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蒼毅臥室窗外是一片廣闊的草坪,長及腳踝的草絲在雨水的浸潤下煥發出油綠的生機。過大的雨勢也使得草場水流滿溢,蕭籽棠剛一踩上去,積水便浸溼了鞋襪——其實就算不踩上去,她的全身也早就被漫天的大雨澆得溼透了。
她走到鑰匙扣大概掉落的位置,蹲下去,一寸一寸的撥開草絲尋找着。
彷彿故意與她作對,雨越下越大,瘋狂的雨水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身上,勉力張開的眼睛也被傾瀉的雨勢所模糊。
最後,她只得跪下來,像盲人一樣,在冰冷的積水裡大海撈針一般的摸索着那枚小小的鑰匙扣。
耳膜被雨聲衝撞的轟轟作響……
視線越來越模糊……
雨水順着頭髮流到臉上,甚至嘴裡……
雙手浸在冰涼的雨水裡,彷彿針扎一般……
“什麼時候找回來鑰匙扣,什麼時候回到屋子裡來。”耳邊是那句冰冷的聲音,廖蒼毅,我絕對不會認輸……
——鑰匙扣,你在哪裡啊……
——別鬧了,快點出來吧……
與漫天風雨相反的,是臥室裡寧靜。
聽着轟轟的雨聲,倚窗而立的廖蒼毅緊緊盯着草地上那個被雨水吞沒的白色人影,幽深的眸子裡是駭人的冷酷。
蕭舒辰,你現在很幸福很開心吧?
可是當你看到自己的妹妹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還會不會有膽帶着我的未婚妻逃走?
我是最小氣的人,所有給我的傷害,我都要千百倍的奉還。
我是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人,所以我會爲了報復,而不擇手段……
門聲輕輕響起,打斷了屋子裡的沉默。
如姨端着熱騰騰的茶和點心,走到廖蒼毅身邊,輕聲,“少爺,來暖暖身子。窗邊寒氣大,您小心身體。”
廖蒼毅微微回過頭,接過如姨遞過來的杯子,熱茶的溫度立即傳到他的手心裡。
看到他剛剛那種邪氣的表情,如姨也不禁一顫,順着窗外看出去,只見匍匐在草地上的蕭籽棠已經全身溼透,雙手不知在摸索什麼,單薄的身體在暴雨裡不停顫抖着,彷彿一片搖搖欲墜的葉子。
如姨低呼一聲,驚訝的看着廖蒼毅,“下這麼大的雨,她……她在幹什麼!”
廖蒼毅輕輕笑了,看着如姨,“我罰她找東西,找不到不準進來。”
如姨看看外面的蕭籽棠,又看看自己一手帶大的少爺,臉上是母親一般的憐憫之情,輕輕拽住廖蒼毅的袖子,“好大的雨,少爺要找東西,等天晴了再……”
“天晴了再找,那就不叫罰了。”廖蒼毅打斷她的求情,臉上浮現出惡毒的冷笑。“不是兄妹情深嗎,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所謂的親情是多麼神聖的東西。”
如姨看着他臉上覆雜莫測的神情,一時間也不敢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被暴雨無情拍打着的蕭籽棠,輕輕地嘆息着。
一對相處多年的主僕就這樣各自沉思着,隔着濃密的雨簾,同樣望向遼遠的窗外。
靜默良久,暴雨終於有所收斂,震耳的雨聲也彷彿遠去了。
忽然,如姨的心一顫,緊張地看着窗外那個白色的人影——只見她搖搖晃晃的直起了身子,隔着水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手臂在大雨裡緩緩地揚起,卻在半途無力的垂落。蕭籽棠踉蹌的走了幾步,不知是草地太過溼滑,還是她實在沒有了力氣,最終還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半響,也沒有再動一下。
如姨驚呼,“少爺,她好像暈倒了!”
“別管她,她愛裝死就讓她裝。”廖蒼毅伸手關上窗子,冷漠地轉身,不屑地冷哼,“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爲爲了她哥哥,她就算爬着也會把東西送到我面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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