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殺了他,那個給他生命卻毀了他們母女一生的男人,他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雨桐還沒來得及扔出去手就被抓住,熟悉的氣息從背後傳來。
“夠了,桐兒。別鬧了,我們回去。”沈浩然的聲音帶着些許疼惜,他知道雨桐心裡的苦,這樣的女子隱忍了這麼多年,靠着仇恨活下去,結果罪魁禍首是自己的父親,她該如何接受,又該如何釋懷。
“父親,呵呵,你在講笑話吧,你見過這樣的父親嗎,你有這樣的父親嗎。”雨桐睜着大眼睛看着沈浩然,眼淚一個勁地流,在臉上匯成了小溪。
“桐兒,好了,不難過,我們走。”沈浩然緊緊地擁着她,不想看她繼續崩潰下去。
“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爲媽媽和妹妹報仇。我要殺了他。”雨桐掙扎着,臉上帶着蝕骨的仇恨。
“好了,桐兒乖,別鬧了,我們走。”沈浩然抱起蕭雨桐,任她又抓又打,轉身往外走去。
“蕭南升,你給我記着,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和許明媚應該下地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雨桐掙扎不脫,就在沈浩然的懷裡大叫,以此來發泄她心中的苦楚。
走出蕭家大門後,雨桐掙脫沈浩然的懷抱,也不理他,直徑往前走着。沈浩然也不言語,靜靜地跟在雨桐身後。
平靜下來的雨桐不再哭鬧,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固執地不肯停下,一直走着,就這樣走吧,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
沈浩然也不阻止,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她,看着她走過大街小巷,那麼孤寂悲傷的背影,好似沒有靈魂一樣。
如果說曾經還有仇恨作爲支撐,有着重新奪回父愛的動力,而現
在,她還剩下什麼,還有什麼值得她去苦苦掙扎的。
人類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動力,失去希望,現在沒有了動力,也沒有希望。蕭雨桐就只剩下一具驅殼,沒有靈魂的身體。
漸漸地,日暮四合,H市的夜晚開始降臨,雨桐已經穿越了大半個城市,最後走到了花樣年華。
這裡除了是娛樂休閒的地方,還是雨桐的秘密基地。如果說雨桐有唯一屬於自己的地方的話,那就是這裡,她和白月還有葉蓉一起建立的夢中家園。
因爲走了太久的路,雨桐的步伐有些踉蹌,在晚風中,背影更顯得單薄。
她一直走,穿過會所一直到後院,這裡不對外開放,所以很冷清,佈局也是更古典。
寬廣的湖面上有個條長長的水橋,通往中間的房屋,因爲是晚上,水橋上點着燈籠,黑暗中,幾點燈火,更平添了幾分孤寂。
終於,雨桐走不動了,身體一斜,朝着橋面倒去,身後一雙大手,穩穩將她接住,在此過程中,雨桐的臉色都沒變過,彷彿摔得不是她,彷彿感覺不到痛楚和危險,這樣的她讓沈浩然的心,沉悶得厲害。
他很想吼她,罵醒她,可是他不敢,雨桐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倔強,如果不是她自己想通,別人說什麼也沒有用。
雨桐掙開沈浩然的懷抱,慢慢地移動身體,依偎在欄杆上,望着湖面,什麼話也不說,小小的身體微微地蜷縮在一起,那麼嬌小,那般無助。
沈浩然在雨桐的旁邊坐下,靜靜地看着雨桐,這個女子,總是不同於常人,遭遇這麼大的創傷,雖然也會哭也會鬧,但也能快平靜,她總是把什麼都憋在心裡,慢慢消化,慢慢沉澱,變成石頭,堆積在心
裡。那麼堅韌的性格就是在這些創傷中形成的。
“很可笑吧?”沉默了很久的雨桐終於說話,第一句就讓人心疼。
“……”沈浩然沉默。
“這麼多年了,我做夢都想報仇,無時無刻不想把許明媚趕出去,費盡心思地計劃算計着這一切。”
“我一直以爲,只要趕走了許明媚,我就能有爸爸了,媽媽就能有老公了,妹妹也有人疼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想恨那個人,我希望能得到他的愛,希望他能看到我,所以我一直努力讓自己變更優秀,更優雅,配得上做他的女兒。”
“我真的很用心去學,形體,插花,書法,琴棋,樣樣都很優秀,我是H市第一名媛,這個不是浪得虛名,除了美貌,我還付出了很多,我的手特別不好看,都是練琴練書法的結果,我的頸椎也不好,練舞的時候摔的,我其實很怕人羣,討厭對陌生人笑,討厭別人像看小動物一樣看我。可是卻一直要逼着自己參加社交活動。”
“我只是想讓他看到我,我想回到蕭家,這樣媽媽就不會孤苦無依了,妹妹的病可能就會好了,我也會有家了。”
“這些明明就在眼前,馬上就可以實現了,爲什麼又沒了,爲什麼。”
“他說他從來就沒有愛我媽媽,這樣就可以一直對我們不聞不問嗎,又不是我媽媽非得賴着他,他的錯誤憑什麼讓我們過得這麼痛苦,我好恨他。”
“之前我一直恨着許明媚,我恨得理所當然,她活該,可是現在換成他了,我好想恨他,可是恨不起來,我的生命是他給的,妹妹的生命也是他給的,我們的靈魂源於他,痛苦和災難也源於他,你說我該拿他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