心並不像其他獲悉這個消息的人一樣樂觀,或許今天是獸人攻城的最後一天,但是王城真的能堅守下來嗎?

對,部落確實疲憊不堪,但是王城軍並沒有任何優勢。連續兩位總指揮,一位戰死,一位重傷臥榻,王城軍在十天的戰爭中,十存三四。現在在城牆上的士兵,大部分是在這十天急徵的,他們需要出色的將領統帥,然而王城軍的將領戰損也相當之高,原本是個常規大隊的指揮官,第一大隊的加里瑟斯戰死,第二大隊的哈萊恩子爵戰死,第四大隊的德希洛馬克男爵臨陣叛變刺殺莫格萊尼,第七大隊的哈沃斯子爵在獸人攻城的前一天貿然出城被獸人擊敗身死,其他大隊的指揮官也戰死負傷多名。他們的替代者,大多是他們的子侄家族成員中的年輕一輩。這些人或許會成爲偉大的將領,但是此時,他們還非常稚嫩。

王城守軍的三大主力王城禁衛軍、席瓦萊恩城堡軍、提瑞斯法修道院聖光教戰士的首領是王城守軍的核心,他們雖然首領沒有發生意外,但是他們的戰士也折損過半,此時他們隊伍裡面多半是臨時幕徵的新兵。

中途參與的援軍,阿加曼德莊園軍補充到加里瑟斯的第一大隊,晨鐘鎮由阿雷頓爵士帶來的晨鐘鎮守衛,因爲阿雷頓爵士的副官參與了刺殺莫格萊尼的行動,而擱置起來。

羅伊有時在想,如果他沒有建議母親金劍參與王城防守,歷史會不會真的被改變,洛丹倫王城會不會被獸人攻陷,部落大軍會不會橫掃整個洛丹倫大陸。或許會,或許不會。

這不是遊戲,不能S/L,我們無法知道,未來將會如何。我們只能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白月已經過半天空,跑到房子的後面去了,藍月纔出來不久,詭異妖豔的藍色光輝透過窗戶,散落在房間內。雖然並不明亮,但是它的光芒好像帶着發散的屬性,即使是粗糙的石壁,也能反射它的光芒,藍色妖豔映射到房間的各個角落。真是調皮。好像席瓦萊恩男爵城堡也是面朝東方吧,十六七年後,阿魯高帶着他的孩子們應該就是在這樣一個時間衝進城堡,殺光了裡面的人類,包括男爵和他的僕人,還有一整支城堡軍。

“少爺,該起牀了。”快樂的瑪琳莎的聲音,打斷了羅伊的遐想。

小少爺想往常一樣,負手站在窗前,遙望天空。“少爺,您爲什麼總是這麼早起,爲什麼總是看着窗外?”

羅伊轉過頭,他並沒有因爲被瑪琳莎打斷思路而生氣,他笑着說:“因爲窗外充滿無數的變化生機啊。”

瑪琳莎不明所以,“不懂。天氣有些寒冷了,我給您打了一些熱水洗漱用。”

羅伊搖了搖頭,“我以前說過了,我的洗漱水不需要熱水,這是命令。”

“瑪琳莎聽從主人的命令。”雖然如此,但是羅伊還是接受了他的侍女今天爲他準備的溫水洗漱。

羅伊的頭髮已經有點長了,很多奎爾多雷在他們成長到青年之前,都不會去修剪他們的頭髮,媽媽吉娜也是這樣對待羅伊的。因此瑪琳莎每天都有一項工作,替羅伊打理他的頭髮。

瑪琳莎輕柔地打理這羅伊的頭髮,羅伊感覺兩團柔軟抵靠在他的後背上,並不豐腴,卻異常堅挺。少女的身體總是這樣的,沒有成**人的丰韻,卻比他們堅實。但是打理頭髮不是需要拉開距離才容易把頭髮理順嗎?

羅伊的內心產生了些許波動,“別玩了,瑪琳莎,我們要趕去餐廳吃早點了哦。”

“好的,主人。”當瑪琳莎和羅伊親密接近時,她開始喜歡喊他主人。

得到了小主人的命令,瑪琳莎快速地給羅伊理順頭髮,然後在後腦綁了一個辮子,再爲小主人披上外套。

“我還太小了,彆着急,小妮子。”羅伊輕輕拍拍女孩的臉。

“是,我的主人,我會等着你長大的。”瑪琳莎臉上掛着幸福的笑容。

背對着女孩,羅伊收斂了他的笑意,輕嘆口氣。

來到餐廳,媽媽吉娜、艾婭、芬娜都已經吃一半了。

等羅伊裝好他的早點,瑪爾帕絲進來了,她帶來了一些昨晚蒐集的消息。

“簡明扼要。”金劍說道,“我要保證充足的時間冥想。”

“好的,領主大人。”瑪爾帕絲說道,“三個消息,第一個是理查德小隊發來的,他們在王城東面森林聯合黃金麥穗的人,摧毀了部落的攻城器械營地。”

其他人都震驚於冒險者小隊的成績,這是大勝利,沒錯,一場輝煌的勝利。瑪爾帕絲將戰報遞送給金劍。

金劍點點頭,“第二個呢?”金劍沒有去看戰報,而是轉給羅伊。

“王庭大院發佈了消息,聖騎士圖拉揚帶領的聯盟軍主力部隊已經到達西洛丹倫壁壘,有可能今天中午左右就能到達戰場。”

其他人又是一聲驚歎,芬娜說道:“這意味着今天戰爭就能結束嗎?”

金劍笑了笑,“這只是一個好消息,並不能決定勝局。第三個呢?”

“還是一個王庭大院發出的消息,聖騎士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因爲數天超負荷作戰加上整理軍務,並且因爲昨天奮勇作戰受傷,經過牧師們聯手急救,最終還是沒有能恢復總指揮官大人的身體。莫格萊尼大人表示自己已經無力主持總指揮官的工作,因此,”

“重點!”金劍說道。她知道莫格萊尼爲何不能再繼續主導王城軍總指揮官的工作。

瑪爾帕絲有些不好意思,她說道:“重點就是,國王陛下米奈希爾二世決定親自擔任王城守軍總指揮官職位,全面主導王城軍務。”

一片默然。羅伊原本看着冒險者的戰報,他也停頓下來,沒有心情再看戰報了。

“還有其他的嗎?”金劍問道。

“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小事了。”

金劍點點頭,“羅伊,你留下處理一下吧。”金劍轉頭離開,她臉上失望的神情無法掩飾。

芬娜問艾婭說道:“艾婭阿姨,國王很厲害嗎?”

“走,我們去練習劍術去,羅伊自己處理這些事吧。”艾婭沒有回答芬娜的問題,拉着她出去庭院了。

餐廳只剩下羅伊、瑪爾帕絲和瑪琳莎。

“吃過早點了嗎?一起吃點吧。冒險者小隊誰回來了?”羅伊丟下戰報打算吃完早點再接着看。

“因瓦爾,他丟失了一條手臂。”瑪爾帕絲裝了點食物,坐在羅伊一桌。顯然她早上沒有怎麼打扮,和瑪琳莎一樣的髮色的波浪捲髮隨意地披在腦後,身上一件黑色皮質大衣裹在身上,裡面是白花花一片,若隱若現的裹胸和香水味透體而出。這個女士已經接近四十了,全身上下無不散發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昨晚的行動,我們的人傷亡如何?”

“還好,只有馬瑞斯那個賤人受了重傷,還有火葉大人,因瓦爾差點死掉,黃金麥穗的牧師裡雷爾.戈爾曼再場,他們都被救回來了。有牧師真是好,可惜雲之傷大人加入了王城守軍,不然之前的幾場戰鬥的減員會少很多。”

羅伊點頭表示同意。

“聽說黃金麥穗那邊折了三個人,沒救回來。胖胖也受了傷。”

“願他們的靈魂歸於聖光的懷抱。”羅伊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最近嘆氣嘆得太多了,“那麼我們小隊城外只剩下八個人了?”

“還要派出去嗎?”瑪爾帕絲問道。

羅伊想了想,“馬瑞斯帶兩個熟手出去吧,告訴他們不要再進行大行動了,差不多該結束了。”

瑪爾帕絲表示不解:“結束?”

“要麼王城被獸人攻陷,要麼獸人自己撤退。”羅伊終於解決了他的早點,“去看看因瓦爾吧。”他沒有去冥想,選擇去看望一下那位斷臂的盜賊。果然魔法師不該有太多俗物,否則會影響他的魔法修爲。

看到因瓦爾後,羅伊大吃一驚,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比戰士還熱情狂野的盜賊,如今臉上蕭冷,雙眼毫無光彩。看到羅伊,他抑鬱地點點頭,這算打了個招呼了。羅伊終於明白理查德在戰報中表示,因瓦爾已經不適合出現在戰場之上了,他在戰場上只會送命。

羅伊不知道怎麼去安撫這位受傷的盜賊,他要向理查德瞭解更多的信息。他只能讓因瓦爾好好休息,過幾天等老神棍雲之傷回來,用聖光來感召這個盜賊了。

等他從冒險者庭院那邊回到主院時,艾婭和芬娜帶着剩下的護衛們已經練習結束了,媽媽吉娜也冥想結束從主屋中出來準備出發去東門軍營了。

皇城馬車也到了庭院門口,今天的馬伕並不是基利姆.巴尼爾,是個非常年輕的馬伕,面相和基利姆非常相似。

“你和基利姆非常相像,你是他什麼人?”羅伊問道。

“我是基利姆的弟弟約拉姆。”馬伕有些惶恐的回答,他從來沒見過精靈和半精靈。原來是老巴尼爾的小兒子,阿爾薩斯的馬伕加臨時玩伴。據說阿爾薩斯的無敵一直由這個少年照料。約拉姆大概五英尺六英寸,看他的肩膀寬度,他該停止發育了,到了他身高的極限,在長只能橫向發展了。

羅伊再問道:“基利姆呢?他今天怎麼沒來?”

“基利姆今天擔任一位重要大人的馬伕。”他突然覺得話有些不對,趕忙說道,“我沒有說您不重要,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芬娜咯咯笑了起來,羅伊說道:“沒事。你說的重要大人他原本的馬伕呢?”

“那位馬伕是布瑞爾人。”約拉姆簡單說到,他不敢再說太多其他的話了,他怕自己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哦!”看來王庭大院經歷了一場清洗,任何存在潛在威脅的,都被米奈希爾排斥在外了。羅伊沒有再問其他問題。

約拉姆對王城非常熟悉,他駕車的熟練程度絲毫不比他哥哥基利姆慢,很快就到達了王庭大院。

“哦,約拉姆,好久不見。來王城這麼久都不來庭院來玩,真是見外,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阿爾薩斯的聲音。他走向約拉姆,並且熱情地和這個馬伕之子擁抱。無怪這個男人長大之後是洛丹倫最有魅力的男人,雖然他沒有米奈希爾二世的政治頭腦,而且急功近利,過於想要表現自己。但是這同時也是他的優點,他英武果斷或者說武斷,他平易近人,他對沒有人都是那麼的熱情自在,無論貧富貴賤,這都是他父親所沒有的優點。這也是他被他的人民愛戴的原因,他彌補了米奈希爾二世的不足,他的父王也看出了這點,對他的王儲非常滿意,放任他發展放大自己的優點。

相較阿爾薩斯的熱情,約拉姆對於王儲殿下的熱情非常不自在,如果這是在他父親的莊園,他或許會和王子殿下熱情的擁抱,但是這是王庭大院的門口,貴族雲集之地。約拉姆很快掙脫出來,“阿爾薩斯殿下,早上好。”

“放鬆點,小夥子。”對於約拉姆的維諾,阿爾薩斯笑了起來,他沒有在爲難這個青年,他在拍拍約拉姆的肩膀,鼓勵他,“羅伊,芬娜,早上好啊。”

“日安,王子殿下。”羅伊和芬娜向阿爾薩斯鞠躬問好。

阿爾薩斯大笑起來,“切,你總是這樣彬彬有禮,讓人討厭。”

羅伊微微一笑,“瓦里安呢?他沒有和一起嗎?”

阿爾薩斯往上面指了指,“你先上去陪瓦里安,我和約拉姆聊會天,好久不見這個朋友了。”羅伊擡眼一眼,陽臺上隱約站了一個身穿紅色豔麗外套的人。羅伊明白了,阿爾薩斯下來主要是爲了和他年幼的小夥伴約拉姆打招呼,但瓦里安不可能屈尊下來和一個馬伕的兒子見面。

羅伊也同時注意到,阿爾薩斯今天穿着異常考究,當然王子殿下的衣服當然是非常考究的,問題是這好像是節日才穿的禮服,爲什麼?

一路走過,僕人們都在清理各處的衛生,他們比往常勤快多了,甚至角落的灰塵都一絲不苟的清掃出來。

羅伊按捺着內心的詫異,沒有開口詢問周圍的人。

“日安,瓦里安。”

“早上好,羅伊,芬娜。”

瓦里安一個人另外站在一邊,離僕人們有一段距離。接近後,羅伊才發現,瓦里安居然穿的是一套寬大的深紅色考究禮服,這是國王平時在節日的時候回見貴族百姓穿的衣服。

“今天是什麼日子?爲什麼穿得這麼,正式?”羅伊終於忍不住問道。

“哈哈,今天就是聯盟勝利之日,當然要穿得正式一點。”

羅伊眼睛瞪得老大,“勝利之日?”羅伊注意到,瓦里安笑得非常勉強。

瓦里安的臉上依舊掛着勉強的微笑,“聯盟大軍今天就能趕來打敗部落,難道不是勝利之日嗎?”

羅伊嚴肅起來,“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瓦里安僵硬的微笑逐漸凝固,他看着城外開始集結的部落軍隊,“伯父是這樣認爲的。”

羅伊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後腦連同後背都在戰慄,半晌,他眨了眨眼睛,“OH,我的天!”他知道米奈希爾沒有軍事判斷能力,沒想到,他居然蠢到這種地步,他居然以爲王城勝券在握。

羅伊指了指城外集結的部落軍隊,“那是什麼?”

“部落!”瓦里安空洞地說道。

“我們拿什麼抵抗部落?”

瓦里安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他澀聲說道:“伯父有些自信了。”

“我可以保證,如果今天戰爭中他還是這種態度,那麼,王城將不爲我們所有。”

難怪芬娜一上來就被卡莉婭公主黏住,拉她去打扮去了,原來國王陛下已經將這種已經勝利的喜悅分享給了他的家人。

“聖光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不是嗎?”瓦里安幾乎在自我安慰。羅伊無奈地笑了笑。

獸人的牛角號終於響起來了。他們要開始進攻了。

洛丹倫王城軍此時陷入一個詭異的亢奮之中。他們上一個總指揮官因爲負傷無法繼續擔任,繼任者不是英勇善戰的莫雷夫將軍,也不是謹慎小心的席瓦萊恩男爵,更不是聖光的眷顧者聖騎士阿比迪斯將軍,而是洛丹倫王國國王米奈希爾二世。

聯盟的援軍今天將要抵達,對王城軍上下都是巨大的鼓舞,他們堅信他們能堅守到援軍的出現,只要援軍順利抵達,他們將穩操勝券。

真的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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