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謝清溪耳畔還回蕩着他溫柔又霸氣的那句話,笨蛋,這種事應該讓男人來。

所以她是不是太主動了?

謝清溪一下子捂住臉,唉,她真的還覺得自己是有點主動了。她直接親了他的脣,可人家卻是親的她的臉頰唉。

我可是大家閨秀,我可是大家閨秀,我可是大家閨秀,謝清溪在心裡頭默唸了三遍,可是臉頰卻還是火辣辣的,這種熱漸漸延伸到耳朵。

從陸庭舟的角度看過去,她本就小巧玲瓏的耳朵慢慢染上一層淺紅,漸漸地變成殷紅。原本白皙柔嫩的小耳朵,此時變成了貓耳朵。

“真可愛,”陸庭舟伸手捻住她的耳垂,可是就在他的指尖剛碰到她柔軟的耳垂時,她整個脊背一下子僵住,捂住臉的手更是僵硬。

謝清溪雙手依舊捂着臉蛋,可是指縫間卻輕輕露出一點,透過指縫間,她看向對面的陸庭舟。白玉般溫潤的臉頰上籠罩滿天陽光,身體周圍被染上一圈金色,而身上的暗銀繡此時熠熠發光,修長的手臂正伸到自己的身側,而他嘴角的微笑那樣的溫柔繾倦。

她突然希望時光能永遠的停在這一刻,可是世上最留不住的便是光陰。

“你在想什麼,”陸庭舟依舊是用手指捏了下他的耳垂,那樣細膩綿軟,連耳洞都沒有。

謝清溪自小便不願打耳洞,因爲太疼,所以她所有的耳墜都是夾帶式的。

“我在想……”謝清溪說到此處時,突然停頓了一下,再不說下去。

反倒引得陸庭舟輕聲一笑,又問:“怎麼連我都不願說?”

“並不是,只是我突然在想,如果這一刻能停駐該有多好,”謝清溪看着他認真地說道。

陸庭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淡淡看着她,最後輕輕說道:“這又何難,待我娶你過門之後,這世間便只有你我二人,再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了。”

此時謝清溪的雙手已經安靜放在腿上,卻突然笑道:“二個人的世界會不會太寂寞?”

“只有沒有你的時候,纔會讓我感受到無盡的寂寞,”陸庭舟安靜地看着,他說的話猶如瞬間化爲羽毛般,一點點撫弄着她的心臟。

突然陸庭舟猶如變戲法般拿出一個精緻木盒,謝清溪微微訝異了下,此木盒乃是最上等的紫檀木所雕刻,盒面是雕刻大團百合花,雕工細緻到每一瓣花瓣地紋路都精細地刻出。

“這是什麼?”謝清溪好奇地問道。

陸庭舟看了一眼,卻故作矜持地說:“你覺得呢?”

“是要我猜嗎?”謝清溪問,她突然又笑了下,狡黠地說道:“那是不是我沒猜中的話,就不給我了。”

結果,陸庭舟居然沒說話,好像認真在思考這句話的可行性。

謝清溪有一種搬石頭砸到了自己腳的痛苦,果然有些話應該經過腦子再說的嘛。她忍不住後悔。

誰知她臉上的後悔剛露出一點點,就聽陸庭舟嚴肅地說:“也不是,就算沒猜中,你讓你帶走。”

謝清溪剛要笑着說,小船哥哥你真好。

結果,人家又說:“反正我留着又用不着。”

剛纔的感動,真是被狗吃了。

可是當她看見盒子打開的時候,裡面是一隻溫潤細膩的羊脂玉手鐲,此時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櫺穿透而來的陽光,籠罩着整個紫檀木盒子,而裡面那隻羊脂白玉如同自帶一層微光。

陸庭舟將此鐲子遞給她,謝清溪拿在手中時,才發現這鐲子竟是能在不同地角度之下變幻顏色,而鐲子表面雕刻着圖案,似乎也在幻變流轉。

“還記得那串玉葫蘆嗎?我一直帶在身邊,”陸庭舟擡頭看着他。

而謝清溪點頭,過了半晌才說:“這太貴重了。”

那串玉葫蘆不過是普通白玉而已,可是這隻手鐲實在是太珍貴,是真正的稀世珍寶。她說不出接受的話,可是也說不出拒絕的言語。

“清溪,你要知道,再貴重的東西,都只是死物而已,”他莞爾一笑,那笑容直射人心,讓謝清溪都忍不住恍惚了會。

“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陸庭舟鄭重地說道。

謝清溪知道,他的話並非是妄言,若是她想要這世間最好的東西,他真的會給自己,所以她相信他所言。

“快點,我妹妹還等着我呢,”外面突然傳來謝清湛的聲音。

而她則是微微詫異,示意他趕緊離開,結果陸庭舟卻是坐在桌邊並不說話。

謝清湛一推門進來,就詫異地喊了聲:“林君玄……”

他見陸庭舟看過來,大概也覺得直呼別人的名諱,實在是有些不禮貌,便笑着說道:“林大哥。”

不過他跟向南潯進來的時候,身後的向南潯又詫異地接了一聲:“咦,這個人是誰啊?”

“我大哥的朋友,”謝清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只不過是上次聽書的時候,見過他一面而已,不過見他邀請大哥進雅間,而大哥又同意,所以這才以爲他是謝清駿的朋友。

結果,向南潯一見便是有些怔住,本以爲謝家兄妹已算是美貌無雙,結果又見到這麼一個人,他的長相真正是將俊美無儔這四個字演化到了極致。只怕見過他的人,便覺得這世間再無旁人能擔得上這四個字。

陸庭舟看着相較於謝家其他兩個少年,性子更加跳脫的謝清湛,反而是更有些不適應。要知道,謝清溪是謝家大房最小的孩子,雖同謝清湛是雙胞胎,但也比謝清湛小。

一想到,自己未來將有三個比自己年紀小,但是排輩卻比自己大的少年,他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

陸庭舟本身在宗室的輩分便是極高的,同他一般大的年紀的,都要恭敬地叫他一聲六叔。

結果,就因爲這麼個小丫頭,他才落得這般田地啊。

謝清湛有些疑惑地問:“林大哥,你爲何突然在此處?”

“林大哥是看見我一人在這邊,所以纔會過來打聲招呼的,”謝清溪生怕陸庭舟露餡,便搶先說道。

卻見陸庭舟擡頭看了謝清湛一眼,略蹙了眉,纔不緊不慢地說道:“清湛,你與同伴去買東西,倒是將妹妹獨自丟在此處,實在是不應該。”

謝清溪微微睜大雙眼盯着他,六哥哥去買東西離開,不是正中你下懷嘛,如今爲了樹立自己光輝的形象,居然這麼黑她六哥哥。

結果謝清湛反倒不好意思地說道:“林大哥教訓的是,只是我同窗的小廝應該在門口守着,卻不知他去了何處?”

“我也並不知道,我來的時候,此處便沒有人,所以見清溪一人在這裡,我畢竟同清駿是朋友一場,實在擔心她的安危,才進來陪她等你,”陸庭舟面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謝清溪臉上的驚愕快要藏不住了,快來救我,這男人也太腹黑了吧,我以後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謝清湛被陸庭舟教訓了一通,不僅沒生氣,反而格外愧疚地說:“林大哥,說的極是,我日後再不會如此。”

“那就好,”陸庭舟臉上露出欣慰地表情,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待謝清湛坐下後,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說陪妹妹等我的,我已經回來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不過陸庭舟對他這種過河就想拆橋的行爲,予以堅決地無視。

“趕緊掏出來看看,”好在向南潯一坐下,立即衝着謝清湛說道。

清湛小心翼翼地掏出剛買的書本,兩人立即頭靠着頭湊在一處看書了,結果清湛剛要翻頁,向南潯便偏不讓。

兩人誰都不讓誰的,結果謝清湛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讓我看一遍吧,我看完了這本書便借你帶回去看。”

向南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嗤笑一聲:“你可別告訴我,你看一遍就能記住了。”

謝清溪聽了這話,但笑不語。

而謝清湛則一把奪過書,也是嗤笑了回了一句:“到時候你考考不就知道了。”

這本書倒也不厚,其中還插有不少的圖。不過就算文字而言的話,只怕也有數萬字。對面的謝清溪託着腮,問道:“六哥哥,你這本書花了多少兩銀子啊?”

“八十兩,怎麼,你也想買嗎?這本是孤本,我們同老闆還價才肯賣的,”謝清湛頭也不擡地說道。

誰知旁邊的向南潯卻突然笑了出聲,謝清溪一臉好奇地看着他。結果向南潯便說道:“是你哥哥亮出了他的身份,還答應讓你大哥去書店一趟,替老闆吸引吸引顧客。”

噗,謝清湛你這麼坑哥真的好嗎?

“這家書局可是京城裡頭最大的,而且種類繁多,就是這種孤本他家也是全京城最多的,讓我大哥去一趟又不會掉塊肉,”謝清湛滿不在乎地說道。

謝清溪立即痛心疾首,她爹爹如今被嚇的,出門身上連塊值錢的東西都不敢放了,生怕被當成什麼訂親信物被人哄了。他居然還敢讓大哥哥出現在這種公衆場合,真是對百姓的狂熱太不瞭解了。

謝清湛終於在一刻鐘之後,才這本書翻完後,他直接遞給旁邊人。而向南潯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真的記住了?”

“我不是都看完了,”謝清湛說的太輕飄飄也太理所當然,以至於向南潯,都忍不住了。

他不客氣地問道:“那這第三篇寫的是什麼?”

謝清湛張口便道:“蹴鞠一詞,最早載於《史記蘇秦列傳》。時蘇秦遊說齊宣王時形容臨淄: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竿、鼓瑟、蹋鞠者,……”

向南潯盯着書上的字,可是隨着謝清湛越往後背,他的臉色便越發地精彩。

當謝清湛將整篇第三篇背完後,反倒是看着書的向南潯長出了一口氣,問道:“你居然能過目不忘?”

“要不然你以爲我同你們每日一起玩蹴鞠,第二日夫子讓背誦,爲何我獨獨不用被罰的原因是什麼?”謝清湛用一種,你居然才知道的語氣說道。

向南潯簡直就說不出話了,結果他半天才尷尬說道:“還不是尚明,他說你每日回去晚上都要誦讀到深夜,要不然你爹不讓你睡覺。”

謝清溪瞪大眼睛,她爹什麼時候變成刻薄兒子的反面人物了?

“那你可以去告訴尚明他們了,就說謝清湛是天生才智,根本不需要什麼頭懸梁錐刺股,”謝清湛不屑地擺手。

而陸庭舟也是饒有興趣地看着謝清湛,都說謝家會教導家中子弟,如今更有輿論說,謝家當年乃是烏衣謝氏的分支,謝氏子弟的風流才智終於在這一代謝家子弟身上顯露了出來。

可陸庭舟看來,若真正不論才只論智的話,這個謝家六郎,卻是勝過他上面的兩個哥哥。

陸庭舟又看了謝清溪一眼,至於這個唯一的女兒,其聰慧在他看來則是不輸其兄。

“清湛、南潯,你們兩人果真是在這裡,”此間正說話,就見雅間的門被推開,又是走進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向南潯先開口問道:“你們怎麼找過來了?”

“別提了,在路上遇上應天書院的人,同他們吵了起來,咱們兩個人少,險些吃了虧。”其實一個少年說道。

向南潯一聽便立即吊起眼角,怒道:“他們居然還敢動手,反了天了?”

“如今應天書院的人可是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不就是出了個狀元,”另外一個少年也不忿地說道。

結果,空氣一下子變得凝滯,別說謝清湛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就連謝清溪都一下怒瞪旁邊說話的少年郎。

“清湛,你別介意啊,我們絕非是對謝大哥不敬。咱們只是瞧不慣他們仗着謝大哥瞧不起人的模樣,這狀元是謝大哥得來的,他們一個個跟都得了狀元一樣,”先說話的少年立即開口解圍。

謝清湛則瞥了一眼失言的少年說道:“說應天書院的人可以,不過說我大哥,我可不答應。”

少年趕緊點頭。

“不過咱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打架那是莽夫行爲,來一場蹴鞠比賽,到時候誰若是輸了,就當中道歉,”叫王渝西的少年立即說道。

而旁邊這個叫嚮明的,也就是先前說錯話的少年,則也趕緊點頭:“你們兩可得同咱們一道,畢竟我們可是一個蹴鞠隊的。”

“那是自然,你們定在什麼時候比賽啊?”謝清湛臉色還是有些不喜,但也開口問道。

“就定在一個時辰之後,咱們雙方各自找人,到時候在東大街的蹴鞠場見,”王渝西說道。

“不過我的蹴鞠服沒帶,我也沒帶小廝出來,不好回去拿,”謝清湛皺了下眉頭,顯然是對這匆忙地安排有些不喜。

還是王渝西說:“沒事,正好我家中還有一套未穿過的,咱們兩身材差不多,到時候拿給你便是。”

謝清溪雖想阻止,卻被陸庭舟眼神止住了。

一直到幾人商議好了之後,各自回去行動,而謝清湛則送他們下去,順便商討時,謝清溪纔開口問道:“你爲什麼不讓我阻止六哥哥?”

“少年之間的事情,如今不用武鬥了,有什麼好阻止的,”陸庭舟不在意地笑着寬慰她。

可謝清溪還是擔心。

陸庭舟道:“有我在,你還擔心他受傷不成?”

她立即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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