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掌櫃在和彭琛打聽今夜具體的情況,門外傳來動靜。
唐寧目光望向門口,看到方鴻一臉疲憊的走進來。
此時已是深夜,不知方鴻來這裡有何事,唐寧走上前,問道:“方大人,這是怎麼了?”
“淑妃的病情越發嚴重了。”方鴻看着他,說道:“太醫束手無策,我還是想請唐解元去宮裡看看,畢竟你是孫神醫的師弟……”
若只是普通人,唐寧就算沒有辦法,但人命關天,只是多走幾步路的事情,他不會推諉。
可皇家的事情,到底不一樣。
要是方淑妃出了什麼事情,絕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家族能夠擔待的。
但能找到這裡,說明這已經是方鴻最後的一絲希望了。
唐寧看着方鴻憔悴的表情,方小胖的臉也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雖然不太懂醫術,但某些方面的見識,的確不是宮裡的太醫能比的。
若是能看出什麼,便實話實話,若是不懂或是心中不確定,他一個字也不會開口。
心中思忖一番,他纔看着方鴻,點頭道:“好。”
方鴻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說道:“先謝過唐解元了,明日一早,我先進宮請示陛下,然後派人來這裡接你。”
唐寧點了點頭,方鴻心中有事,沒有寒暄幾句,便匆匆離去。
唐寧送他出去的時候,看到街上有一羣身穿甲冑,拿着兵器的人匆匆而過,似乎還有兩人擡着一人,那人的慘叫聲十分淒厲,刺的人耳膜生疼。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搖了搖頭,重新走回去。
想不到,京師天子腳下,治安也就那麼回事……
……
京師權貴官員衆多,大人物遍地,從不缺大事,自然也不缺新鮮事。
某四品官員晚上只穿着一件兜襠布,被夫人從青樓拎出來;某員外郎養外宅被抓,當街上演原配與小三撕衣大戰;某唐家二少重金買詩慘遭打臉,某武安侯公子半夜被人打斷腿……,這些都能成爲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街頭的早點鋪子上,一名食客吃了只包子,詫異道:“誰這麼大膽子,敢在京師街頭對武安侯的公子行兇?”
賣早點的攤主搖了搖頭,說道:“沒看到人,不過武安侯公子的慘叫我是聽到了,大晚上,太滲人了……”
“不滲人才怪,你試試被人踩斷腿看看,我聽昨夜被砸開門的大夫說,徐壽的那條腿是廢了……”
唐府。
唐昭剛剛起牀,穿好衣服,看着等待在外面的劉裡,有些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徐壽被人打斷了腿,誰幹的?”
“不知道是誰幹的,當時是晚上,那人又蒙着面……”劉裡看着唐昭,說道:“二少,是誰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想讓誰幹……”
唐昭瞥了瞥他,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劉裡上前一步,小聲道:“二少,昨天在天然居,徐壽和那個人……”
唐昭看着他,問道:“竟有此事?”
“昨夜我也在場。”劉裡看着他,不等唐昭說話,便立刻開口道:“二少放心,這件事情我知道怎麼安排,我先去武安侯府看看徐壽……”
唐昭想了想之後,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等你的消息。”
……
武安侯府。
經過了一夜,府中淒厲的慘叫聲音已經變成了痛苦的低聲呻吟。
一名髮鬚皆白的老者從房間裡面走出來,看着一名中年男子說道:“侯爺,公子爺的傷,請恕我無能無力,就算是能修養好,那一條腿也是廢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他,面無表情道:“下一個。”
老者嘆息口氣,搖頭離去。
又有一名大夫走進房間。
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上來,說道:“侯爺,不如給宮裡遞一封摺子,請太醫來爲公子診治吧。”
“淑妃娘娘病了,陛下龍顏大怒,所有的太醫都被召進了宮裡,這個時候去打擾陛下,豈不是自討苦吃?”中年男子沉聲說了一句,看向對面幾名年輕人,問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無緣無故的,爲何會有人對我兒下如此毒手?”
幾人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昨夜我們只是去了天然居吃飯,並沒有得罪什麼厲害的人。”
“會不會是以前的仇人?”
“極有可能……”
幾人議論間,有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要說有沒有得罪什麼人……”一道人影從外面走進來,說道:“的確有一個。”
衆人看着走進來的劉裡,想了想之後,終於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開口道:“你是說……”
中年男子面色沉下來,問道:“是誰!”
……
“什麼,徐壽的腿被人打斷了?”唐寧詫異的看着李天瀾,問道:“你從哪裡聽說的?”
李天瀾沒有回答他,看着他問道:“你們昨天晚上在天然居和徐壽起衝突了?”
唐寧看着她,想了想,忽然問道:“你不會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做的吧?”
他搖了搖頭,說道:“真不是我,我還沒來得及呢……”
“我沒有懷疑你。”李天瀾看着他,搖了搖頭,說道:“希望不會有什麼麻煩。”
原來昨天晚上慘叫的人就是徐壽,果然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做壞事是要遭報應的,只是沒想到他的報應來的那麼快。
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做的,唐寧在心裡爲他點了幾個贊,不再去想這件事情。
徐壽斷不斷腿,是誰打斷了他的腿,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馬上方鴻就要派人來接他進宮了,他也沒說方淑妃患的什麼病,一會兒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
他想到這裡,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唐寧何在?”
“趕快讓他出來!”
……
唐寧聽到樓下的聲音,和李天瀾走下樓,看到紅袖閣中多了幾名捕快,許掌櫃正在和他們解釋着什麼。
那捕快揮了揮手,說道:“有什麼話,到了衙門去和縣令大人說吧。”
唐寧走下樓,平靜問道:“什麼事情?”
那捕快看着他,問道:“你就是唐寧?”
唐寧點了點頭:“我是。”
“我們懷疑你和昨夜行刺武安侯公子的案件有關。”那捕快走上前,說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彭琛上前一步,站在唐寧身前,唐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這案子與我無關,到時候解釋清楚就好了。”
閣中的幾位姑娘也是一臉擔憂的望着他。
許掌櫃走上前,焦急道:“公子……”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擔心,縣衙是個講律法的地方,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一名捕快聞言,嘴角扯了扯,很快就舒展開。
唐寧看着前面那名捕快,問道:“確定要我和你回縣衙嗎?”
那捕快拿出一張紙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縣衙公文在此,還能有假?”
“好。”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我跟你們走。”
那捕快見此,也沒有再多言,更沒有用上鐵鏈或者枷鎖之類的東西。
讀書人身份到底特殊些,在案情沒有確認之前,他們也不好做的太過分。
唐寧回頭看着許掌櫃,說道:“一會兒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說我去縣衙了。”
李天瀾走上前,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唐寧搖了搖頭,說道:“跟他們走一趟而已,一會兒就回來了。”
說完他便走出紅袖閣大門,那些捕快跟在他的後面走出去。
老乞丐灌了口酒,打了一個酒嗝之後,嘆息道:“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