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怎麼了?”
“張大人你醒醒……”
“太醫,快傳太醫!”
……
禮部尚書正在進言,忽而癱倒在地,口吐白沫,抽搐不已,嚇壞了殿內羣臣。
“不要擔心,張大人只是癔症發作,很快就好,沒有性命之危。”唐寧上前兩步,捏開禮部尚書的嘴巴,用力掐着他的人中,順便將一顆極小的藥丸彈進他的嘴裡。
再順便的,將他頸後的一隻小小蠱蟲收進袖中。
這隻“顛蠱”,是蘇狐狸送她的保命殺招之一,中蠱者便如同禮部尚書這般,全身抽搐,猶如癔症發作,如果沒有解藥,半個時辰就毒發而亡了。
此蠱除了下毒之外,還有預警的作用,一旦唐寧的身邊有其他蠱蟲靠近,此蠱便能提前感知到,上次唐寧就是靠它才發現那中年女子的蠱蟲的。
此蠱既能下毒,也能入體,後者的威力更大一點,幾乎無藥可救,但這東西只有一隻,唐寧自然捨不得,也不可能因爲禮部尚書多說幾句話就要他老命。
小藥丸的效用很快,入腹之後,禮部尚書的身體逐漸不再抽搐,表情恢復清明,一臉茫然的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名官員立刻將他扶起來,心有餘悸道:“張大人剛纔忽然癔症發作倒地,抽搐不已,可嚇死我們了……”
“癔症?”禮部尚書驚嚇道:“本官怎麼可能有癔症?”
那官員指了指他嘴角的白沫,說道:“你自己看。”
禮部尚書抹了抹嘴,一臉的愕然,唐寧看着他,說道:“張大人還是先去御醫那裡看看……”
禮部尚書站在原地感受了片刻,搖頭道:“本官已經沒事了。”
唐寧看了看他,問道:“真的沒事了?”
“沒事了。”禮部尚書搖了搖頭,說道:“本官現在感覺很好。”
他轉過身,看着信王,再次躬身道:“臣剛纔說到哪裡了,對了,剛纔說到擇一王室子弟和平陽公主聯姻#%*%¥#@#%*%¥……”
禮部尚書話未說完,癔症又一次發作,再次軟倒,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唐寧又一次餵了他一顆藥丸,順便一記手刀將他砍倒,說道:“看來張大人病的很嚴重,快擡他去找御醫吧……”
兩名禁衛得到了信王的示意,擡起禮部尚書,飛快的向殿外跑去。
殿中一名官員回頭看了看,疑惑道:“奇怪了,之前怎麼沒有聽說過張大人有癔症……”
“張大人病的這麼嚴重還在堅持,實在是讓人佩服。”
唐寧敬佩的回頭望了一眼,轉頭道:“不過,就張大人方纔所說的擇一王室子弟與公主完婚一事,我覺得並不妥,平陽公主乃是我朝天子最爲寵愛的公主,身份超然,地位非凡,若是隨意一位王室子弟也能迎娶公主殿下,豈不是輕賤了公主,輕賤了我泱泱大國?”
何瑞點了點頭,上前道:“唐大人言之有理,此事事關重大,使團並不能私自決定,待我們回到京師,貴國可另行遣使過來,再行商議……”
“不必了。”信王擡眼看了看唐寧,說道:“既然太子已廢,這樁聯姻,便從此作廢,陳楚兩國多年友邦,榮辱與共,不是幾樁聯姻便能影響邦交的。”
他站起身,又道:“陳楚乃是兄弟之邦,你們此次回去,帶上我楚國國書一份,並告知陳國皇帝,我楚國願與陳國交百世之好,互爲兄弟之邦,同心協力,共創盛世……”
一名宦官舉着托盤過來,唐寧雙手接過楚國國書。
國書是國與國之間最具儀式之物,極爲重要,往往表明一國的立場與態度,是要備份之後,永留史冊的。
信王和其他官員還有事情要商議,唐寧三人先行離開。
從殿內出來,唐寧打開這一封極爲精緻的書冊,看了看之後,面色微異,遞給何瑞,說道:“何大人,你也看看吧。”
何瑞匆匆掃了幾眼,面色大變,雙手顫抖,喃喃道:“這,這……”
陸騰從他手中接過,看了之後,同樣面露震驚之色,看着唐寧,說道:“唐大人,這可怎麼辦……”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事情,回去之後,將之交給朝廷就行。”
他再次看了這封國書一眼,似乎是有些明白,信王爲什麼是信王,爲什麼能在楚國的民間和朝堂得到這麼多人的擁戴。
這一封國書之上所說的,願與陳國結爲兄弟之邦,並不是他們理解的意思。
楚國和陳國做了多年的兄弟,陳國爲兄,楚國爲弟,誰是大哥誰是小弟分的很清楚,楚國每年都需要向陳國進貢,以兩國國都之間的距離,一來一回,至少要耽擱半年以上的時間,幾乎是今年送貢品的使臣剛剛回來,又要準備明年的了。
但信王這封國書上的兄弟,是平起平坐的兄弟,更加具體一點,便是自今日始,楚國取消了延續十多年的傳統,不再每年給陳國朝貢,謂之兄弟之邦。
此外,楚國還將奉行不和親,不聯姻的國策,沒說陳國的公主能不能嫁過來,但楚國的公主絕對不會嫁過去,直接便將康王和端王想要求親的路堵死了。
楚國之公主,絕不會作爲政治聯姻的籌碼。
不稱臣,不納貢。
可以想象,這一封楚國的國書帶回去之後,會在朝堂引起多大的波瀾。
當了這麼多年的帶頭大哥,忽然有一天,手底下的小弟跳上來想要和你平起平坐,任誰心裡都不會舒服。
不管是陳國的百姓和朝臣,乃至於皇帝,在對待楚國的態度上,向來都是以上國自居,而如今,陳國數十年前所建立的那些優勢,已經逐漸被楚國趕上,也只有每年一次的朝貢,能給百姓朝臣一點心理安慰。
如今,這種僅有的心理安慰,也被楚國收回了。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次陳國的出使,是一次失敗的出使。
公主沒有嫁出去,郡主也沒有娶回來,信王上位三把火,第一把和第二把都燒在了陳國頭上。
不過,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就算是要怪也怪不到他們頭上,誰能想到楚皇這麼快會駕崩,又有誰能想到信王會這麼硬氣。
唐寧將那封國書收好,不管這次博弈最終是陳國吃虧還是楚國吃虧,反正他不虧,這次出使的兩大任務都已經圓滿完成了,無事一身輕啊……
何瑞嘆了口氣,說道:“此事事關重大,要早日稟告朝廷,唐大人,我們快些回去吧。”
唐寧走了幾步,忽然偏過頭,看着站在某處殿前的一道身影,轉頭對何瑞和陸騰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