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牛織女幾經秋,尚多少、離腸恨淚……”
庭院之中,胡瑾口中喃喃幾句,抽了抽鼻子,擦擦眼淚,忽然笑了起來。
名叫小柔的少女抹了抹眼睛,眼中依然淚光漣漣,擡頭看着她,問道:“胡姐姐,你笑什麼?”
胡瑾有些生氣道:“我們都被小意給騙了!”
“啊?”名叫小柔的少女怔了怔,問道:“鍾姐姐怎麼了?”
胡瑾看了看她們離開的方向,撇嘴道:“你看她剛纔那郎情妾意的樣子,哪像是有什麼離腸恨淚?”
衆人錯愕之後,便恍然大悟。
是啊,雖然鐘意被刺史逼婚,無奈之下,只能拋繡球招親。
但福兮禍兮,誰又能說得清楚,能有一個一表人才,如此愛她護她的相公,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沒聽剛纔鍾家姑爺說的嗎?
七夕那晚,人家沒去參加什麼詩會,是拋下她們,孤男寡女兩個人在房間裡飲酒做詩,誰知道他們喝醉了以後,還沒有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首詩詞,怕是她在失意落寞之時做出來的,卻不適用於現在。
剛纔她小鳥依人,那鍾家姑爺更是實力護妻……
現在的她,郎情妾意,甜甜蜜蜜,哪有還有什麼愁緒……
難怪她剛纔不願意把這首詞拿出來……
薛芸臉色有些發白,喃喃道:“如果這真是她寫的,她爲何不早拿出來……”
名叫小柔的少女瞥了瞥她,說道:“你剛纔沒聽到嗎,鍾姐姐那天晚上喝醉了……”
薛芸深吸口氣,說道:“就算是喝醉,也不可能忘記……”
“你懷疑這不是小意寫的,如果不是小意寫的……”胡瑾看了看她,笑問道:“那你是覺得,剛纔那首,是她的相公寫的了?”
薛芸嘴脣張了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那首詞明顯是女子所作,況且,無論是當日的天氣,還是心境遭遇,都與鐘意十分吻合,雖然風格與她平日裡有所不同,但許多人詞風多變,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看到薛芸啞口無言,胡瑾長鬆了一口氣。
唐寧也長鬆了一口氣,要找到這麼一首爲她量身打造的詩詞,太費神也太費能量了,剛纔那些東西都白吃了,現在好餓啊……
剛纔和孫神醫以及那位方大人去往靜室的時候,剛好看到鐘意和唐夭夭被圍起來的情形。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看出鐘意遇到了麻煩。
他還沒有問過鐘意和唐夭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想不到這些才女之間,也有這樣的明爭暗鬥,如果不是他恰好想起來朱淑真有這樣的一首七夕詞,今天的事情,怕是會有些麻煩。
“情急冒犯,朱姑娘勿怪,勿怪……”唐寧在心中暗自唸了幾句,對另一個世界的朱大才女表示歉意。
他這才放開鐘意的手,對前方几道身影拱了拱手,說道:“孫老,方大人,讓你們久等了。”
孫神醫連連擺手:“無妨,無妨……”
方姓男子看着鐘意,面露欣賞之色,說道:“鍾家才女,果然名不虛傳……”
唐寧看着她們,介紹道:“這位是方大人,孫神醫……,你們都認識了。”
唐夭夭和鐘意給兩人見禮。
唐寧這纔看着孫神醫,說道:“剛纔又想起了一些,未免一會兒又忘了,還是快些過去……”
孫神醫慌忙道:“快,趕快……”
庭院之中,有女子望着從一側長廊走過的身影,詫異道:“那,那好像是方大人……”
“難道方大人,就是他說的那個朋友?”
“鍾姑娘也跟着去內堂了……”
名叫薛芸的女子,望着那幾道身影消失,身體晃了晃,臉色更加蒼白。
一處房間門口,孫神醫看着唐寧,說道:“唐小兄弟,你進去吧,我們在外面等你。”
鐘意和唐夭夭在另一處房間,那個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唐寧身邊,擡起頭,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想了想,說道:“我能進去嗎?”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輕聲道:“小月,不得無禮……”
小姑娘“哦”了一聲,失望的低下頭。
唐寧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方姓男子詫異的看着他,疑惑道:“唐公子,這……”
唐寧看着他,解釋道:“那一卷內容,剛纔便是和她說話的時候想起的,或許,這次也會有什麼用。”
中年男子看了看孫神醫,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點頭道:“既然如此,小月你便和唐公子進去吧,進去以後,不要胡鬧。”
小姑娘點了點頭,保證道:“大伯放心,我不會胡鬧的。”
她跟着唐寧走出去,等唐寧關上門,立刻看着他,期待的問道:“什錦鍋子是什麼?”
唐寧沒有回答,揉了揉肚子,看着她問道:“有吃的東西嗎?”
“沒有。”小姑娘警惕的後退了幾步,飛快的搖了搖頭。
唐寧無奈的說道:“可是我沒有東西吃,肚子餓,想不起來什麼是什錦鍋子啊。”
小姑娘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似乎是在天人交戰中。
好一會兒,她才從袖中取出一小包東西,戀戀不捨的遞給唐寧,說道:“就只有這麼一點兒了。”
唐寧吃完了那一小包糕點,還是有點不太夠。
他看了看小姑娘,問道:“還有嗎?”
小姑娘連連搖頭:“沒有了,沒有了。”
“可我纔想起來了一半……”
小姑娘皺着眉頭,許久,才從袖中又取出來一包東西,咬着牙遞給唐寧。
唐寧吃完了那一包乾果,目光再次望過去的時候,還沒有開口,小姑娘的頭便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連聲道:“沒有了,這次真的沒有了!”
唐寧看着他,搖頭道:“放心,我吃飽了……”
小姑娘終於放下了心,長長的舒了口氣,從袖中再次掏出來一包糕點,捏了一塊,熟練的送進嘴裡……
唐寧在桌前坐下來,提起筆,隨口說道:“你叫小月啊……”
“我叫方新月。”小姑娘抹了抹嘴角,說了一句,又問道:“什麼是什錦鍋子?”
“方新月……”唐寧想了想,問道:“爲什麼不叫方滿月呢?”
“爲什麼要叫方滿月?”
“因爲滿月比新月胖啊……”
小姑娘臉上露出怒色,不滿道:“我不理你了!”
說完就氣呼呼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就又跑了進來,跑到唐寧身邊,低下頭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道:“什麼是什錦鍋子?”
“什錦鍋子,就是把很多菜放在一個鍋裡煮……”
小姑娘怔了怔,喃喃道:“那不就是大燴菜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也沒有錯。”
“你騙我!”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把我的千層酥還給我……”
唐寧搖頭道:“別這麼小氣嘛……”
小姑娘瞪着他,說道:“大騙子……”
“要不,我再教你鍋包肉怎麼做?”
“好!”
……
另一處房間,唐夭夭一臉八卦的看着鐘意,問道:“你不是說那天晚上在下棋嗎,怎麼還喝酒了,還喝醉了,對了,那首詩是什麼意思,很厲害嗎……”
鐘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臉色蒼白的可怕,唐夭夭意識到以後,關切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去叫孫神醫……”
鐘意抓住了她的手腕,搖頭道:“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休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