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從來就沒有看不起競技武術的意思。實際上,擂臺競技往往纔是武者段位最高的地方。
原因很簡單,擂臺競技武者所經歷的戰鬥、訓練量,會比其他武者要多很多。
所謂“功夫”,是要時間磨練出來的。練什麼武都要下功夫。一個民間武術家,幾個月的訓練量,未必比得上專業運動員一週的訓練。在不同人身上,“十年的功夫”和“十年的功夫”不可同日而語。
業餘的武術家不可能是職業運動員的對手。
而真正修煉“殺人技”的武者,根本不可能經歷那樣高密度、高強度的戰鬥。因爲每一場戰鬥,他都伴隨着極高的風險。哪怕是上戰場的職業軍人,戰鬥頻率與訓練連都是低於擂臺賽的職業運動員的。
如果以遊戲來比喻的話,一般的街頭武者,可能只能練到二三十級。雖然他們擁有一些攻擊要害部位的招式,有一些“禁手”作爲高傷害技能。但是七十級的擂臺賽武者,可以依靠壓倒性的基礎屬性面板,去閃避他的殺招,然後用非致命的招式打出一錘定音的效果。
就好像科學家會用“理想平面”“理想剛體”這些簡化的模型去推理一些定理一樣,真正的武道大師,也會從“擂臺戰”這種人爲控制變量的極簡化場景中,去揣摩拳理。
像那些擂臺戰武者學習一些極端狀況下的戰術、策略、技術,也是向山最開始創造武道時所作過的。他現在也會從鬆島宏身上學習拳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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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的比試,確實讓向山覺得稍微有那麼一點……無趣?
如果說鬆島宏日常參與的那種擂臺賽,是一種簡化戰鬥環境、限制部分攻防手段後,在那個限定情景下追求技術的極致。
那麼眼前這種戰鬥,就是在限制了操作的上限之後,想辦法將多餘的大腦就計算資源也用出來。雖然這樣子可以盡情的展現一路拳術的起承轉合,但是單一一組“模型對決”的操作上限也被極大的壓縮了。
這對於年輕弟子們來說,倒是很好的教學演示。
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兩路拳術在不同情境之下、面對“情報不充分”的對手時所能做出的各種策略。
但向山境界早就在這之上。
第五分鐘的時候,他就已經解明瞭高橋子怡對武祖拳所做的“個性化設置”。
然後,又過了十分鐘,他大概理解了基安邦這一路不知名拳術的設計思路已經對抗策略。結合他那特殊的步法來看,應該是一門在狹小但平整的環境下週旋的拳術。
在舊世代,應該是對應“大樓頂層”之類的地方。
說不定也是來自武祖向山的設計。
而這個時候,高橋子怡與基安邦還在等待對方犯錯。
於是向山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腦內開始寫起代碼來了。
衆多弟子卻不覺得乏味,反而全神貫注的投入進去了。
這兩位長輩的對決,無疑是給他們打開了通向武道更高段位的大門。
突然間,弟子羣中,有一人發出“啊”的聲音。
亂刀片門布雷迪轉過頭來,低聲道:“叫什麼叫?不知道要專心嗎?”
“不是……我……”
那弟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在剛纔,他所控制的無人機無聲無息的偏離了航路。他速速下達指令,但無人機過了一會才響應,像是程序出BUG了一樣。
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是惡性BUG。等會提交給師兄就好了。
但是他第一反應是敵人的內功所致,所以本能叫喚起來。引來大師兄的注意力之後,又發現系統完全聽從自己指示,也沒有一點被內功侵襲的跡象,覺得自己多心,卻不好開口。
布雷迪扭頭看了比武場一眼,發現兩名武者雖然分神了一瞬,但是高橋子怡沒有因此吃虧。他這纔將那弟子拉到一邊,嚴肅的說道:“怎麼了?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有鷹犬?”
那弟子猶猶豫豫的說了自己的擔憂,道:“那艾鐵狼老爺子說他有被遊騎跟蹤。所以……”
“不可不防……”布雷迪沉吟了一下。老實說,他有一點猶豫。
剛纔的異常只是一閃而逝,之後這個師弟就感覺不到任何異狀了。這可能只是入門弟子的日常。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鷹犬作祟的想法。
但現在冒然停止比斗的話……按照江湖規矩,就有可能直接按照當前點數結算切磋結果了。
基安邦的點數是比高橋子怡要稍高的。
這讓他稍稍有些猶豫。
但此時雅達李的目光也移了過來。
布雷迪咬咬牙,正要說話。
但這個時候,向山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門派聲望以及門派利益,都不如江湖同道的性命重要。看得出你下了斷絕,這很不錯。但下次要記得快一點。”
“你怎……”
他還沒有問完,向山就從身後掏出兩截短棍,將之接在一起,一扭一旋,接成一根。
“總之先把那兩個傢伙分開對吧?”
說着,他就接入了艾鐵狼的模擬進程之中,然後緩慢的走向場地。他的長棍在地面上輕輕一點,發出“乒”的一聲響。
這似乎是一個起手式。
然後,數道身影就從他身上分離出去,以這個起手式爲起點,如同環形的水波、漣漪一般向四面八方擴張。
艾鐵狼原本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想要將這個陌生俠客驅逐出對決。但是。他驚駭的發現,那傢伙的內功遠高於自己,他沒法在這個過程中做什麼。
而高橋子怡與基安邦的感覺又不一樣。
雖然向山只是如同在地面上輕輕一點,帶出漣漪。
但是撲面而來的棍勢建模,卻讓他們覺得宛如面對海嘯一般……
不,不止……
每一組模型都感覺自己面對着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勢。但每一個模型都是以二對一的面對一個向山的模型……
虛擬的與現實的長棍一同分開了兩人。
回過神來的時候,向山已經手持長棍,站在兩人中間了。
“現在我應該是全場的焦點了。”
向山如此說着,腦袋微微一偏。
然後,遠處爆出一叢電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