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王爺大婚,都只放了五天的假,這假一到了,陸庭舟都得趕緊上班去。
謝清溪這些年也算是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了,這會陸庭舟一起身,她就趕緊跟着一塊起來了。陸庭舟看她還有些困,便拍了拍她的臉,輕笑道:“左右你也不用上班,就不要跟着我一塊起身了。”
“那不行,我娘囑咐我了,一定要好生照顧你的,”謝清溪說的理所當然,手上給他穿衣裳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說實話,他們兩人都是有人伺候的,謝清溪能給陸庭舟做的事情,也就是幫他穿穿衣裳。況且穿衣裳這事,她都還不是個熟練工呢。
陸庭舟知道她這會還有熱情呢,一心求表現來着,所以也不阻止她,乾脆舒舒服服地任由她伺候着。
不過也是,謝清溪這會子還在初爲人妻的興頭上頭呢,如今看陸庭舟哪裡都覺得好呢,只覺得兩人就這麼膩歪在一塊那才叫得意呢。
結果,老公要出門上班了,她還不得趕緊地麻溜起來。
她看着陸庭舟出門的,丹墨過來問她:“王妃,您是現在更衣,還是再睡一會?”
謝清溪想了一下,便道:“現在就更衣吧。”
雖說這王府裡頭,就她和陸庭舟兩個主子,可是保不齊就有什麼有心之人去告黑狀了。於是她也不願在新婚就這樣睡覺,頂多到了下午再補了午覺便是了。
謝清溪便吩咐她們進來給自己更衣,她只帶了四個陪嫁大丫鬟過來,還有兩房管事的。硃砂她們的身契,謝清溪出嫁的時候,蕭氏就塞給她了。
硃砂是沈嬤嬤的孫女,丹墨是蕭氏陪嫁管事的女兒,至於月白和雪青,家裡頭都是謝家伺候了好幾輩兒的老人了。所以這四個人,她用的是頂頂放心的。
至於小丫鬟,她想着反正恪王爺多得是,到時候看情況培養幾個便是。
可是等她來了之後,才發現,陸庭舟不用丫鬟伺候,他身邊的除了內侍就是小廝,反正都是男的。就算有女的,那也是幾十歲的管事媽媽或者嬤嬤了,這也是陸庭舟這麼多年來在京城裡頭,能一絲桃色緋聞都傳不出來的原因。
這會連謝清溪瞧着都挺不好意思的,她老公還真是傳說中的一朵奇葩呀。
待她更衣洗漱之後,外頭已擺上了早膳,謝清溪一看居然有自個喜歡的小餛飩,立即便笑了,特別是她喝了一口湯,那叫鮮爽可口的。
但是謝清溪瞧了一眼上頭放着的蝦皮,立即便笑了,問道:“咱們府上的廚子是江南來的?”
混沌上頭放蝦皮,這是金陵那邊的吃飯,聽說能提鮮。
齊心跟着陸庭舟去了衙門裡頭,齊力便給派在謝清溪跟前伺候着。這幾日,她忙着進宮給皇室宗親見禮,昨個又忙着回門,好不容易纔算是閒下來。
齊力立即恭敬道:“回王妃,咱們王府有兩處廚房,一處是大廚房,還有一處便是王爺這邊的小廚房。大廚房是管着主子一日三餐的,小廚房就是燒燒熱水,弄些宵夜而已。”
謝清溪點頭,大戶人家多會這般。就連蕭氏院子裡頭都有個小廚房,不過謝家到底沒分家,爲了防止二房和三房,其實也就主要是閔氏有意見,蕭氏小廚房走賬是不走公中的。
不過恪王府就陸庭舟一個人,他自然沒關係的。
齊力瞧了王妃一眼,又輕聲道:“咱們府上的大廚房呢,一共有四位大師傅,分別是做淮揚菜、川菜、湘菜還有京城菜餚的。做點心的廚子也有四位,其中一位以前是稻花香的大廚。”
謝清溪聽到這,立即就放下碗,問道:“稻花香,是哪家做糕點做的特別好吃的?”
這家稻花香的糕點在全京城都是有名,不管誰要吃誰要買,不好意思,麻煩你去排隊去,要不然就不賣。
當時謝清溪就想着,這家能在勳貴雲集的京城這麼橫,那必是有所依靠的,要不然怎麼能橫成這模樣呀。
謝清溪點了點頭,齊力就再不說話了。
待她吃完後,便讓人扯了早膳下去。外頭廊廡下頭的鳥籠子,也不知被搬到何處去了。大婚第二日,也就是給太后請安的那日,她一起牀就是被鳥鳴聲吵醒的。等出了門,就看見廊廡下頭掛着的那一排排鳥籠,她這才知道陸庭舟把放在宮裡的鳥都給接了回來。
“湯圓呢?它起來了嗎?”謝清溪如今跟湯圓住在一個家裡頭,簡直是一小會看不見它都想的很。
齊力立即便道:“湯圓大人,很早就起來的。今個它也在家裡頭呢。”
平日陸庭舟喜歡帶着它出門,他去衙門裡頭,就讓湯圓在馬車上帶着。有時候甚至還帶着它去衙門,不過它也挺乖的,一旦進去衙門,就在陸庭舟辦公的地方不出去。
謝清溪還沒瞧過它睡覺的地方,便想着去看看。
不過她卻是又問了句:“硃砂回來了嗎?”
昨個她回孃家,晚上回來的時候,乾脆讓硃砂回了自己家一趟。她就知道,陸庭舟肯定不會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昨晚鬧到那麼晚,她也沒從陸庭舟嘴裡頭挖出事情。
結果丹墨卻說,硃砂還沒回來呢。
謝清溪只得放下這事,趕緊去看湯圓大人。結果一過去,才知道,湯圓大人以前的窩就是在陸庭舟的院子裡,也就是謝清溪現在住的這個院子。
可是因陸庭舟要大婚,整個恪王府都要翻修,所以湯圓大人的窩就被挪了出去。
謝清溪一開始還不知道這事,如今知道了,就更覺得對不起湯圓大人。結果她進去看見一整個院子,院子裡頭有一棵瞧着幾十年的梨花樹,此時梨花已經快落盡了,偶爾有幾片樹葉落下。
梨花樹下頭有一個鞦韆,只是那鞦韆椅子卻是一個圓桶樣的,謝清溪還在納悶,這鞦韆要怎麼做的時候,就見湯圓一步步地從屋裡頭走出來。它三步兩步地就跑到鞦韆跟前,一躍而起,就坐到了圓桶裡頭,兩邊的繩子晃盪了一下,它轉頭又朝門口看。
這會正好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廝出來,一瞧見它坐在圓桶裡頭,立馬就咧嘴笑着討好說:“湯圓大人,又想玩鞦韆了?讓奴才來推你。”
小廝走了兩步,結果就擡頭看見門口的人,爲首的是個穿着正紅遍地金水草紋褙子的女子,雖他離得遠,可還是看見那張驚爲天人的面容。
他立馬便跪了下來,有些顫抖地說道:“奴才給王妃娘娘請安。”
這府裡頭統共就兩個主子,如今這位還穿着大紅衣裳,不是王妃又能是誰呢。於是他立即跪下請安。
謝清溪瞧着這孩子,也覺得是個機靈的。
此時湯圓還窩在那圓桶中,圓桶有些高,幾乎將它整個身子都擋住了,只留下一顆頭,那大大的眼睛瞧着小廝有些不滿,大概你還過來給我推鞦韆。
謝清溪是真沒瞧過誰家養寵物,慣成這樣子的。她讓小廝起身說話,問道:“你可是伺候湯圓的人?”
“回王妃娘娘,奴才滿福,是專門伺候湯圓大人的。”
謝清溪上前盯着湯圓看了幾眼,以前還覺得湯圓大人這個名字是渾叫的而已,如今看來一隻狐狸能混到這種地步,湯圓大人還真是厲害呢。
謝清溪讓滿福去給湯圓推鞦韆,就看見湯圓只露出一顆小腦袋,那鞦韆就晃呀晃的,它咧着個嘴,尖尖的牙齒都露在了外頭。
此時雖太陽還不大,但是她站在梨花樹下,看着滿福替湯圓推着鞦韆,這樣好的天氣,這樣美好的場景,讓她竟是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美來。
謝清溪擡頭看着枝繁葉茂的梨花樹,突然問道:“爲何要在這裡種梨樹啊?”
雖此時梨花早已經落盡,可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還能問到那若隱若無地清香,淡淡地圍繞在她的鼻尖。
“回王妃,湯圓大人愛吃梨子,王爺便讓人尋了這足有百年的梨花樹種在院子裡,說是等梨子熟了,湯圓大人就可以自己上樹抓來吃了,”福滿恭恭敬敬地說道。
謝清溪:“……”
虧得她還想的那般美,如今聽聽這理由,再看看那隻此時還蹲在圓桶裡頭,眯着眼睛瞧着天空的小狐狸。
當狐狸都能當成這樣的,真真的讓人生出一種,人不如狐的感覺。
謝清溪讓滿福聽了鞦韆,待圓桶不動了,她伸手就要去抱。福滿打十來歲開始就伺候湯圓,知道它性子最是古怪,尋常人抱不得,就連他這樣在跟前伺候了好幾年的,都不敢碰他。
於是他立即輕聲道:“娘娘,小心湯圓大人抓傷了你。”
“沒事,要是它敢抓我,就讓王爺回來剪了它的爪子,”謝清溪還是伸手去抱它,湯圓也不掙扎,乖乖地進了她懷裡頭。
就連齊力都覺得稀罕起來,他可是跟在陸庭舟身邊十幾年了,這位老爺的脾氣那叫一個厲害,就連皇子們這樣的身份,到它跟前就照抓不誤。
謝清溪抱了沒一會,就累的不行,估摸着也得好幾十斤呢,這圓滾滾的樣子。
“你可真胖呀,”謝清溪低頭看它,一臉的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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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溪一臉無奈地看着硃砂,問道:“這事你可確定?”
“奴婢前兩日在家裡頭的時候,我娘還瞞着我呢,結果這兩日這事在京城都傳開了,聽說安陽侯世子夫人氣的都要休了四姑娘,”硃砂一臉無奈地說道。
謝清溪冷笑,立即道:“成洙在媳婦的孃家同丫鬟有了首尾,安陽侯世子夫人還有臉休了四姐?我看他們是不想要這臉面了吧。”
原來那日硃砂回去,這事都還瞞着呢。誰知這也不知從哪露出了消息出去,竟是說恪王妃回門那日,作爲四姐夫的成洙,居然在謝家誘、奸了謝家的一個婢女。
其實睡個丫鬟的事情,可大可小。關鍵是你也得分分場合和地方呀,你小姨子大婚,而且還是嫁給王爺。你跟着老婆回家慶賀,居然還有心思睡丫鬟,而且還是睡得謝府的丫鬟,你這不是誘、奸是什麼。
大概也是誘、奸這兩個字實在是難聽,這纔會引得安陽侯世子夫人大發雷霆。
“可不就是,如今京城都傳遍了,咱們家也算是倒了黴。咱們謝家的少爺就沒一個會惹出這等事情的,如今倒是一個姑爺出了事,還賴上我們了,”硃砂搖頭,那叫一個無奈。
謝清溪也是生氣,只覺得謝家的好名聲,都被安陽侯府被帶累了。她有心想說謝明嵐是攪禍精,可這回她也是受害者,真是夠可以的了。
此時安陽侯府中,世子夫人看着謝明嵐便忍不住地生氣,她指着她便罵道:“你是個蠢的嗎?就算那丫鬟勾引了洙兒,你也該將人要了回來。到時候你回了我,我難不成還能給她體面不成?”
謝明嵐站在下手,垂着頭,一臉委屈地說道:“媳婦提過此事,可是,可是嫡母說,這丫鬟的身契是在謝家的,人不讓我帶回來。”
世子夫人氣的呀,捂着胸口就是難受。她的大兒媳婦是威海侯管家的嫡長女。這會她趕緊安慰道:“娘,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弟妹年紀還小,遇着事情難免會慌亂。”
謝明嵐看着這個看似在安慰婆婆,實際卻在煽風點火的大嫂,又是垂下頭。
世子夫人聽了此話,就更生氣了,她怒道:“你也不過比她大了幾歲而已,如今你幫着我管家,管的是井井有條的,你再看看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外頭傳的這樣風言風語的,你且看着,要不了兩日,娘娘又該傳我進宮回話了。”
還真被她猜對了,沒過兩日成賢妃就宣了安陽侯世子夫人進宮。
她一瞧見人,也不管在場那樣多的宮人,劈頭蓋臉就罵道:“我早就跟你說,洙兒你要好生管教,可如今你看看這都叫什麼事情?表兄弟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爲三爺和九爺臉上就好看了?”
一想到成洙極有可能連累到兩個兒子,她便怒火中燒。
“娘娘,這事實在不怪洙兒,都是我那沒用的兒媳婦,出了這事,就該把她丫鬟要回來。到時候人在咱們手上,只說是她勾引洙兒便是了,”世子夫人還在爲此事生氣呢。
她盯着安陽侯世子夫人看了好久,又怒道:“你還好意思提這話?成洙如今連個嫡子都沒有,就有好幾個庶子,我聽說你還想休了兒媳婦。你把這個休了,你還想找個什麼樣的?”
世子夫人低頭不說話。
成賢妃就知道她覺得自家兒子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呢,“安陽侯的爵位,早晚是要交給大哥兒的,成洙如今就領着侍衛的差事,他要是真有前途,他那個岳家就是不錯的。你又何必給安陽侯樹個大敵。”
不過罵完她之後,就連成賢妃自個都嘀咕了一聲:“怎麼又是謝家,陰魂不散的。”
待安陽侯世子夫人被罵了一通出宮之後,就回去和自家大兒媳婦抱怨,管氏素來是個有心計的,見她憤憤不平地樣子,只抿嘴一笑問道:“娘,想不想看謝家丟臉?”
“怎麼個丟臉?”世子夫人一聽這話,就急着問道。
管氏神秘一笑,便道:“娘只管瞧着便是,過幾日便有熱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