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凌厲,刮地窗櫺咣噹咣噹地作響,外頭天陰沉沉地,有一種整個天要壓下來的感覺。此時花園即便是在這寒冬臘月裡頭,依舊是鬱鬱蔥蔥地整片青色。旁邊的小湖早已經凍結了起來,此時冰層還不算厚,站在岸邊偶爾還能看見裡頭遊過的小魚。
花園一處的梅樹此時正含苞,捧着食盒從旁邊走過的嬌俏少女,擡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梅樹。
此時硃砂正伺候着謝清溪更衣,大紅色的披風上有一圈貂毛。謝清溪冬日的衣裳裡頭從來不用狐狸皮,也不用狐毛。
這個習慣從什麼開始的,謝清溪不知道,可是她身邊的卻記得清楚。硃砂替她整理衣領,將她的脖子護的結結實實的。
“姑娘,還冷嗎?”硃砂擔憂地問道。
謝清溪輕笑,她如今還未到抽條的時候,不過個子卻已經比同齡的姑娘高。她只能在心中暗暗慶幸,還好陸庭舟是真的高。如果用現代的換算方式計算他的身高,最起碼在183以上吧。
她回道:“不過是從我的院子走到我孃的院子,就幾步路而已,應該不冷。”
“這是咱們頭一回在北方過冬,我聽我祖母說,京城的冬天可比江南冷多。”硃砂忍不住說道。
謝清溪又是也一笑,關於是北方冷還是南方更冷這個問題,她覺得還真的有待商榷。或許有些人一輩子都只待在過北方,從未去過他們心中那個四季溫暖如春的南方。
可真正的江南,那裡的冬天就是風要刮進你骨頭縫的那種陰冷,就算是再厚的衣裳都擋不住冷風中帶着的潮溼。
而北方雖也冷,但因乾燥,風颳在身上卻是沒有南方拿着滲進骨子的寒冷。如今這裡又有暖坑和地龍,到了冬日只要燒足了炭,就不會冷了。
“我倒是更喜歡北方的冬天,聽說雪會下的很大很大,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雪”謝清溪望着窗外陰沉沉地天空期待地說道。
硃砂默默無語。
待她帶着硃砂和丹墨一塊出門後,穿過花園時,就看見坐在湖邊亭子旁邊的人。她好奇地朝那邊看着,有些疑惑地說了聲:“二姐姐?”
“這麼冷的,二姑娘可真是有閒情逸致啊,居然還坐在湖邊吹風。”硃砂看着那邊有些佩服地說道。
謝清溪瞥了她一眼,硃砂立即閉嘴不再說話。
倒是謝清溪又好奇地往那邊看了一眼,此時正好謝明芳也往這邊瞧,兩人視線正好撞在一處。就在謝清溪想着要不要過去說個話的時候,謝明芳突然朝她揮了一下手。
謝清溪一下子步子便轉調準備過去,而硃砂則是沒拉住,只得跟上在她耳邊輕聲叫了句:“小姐。”
“怕什麼,二姐姐叫我過去呢。”謝清溪說道。
說實話,她有時候還挺喜歡謝明芳的,相比謝明貞處處妥帖,她這個二姐就顯得小孩子些。以前在江南的時候,謝明芳又看不慣自己,但是不敢來撩自己的模樣,讓謝清溪每次都忍不住逗她。
不過她實在是不喜歡江姨娘和謝明嵐,前者真的是叫集一家子氣和蠢爲一身,而後者是小小年紀就行事惡毒敢於下黑手。相較於這兩人來說,只知道打打嘴炮的二姑娘,顯然可愛多了。
謝清溪突然悲哀了發現,如今她對人性的要求居然如此之低。
“二姐姐,今個這麼冷的天,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吹風?”謝清溪在她旁邊坐下,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謝明芳懶懶地擡了下眼皮,只說道:“吹吹風,爽快。”
謝清溪沉默不語。
就在此時,謝明芳看着湖對面的松樹,輕聲問道:“六妹妹,你說皇宮可怕嗎?”
“二姐姐去過外祖母家吧?”謝清溪反問她。
謝明芳擡頭白了她一眼,有些你問的簡直就是廢話的意思。
謝清溪看這位明芳小美女,實在是有些對於人生籌措無望地模樣,便立即生出要普渡她的意思。她說:“外祖家不過是侯府,規矩尚且那麼嚴,咱們不過是去做客的,就覺得一步不敢踏錯。更別提皇宮那等地方了,那可是全天下規矩頂頂重的地方。”
這會謝明芳嚴重明顯有退縮,謝清溪淡淡一笑,又不經意地說道:“二姐姐,你這兩日也應該見過明雪了吧。你瞧瞧她如今被那個什麼嬤嬤調教的。”
謝清溪說着還同情地搖頭,這會謝明芳連表情都變了。
她自然看出了,以前明雪尚且還是個活潑伶俐的少女,可是現在見面只端坐在那邊笑,張口閉口說的話簡直是能酸死人。謝明芳自覺規矩還沒謝明雪學的好呢,要是真去選妃,只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要是被選爲皇子正妃倒也還好,若是側妃的話,那就是妾室了,咱們家的姑娘豈能去當妾啊。”謝清溪小心地覷了謝明芳一眼。
謝明芳這會好像有些恍惚,她略低下頭,小聲地說道:“便是側妃,那也是可以上玉牒的呀。”
“玉牒。”謝清溪輕笑,突然低低地說道:“這等東西有什麼用處,無非是記載你曾是皇家人罷了。可是當了側妃,就連大紅的嫁衣都穿不上了。”
謝明芳絞着帕子,這兩日父親找她談心,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她在選妃的時候,表現得差些,好不被選中。其實她也知道父親擔憂的是什麼,他大概最怕的就是自己成了側妃吧。
其實這謝家大房的兒女當中,要說真正被父母忽略的,那絕對就是謝明芳。嫡系的幾個孩子都不用說,大哥二哥那就是家族的希望,就連祖父都對他們兩關切有加。而清湛和清溪是龍鳳胎,又都是最小的孩子,所以父母難免會偏寵些。
明貞是長女,也是方姨娘唯一的女兒,所以方姨娘自然是想着她一人。偏偏就是江姨娘這邊,明芳是二女兒,而下頭還有個處處比她出色的妹妹,所以不管是江姨娘還是如今的老太太,都喜歡明嵐更多一些。
謝樹元找明芳談心,這大概是謝明芳從小到大最得父親關心的一回吧。她聽着父親的諄諄教導,聽着他說我的女兒理應被明媒正娶,便不忍讓他失望。
可是看到大姐的婚事,日日聽着姨娘的唸叨,謝明芳猶如走到人生的岔路口一般,往前踏出一步,她怕那是無盡的深淵。
她怕自己選錯了。
“二姐姐,咱們平日鬥嘴歸鬥嘴,可是我不想看見二姐姐你選錯。”謝清溪看着面前這個少女,突然有些同情。
她的未來是模糊不定的,因爲她的婚事掌握在父母的手上,若是能選對的那便是一生的幸運。可若是選錯了,就再沒反悔的機會了。雖說本朝開國初期對於女子再嫁是鼓勵的,可那時候正是朝代的更替之際,戰火連綿讓無數人失去了丈夫和妻子,所以當天下平定之後,再娶再嫁也是首要考慮的事情。
如今經過了百年的遷徙,對於女孩的束縛又猶如繩索一般,慢慢地纏在她們的身上。
對於未來的婚事,她們是迷茫的,甚至她們在婚前都未見過,那個自己要攜手共度一生的男子。
“選錯。”謝明芳輕聲重複了一句,顯然此事她的迷茫極了,即便這個比自己還小妹妹的一句話,都讓猶如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她忍不住抓着謝清溪的手,輕聲說道:“六妹妹,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也不想當側妃的。我也想正正經經地嫁人,做人家的正頭娘子的。”
“那就聽爹爹的話。”謝清溪看着她說道,“你和你姨娘不一樣,她是罪臣之女沒得選。可你是閣老的孫女,是爹爹的女兒,爹爹會幫你選的。榮華富貴一場空,咱們女孩活在這世本就不易,何不選一條最舒服的路走。”
謝清溪忍不住看着光潔的冰面,湖面上寧靜安詳,可誰都不知道湖底下還有水流依舊在涌動,小魚依舊在遊動。陰沉的天空,一團團烏黑雲層好像已經擰成塊,隨時都能砸下來。
謝明芳看着她振振有詞地模樣,突然笑着說道:“你小小年紀,倒是比我還懂。沒想到你居然會和我說這些話。”
謝清溪立即反駁道:“那還不是因爲我覺得能在皇家風生水起的,那都是絕頂聰明之人。”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謝明芳,“二姐姐,你腦子不夠,所以還是別去淌渾水了。”
謝明芳臉色一僵,剛剛生出的那麼一丁點姐妹之情瞬間灰飛煙滅。
所以姐妹之情纔是一場空吧。
轉眼就要到了過年的時候,蕭氏早已經忙的團團轉。好在今年謝明貞已經能幫上手,不過蕭氏也讓謝明芳來幫手,教她些理家的事情。不過她不耐煩親自教她,就讓謝明貞去教。
謝明貞脾氣好,又有耐心,倒是手把手地教了謝明芳不少東西。這會真正接觸到理家的謝明芳,這才明白維持着這麼大一個家族的表面光鮮,每天要化掉多少的銀子和精力。
這裡的冬天都要用木炭,上千斤成對成對的木炭往府裡頭送。有給主子們用的銀霜炭,也有給下人們和廚房裡用的木炭。
謝清溪一到冬天,就愛吃鍋子,特別是羊肉鍋子,簡直就是人間一絕。
不過她一吃羊肉就容易嘴上起泡,蕭氏不讓她多吃。所以這會謝清溪纏住謝清駿,讓他帶自己出門吃京城裡頭最地道的羊肉爐子。
這會書院裡也放假了,不過蔣蘇杭還是三五不時地朝謝家跑,當然人家表面上那是過來請教學問。
因爲謝清溪年紀小,往前院跑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所以每回蔣蘇杭過來,都會給她帶些市井的小玩意,有時候是一個陶瓷小豬,有時候是一套泥人。
不過這些謝清溪轉頭就給謝明貞去了,美其名曰,是我割愛贈送給大姐姐的。
謝明貞剛開始還不想要,不過謝清溪朝她手裡一塞,也不管她要不要。
今個蔣蘇杭也照樣在,謝清溪正纏着謝清駿呢,他便開口道:“我知道京城有一處羊肉鍋子倒是不錯。不過那家是處小店,我怕六姑娘吃不慣。”
作爲連大排檔都吃的歡實的人,她怎麼可能吃不慣小店。她想去的還就是這種小店,味道是地道又正宗。
謝清駿苦笑地看了蔣蘇杭一眼,這才笑着搖頭:“那你答應大哥哥,出門可不能淘氣。”
“好的,我保證。”謝清溪立即豎起三根手指,恨不能指天發誓。
於是謝清駿派人同蕭氏說了一聲,便領着謝清溪和蔣蘇杭一道出門了。謝清溪上了馬車的時候,眼淚險些都要落下來。以前她出門的時候,又是穿小廝的衣裳,又是找準機會,簡直就是和蕭氏鬥智鬥勇。
結果人家大哥哥不過就是派人去說了一聲,就順順當當地將她領了出來。以後她要抱緊大哥哥這個大腿。
這家小店雖說名氣不大,但是位置倒是好找,就在京城最著名的藥堂福善堂附近。待馬車停下之後,謝清駿先下馬車,就要伸手扶謝清溪。
謝清溪今日是個小公子的打扮,她不願帶帷帽出門,顯得太怪異,索性就女扮男裝。所以謝清駿要扶她,她卻是不願,踩着凳子就往下跳。
“還說會乖乖聽話,我看你這頭一遭就不聽話。”謝清駿見她跳下,心險些漏了一拍,立即沒好氣地教訓她。
蔣蘇杭也下車了,謝清駿正要問他,那間小店在何處,就見謝清溪突然拉着他的手,驚喜地喊道:“哥哥,是畫糖人。”
“你二哥他們不是經常給你帶的?”謝清駿見她還像個小孩子一般,笑着說道。
謝清溪便不願意,她說:“可是那都不是我自個轉的,我想自己轉。”
說着她就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光輝事蹟來,她驕傲地說道:“我第一回轉畫糖人的時候,把把都能轉到大鳳凰。那個老闆被我轉的,險些都要哭了呢。”
蔣蘇杭聽她這麼一說,便也笑道:“那我便掏錢給六姑娘你再試試,看還能不能轉出大鳳凰了。”
謝清溪調頭看他,認真地矯正:“我現在是六少爺。”
結果,蔣蘇杭花了兩個銅板,謝清溪就喜滋滋地拿到大鳳凰在手裡。
“你要嗎?要不我也給你轉一個。”謝清溪笑着說道。
蔣蘇杭還真不信她手氣這麼好,結果兩個銅板花下去,她照舊一個大鳳凰到手。這會蔣蘇杭是真的服氣了,替她拿着大鳳凰在後頭走。
前面謝清駿提溜着她就離開,人家畫糖人這麼冷的天出來做買賣也不容易。
結果剛走到福善堂的門口,就見這邊有些吵鬧。謝清溪不敢自己往裡擠,便拉着謝清駿一塊去看。
剛過去就聽一個男聲凶神惡煞地說道:“姑娘,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這可是我們福善堂的地方。”
那個姑娘往旁邊的鋪子看了下,匾額上清楚地寫着‘盤古書齋’,輕笑了一下,並不說話。
那男人看着她的舉動,又見她輕笑一聲,便更加氣憤,怒道:“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擺攤去別的地方擺,別擋在這裡。”
誰知這姑娘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若是去別處擺攤的話,豈有這樣多的病人。”
謝清溪瞬間睜大眼睛,對這位姑娘簡直是十二分的佩服,這樣厚臉皮也是少見啊。
“這位兄臺,你是這間藥堂的人嗎?”那姑娘輕聲問道。
這男人不知她爲何這般問,粗着嗓子說道:“我是又怎麼了。”
“可是這位兄臺,我觀你耳門發黑、面色黝黑、人中平滿,實在是大不妙啊。”這個姑娘說話時依舊是輕笑,只不過語氣中卻帶着戲謔。
那人一聽這話,立即氣勢便弱了下來,過了半晌才說道:“我聽你鬼扯,那你說我這到底是什麼病?在這招搖過市的騙子。”
這姑娘被他罵了也不生氣,只淡淡看着他,突然輕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你該補腎了。”
噗,正在咬大鳳凰的謝清溪,一下子被口水嗆到,咳得那是驚天動地。
周圍圍觀的羣衆,瞬間鬨笑起來。這男人顯然是沒想到一個姑娘,居然這麼大膽。他在衆人的鬨笑之下,轉身便是逃回了福善堂。
“唉,我還沒告訴你藥方呢。”誰知這姑娘居還追了一句。
結果,看熱鬧的人笑得更加大聲了。
謝清溪感慨地說道:“此乃真漢子也。”
她舔着大鳳凰上的尾巴,一轉頭就看見她大哥哥正盯着人家姑娘看呢。她立即撞了下謝清駿,輕笑着問道:“大哥哥,你也覺得她很漂亮吧?”
這姑娘看着年紀十六七歲的模樣,只穿着簡單的棉襖,顏色素淡,頭上也沒有什麼裝飾,只用兩根玉簪束起長髮,露出一張乾淨清秀的小臉。
此時不少人在她那個懸壺濟世的攤位前排隊,她笑着朝後面擁擠地人羣說:“大家一個個來,不要擠。”
“大叔,你們幹嘛不去福善堂啊。”謝清溪一邊咬嘴裡的糖塊,一邊含糊不清地問旁邊的大叔。
那大叔立即說道:“這姑娘看病只需這福善堂一半的診金,況且開的藥也便宜,我們又不傻。”
謝清溪點頭,果然大家都是聰明人。她又看了眼旁邊門庭冷清的福善堂。
“好了,咱們走吧。”謝清駿便要離開。
謝清溪見他剛纔盯着人家姑娘看,便繼續問道:“大哥哥,既然這姑娘看病這麼便宜,我們也去給她把把脈,也算是防微杜漸。”
謝清駿霍地一下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輕不重地問道:“你想現在回家嗎?”
謝清溪使勁搖頭。
“那就閉嘴。”謝清駿教訓。
謝清溪使勁點頭。
一直到那羊肉爐子店裡坐下,謝清溪都只在嚼糖,不過她把那糖塊咬的嘎嘣嘎嘣響,聽的蔣蘇杭都牙口疼。
他以爲謝清溪是被謝清駿嚇得不敢說話,便開口哄她:“六姑娘,你想吃什麼只管點,今日我請客。”
“那我要吃這個、這個、這個,哦,還有這個。”謝清溪指着室內牆壁上懸掛着的布條,上面寫滿了小店的菜餚。
蔣蘇杭:“……”
待羊肉爐子被端上來後,謝清溪盯着裡面的白白的湯汁,險些口水都要下來了。就在她正要拿筷子的時候,突然她左手邊的空位置坐下一個人。
“突然聞見此處的香味,便進來瞧瞧,只是我是一個人,想同三位拼個桌。”那坐下的男子輕聲說道。
蔣蘇杭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猶如謫仙般的男人,他還是頭一回見到容貌這等舉世無雙的人,皎潔猶如雲中明月,讓人有種只看一眼,便羞愧地垂下頭。他本以爲自己這位未來大舅哥的相貌本已是人中龍鳳,可如今見着這人,他竟是連言語都描繪不出他的風姿。
只是這等高貴潔雅之人,爲何出現在這街角的小店中。
謝清駿只靜靜看着他未說話,而謝清溪則脫口說道:“好呀。”
“我在家中行六,如果不介意,你們可以叫我六爺。”這男子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
蔣蘇杭先前見到一個大膽的女子,那現在見到這個算是叫不請自來,也就通俗所說的厚臉皮吧。
誰知旁邊的謝清溪笑嘻嘻地說道:“這麼巧啊,我在家也行六呢。那你叫我六公子吧。”
陸庭舟看着她,突然無聲地笑了下。
那俊美至極的面容,毫無瑕疵的眉眼,這一刻放佛照亮了這間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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