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貪訾國城牆內外,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讓人瞠目結舌。
烏貪訾國的全部戰力,驚愕的站在城牆上,看着城牆之下的馬賊雞飛狗跳,慘呼哀嚎,十倍於烏貪訾兵力的馬賊,根本顧不上攻城,就被數不盡的毒物圍攻,哭爹喊娘,境遇悽慘。
“魔鬼之地,這裡是魔鬼之地!”
“烏貪訾有魔鬼庇護……”
“快跑啊……”
……
不知道是誰喊出了第一聲,然後便翻身上了馬,向着遠處奔逃而去,第一個人的逃跑,終於擊潰了一衆馬賊的心理防線,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開始四散潰逃,就連幾位馬賊首領也不例外。
城牆之上,眼見剛剛來勢洶洶的馬賊,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逃跑,烏貪訾國百姓看着站在最前方的國主,目光崇敬而狂熱,像是在看着神明。
唐寧看向身後的八長老,說道:“讓這些毒蟲散去吧。”
八長老嘆息一聲,搭弓射箭,一隻點燃了的火箭射向那隻羊屍,熊熊的大火即刻燃燒起來。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那隻羊屍就被燒成了焦炭,城牆之下,密密麻麻的毒蟲大軍,終於開始消散。
老鄭也嘆了口氣,望着已經逃得很遠的馬賊,將手中的殺豬刀又插回了腰間。
沒有想象中的慘烈大戰,烏貪訾以零傷亡的代價,殺死了兩百多名馬賊,使得近兩千名馬賊潰散而逃,只有城牆之外的馬賊屍體,證明了這裡曾經發生了極爲慘烈的事情。
薩迪克帶人將城牆之外的屍體堆在一起,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大漠上空濃煙滾滾,相隔十里也能看到。
不少隱藏在暗中的身影,看着烏貪訾的方向,面露震驚。
……
狐胡國。
狐胡國主得知這個讓人驚愕的消息,猛地站起身,連膝蓋磕到桌角也不在意,大驚道:“你說什麼,兩千名馬賊,連烏貪訾的城門都沒有進去,就被打的潰不成軍,四散而逃?”
下方之人的臉上依舊帶着濃濃的震驚,卻還是堅定的開口道:“千真萬確,屬下親眼所見,烏貪訾國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打敗了那些馬賊,他們焚燒了馬賊的屍體,現在應該正在舉行慶功大會呢……”
狐胡國主臉上的表情又驚又疑,烏貪訾國以兩百對兩千,居然能不用傷亡,就讓那些馬賊留下幾百具屍體之後四散而逃,他們到底強大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馬賊這次在烏貪訾國沒有討到好處,怕是以後再也不敢有動烏貪訾的念頭了。
如此一來,他們的目標又會放在哪裡?
除了經過西域的商隊,就是他們這些小國了。
狐胡國主對自己國家的實力很清楚,他們可沒有烏貪訾的實力,別說兩千,一百名馬賊,就能將狐胡國上下屠個乾淨。
如此繼續坐以待斃,狐胡的滅國之禍,就在眼前了。
與此同時,車師尉都,車師後城,劫國等國,也都得到了消息,他們的反應和狐胡國也都差不多。
烏貪訾國的實力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是一回事,馬賊們在烏貪訾國碰壁,一定會將目標放在他們身上,稍有閃失,以後的西域,就沒有車師和劫國這樣的國家了。
車師尉都國,車師尉都國主面色肅然的看着下方,說道:“速速派使臣前往烏貪訾……”
車師後城,車師後城國主在房內踱着步子,忽而看向殿內的一人,說道:“宰相,你親自去一趟烏貪訾國……”
劫國,劫國國主走出皇宮,沉聲道:“備馬,我要親自去烏貪訾……”
……
烏貪訾國劫後餘生,而且經此一事之後,那些馬賊應該不敢再來了,自然是要慶祝的。
薩迪克讓人烤了幾十頭羊,全國人圍在一起吃全羊宴,說起來,與其說這次是烏貪訾國百姓的劫難,倒不如說是這些羊的劫難。
宴會開到一半,便有侍衛快步走進來,告訴唐寧,狐胡,車師尉都,車師後城使者,以及劫國國主求見,商議結盟一事。
他身邊的烏貪訾國百姓聞言,臉上皆是浮現出不忿之色。
前兩日烏貪訾國遭逢大難,向他們尋求救兵之時,這些國家一個也沒有搭理他們,如今他們得知烏貪訾國實力強橫,立刻便起了結盟尋求庇護的心思,可謂是無恥至極。
“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唐寧看了薩迪克一眼,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狐胡,車師尉都等國知道烏貪訾剛剛換了國主,但也沒有想到,他們新的國主居然是一個漢人,而且是如此的年輕。
“見過國主……”幾人走進來,紛紛躬身行禮,就連劫國國主也不例外。
包括劫國國主在內,幾人說的竟然都是漢話,漢語在西域,可謂是第二母語,單以懂得漢話的人數來說,說其是西域第一語言也不爲過。
這倒是爲唐寧省了翻譯,他請人爲幾人賜座之後,淡然問道:“幾位來我烏貪訾國,有何要事?”
幾人之中,以劫國國主身份最爲尊貴,他站起身,笑道:“實不相瞞,我們這次是爲結盟而來。”
唐寧疑惑道:“結盟,結什麼盟?”
看到這位年輕的國主明知故問,一副裝傻到底的樣子,幾人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很顯然,他還在計較他們之前不肯援助的事情。
但無論如何,他們也要抱上烏貪訾這顆大樹,要不然,幾國亡國就在這幾天了。
劫國國主看着他,硬着頭皮說道:“今西域大亂,馬賊橫行,大國之間互相吞併,我等這些小國,想要在西域生存,只有聯合在一起,才能延續國祚,避免被大國吞併,被馬賊滅國,希望國主認真考慮……”
唐寧笑了笑,問道:“既然如此,兩天之前,我烏貪訾向你們借兵的時候,貴國緣何不借?”
幾人臉上皆是露出尷尬之色,唐寧擺了擺手,說道:“結盟的事情還是算了吧,我烏貪訾不懼馬賊,也不懼那些大國,要是他們敢來,我們會讓他們有來無回的。”
劫國國主等人心中發苦,烏貪訾是不怕,但是他們怕啊,他們可沒有烏貪訾的實力,隨便幾百個馬賊,就能將他們全滅了,今日與烏貪訾的結盟與否,關乎他們的國家存亡。
劫國國主道:“貴國可千萬不能逞一時之勇,多聯合一國,便能多一分實力……”
唐寧想了想,忽而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西域諸國是一家,結盟也有結盟的好……”
幾人臉上露出喜色,連連道:“對對對,西域諸國是一家,大家都是一家人……”
唐寧臉色一沉,問道:“既然是一家人,你們這次爲何見死不救?”
“……”
幾人面面相覷,被唐寧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
難道要他們說,如果烏貪訾國和馬賊兩敗俱傷,他們就解除危機了,所以他們才拒絕增援,誰想到你們烏貪訾這麼厲害,兩千名馬賊也不是你們的對手,求求你們也保護保護我們吧……
幾人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說不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要聯盟也可以。”唐寧頓了頓,看着衆人,說道:“但我有一個條件。”
幾人異口同聲的開口:“什麼條件?”
他們來之前,就做好了烏貪訾國獅子大開口的準備,錢財,女人,男人,只要不觸及到各國的底線,他們都可能滿足烏貪訾國。就當是交了一筆高昂的庇護費用了。
唐寧看着他們,緩緩道:“交出兵權。”
……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隨後幾人便斷然開口。
“不行!”
“這怎麼可能!”
“這絕對不行!”
兵權都握在各國國主的手裡,將兵權交給烏貪訾,豈不是說明他們臣服了烏貪訾國?
這和被滅國又有什麼區別?
“那就是沒得談了。”唐寧看了他們一眼,站起身,說道:“巴哈爾,送客!”
說罷,他便再也不看幾人一眼,徑直走向了後殿。
幾人也沒想到這烏貪訾的國主居然如此的果斷,記仇,而且小心眼。
因爲前兩天他們拒絕援助的事情,他居然放棄了這個對所有人都有利的提議,寧願讓烏貪訾獨立去面對大漠上即將掀起的風浪……
巴哈爾走上前,看着他們,說道:“幾位,請回吧……”
他的脊樑挺得很直,什麼時候,他巴哈爾居然能站在這些西域國家的大臣,宰相和國主面前,以這種語氣說話,以後就算是離開了大漠,他也有的吹噓了。
幾人對視一眼,皆是嘆了口氣,緩緩的走了出去。
烏貪訾國國主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小氣,但他們是萬萬幫助交出兵權的,看來此事要從長計議了。
車師和劫國等人離開烏貪訾國之後,薩迪克站在唐寧身後,臉上露出快意之色,說道:“這些人,想看着我們和馬賊兩敗俱傷,如今見我們強大,又主動的貼上來,真是好不要臉!”
“和命相比,臉算什麼?”唐寧搖了搖頭,問道:“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薩迪克神色一正,說道:“回國主,薩熱他之前在一股馬賊中臥底,知道附近許多馬賊的窩點……”
他看了唐寧一眼,問道:“國主,我們真的要對那些馬賊動手嗎?”
唐寧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怎麼,就允許他們搶我們,不允許我們搶他們?”
薩迪克臉上露出一絲殺意,說道:“那屬下立刻召集兵馬……”
“不用。”唐寧揮了揮手,說道:“你只要把那些馬賊的窩點在哪裡告訴我就行了……”
經過烏貪訾國的事情之後,唐寧才深刻的意識到,大漠上的馬賊也是一股龐大的勢力。
難怪小宛當年在積累了足夠的資本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收編馬賊,等到勢力進一步擴大,纔打上了其餘國家的主意。
烏貪訾的起步和小宛差不多,這種套路很值得學習,人要學會從歷史中汲取經驗,尤其是成功的經驗。
唐寧看向薩迪克,說道:“你去告訴那幾位老人家,就說我找他們有事相商……”
……
黑虎寨是大漠中的一個馬賊山寨,加上三位當家的,寨中共有百來人,算的上是中等的馬賊勢力。
一百多名馬賊,可以輕易的屠滅像單桓和狐胡這樣的小國,對付實力稍強的烏貪訾國,卻還差上一些。
黑虎寨的債主名叫劉黑虎,原先是陳國人,因爲殺了人,被官府通緝,召集了一幫兄弟跑到西域當了馬賊,十幾年下來,也在大漠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這一次聯合屠滅烏貪訾的提議,就是黑虎寨債主劉黑虎提議的。
烏貪訾的人數再少,那也是一個小國,搶了他們,他們兩三年都不用再開張。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連烏貪訾國的城牆都沒摸到,就被那些毒蟲給趕了回來,大當家的劉黑虎更是被毒蠍子蟄到,大半條命都丟了,只能躺在寨子裡休養。
黑虎寨,債主的房間之內,劉黑虎趴在牀上,一名馬賊看着他,問道:“當家的,這下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去烏貪訾了?”
“去個屁!”提起烏貪訾,劉黑虎心中便是一顫,又想起了那恐怖的景象,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直接扔向那哪壺不開提哪壺的馬賊,大怒道:“以後別再老子面前提烏貪訾,那地方太他孃的邪門了,老子以後再也不去了!”
那馬賊躲過了茶杯,想到當時的場面,心中也是一顫,這一次,他們不僅連烏貪訾百姓的面都沒見着,還折損了十幾個兄弟,想到那些毒蟲他就頭皮發麻,發誓再也不去那個恐怖的地方了。
想到了一件事情,那馬賊心中一顫,忽然問道:“當家的,那些毒蟲不會追來吧?”
劉黑虎勃然大怒,指着他罵道:“他孃的,老子叫你別提這個了!”
這時,那馬賊驚恐的聲音再次傳來。
“當,當家的,你看地上是什麼……”
劉黑虎目光望向地面,面色立刻就蒼白下來。
只見一隻只蠍子,蜘蛛,蜈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爬出來,向着房間之內的某處匯聚。
毒蟲匯聚的盡頭,一名白頭髮老嫗坐在椅子上,正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是誰……”饒是劉黑虎手上有幾十條人命,看到這似曾相識的詭異一幕,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顫聲問道。
老嫗看着他,問道:“你是劉黑虎?”
劉黑虎心中一顫,隨後便猛地搖頭,連聲道:“你找我們大當家的,我不是,他在隔壁房間……”
老嫗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說道:“既然不是,那你可以死了。”
劉黑虎怔了怔,立刻從牀上跳下來,大聲道:“我是,我是,我就是劉黑虎……”
老嫗道:“你剛纔還說不是。”
劉黑虎立刻從懷裡掏出一枚腰牌,遞過去,說道:“我是,我是,我是劉黑虎,你看,這是我的腰牌,這腰牌大當家的纔有……”
老嫗接過腰牌看了看,目光再次望向他,問道:“你就是專搶漢人商隊,從來不留活口的劉黑虎?”
劉黑虎看着那老嫗,心中涌起一種不妙的預感,還未開口,房間之內那馬賊便拔出了刀,大聲道:“老東西,你是怎麼進來的,找我們大當家的幹什麼!”
“大當家的……,看來你真的是劉黑虎了。”老嫗看着劉黑虎,說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去死了。”
她說完之後,伸出枯瘦的手掌,輕易的便扭斷了這位手上染血無數的兇悍馬賊的脖子。
她鬆開手,劉黑虎的屍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她看向房間裡面的那名馬賊,問道:“其他幾位當家的在哪裡?”
那馬賊將手裡的刀扔在地上,一邊向外面走,一邊說道:“老人家,我帶您去,這裡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