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惴惴不安地跪了地上,不敢擡頭看人,只縮着肩膀拭淚。
“好孩子,起來說話,”許老夫人示意蕭遠水和陳宗明退後,讓婆子扶了青梅起來。
有人安撫,青梅倒是稍稍安定了下來。把這些日子,徐婉淑身上的事情,都一一說了。
“你說少夫人與人有私?”郭氏聽了這話,就怒從心起,反駁道,“但是她出門並沒帶你啊。”
青梅一愣,不敢解釋。
許老夫人皺眉,再次壓下怒火,好言好語跟青梅說道,“沒事,老身知道你沒有撒謊,你把你自己知道的,跟老身仔細說一說。”
青梅本就不是怯懦之人,她能被宋姨娘挑中,送到徐婉淑身邊做陪嫁,自然是有幾分能力的。她父母在忠順府都是得臉的管事,消息自來靈通,知道宋姨娘的菊園不是什麼好去處,就安排了女兒在繡房打些下手,等她長大了,準備做個繡房的管事。誰想,徐錚急匆匆定下徐婉淑的親事,宋紅妝抓住機會,就跟徐錚要了繡房的青梅,送到了徐婉淑身邊。
青梅雖然有父母寵愛,卻身不由己,來了蕭家,也低調做事,從來不去徐婉淑面前爭寵。畢竟,櫻桃是怎麼死的,他們這些家生子,可是十分清楚的。也就無依無靠的綠蕉,纔會一心一意爲徐婉淑做事。
“宋姨娘以前常請白世子登門,”青梅不說徐錚,反而點名了宋紅妝,“白世子來忠順府的次數多了,奴婢也見過幾次,他身上的玉佩到了二小姐房裡,奴婢自然是認得的。”
這話一出,衆人都明白了,爲什麼她一個從來沒有跟着一起出門的丫鬟,會知道徐婉淑與人有私了。
徐婉淑跟白梓軒,婚前就有來往,婚後若是白梓軒的東西到了徐婉淑手中,還讓丫鬟給認出來了,聯繫到徐婉淑與人有私,再自然不過了。
“那你爲何不來說與我知道?”郭氏大怒,一方面是因爲兒媳對自己兒子的背叛,一方面,她也不是個愚笨的,白梓軒在東宮做事,徐婉淑又偷拿了虎符。若是虎符落到東宮手中,他們蕭家就萬劫不復了。
蕭遠水和陳宗明對視了一眼,他們這個好嫂子,這會兒終於猜到事情的關鍵了。只可惜,虎符已經到了東宮手中。
“大夫人怕是不知道,奴婢纔跟了二小姐幾個月,”青梅有老夫人撐腰,這會兒說話也大聲了起來,“之前是位叫做櫻桃的姐姐,自小跟着二小姐長大。”
衆人一愣,他們都以爲,這個青梅和綠蕉,都是徐婉淑自小一同長大的貼身丫鬟,誰想,還有這麼一說。
“那位櫻桃姐姐,”青梅繼續說道,“就因爲撿到了郡主的荷包,遞給了郡主,過了幾天,就淹死在池塘裡了。”
聽了這話,衆人都覺得驚詫,撿了一個荷包,如何就丟了性命。
郭氏倒是問出了大家的心聲,“誰幹的?”
“宋姨娘,”青梅也不諱言,“她們菊園的人,對大小姐嫉恨的很,櫻桃姐姐就說了一句話,就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大夫人,您覺得,沒憑沒據的,奴婢敢來找您說話嘛?”
蕭遠水也不好繼續沉默,出聲給青梅作保,只要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他保證送青梅回忠順府和父母團聚。
青梅自從出了忠順府,就沒有想過還有回家的一天,聽了此話,自然是心動不已。把自己觀察到的,自己琢磨的事情,事無鉅細,當着衆人的面,一一細說了。
送走了青梅,屋裡衆人都有一些悔意。
蕭誠是他們蕭家的未來家主,徐婉淑這樣的庶女,本就不是蕭家的理想兒媳。只是當時結的冥|親,對比一無是處的民女,徐婉淑這樣的勳貴女兒,自然得了郭氏的青眼,用足了禮,正兒八經接進了門,誰想,會有這麼多污糟事呢。
就因爲與長姐不對付,就動手殺了自小作陪的丫鬟。婚前也就罷了,婚後還跟白梓軒來往,這巴掌,豈止打在蕭誠的臉上,更是蕭家人的臉上。
郭氏一向心疼兒子,這會兒知道兒媳可能與人有染,還爲了情人盜取家中虎符,悲從中來,悔恨萬分,拿了帕子,開始拭淚。
“大嫂且莫哭,”陳宗明有些沒有好氣,問道,“你可知道虎符去了哪裡?”
“莫非,東宮?”郭氏大吃一驚,她做好了最壞的設想,誰想,還是到了東宮。
“哎,”蕭遠水攔下了憋着怒火的陳宗明,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嫂,東宮逼宮了。”
“什麼!”郭氏端着的茶水,直接落在了她的膝蓋上,翻滾了一下掉到地上,清脆地碎了。
郭氏也是武將人家出身,自然知道,若是跟逼宮扯上關係,只怕全家上下,無一能夠倖免。而這起禍事,就是她娶進門的兒媳婦引起來的。素日裡蕭誠不看徐婉淑一眼,郭氏還爲徐婉淑叫屈,如今想來,自己非要把這麼一個兒媳塞給長子,結果明事理的,還是她的兒子。
“那……”郭氏想到兒子,就想到丈夫和公公,“我們家怎麼辦?”
“眼下只能等事情平息,再跟皇上謝罪,解釋清楚了,”許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拼着我的一張老臉不要,也就是了。”
許老夫人跟太宗是表兄妹,於肅宗還算比較親近的表姑。蕭家多年也的確忠心耿耿,許老夫人心想,到時候只能把孫媳的醜事扔出去了。之後蕭家在肅宗心目裡,自然要大打折扣了。而她這個姨母的面子,此後再也沒用了。不管如何,總要護住家中老小,也不能影響了三邊的丈夫和子孫。
“讓老二老三媳婦進來吧,”許老夫人吩咐。
郭氏知錯,這會兒絲毫不敢反駁,乖乖出門帶了二房和三房的妯娌進來。
許老夫人把家中的事情與她們說了,吩咐二房的李氏安撫下人,又吩咐三房的陳氏看好徐婉淑,莫要讓她出了意外。
安排好一切,屋裡只剩了許老夫人和蕭遠水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