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信不難,但是送信是有些難度的。
畢竟這不是後世,這裡車馬很慢,書信很遠,有什麼事情不是一個電話,一條微信就能解決的。
就算是隻有官府通信才能借用的驛站,速度也遠不如順豐圓通,如果是普通人寄信,基本就只能靠同鄉捎帶了。
好在唐家家大業大,生意遍佈陳國,京師和靈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通信,一般七八天就能到,加急的話,大後天的這個時候,他的信就能送到小如和小意的手上了。
元宵已過,京師又恢復了原貌,雖然依舊比靈州要繁華許多,但也沒有上元那兩日的誇張。
本來打算等到元宵之後先去方府拜會,然後再告知李天瀾他已經抵京的消息。
不過既然李姑娘先找上他了,他只需去方府打個招呼就行。
想到方府,唐寧就想到了方小胖。
不知道她在靈州怎麼樣了,雖然他才離開了半個月,但她的減肥之心異常堅定,行動上也從來沒有落下,半個月也能發生很明顯的變化。
說不定,等他省試結束,再回到靈州的時候,就認不出來她了。
元宵過後,京中恢復了秩序,朝中各個部門的官員也得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職。
方府唐寧只認識方鴻一人,特意選在下午放衙之後,這個時候,方鴻應該是在家裡的。
他帶着彭琛一起出門,一路之上,老乞丐閒着無聊了,就調教調教彭琛的武功,根據他對老乞丐與日俱增的恭敬程度來看,應該是受益匪淺。
老乞丐一個人佔據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桌上擺着幾道下酒菜,他一邊吃菜,一邊喝酒,還一邊看姑娘們的表演,眯着眼睛,表情愜意至極。
唐寧打算出門的時候,他轉過身來,看着他說道:“這些天老夫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有空了教你幾招,你勤加練習,過上個兩三年,雖然還是不太可能打得過你那小相好的,也不會隨隨便便被她欺負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老前輩不用過意不去,你就在這裡好好喝着吃着住着,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出去了。”
老乞丐做事還是有原則的,唐寧雖然希望他留在身邊,做一個只用管吃管喝管住其他什麼都不用管的保鏢,但如果他能指點指點他,讓他過兩年能打得過唐夭夭,他也不會拒絕。
畢竟,他想揍唐妖精雪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京師的大部分官員權貴,都居住在同一片區域,吏部方侍郎的府邸,隨便找個人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這一片地域,放眼望去,全都是高門大戶,方家的宅子在這條街上並不顯眼。
方鴻官居吏部侍郎,官階雖高卻也不算最高,但方家在京師的影響力巨大,哪怕是吏部尚書也無法相比。
這不僅是因爲方家曾經在京師顯赫一時,老太爺還健在的時候,門生遍佈天下,便是到如今,京中還有無數官員權貴與方家交好,還因爲當今天子極爲寵愛的淑妃,便是方家女。
他們走到方府門前的時候,一名門房走上來,客氣道:“兩位,來方府有何要事?”
唐寧看着他問道:“方侍郎可在府上?”
那門房看了看他,問道:“公子可是從靈州來京赴考的舉子?”
唐寧點了點頭。
那門房笑了笑,說道:“我家大人還沒有回府,但估摸着也快了,兩位請先進府喝杯茶,等到我家大人回來了,我再稟報。”
唐寧跟隨他走進方府,那下人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些日子,來府上拜會的靈州學子可不少,你們算是晚的了……”
他將唐寧二人帶到一處偏廳,說道:“二位先在這裡喝杯茶,等候片刻,我家大人馬上就回來了。”
“勞煩了。”唐寧點了點頭,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外面有些吵鬧,是孩童的聲音,唐寧剛剛抿了一口茶,就看到有一隻藤球從外面飛進來,隨後,一個八九歲的少年從外面跑進來,一腳將藤球踢了出去,正準備跑出去的時候,忽然看向唐寧,怔了怔之後,指着他,大怒道:“是你,你怎麼來我們家了!”
唐寧對這少年有些印象。
他好像是叫做方新同,方鴻的小兒子,當初在方府門口欺負方小胖,最後被她打的哇哇大哭的那個少年。
方新同看到唐寧,就像是看到了仇人,大叫了一聲之後,氣呼呼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隨同幾道身影“呼啦”一下跑了進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看了看身旁一個明顯比他大了兩三歲的少年,指着唐寧,憤怒道:“表哥,當初就是他指使方新月打我們的!”
“你們幾個真沒用,連女孩子都打不過。”那少年不屑的看了看他們,然後走上前,擡頭看着唐寧,傲慢道:“是你欺負我表弟的?”
這少年身高不算高,但體型卻比方新同幾人壯實了一圈,當然,比起當初的方小胖,還是有幾分差距的。
唐寧從來沒有欺負過方新同,他都沒碰過他。
他看着那少年,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
少年聞言怔了怔,回頭看着方新同,小聲道:“他說不是,你是不是認錯了?”
“就是他!”方新同指着唐寧,說道:“要不是他說給方新月吃什麼“四喜丸子”和“什錦鍋子”,方新月纔不會打我們!”
少年看着唐寧,喉嚨聳動了幾下,問道:“什麼鍋子?”
“今天一早聽到別人在傳那十首詩詞,就知道你來京師了。”方鴻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笑道:“吏部今日纔剛剛開衙,事情多了點,讓你久等了。”
唐寧笑了笑,說道:“沒事,我也是剛來一會。”
方新同看到方鴻進來,立刻低頭道:“爹。”
“舅舅。”那少年也同時開口。
方鴻看了看他們,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方新同和幾名少年抱着藤球,一鬨而散,那位身體壯碩的少年卻是留了下來。
“這是潤王殿下。”方鴻指着那少年介紹道:“淑妃這幾日身體不適,便將他送到了方府。”
唐寧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是一位皇子,隨意拱了拱手,說道:“見過潤王殿下。”
“不必多禮……”少年看了看他,雙手背後,說道:“一會兒你先別走,本王有事情問你……”
說罷,他就轉過身,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少年走出去之後,方鴻纔看着唐寧,笑道:“我早就知道,靈州和京師,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區別,這纔剛來京師,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唐寧看着他問道:“方大人也聽說了?”
方鴻笑了笑,說道:“元宵之後,誰人不知京師出了一位詩瘋子?”
詩瘋子這稱號,怎麼聽都不太像是夸人的,唐寧尷尬了笑了笑,和方鴻拉了一些家常,喝了幾口茶之後,便打算告辭了。
畢竟今日來方府只是出於禮貌,他和方鴻之間的話題並不太多。一杯茶喝完之後,便感覺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離開方府的時候,沒有再見到那位潤王。
他直接回了紅袖閣,剛剛踏進去,便察覺到有無數道視線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唐寧腳步頓住,看着許掌櫃,疑惑道:“怎麼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讓人聽了骨頭髮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前方有一道身影轉過身,看着唐寧,柔聲道:“唐公子,奴家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