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奇馬,張長弓,強弓射硬石,弓雖強,石更硬,若非李廣難沒羽。這是他以前在知乎上看到的一個對子。
這是一個拆字聯,奇馬爲騎,長弓爲張,弓雖爲強,石更爲硬。但這一聯又不僅僅是簡單的拆字,還蘊含有飛將軍李廣深夜射虎的典故。
拆字容易,拆字拆的好,還要對上人盡皆知的典故,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算不上是什麼千古絕對,但要對的巧妙,絕對需要花費時間。
俗話說,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唐寧不是想考這位小李大人,也不管她對不對的出來,他現在只想讓這五百隻鴨子閉嘴。
早已有人將這一個上聯傳出去,唐寧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得寂靜,這一份寂靜逐漸蔓延,喧鬧的鹿鳴宴,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變得寂靜無聲。
方小胖用羨慕的眼神看着唐寧,她已經完全吃不下了,整桌人都在思考,唐寧一個人吃菜,時間久了有些不好意思,放下筷子。
方小胖拽了拽他的衣袖,說道:“你吃吧。”
唐寧搖頭道:“我吃飽了。”
方小胖看着他,說道:“我看着你吃。”
唐寧有些擔心,雖說她胖起來也蠢萌蠢萌的,但這麼一直胖下去也不是辦法,暴飲暴食,身體遲早會出問題。
應該想辦法讓她剋制剋制,以後嫁不嫁的出去另說,就算是不能瘦下來,也別再繼續胖下去。
方鴻和靈州地方官員看了這邊一眼,心情有些不好形容。
好好的鹿鳴宴被搞成這個樣子,自然是有些不太好的,可能在和楚國使臣的較量中佔據上風,他們也面上有光。
“此聯,我短時間對不上來。”小李大人想了一會兒之後,便乾脆的放棄。
他這麼幹脆的認輸,靈州舉子的心中長鬆了口氣。
如果真的被楚國人在鹿鳴宴上擊敗,他們靈州學子就會背上洗刷不掉的恥辱。
楚國以一人力敵靈州數百學子,大勝。
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宣揚,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們靈州無人。
經此一事,衆人再看向唐寧的時候,心中對他的埋怨又少了一些。
尤其是曾子樓,望向唐寧的目光,已經滿滿都是感激了。
唐寧有些失望,這人怎麼就不懂堅持呢,他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五百隻鴨子。
“想不到唐解元不僅擅長詩文,同樣擅長楹聯。”小李大人看着他,問道:“不僅如此,我聽說,唐解元對於策論也極爲精通,若有機會,還想和唐解元請教請教。”
說到策論的時候,場間的靈州舉子看向唐寧的眼神就變的有些幽怨。
唐寧不知道這位楚國使臣和他什麼仇什麼怨,剛剛出了一個對子來難爲他,現在又巧妙的爲他拉了一波仇恨。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策論……,我真的不太懂,姑……小李大人怕是找錯人了。”
他差點將“姑娘”兩個字說出來,小李大人臉色微變,見他沒有說下去,又很快恢復平靜,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如此,便是在下冒昧了……”
她說完之後,便又重新走了回去。
徐清揚見周圍的氣氛變的有些古怪,岔開話題道:“唐兄雙榜第一,第二場的那兩首詩詞,自然也是寫的極佳的,我們心中好奇已久,不知唐兄可否將那兩首詩詞拿出來,讓我等一觀?”
唐寧和徐清揚之間也沒有什麼恩怨,他居然也哪壺不開提哪壺,和自己對着幹。
那首《菩薩蠻》他是不得已而抄之,州試考官也不能隨意泄露考卷內容,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寫的是“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他唐解元的面子往哪擱?
“拙作而已,就不拿出來讓大家見笑了。”唐寧擺了擺手,說道:“吃菜,吃菜……”
便在這時,他看到那位叫做王博的主考對他招了招手,他有些疑惑的站起身,走過去。
“唐解元,這邊坐。”王博指着他身旁一名官員讓出來的空位,說道:“關於你的第三場策論,張大人和宋大人還有些問題,要和你詳細談談。”
小李大人低着頭,目光微斂。
唐寧左右看了看,這一桌的座次明顯做了調整,方鴻和王博兩位主考他是知道的,宋千和凌一鴻自然認識,還有一位面生的,應該就是水部郎中張昊,至於另外兩人,一位是剛纔的小李大人,還有一位,應該也是楚國使臣。
他和那位小李大人的位置雖然不在一起,卻也算是相鄰。
王博沒有進入正題,而是先看着他說道:“你的那一詩一詞,便是拿到省試上,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讀書人應當自謙,卻也不可太過自謙。”
唐寧點頭表示受教。
“你日後進京,若是有機會,我可以將你引薦給王丞相。”王博看着他,說道:“王丞相年輕之時,便擅長花間詞,應是能給你一些指點。”
“唐解元也擅長花間詞?”那位楚國使臣詫異的看着他,笑道:“若是這樣,唐解元和小李大人,怕是可以多探討探討了。”
“唐解元之花間詞,極具後蜀遺風,若不是有考卷爲證,我等甚至會以爲,這真的是數百年前某位花間派的大詞人所著。”王博自然不吝嗇在楚國使臣面前誇讚陳國才俊,笑了笑,說道:“小李大人且聽聽這首《菩薩蠻》,這是唐解元在州試考場上所寫……”
唐寧怔了怔,急忙道:“王大人……”
王大人揮了揮手,說道:“放心,你對女子閨情拿捏的極爲準確,哪怕是王丞相親至,也挑不出什麼瑕疵……”
唐寧怔怔的看着他,什麼叫他對女子的閨情拿捏的極爲準確,他什麼時候拿捏過女子閨情了,這,這是無故污人清白啊!
王博已經笑着念起了“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那位小李大人聽了幾句,在看向他時,目光微異。
衆人刻意保持了安靜,周圍的舉子也聽的十分清楚。
徐清揚沉思許久,才道:“若說這首詞是鍾姑娘所作,我也絲毫不懷疑……”
張炎生詫異道:“想不到,唐兄心思,竟是如此細膩,怕是連諸多女子也遠遠不如。”
周圍的學子也紛紛面露詫異,他們雖然並不怎麼喜歡這位唐解元,卻也不否認,他不顧自身前程,敢於直諫,算的上是鐵骨錚錚……
可現在,在他們心中,鐵骨錚錚的唐解元,俏生生的捏了一個蘭花指,倚在牀上,慵懶的畫起了蛾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