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真要這麼做?”蕭文桓有些遲疑地問道。

謝清溪將手中的銀票遞給蕭文桓,笑呵呵地說道:“花五百兩銀子送他去死,挺對得起他伯府嫡子的身份了。”

“你說是吧,二哥哥,”謝清溪撇頭問給銀子的正主。

要不是這個杜同霽有個伯府嫡子的身份,何至於會這般着急地要大姐姐嫁過去。無非就是覺得他娶了謝家的庶女,那是低娶了。也不看看杜家如今是個什麼光景,居然敢這麼對他們家。

不過謝清溪大概也能猜到杜家的心思,如果這事沒被發現,那就是大被一掩,到時候大姐姐嫁過去了,也只得認了。

要是這事被發現了,謝家要是鬧起來,無非到時候讓姓杜的上門賠禮。再加上又有謝大姑奶奶在,估計最後大姐姐還是得嫁過去。要是他們家非鬧到退婚的話,在外人看來,雖然是這姓杜的理虧,可是退婚的女子豈能和退婚的男子相比,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家大姐姐。

如此看來,不管最後這事是成或不成,受影響最大的還是謝家的大姑娘而已。

謝清溪每每一想到這家人的險惡用心,恨不得就立即撕了他們家的臉皮。

“那我先走了啊,不過我這幾天來謝家頻繁,連我爹都問我,是不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蕭文桓嘿嘿一笑。

他爹還以爲他見了謝家的這些表哥,各個讀書都這般認真,被他們激勵的也要一心向學。誰不知道他最不耐煩地就是讀書了,左右他可以走廕生的路子,何苦要跟那些寒門學子搶名額呢。

蕭文桓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挺有奉獻精神的。

謝清溪剛回了院子,就有丫鬟過來,說是大姑奶奶回來了,請姑娘去老太太院子裡坐坐呢。謝清溪一聽便冷笑一聲,大姑母爲了這事,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待謝清溪去的時候,裡面已是一派歡天喜地的景象了。前兩回,大姑奶奶回來的時候,都沒將兩個女兒帶回來。如今這麼一回將杜菲帶了回來,這個杜菲是大姑奶奶生的第三個女兒,也是三個女兒當中長得最漂亮的。

如今她已經在京城這些貴女圈子中,開始交際,這才女的名聲已是漸漸顯露出來。大姑奶奶一心想讓小女兒高嫁,如今雖有人上門提親,不過她總是看不上眼。

這不有消息說,皇上今年要替年長的幾位皇子賜婚嘛。定北伯府在京城裡頭雖不是什麼顯貴世家,可是杜菲的外祖可是謝閣老啊。

關於此事謝大姑奶奶也是細細盤算過的,謝家雖也有正值年紀的女孩,不過都是庶女,至於嫡女,長房的溪姐兒如今才十一,二房的雪姐兒也只有十三歲。要說這最有可能的,還真的就是她的菲姐兒。

所以大姑奶奶這些日子不停地回來,倒也不全爲了杜同霽的事情,這不還有杜菲的婚事了嘛。

“溪姐兒,這你頭一回見你菲姐姐吧。你們可是嫡親的表姐妹,往後可要好生相處着,”大姑奶奶拉着謝清溪的手腕,便笑呵呵地說道。

杜菲細細打量了這個表妹,來之前,孃親就叮囑過她,說這是大舅舅家唯一的嫡女,精貴着呢,讓她好生同這個表妹玩。

不過杜菲一看見謝清溪頭上帶着那豆大的紅寶石,眼睛不由有些直了,她首飾匣子裡也有不少好東西。可是她敢保證,沒有一顆珠寶能比得上謝清溪頭上帶的這顆。

“溪妹妹頭上的首飾好生漂亮,瞧着這做工也不象是咱們京城的,倒是有些野趣呢,”杜菲眯着眼睛誇讚道。

謝清溪一聽她這口氣,便呵呵噠地笑了。

她擡起頭一派天真地說道:“菲姐姐也覺得好看嗎?爹爹當初給我一匣子這樣的寶石,我還以爲是什麼沒用的石頭呢。”

“一匣子,”杜菲倒吸了一口氣,雖然她也聽孃親說過,大舅舅在江南待了這些年,只怕攢下了百萬家產之多,可是她沒想到,居然能隨手給出這麼一匣子的寶石。

一想到自己那些首飾上頭,嵌着的最好寶石,只怕都比不上她頭上的一顆。更別提,人家還有一匣子的呢。

杜菲也忍不住氣悶,便不想再同謝清溪說話了。

倒是旁邊喝茶的蕭氏,只淡淡說道:“溪兒,過來,別站在你姑姑身前胡鬧。”

“是,娘,”謝清溪笑呵呵地去了她孃親旁邊。

謝大姑奶奶也不去看杜菲板着的臉色,照舊同蕭氏說道:“我聽說駿哥兒現在一直在書院裡讀書,連府裡頭都不回了。”

“駿哥兒讀書素來都是這麼用功的,他中瞭解元的前一年,也是這般呢,”蕭氏還沒說話,謝老太太倒是先誇上了。

她這個大孫子哦,勤奮自勵,簡直就不要旁人費一點心思。

“我們家明年也就霽哥兒一人去考試,不過我聽菲兒那三嬸說,霽哥兒文章做的那是花團錦簇,估計來年中進士那也是穩當的,”大姑奶奶這是沒邊的誇杜同霽,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杜同霽的親孃呢。

謝清溪聽她誇讚杜同霽如何懂事,又如何一心讀書不聞窗外事,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要真是認真讀書的人,還能把丫鬟肚子弄大了?

要知道如今謝清駿在書院裡讀書,就帶了兩個小廝。

蕭氏只淡淡說道:“這科舉乃是大事,如今說的天花亂墜,也不如來年考場上見真章。”

大姑奶奶的笑的跟花兒一樣的臉,微微僵了一下:“也是,也是。如今倒也不好說的太定。”

待蕭氏領着謝清溪離開的時候,謝老太太的臉沉了下來,轉頭便對大姑奶奶說:“我早就同你說過,她這人性子最是古板,但凡認定的事情,那是誰說都沒用。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她這性子,還非要過來湊她的冷臉子。”

大姑奶奶乾笑,解釋:“還不是我們家那三嬸孃,覺得兒子年紀大了,着急給兒子娶媳婦。我婆婆又是個疼小兒子的,時不時在我跟前敲打。”

老太太雖然心疼女兒,不過卻也說道:“不過今年秋天確實是太趕了些,貞姐兒好歹是咱們謝家這一輩頭一個出嫁的姑娘,這麼着急,會讓旁人覺得謝家的姑娘不精貴。”

“我的娘啊,貞姐兒是嫁到我們府上,有我這個親姑母在,你覺得誰還能給她罪受不成,”大姑奶奶笑着說道。

母女兩又說了一會,大姑奶奶這才領着杜菲離開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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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李雲峰一直有些心神不定,杜家少爺已經好幾日沒來,雖然他有讓小廝過來。可是李雲峰一直在擔心,如今妹妹懷孕應該有六個月了吧,只怕早已經顯懷了。

“李老闆,前頭有位客人請您過去呢,”正在卸妝的李雲峰被戲班子的一個小孩叫的一聲,嚇了一跳。

他放下手上東西,回頭看着他溫和地說道:“你先讓等一會,我這邊過去。”

雲祥戲班子不算是京城頂好的,所以這往來有些權勢的人,班主根本不敢得罪。但凡有人請李雲峰過去喝杯酒的,他定是要過去的。

李雲峰卸了妝,換上一身青色長袍,整個人纖細而儒雅,倒是像個教書先生更多些。待他進了樓上的包廂之後,便瞧見這幾日時常過來捧自己場的人,聽說都是從江南過來的大富商,出手豪爽地很。

不過他一上來便被灌了好幾杯酒,他小時候練戲的時候,只要練不好就沒有飯吃。久而久之,這胃也熬壞了,如今喝幾杯酒便胃疼地很呢。

他正要推脫的時候,旁邊一人突然一個巴掌便甩了過來。直打的他眼冒金星,另一旁的人趕緊過來勸說:“劉老闆,何必生這樣大的氣。”

“不過就是個戲子罷了,讓他喝杯酒還敢推三阻四的,”這個姓劉的老闆罵罵咧咧地說道。

這幾人都是戲班子的豪客,李雲峰根本不敢得罪。可是他今日胃實在是不舒服,旁邊人還在勸說時,他便立即衝出了雅間,趴在外面的欄杆旁邊就嘔吐了起來。

有幾人跟了出來一看,其實那姓劉的氣焰更是囂張,他怒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種下九流的貨色,就是給臉不要臉。”

說着,他便過來擡腳就要踹人。只是他腳還沒蹬出去呢,整個人就撞的飛了出去。李雲峰一轉身,便看見王川憤怒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劉老闆。

這邊的幾人一見自己的朋友被打,紛紛要上前,不過原本在王川身後站的人,走了出來之後,領頭的人突然頓住了。

“幾位朋友,是你們的這位朋友出手再先,我這位朋友纔不得不出手的,所以還請給在下一個面子,”這人瞧着氣度不凡,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的。

“你是誰啊,憑什麼給你面子啊,”當即有個人叫囂道。

不過之前認出此人的人,立即在這人耳邊附和了幾句。緊接着他們便拉起劉老闆,匆匆地離開了。

李雲峰還以爲今日少不得一頓打,沒想到竟這般輕易地就被化解了。他不由看着這男子,還是王川趕緊拉他起身,將他帶入自己包的雅間裡頭。

“剛纔多謝兄臺仗義出手,”李雲峰立即客氣地行禮。

誰知那人卻不在意地揮手:“你既是王兄弟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來,雲峰,我還同你介紹這位謝兄弟,這可是位大人物,”王川立即說道。

這姓謝的男子,只擺手道:“王兄實在是誇張了,謝某不過是個管事而已,何來大人物一說。”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謝兄弟,你可是謝閣老身邊得力的管事,就是在這京城裡頭行走,那也是極有臉面的,”王川說。

李雲峰一聽這個謝管事竟是謝閣老家中的管事,當即驚地有些說不出話來。按理說,他這樣的戲班子出身的人,應該和謝家這等書香世家牽扯不上關係,可偏偏卻又一層牽扯不清的關係,聯繫着李雲峰和謝家。

李雲峰迴想起,剛纔那幾人看見這男子時,那驚慌的眼神,便明白謝家根本不是他能仰望的。而謝家的姑娘同那個杜家少爺纔是門當戶對的一對,可自己的妹妹如今連身孕都有了,到底要如何了結。

待酒過三巡之後,李雲峰見這個謝管事不甚酒力的模樣,便開始有意無意地打探謝家的事情。

而這謝管事想來也是喝的極開心,話匣子一打開根本就停不住,只聽他說道:“這高門大戶的,裡頭的彎彎道道可是多着呢。就拿咱們家那位出嫁的大姑奶奶說吧,簡直是蛇蠍心腸啊。”

“此話怎講?”李雲峰替他斟了一杯酒,因着妹妹的關係,他也知道這位謝家大姑奶奶,就是替杜同霽與謝家姑娘保媒的人。

“那個杜家少爺身邊其實已經有了一個通房,而且還懷了身孕,”謝管家隨口一說,可李雲峰聽在心裡卻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不是說謝家那邊根本不知妹妹懷孕的嗎?不是說,等謝家姑娘進了門,再將此事告訴她,到時候讓她認了這孩子,吃了這啞巴虧的?

杜同霽不是同自己保證地好好地,說將來絕對不會虧待妹妹和他們的孩兒,怎麼如今謝家的管事都知曉此事了。

他端着酒壺的手掌都在顫抖,可是面上卻竭力掩飾着,他假裝不在意地問道:“那這事謝家既然知道,是打算認了?”

“哼,”謝管事冷笑一聲,“他杜家也不過就是個伯府罷了,當我們謝家是什麼?若是如此就算了,咱們老太爺和老爺的臉面往何處放。”

“就是,我也聽說了,如今謝家可是烈火烹油的人家,這位杜家公子既是高攀娶了人家的姑娘,還敢讓小妾懷孕,”王川也悶了一口酒,只當這是酒桌上頭的閒話。

李雲峰越聽越是心驚,杜同霽說的倒是好聽,如今看來那些話不過都是他哄了自己的吧。

“那你們家打算怎麼處置那通房啊,”李雲峰好奇地問道。

謝管事此時已經喝的面紅耳紅,他呵呵一笑,只冷道:“讓他們杜府去處置便是了,關咱們傢什麼事。估計最後也就是個去母留子罷了。”

去、母、留、子,這四個字猶如重錘一般落在李雲峰的心頭,他好不容易纔找到妹妹,難不成最後竟是落得這樣的後果。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救妹妹。

李雲峰怕問多了讓人懷疑,便再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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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柔兒的懷相不好,時不時地便要吐,杜同霽根本不敢離了她。所以這纔沒過來找李雲峰,不過這日李雲峰卻讓人帶話進來,說有十萬火急之事。

“什麼?你說謝家已經知道這事了?”杜同霽猶如驚天霹靂一般,身子一晃,險些沒站住。

李雲峰冷冷地看着他:“謝家的人說的千真萬確,說日後定是要去母留子的。你雖和我保證過,定會護得柔兒安全,可是若是你父母執意要讓柔兒去死,以保全你同謝家的婚事,那你要如何做?”

“不會的,不會的,父親母親答應過我的,他們說不會要了柔兒的命,”杜同霽往後退了一步,可那都是在謝家不知情的情況下。

若是謝家如今真的知道了,父母爲了抱住自己同謝家大姑娘的婚事,只怕是真的會要了柔兒的命。

“可謝家是怎麼知道的?柔兒如今在院子中尋常根本不會出去,知道此事的只有我父母與我房中的幾人,”杜同霽還是不願相信,此事已被謝家發現了。

“你大伯母乃是謝家的出嫁女,難不成她還真能坑了自己的侄女不成,”李雲峰見這個杜同霽竟是如此幼稚無知,就連保護柔兒的手段,也只是靠父母的口頭保證而已,他便覺得自己再不能將柔兒交給他了。

杜同霽被他這麼一提醒,便也覺得,只怕問題真的出在大伯母這處。

李雲峰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已是越發地瞧不上,他立即怒道:“我要帶柔兒走。”

“不行,柔兒是我的女人,她腹中還懷有我的骨肉,你要帶她去哪兒,我不允許,”杜同霽失魂地喊道。

“那難不成要我眼睜睜地看着,柔兒被你家人害死,”李雲峰也恨不得立即帶着自己妹妹離開。

“不行,不行,”杜同霽只說不行,卻怎麼都沒想出解決的方法。

後來,還是李雲峰鬆口說道:“你若是真不願讓柔兒離開你,那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

杜同霽一見他態度沒那麼堅決,便立即欣喜道:“你只管說,我定會答應的。”

“柔兒如今已經有六個月身孕了,但是不能讓她在你府中生產,你必須將柔兒帶出府,由我來照顧,”李雲峰說道。

這個提議已是極大的讓步,可杜同霽卻猶豫道:“如今柔兒在我府上,我爹孃定是不許她隨意外出的。再說,若是這孩子出生在府外,到時候可就是外室子了。”

要知道這古代的禮法之中,嫡子是最尊貴的,庶子其次,而這外室子可是最最低賤的。杜同霽同這個李柔是真的有感情,不願讓自己同她的孩子成爲卑賤的外室子。

“是名聲重要,還是性命重要,你若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還如何能照顧柔兒,”李雲峰性子溫和軟弱,可是在自己這個妹妹的事上,卻是難得地強硬。

最後杜同霽不得不艱難說道:“讓我好生考慮一下。”

“你若是將柔兒接出來,只管放心,這住的地方我已經找好了,是我一個朋友借給我的,到時候將柔兒安置在那裡是最安全的,”李雲峰說道。

其實見了謝管家之後,李雲峰便心神不寧。後來王川多次追問,他只得將此事告訴王川。不過王川卻只說道,這事好解決,只要將他妹妹接出來,在外頭待產便是。待謝家同杜家的婚事定下後,再回去,還怕杜家不認這孩子。

到時候那謝家姑娘,便是再鬧也鬧不起來。

杜同霽在聽完李雲峰的說法之後,便是點頭。

待回了杜家之後,杜同霽便讓人去打聽,這才知道他這個大伯母這些日子,可是頻頻回孃家去。

於是他便稟告父母,說要將李柔送到杜家的莊子上頭,以免讓謝家人發現此事。他娘一聽自己竟願意讓步將人送走,立即歡天喜地,還賭咒發誓,日後定會接李柔回來的。

不過他孃親也叮囑他,到時候謝家大姑娘進門,他要好生待人家。這樣接李柔回來,才能名正言順。杜同霽本就是敷衍他母親,此時自然是滿口稱是。

沒過兩日,便有一輛馬車從杜府離開,只不過他並未按照原定的計劃,前往杜家郊外的莊子上頭,反而是往外城而去,一直在城北的一座一進院子門前停下。

而另一輛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則是前往杜家的莊子去了。

杜同霽將李柔安排在此處後,便同父母說,要去書院安心讀書,以備來年的春闈。杜家父母一見這狐狸精一走,兒子便勤奮向學,自然是滿口答應。

於是杜同霽打着在書院讀書的名頭,卻在這處院子同李柔過起了尋常夫妻的生活,好不甜蜜逍遙。

*******

“一對狗男女,”謝清溪在聽說了杜同霽的近況之後,便咬牙罵道。

蕭文桓也點頭,這個姓杜的膽子也忒大了些,還真敢把人養在外頭啊。

謝清懋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也是百般嫌棄。

“我讓你給他籤的文書可簽了?”謝清溪問道。

蕭文桓有些不能理解,他道:“雖說這外城的院子也不過才幾百兩銀子,不過表妹你何必替這個姓杜的買院子,讓他安置這個通房啊。”

“要是這院子不是在姓杜的名下,這齣戲可就唱不下去了,”謝清溪輕笑一聲。

而謝清懋則擡頭看着蕭文桓,教育道:“表弟有空,還是好生熟讀一下大齊律例,免得一問三不知。”

“我又不用當狀師,讀什麼齊律嘛,”蕭文桓無奈搖頭。

*******

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等地步,謝清溪便已經知道,這個姓杜的是再無可原諒的地方。原本她還想着,若是通過那李雲峰之口讓他知道,謝家已經知曉此事,他若是能上門如實稟告,到時候也還有商議的餘地。

可現在他卻將那個李柔安置在府外,兩人過起了正頭夫妻的生活,謝清溪便知道,這個男人再無可原諒之處了。

好在因爲蕭氏的堅決,杜家那頭如今也鬆口將婚事往後挪,只是挪到何時還沒個成算。因此大姐姐如今同杜同霽,也還只是交換了庚帖而已。

謝清溪來到謝明貞院子門口,卻怎麼都踏不進去,她若是將此事告訴大姐姐,她肯定會很失望吧。

她進去的時候,謝明貞立即拉着她的手,說剛得了時新的花樣子,準備給她做根腰帶的,讓謝清溪過去一起挑些絲線。

謝清溪屏退了兩人的丫鬟,這才慢慢將此事說了出來。她原以爲大姐姐這樣通透的性子,除了失望定是不會在意的。

可誰知她一擡頭便看見謝明貞通紅的眼眶,她立即驚慌地說道:“大姐姐,你別生氣,我是看不過他們杜家這麼欺騙你,這麼欺騙咱們家,纔會這麼做的。”

“沒,我沒事,”謝明貞將頭偏到一旁,手掌隨手抹了一下眼睛,可上面晶瑩的水光卻是沒被掩住。

“大姐姐,你若是生氣的話,只管罵兩聲便好了。這等小人,不值得我們爲他生氣,”謝清溪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若是在現代的話,這杜同霽頂多是一渣男,姑娘甩他兩巴掌,讓他圓潤地滾。可如今呢,就算錯誤在於男方,可真的退親了,受影響的卻還是女子。

謝明貞過了好久才緩和過來,她看着謝清溪睜着大大的眼睛,眼底全是擔心,便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我沒事,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會讓我遇上。”

“大姐姐,你也別難過。你要是覺得這個姓杜的還能改正,就讓爹爹去找他們算賬,讓他們杜家把那個通房趕走。反正咱們家現在比他們家勢大,咱們就仗勢欺人,”謝清溪真沒想到謝明貞居然爲了那個賤人落淚,她以爲這樁婚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姐壓根都沒見過他呢,怎麼可能對他有感情呢。

可現在看來,大姐姐好像對這人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不過想想也是,謝明貞如今日日在繡着嫁妝,每下一針心頭只怕就是想着那個未來要嫁之人。對於未來的無限美好期待,卻突然被打破。

謝明貞見她慌張地模樣,說道:“咱們清溪兒爲了姐姐做了這麼多,我若是此時下不定決心,豈不是白費了清溪兒待我的一片心。”

“大姐姐,”謝清溪也難過地看着她,大姐姐真的是一個好姑娘,性情通透,又溫柔體貼,這等女子理應配上更好的男兒。

這日杜同霽剛從書院過來看李柔,她挺着個大肚子,還給自己擰了熱帕子敷面。杜同霽正扶着她坐下時,突然門口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幾個京兆尹的衙役便立即闖了進來,嚇得李柔只往後面躲。

“你們是誰,可知這裡是何處嗎?”杜同霽立即大怒問道。

“你是杜同霽,”領頭的衙役見他錦袍玉帶,一副貴族公子哥的打扮,便問道。

杜同霽可是伯府的公子哥,在外頭行走,可從來沒吃過虧,他瞧着這些小小的壓抑,立即仰首傲道:“正是在下。”

“找的就是你,”說着幾個衙役便上來要將他拿住。

此時謝清溪正在謝家的書房之中,捧着一本齊律,只聽她朗朗讀道:“諸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孫別籍、異財者,徒三年。”

蕭文桓一臉無知地看着她,謝清溪直搖頭,捏着書本便搖頭晃腦地解釋道:“意思就是,有祖父母和父母在的時候,子孫若是另立門戶,要坐三年牢的。”

“這關咱們什麼事,”蕭文桓剛說話,突然醒悟地看着謝清溪說道:“所以,這就是你將這院子落在杜同霽名下的原因。他現在就是另立門戶,要坐三年牢。”

謝清溪冷笑一聲:“你忘了我爹現在是幹嘛的,他杜家教子不嚴,等着挨御史彈劾吧。”

其實象杜同霽這般勳貴子弟在外私自置產的也有,只不過家中長輩並不追究罷了。不過若是此事被御史當成典型來抓,聯合起來上摺子彈劾,只怕這定北伯府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不過一日,定比伯府三房的嫡次子杜同霽,因在外私自置產業,另立門戶被抓進了京兆尹去了。這消息猶如四月裡的春風一般,吹進了京城勳貴的家中。

而謝樹元得知此事時,已是在書房摔了一個杯子。這個杜同霽居然將家中的通房在外頭養着,這杜家可實在是沒規矩的很。

“父親,”謝清駿坐在對面輕笑一聲,道:“杜家這可是將咱們謝家的臉面踩在了地上。”

謝樹元氣的恨不得再摔一個被子,虧得他還覺得杜同霽是勳貴子弟中,少有的上進後生,還要將自己的嫡長女許配給他。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回報自己的。

“其實倒也不怪父親看走眼,若不是咱們家中出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只怕杜家這事也不會瞞得這般順當,”謝清駿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謝樹元看。

待謝樹元看完之後,臉色早已氣得鐵青。

“老爺,老太太請您過去一趟呢,”就在謝樹元找不到發火的途徑時,就聽外頭有人通傳。

謝樹元怒道:“何事?”

“好像是大姑奶奶回來,請您過去說話,”那小廝又說。

謝樹元冷笑一聲,立即怒道:“來的正好,我正愁不好找她算賬呢。”

說完,他便甩着袖子出去。身後的謝清駿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拍袍子跟着他爹一起去了。

大姑奶奶這會正跟老太太哭呢,指天發誓,說絕對不知道這個杜同霽的通房居然懷孕了。

老太太倒也想怪她呢,可見她哭成這般,也不好說什麼。

只聽大姑奶奶一邊哭一邊嚎道:“我可是貞姐兒的親姑姑,何至於這般坑害自己的侄女啊。”

“我也是想知道,你何至於這般坑害自己的親侄女呢,”謝樹元沒讓人通報就進來了,見大姑奶奶這會還在這貓哭耗子,心裡頭的怒火更是久聚不散。

“大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呢,我何至於這般喪心病狂,”大姑奶奶眼淚還掛在眼眶裡頭呢。

謝樹元冷笑着看,突然手中拿着的東西一下子摔在了她的臉上,他怒問道:“我也想知道,不過是五千兩銀子,你何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地坑害自己的親侄女?是我這個做大哥的虧待了你,還是我們謝家虧待了你?”

“老大,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老太太一見謝樹元這樣,也被唬了一跳,也不敢幫女兒說話,只能小聲地勸他。

“大哥,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我,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竟是信那些殺千刀的胡言亂語,也不願意相信我這個做妹妹的話嗎?”大姑奶奶一邊哭一邊捶胸,恨不得立即一頭撞死以示明智。

謝清駿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姑母,這些證物是我讓人收集了交給父親的。按理說,您是我的姑母,我也不該這般懷疑你。可是你把我妹妹往火炕裡推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顧慮到你同祖母的母子之情,同父親的兄妹之情。”

“既然杜家先做出這等不要臉面的事情,也就別怪我們家不顧及姻親的關係了。”

“駿哥兒,你一個小孩子家家休的胡言,”老太太一聽長孫這番話,早已經嚇得心驚肉跳,立即出聲說道。

可誰知謝樹元卻不在意地冷笑:“清駿是我長子,他的話便代表我的意思。”

大姑奶奶見自家兄長下了這樣的決心,一下子便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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