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5 撕破臉皮

拉什德不敢置信地看向迪米特洛夫,就好像看到外星生物一般,“格里戈爾!”

迪米特洛夫也有些意外,他終究還是不擅長攻擊別人,那些氣頭之上脫口而出的話語落在自己耳朵裡也顯得刺耳非常,此時在拉什德的注視下,就微微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然而,就在迪米特洛夫準備表示歉意的時候,拉什德又繼續說到,“你真應該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全部都怪高文,他把你帶壞了……”

普蘭:……!

但拉什德後面的話語沒有能夠說完,迪米特洛夫就直接粗暴地打斷了,難得地看到迪米特洛夫的挫敗和憤怒。

“不要推卸責任,不要責怪高文,不要……”

“就只是不要!”

“爲什麼你總是想要把所有錯誤推卸給高文,我輸掉比賽也是因爲他,我訓練質量不好也是因爲他,我都已經糊塗了,難道你不是我的教練嗎,爲什麼一切事情都責備高文,還是說,他纔是我的教練?”

此時,普蘭纔想起一件事:

迪米特洛夫在今年法網首輪出局,莎拉波娃也爆冷輸給同胞薩法洛娃止步第四輪無緣衛冕。

難道這對情侶不應該離開巴黎這片傷心地前往度假療傷嗎,但爲什麼迪米特洛夫今天還出現在羅蘭-加洛斯?

拉什德瞪着迪米特洛夫,滿臉痛心疾首的模樣,“因爲他是一個負面影響,他和你根本就是兩類球員,你看看自己,在他的影響下,變成什麼模樣,你就應該……”

迪米特洛夫再次打斷拉什德的話語,短短對話裡,這就已經是第二次了,這和印象中的迪米特洛夫着實不同。

“我就應該怎麼樣?”

“羅傑,你可以說出來,我就應該怎麼樣?”

“你是我的教練,不應該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高文從來沒有影響我的訓練,恰恰相反,他一直在激勵我,不僅是訓練,還有比賽,他一直在試圖幫助我走出低谷,並且告訴我,不要理會那些壓力和非議,專注自己的比賽。”

“對我來說,他是一個好朋友,同時也是一個好夥伴。”

“你確定你不知道,在我的團隊之中,你纔是扮演負面影響的那個角色嗎?”

“而高文?”

“他只是一個藉口而已,以前,你將責任推卸給瑪麗亞;然後,你將責任推卸給約翰;現在,你又將責任推卸給高文,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其中隱藏的規律嗎?”

“永遠都是別人的錯誤,

永遠都是別人的責任,那你呢?”

“你不是我的教練嗎?你在這些錯誤和責任裡的位置呢?”

壓抑了又壓抑,忍耐了再忍耐,迪米特洛夫也終於全部宣泄出來。

其實,迪米特洛夫的性格非常溫和,他不喜歡衝突,甚至下意識地迴避衝突,這一點從他的比賽風格就能夠看得出來;如果遭遇挫折或者沮喪,他往往自己往肚子裡吞,自己爲難自己,全部自己消化。

拉什德的問題,從印第安維爾斯之前就已經開始了,看這不順眼、看那不順眼,百般挑剔,持續不斷地帶給迪米特洛夫壓力,甚至從去年美網之後就已經陸陸續續冒頭,但迪米特洛夫全部都忍下來了。

他一直提醒自己,拉什德是爲他好,扮演一個嚴厲教練的角色,忠言逆耳利於行,他需要傾聽意見。過去這兩年來,正是在拉什德的幫助下,他才完成蛻變,所以,他需要耐心,不要武斷地否決一切。

然而,事情只是越來越糟糕——

本來,紅土賽季已經有些起色,蒙特卡洛的雙打冠軍給了他信心,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在羅蘭-加洛斯迎來突破;但拉什德又繼續扮演負面情緒的角色,不斷摧毀他的信念,對所有事情都秉持否定的態度。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可是……拉什德已經聽不進去了,迪米特洛夫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信號,他也看不到。

又或者說,選擇性無視。

拉什德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甚至因爲迪米特洛夫的這番話,暴跳如雷,一把拉住迪米特洛夫的手臂。

“格里戈爾,這一切都是約翰的陰謀,他試圖將你和高文捆綁銷售,他試圖利用你的人氣來推廣高文,他試圖讓你成爲高文的踏腳石……”

“羅傑!”迪米特洛夫試圖阻止拉什德,他完全不明白托比亞斯和自己的訓練、狀態、表現有什麼關係,托比亞斯根本就不干涉他的訓練生活。

但拉什德……已經剎不住車了。

“格里戈爾,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約翰試圖離間我們的師徒關係,然後讓你徹底淪落爲他隨便利用的棋子。就好像今天這樣,讓你成爲高文的陪練?上帝,他怎麼想得出來,他怎麼能夠這樣糟蹋你?”

“羅傑!”

迪米特洛夫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壓低聲音怒吼一聲,甩開拉什德的手臂。

“閉嘴!”

“閉嘴!”

“……你就只要……閉嘴!”

一句,再一句,又一句,即使竭盡全力壓制自己的聲音,但隱藏在話語裡的雷霆萬鈞依舊宣泄而下,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遊走在天花板邊緣的爆發感,劍拔弩張的氣氛直接點燃。

“你瘋了。”

“羅傑,你瘋了。”

“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嗎?現在是高文利用我,還是我利用高文?你真的以爲高文還需要利用我來捆綁銷售嗎?”

“陪練的事情,是我主動詢問的,本來高文詢問了多米尼克,但多米尼克已經返回維也納了,所以我自告奮勇。”

“羅傑,你明白嗎?”

“我希望和高文訓練,在訓練和比賽裡,高文傳授給我很多事情,他對比賽的理解、他對比賽的態度、他對比賽的專注,這些東西都是我渴望提高卻始終找不到辦法的,高文不介意找我這個法網首輪出局的人擔任陪練,因爲他相信我,你聽到了嗎?他相信我。”

拉什德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完完全全沒有想到。

“我還以爲……”

可是,迪米特洛夫不準備繼續聽下去了,“羅傑!”

“格里戈爾,你聽我說,你冷靜一點。”

“閉嘴!”

“格里戈爾!”

“停,停下!請你停下,拜託!”迪米特洛夫發怒了,非常非常難得地,發怒了,平時沒有表現出來,並不代表好好先生就沒有脾氣,他瞪着拉什德,甚至能夠清晰看到脖子之上的青筋因爲怒火而凸顯出來。

空氣,微微凝滯,周圍涌動着球迷的歡呼和行人的議論,那些瑣碎的聲響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涌動,來來往往的身影也沒有注意到這裡正在發生的一切,近在咫尺卻彷彿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眼前的這座火山,終究還是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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