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按照喬子軒提供的班次,樑雨宸早早來到機場。一襲低v字領碎花裙,金色蕾絲腰封。海藻捲髮散落,Bolon新款墨鏡,紅脣描摹出粉瑩媚色。雙手捧着一束約定好的香檳玫瑰,漫不經心地把玩。
低頭看着手錶,航班大抵抵達。人流自動向出口汆動,樑雨宸也步伐庸懶地走。看起來有些散漫,澄靜雙眸時不時掃向有序的人羣,懶懶打個哈欠,不知哪一個,纔是喬子軒的貴客?
男人,女人?
看着這束昂貴的香檳玫瑰,她冷不防打個噴嚏。不是花粉過敏,卻有種不詳預感,總覺得機場好象起了一陣詭譎的風。下意識擡起頭,看向不遠處,正拖着行李走向他的男人,她雙瞳頓時收縮,握着花束的手,也剎那收緊。
“怎麼是他?”
樑雨宸漂亮的臉,突然沉下來,幾乎同時,眼底的懶散也一掃而空。讓她“鍾情唯一”的香檳玫瑰,大張旗鼓來接她好不容易擺脫的前夫,喬子軒,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此時,樑雨宸顧不得思忖,當場把花一丟,然後擡步離開。
可惜已經晚了,剛走出通道的喬晟燁,眼便窺見,那個丟花如丟垃圾,腳步匆匆撤離的女人。緊鎖着她的背影,他如夜深邃的雙眸,漸漸聚起妖冶迷霧。便似叢林裡最敏銳的吸血鬼,獵狩的光芒,低調斂於眼瞼,卻無時無刻不令人屏息。
宛如香檳酒液潤過色的薄脣,微微上揚,一抹看似溫柔的笑容,蔓延的鬼魅妖冶。身着白色西裝的他,優雅魅惑,看起來風度迷人,可微微一笑間,卻無比犀利。拖着行李,他走過去,拾起那束香檳玫瑰,嗅了嗅,然後疾步追去。
“真是冤家路窄!”樑雨宸猛一回頭,才發現喬晟燁正追在身後。明明步伐閒適,可腿長身長的他,卻偏偏跟她拉不開距離。無奈,樑雨宸只好穿着高跟鞋,在機場大廳內奔跑起來。聽着那‘砰’‘砰’聲,便如她此時的心跳,被他追的頻頻脫軌。
“男人,聰明的話,就不要追。否則後果,你要自負!”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也不想再惹他。就讓那些爛帳,跟着那紙離婚協議,一起石沉大海。可喬子軒那小子,卻偏偏嗜好製造這該死的矛盾!
看着她一路小跑,一直跑進女衛生間。喬晟燁還是悠然自若,不急不緩。微微停下腳步,適時低下頭,露出惹人尖叫的臉龐,直指樑雨宸,對着看呆的女警低聲‘報案’,“剛剛那個女人,似乎是偷了我的錢包。小姐,能進去,幫我把她抓出來嗎?”
磁性動聽的嗓音,猶如魔咒,即使女人也不能避免。她立刻衝進去,逮捕樑雨宸,而喬晟燁便在衛生間外,將那束花輕放胸前,脣角銜着最妖冶的笑。
、、、
大約兩分鐘後,衛生間內傳來一陣叫喊,“站住!”
樑雨宸緩緩從後門走出,不忘回眸,冷漠一瞥。看着那個女警逐個排查的認真,莫名其妙之餘,冷冷嘲弄,“長的妖孽,是你唯一的優點。”
就在她出了機場,以爲將他拋了很遠時,猛一擡頭,卻發現——樓梯下,那個男人,正斜倚車門,對她笑靨如花。
“hi!”他輕舉起香檳玫瑰,對她詭異地打着招呼。
樑雨宸腳一頓,猛然一驚!
“你不是在找我嗎?”喬晟燁斜靠銀色車前,在晨曦無心的掩映下,如此明豔。可狡黠與危險,卻從眼底一絲絲流過。
樑雨宸突然收緊手心,墨鏡下的臉也冷若冰霜。此時,卻聽他戲謔道出一句,“怎麼?還想跑?看來,你很喜歡貓捉老鼠的遊戲。可我,不喜歡。”前一秒,他還是優雅風度,下一瞬,下巴卻冷不防繃緊,一張禍水的臉,在頃刻間變得危險滲人。他的腳步緩緩靠近,目光鎖在她,一步一步地向階梯上走來。
白色的皮鞋,踩在臺階上,發出細微的響聲。每一步,都好象踩在她心上,讓她的目光越來越犀利……
他狹長的眸子,越來越深邃。卻一刻,驀地收緊手心,讓香檳玫瑰刺進漂亮指腹間。眼見着紅綠燈處,一輛私家車闖過紅燈,正失控地向她開去。他推把車窗的手,就那麼一瞬間,把車門震開!
細眯起雙眼,來不及深思,他猝然坐進車裡。雙手握緊方向盤,鬼使神差將油門一踩到底——
聽見車撞來的聲音,樑雨宸猛然一回頭,才發現那輛車正急速撞向自己,車內的男女無措的瞪呆了雙眼。而她,高跟鞋似乎作對般卡街邊下水道細小的縫隙中。眼見生命岌岌可危,她一咬紅脣,‘啪’將鞋向外一甩,一個翻身,剛欲滾向路邊時。卻聽‘咔’的一聲,然後‘砰’的一聲巨響,一輛車從她身前突然橫穿,猛地擋住那輛故障的小mini-cooper——
“啊——”
一聲尖叫過後,擋風玻璃當即震碎,車尾的白煙漲滿白色斑馬線。銀色勞斯萊斯就像一堵巨大的牆,以最快捷,最聰明,卻也最狼狽,最危險的方式,保住了她。
頓時兩旁,沉寂下來。一如車禍後令人唏噓的殘敗,肇事者顫抖跌下車,額頭輕微撞傷。而喬晟燁,卻始終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也不動。血‘啪嗒’‘啪嗒’滴在上面,隱約中感覺天地都被滴紅。此時,街旁終於喧鬧起來。樑雨宸緩緩走過去,觸目的鮮紅,令她瞳孔有一瞬收縮。只見血如紅墨,滴答,滴答,他卻毫無動靜。她屏住呼吸,繃緊了心臟,小心地伸出手探向他的臉。
這一刻,不管他爲什麼衝出來救她,也不管她有多討厭他。只知道,緊張就像麻藥,讓她的心,不知道該怎麼跳動。腦海裡一千種輕蔑,卻都變成詛咒他的聲音。血沾上指尖,她輕擡起他問,“你還好嗎?”
突然,那雙帶血的手,順勢扣住她手腕。握住那隻殘有裂縫的玉鐲,“你是……”
她知道,他認出了那個鐲子,索性她先走爲上。‘啪’剩下的一隻高跟鞋鞋跟踩住他腳面,聽到他悶哼,丟給他一張心理諮詢師名片,脣角優雅上翹,“有空去看看心理醫生,初步懷疑,你患了、強迫症!”
然後,甩頭,華麗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視線中。任他用受傷的手,撫着受傷的腳,撞車救人後,留下滿腦,並以防礙交通耍帥爲由,被開罰單,結束了歸國後極端不平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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