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胡蘿蔔頭再次被罩上，“再等等，還有幾個項目……”
戀雪嘆了口氣，彎下腰將玩偶外套扒了下來。凝視萌寶微溼的髮梢，目光如炬，“我說玩夠了。”
“可是媽咪……”
“沒得商量。”將玩偶外套後的拉鍊拉開，慕戀雪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萌寶背對着她，她看不到萌寶的神情，以爲萌寶卸下堅持了呢。誰知過了沒多久，聽到抽抽搭搭的聲音傳來。
慕戀雪心跳漏了半拍，急忙抓住萌寶小肩膀扳過來。
萌寶眼淚就跟掉鏈的珠子樣，一顆顆滾落。戀雪撥去一兩顆還算有耐心，多了不由地輕呵斥，“哭什麼！”
顧亦然站在一旁插不進母子情深的畫面，常年冷心的人此刻因此場景暖了回。
“因爲還有幾個項目沒玩……”萌寶委委屈屈地回答。
“下次再來。”慕戀雪想不清萌寶的堅持。
萌寶卻嘟起嘴角，眼淚更旺了。“可是今天是媽咪生我的日子，書上電視上都說女人生寶寶很疼，想讓媽咪每次想起今年這個時候，不是隻有疼的記憶……”
原來是這樣……慕戀雪聲音有些哽咽，下秒直接將萌寶抱入懷中，“媽咪生你的時候不疼。媽咪生你的時候是幸福的……”
萌寶不相信地擡起淚痕鼻涕滿臉的圓臉，“真的嗎？”
慕戀雪從包裡掏出紙巾爲萌寶擦拭，“真的。媽咪的媽咪死的早，爹地也去世了，你是上天送給媽咪的小天使。知道有你後，媽咪的生命重新染上希望……知道媽咪有多期盼你的來到嗎？”
“有多期盼？”被慕戀雪說得萌寶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亮眸有淚染上的效果，也有期盼慕戀雪接下來答案的效果。
“醫學上生孩子是被批爲第一痛，可媽咪完全是笑着將你生下來的。”只是抱着萌寶那刻，眼淚止不住地簌簌下掉。本來寶寶在她懷裡那刻是笑着的，大約母子連心，跟着慕戀雪嚎啕大哭起來。
“是嗎？”萌寶傻傻相信了幾分。
慕戀雪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反問道：“今天不是你生日嗎？媽咪爲你準備了禮物。”
顧亦然在遠處聽不到兩人說什麼，只能瞅到母子倆抱成一團。明明是兩個人，抱在一起小小的一團，讓人生了保護欲……
戀雪從提包內拿出幾張紙來，萌寶白白淨淨臉接過慕戀雪的紙。兒子的智商從來不用她多心。
萌寶觀察資料的空當，戀雪再度抽出提包內紙巾擦拭身上被萌寶蹭上的鼻涕眼淚，這時才擦拭顯然是在做無用功了。可戀雪有潔癖，就算白搭也要試試。
看完資料萌寶將之交還慕戀雪，“媽咪，我還小，不需要房子。”
慕戀雪挑眉，起身扔掉紙巾，再折回來時，有幾分霸氣地宣誓：“我的兒子和普通小孩不同。要有天真爛漫的童年，比別人起步早的條件，資產數千萬的後盾，偶爾與大人對抗不費餘力……難道你想當普通小孩？”
萌寶猛地搖頭，下秒將手臂收回，房產抱入懷中。瞥到慕戀雪雪白裙子胸前的污漬，萌寶羞紅了臉，下秒暗暗發誓。媽咪，在我有生之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慕戀雪牽着萌寶的手，狐疑地掃了圈冷清的遊樂場。“今天是週末吧？”
萌寶嘴巴擼向遠處的顧亦然，慕戀雪順着視線望去，恰逢對上慕戀雪的視線。下秒顧亦然將視線調向天空，大腿處出來萌寶糯糯的奶聲，“媽咪，是我拜託顧……叔叔包全場的。我的錢都上繳給你了，只好找他了，放心媽咪，我會還給他的。”
慕戀雪也沒說什麼，只是問道：“你怎麼想起帶我來遊樂園。”
提到這裡萌寶就肅然起敬。“媽咪。”
倏然聽到自家兒子小大人化，戀雪忍住心中竊笑，蹲下後手搭萌寶肩上，正視萌寶的肉包子臉。萌寶白白嫩嫩如剛出爐肉包子的臉，慕戀雪恍然看到萌寶臉冒着若有若無的煙……
“媽咪，從我有記憶來，很少看你玩樂，有也是陪我去。我們去遊樂園，我曾問過你小時候有沒有去過遊樂園，你居然說沒有……”萌寶生起氣來臉頰更鼓了。
看得戀雪肩膀一顫一顫的。戀雪實在不忍心告訴萌寶，她小時候沒少來遊樂園，只是當初起了逗他的心思，沒想到小東西還對他露出可憐的神情……
“媽咪，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還不是忍笑忍的。
……
暮色降臨，顧亦然自覺地從櫃內拖出捲成一團的被褥牀單，撲在冰冷的地板，被慕戀雪中途截斷。顧亦然不解地擡起下顎，就瞅見慕戀雪居高臨下地俯瞰自己，“遊樂園是你包下的？”
顧亦然順勢將被褥牀單扔回原位，“怎麼，你想補償我？”
“今晚你睡牀。”慕戀雪面無表情地繞到櫃前說道。
顧亦然面色一僵，轉身就瞧見戀雪纖細的背影，明明風吹就能倒的骨架，非要逞能假裝堅強。
“怎麼能讓美麗的女士睡地上呢？反正牀這麼
大，我們……”
“我記得以前有個外國女郎不小心碰了你手，你潑了人家一身飲料。”慕戀雪倏地打斷顧亦然接下來的內容。
“……”咱能別舊事重提不？
“我還記得以前有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摸了下你臀部，你把人家暴打了一頓。”怪就怪顧亦然那張妖孽臉在國外太招女人疼愛了。
“……”顧亦然揉揉疼痛的太陽穴，“你不睡牀我不強求，只求您老口下留情積積德，別拿我以前的‘豐功偉績’來炫耀。”恨就恨當年年輕不懂事時認識了慕戀雪這個女人。
“誰說我不睡牀？”慕戀雪挑眉又問道：“我說過睡地上了嗎？”
“……”麻蛋，眼前這個女人無理取鬧起來比普通女人還恐怖。普通女人無理取鬧根本無需動腦好麼，哄哄就見效。這個女人無理取鬧起來拼的是智商！
將抱手裡的被褥鋪半張牀，原本牀上的被褥佔了另一邊，中間明顯隔開。慕戀雪回眸正對上顧亦然若有所思的神情，“以後萌寶有事相求，別有求必應。”
他不是這麼無聊的人，對一個小朋友有求必應。只是那個小朋友是她兒子，他不會選擇拒絕就是了。
“嗯。”
顧亦然又一夜未眠了。
慕戀雪洗完澡身上帶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縱然隔着被子她背對着自己，他依稀能透過潔白的頸猜到被褥下妙曼的身軀。如玉似錦，手感極好令人流連忘返吧。
顧亦然頂着黑眼圈下樓，慕戀雪卻精神地打緊。這不禁令蘇城光多瞥了幾眼。
用過早餐蘇城光記起有東西落房間，返身折回經過兩人的房間瞥了眼傭人整理的被褥，眸光一緊，握成拳頭的手背青筋凸起。一聲不吭轉身一離開。
戀雪送萌寶與茵茵進幼兒園。前腳剛跨出幼兒園，蘇城光的車後腳便擋在慕戀雪車前。
慕戀雪停的車尾左右都有車，車尾是行人道路，她氣憤地怒視車前的勞斯萊斯幻影搖下車窗。緊抿的五官線條躍然入視線，熟悉他的戀雪感覺到他的怒氣。可是他有什麼好生氣的？該生氣的明明是她。
“把你車讓開，我還要去公司。”戀雪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道。
蘇城光斜睨了眼戀雪，淡漠的聲音聽不出波瀾，“上車。”
“把車讓開。”
“慕戀雪我再說一遍，上車。”蘇城光再次重複道。
慕戀雪咬緊下脣，很少見蘇城光如此執着，還點名道姓。瞥了眼蘇城光緊抿的下脣，泛白手骨分明的指尖以及僵硬的背脊。慕戀雪最終妥協地繞過車頭。
剛坐上副座，屁股蹲兒還沒熱，她甚至懷疑關車門再晚一秒車已經上路。馳騁公路上，無論紅綠燈眼都不眨下瘋闖，再看駕駛人……視線一直緊凝前方，從她上車後一直沉默不語，車內一股異樣的氣流在蔓延，壓得她有些壓抑。
這是一片碧藍的海金黃的沙灘，海風拂面帶來海水的清爽，秋季人寥寥無幾，是個聊心事的好地方。
慕戀雪全身放鬆地躺在沙灘上，旁邊的男人解開西裝鈕釦也隨之躺了下來。耳畔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昨晚和他睡同一張牀？”他問得有些艱難，這份艱難除了自己沒人聽出來。
戀雪只覺這樣的話題糟蹋了美麗的風景。低低的“嗯”了聲。隨即又忍不住嗤笑：“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沒有把握的事，蘇城光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知不知道他是有目的的？”
不用他問她也知道，顧亦然這個男人從接近她開始，便揣着目的。救她於水火中，固然她揣着感謝，可這幾年的不告而別，感謝散得零零落落。
“你找我就是問這個？”
蘇城光沉默兩秒這才轉移話題，“龍柏和白霧是你攪合的？”
最近蘇氏股票小跌，原因是娛樂圈龍頭龍柏被國外挖走，有潛力進軍好萊塢的機會誰不走？天后白霧再次被爆與二線女星暴力的新聞，力捧對象接二連三出狀況，股票多少有影響。可在蘇城光這裡就如同貓撓頭不痛不癢。
只是幕後指使者是慕戀雪，蘇城光的感受便另當別論。
慕戀雪側身胳膊肘撐沙灘拖住下巴，目不轉睛地凝視蘇城光怒氣漸消的側臉，“你有證據嗎？沒證據我告你誹謗。”
“慕小姐應該很瞭解我。”蘇城光深沉的眸光掃去，“沒有實際的證據我不會在這裡信口開河。”
“那又如何，你自己沒本事留住員工。至於白霧……呵呵，她手法太劣質，找來的人出賣她，她自己糾纏那些人關我什麼事。”
“呵呵。”蘇城光冷笑兩聲，“你有白霧的把柄，可沒有我的把柄。若說我將你暴打白霧的事傳給媒體……”
這是在威脅她？慕戀雪換了只胳膊肘撐沙灘，“你在威脅我？”
“離顧亦然遠點。”蘇城光如是道。
“你是我的誰，憑什麼你叫我離遠點我就必須遠離！”慕戀雪激動地從沙灘上跳起來，“你要賣消息就賣，我還怕了你不成？我不怕輿論，更
不怕谷家老爺子，呵呵，反正他對我印象本來就差。最後，我要警告你一點……蘇先生，別愛上我。”
高傲地如一隻孔雀用鼻孔對着他說話，大搖大擺地離開如勝利者的姿態。
意識到慕戀雪的離開，蘇城光從沙灘上爬起來，兩步並着三步走，腿本來就修長，再小跑沒幾秒鐘便追上即將離開的慕戀雪。
蘇城光逮住戀雪嫩白的細臂。她被這麼一拽，由於慣性腳沒站穩身子後傾。下秒被眼疾手快的蘇城光攬住腰肢，近了才發現蘇城光下顎未清理的青色鬍渣。
“慕戀雪，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都敢騎我頭上了。”蘇城光危險地眯起如鷹般尖利刺骨的眸。
戀雪不以爲意地輕笑：“呵呵，蘇先生這話說得我有些不懂了。太縱容我？此話怎麼說？”
“在A市敢和我這樣說話，也就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蘇城光想起遊樂園內跟蹤三人，瞧見母子連心那幕。“你孑身前來A市，或許我會拿捏不住你的把柄，畢竟你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現在……”不是還有萌寶在嗎？
慕戀雪學他危險地眯起雙眸，大約太瞭解太熟悉，竟有七八分相像。“你拿萌寶來威脅我？”確實，在這個曾經熟悉現今陌生的城市，萌寶完全是她的死穴。
見蘇城光不說話默認，慕戀雪嗤之以鼻，“想不到蘇先生如今會這麼無恥。”
“我救過你幾次，你說過欠下我人情，對吧？”蘇城光忽而想起以前與慕戀雪的約定。
現在才採用柔術會不會爲時已晚了？慕戀雪咧開脣笑得肆無忌憚，“蘇先生，你既然已經將矛頭針對我了，你認爲我會在意以前的約定嗎？”其實她存的便是時間久了不認賬的心思，誰讓她比無賴還無賴！
蘇城光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得了便宜賣乖的女人，“當初就該事後要好處。”
“現在說也沒用了。”無賴還高挑地斜睨他。
盈盈一握的細腰上的手微緊，“慕小姐，我說的是真的。你不離開顧亦然，我會選擇繼續無恥下去。”脣落入她額頭是那麼溫柔，兩人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慕戀雪陷入辦公室內轉椅深處，剛深吸了口氣，便聽到敲門聲響起。戀雪一擡頭就瞧見神色中充滿幾分痞性的男人站在門口。“介意我進來嗎？”
“不介意。”戀雪起身爲陳塵泡茶。
陳塵關上門落座戀雪辦公桌對面的轉椅上。慕戀雪將手中的茶遞給他，話語輕快，但神色中有幾絲疲倦，“怎麼有空在我這裡來？”
轉動茶杯的手一頓，身上的痞性內斂幾分，“你住進谷家了？”
慕戀雪點頭狐疑地瞥了眼陳塵，“現在你從谷老頭拉的客戶已經穩定了，至於我幹什麼不受影響吧？”
陳塵火紅的脣勾起狐疑地弧度，“我只是問問，反應這麼大幹嘛？”
“哦。我反應還好吧。”戀雪發覺自從陳塵撤資後便捉摸不透。“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
這時陳塵才正襟危坐，望向戀雪的目光帶着幾分深沉，“告訴你當年我助你離開的真相，順帶來討點東西。”
慕戀雪眸色微凝，瞥了眼緊閉的門口，才問道：“說吧。”
陳塵潤了口茶，淡淡的茶香侵滿整個口腔。“慕棄然給你留了一筆財產，這筆財產數目巨大，據說傾盡慕棄然一生輝煌。”
慕棄然……
慕戀雪擡起下顎看向天花板，好久沒聽到爹地的名字，以爲這世上從未有過這麼輝煌的大人物出現過。若現今的蘇城光在A市隻手遮天那麼從前的慕棄然亦然。
當初聽聞爹地的死亡消息，支撐自己唯一的力量轟然倒塌，要不是後來有了萌寶，她都不知何時能走出昏暗的世界。
“財產？”她怎麼不知道？若是留給她的，她怎麼毫不知情。既然慕棄然有一筆巨大數額的財產，爲何當年無從反抗甘願入獄？
陳塵細微觀察慕戀雪的神色，卻失望發覺戀雪臉上除了迷茫還是迷茫。“你當真不知道？”
面對慕戀雪的搖頭，陳塵陷入深思。那現在事情有點麻煩了。
再擡頭之時，眼底似霧的溫柔叫人看了不真實。“戀雪，我們回加拿大吧，拋下所有煩心事。”
不知陳塵爲何又提此事，慕戀雪堅定地搖頭，“你有你的仇報，我亦然。不過，你爲什麼這麼希望我遠離A市？還是你知道了什麼……爲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爹地留給我的財產，你卻知道？”
面對戀雪問題如雨炮彈連發擊來，陳塵眼神閃躲。“既然不願意就算了。”
狐疑地瞥了眼陳塵，慕戀雪最終收回視線放眼望向遠方。
……
約好了地點，顧亦然遠遠就見蘇城光氣勢洶洶而來，剛擡手做出打招呼的姿勢，被一拳頭招呼而來。
顧亦然抹了把嘴角邊滲出的血絲，擡眸瞥了眼怒視洶洶的某人。仿若剛纔一擊不痛不癢，甚至裂開嘴角微笑，“約我來什麼事？”
“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蘇城光一字一頓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