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府雖還有些賓客未散,不過多是男賓,由着秦老爺在前面陪着飲酒。秦老夫人扶着身邊丫鬟的手一路回了自己的靜園,臉色卻是鐵青地難看。
因着怕溫錦吹風受涼,她已經先一步回來。不過秦老夫人已經吩咐將溫錦帶到她的院子裡,所以這會留在精園的小丫鬟早已經被吩咐提了熱水過來。而一早便有丫鬟前往溫錦的院子,拿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過來。
秦老太太回靜園的時候,溫錦正在淨房裡頭洗澡。
這過壽雖說熱鬧些,可她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這會因着沒有外人在邊上,便由着丫鬟伺候着躺在了炕上歇息着,臉上露出些許疲倦。
待過了一會,廚房裡的人將熬好的薑湯端了過來。
一直跟在秦老太太身邊的丫鬟鴻雁是個機靈的,她瞧了太太一眼,便端着薑湯道:“老太太,奴婢這去瞧瞧姑娘可洗漱好了,這薑湯可得趁熱喝,才能去寒氣。”
秦老太太此時正眯着眼睛,聽了這話也沒擡眼皮,只一隻手做了個去的動作。鴻雁端着薑湯就往外頭去,這溫錦洗澡的地方,是在正房的旁邊。
此時她敲了下門,便聽裡面有個丫鬟問道:“是誰?”
“是我,鴻雁,來給姑娘送薑湯的,”鴻雁端着寫着壽字的描金小碗說道。
沒一會裡頭就有人過來開了門,不過只露了個夠人進來的縫兒。待鴻雁進去時,就看見溫錦此時已換好了衣裳,端坐在錦凳上,身後有個小丫鬟正在拿着一塊白布替她抹乾頭髮。
鴻雁端了藥碗過去,說道:“老太太讓奴婢將這薑湯過來,讓姑娘趁熱喝了,好去去身上的寒氣。”
溫錦道了聲謝後,便將那裝着薑湯的小碗接了過去。待一口喝下後,嘴裡只覺得火辣辣地,不過這身上倒是真暖和了幾分。
“倒是我不好,一時貪玩便讓祖母擔心了,”溫錦垂眸瞧着面前的小碗,臉上依舊是溫和的模樣。
這位溫表姑娘在家裡已經住了一年,鴻雁自然知道她是個好性子的,別說是待她們這樣的大丫鬟客氣,便是對院子裡頭打掃的小丫鬟她都甚是寬厚。
誰說不該在背後議論主子,不過比起霸道個性的三小姐和動不動便哭哭啼啼地五小姐,丫鬟們可是極喜歡伺候這位表姑娘。
況且表姑娘住在家裡頭已經一年,眼看着就要到了及笄的年紀。可老太太卻是連一戶人家都沒替她相看過,就着老太太寵表姑孃的樣子,自然不可能不對她的婚事上心。
所以府裡早已經隱隱露出風聲,說這位表姑娘日後是要許配給二少爺,當這府上的二少奶奶的。雖說這樣的話誰都沒說過,可鴻雁身爲老太太身邊頂用的大丫鬟,多少還是瞧出了些眉目。
只怕這事還真是的。
可是這個出的這個事情,她卻是看不清了。
此時,溫錦已經將小碗遞給了身後的丫鬟。自己也站了起來,對鴻雁道:“我這裡倒是好了,還請姐姐帶我去給外祖母賠罪,都怪我一時貪玩,倒是饒了外祖母大日子。”
鴻雁沒敢說話,只是前頭帶着又回了東廂。
溫錦一過來就要給秦老夫人跪下,不過旁邊的管事媽媽曹貴家的早就過去將她扶了起來。不過溫錦還是將前頭請罪的話又說了這通,秦老夫人臉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她拉着溫錦地手就說:“你這傻孩子,便是同外祖母都不說實話?誰不知你這性子最是穩重大方,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竟還傻子一樣地往自己身上攬。莫非你是覺得外祖母不會替你做主?”
溫錦連連搖頭,卻還是垂頭似乎不敢看秦老夫人的臉。
秦老夫人見她這般模樣,便越發地心疼,只覺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又不好同自己說。於是她便開口安慰:“好了,你既是不想說,外祖母也不逼你。這會你也受了驚嚇,便到裡間去睡會。”
溫錦被丫鬟攙着進了裡間後,秦老夫人便立即沉了臉。沈家姑娘的話她可是沒忘記,況且沈家姑娘要開口的時候,卻是被錦兒急急打斷,只怕這其中必有蹊蹺。
“曹貴家的,你去查查,方纔錦兒在那湖邊的時候,旁邊有幾個人,都是些誰,”秦老夫人在家中做主慣了,雖說如今是秦夫人管家。可她到底是家裡頭的太夫人,這會說了這樣的話,定是要徹查到底的。
“什麼?當時竟是你站在錦兒身邊?”秦夫人聽了這話,險些要昏過去。
那沈家姑娘說的話,她可也記得呢。她可是明明白白地說着,錦兒是被人推落水的。若當時劉大福家的也在旁邊,莫非沈寶珠說的便是她?
秦夫人一想到這裡,重重地拍了下旁邊的案桌,上面的茶盞動了幾下,裡面的茶水都四處亂晃。她指着劉大福家的便罵道:“你實在是大膽,居然敢去招惹她?你不知道她是老太太的命根子,連我都輕易不敢說她。”
劉大福家的如何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原本她是想着借那小丫鬟的手,結果卻將自個折了進去。可是此時她如何敢說出實話,只怕這實話一說,就連夫人都恨不得生吃了她。
“老奴真沒推表姑娘下水,只是表姑娘讓人喚了老奴過去,老奴過去請了安,連話都沒說上呢。表姑娘就自個掉到池子裡去了,”劉大福家的跪在地上,這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可秦夫人豈會聽她的話,她冷笑一聲問道:“你這樣的話說出去,有人會信嗎?只怕到了老太太跟前,她頭一個要了你的命。”
“夫人,您救救老奴吧。老奴好歹在您身邊伺候了十幾年,”劉大福家的跪着爬到秦夫人的面前,連哭帶嚎地說道:“夫人,不是也一直覺得錦姑娘配不上二少爺。如今錦姑娘德性有失,如何再配得上咱們二少爺?”
秦夫人不是個蠢的,她聽着劉大福家這顛三倒四的話,剛開始還覺得奇怪。可是又回想起,先前她們趕到那池邊時,沈寶珠正拿着石子趕一個陌生男子離開。後來謝家姑娘又說,是自己的婆子和沈寶珠救了錦兒。
就在此時,秦夫人正要仔細詢問的時候。就見丫鬟進來通報說,靜園的曹媽媽帶着幾個婆子過來,說是老太太要請劉媽媽過去問話。
劉大福家的一聽險些要昏過去,而秦夫人只得讓人帶她們進來。
曹貴家的進來後便恭恭敬敬地行禮說:“夫人,老太太說因着錦姑娘落水時,只有劉家姐姐和錦姑娘身邊的丫鬟在,所以這會要請兩位過去問話呢。”
雖然秦夫人心裡也滿是疑惑,可還是頂着笑臉說道:“錦兒不是說自個是在池子便上看水,纔不小心落水的。怎麼如今又要帶劉媽媽過去問話。”
曹貴家的此時已經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劉大福家的,因着她們一個是老太太身邊得力的管事媽媽,一個是太太身板頂用的,因此總有些互別苗頭。不過因着如今太太當家,老太太又不愛管事,所以這劉大福家的在府裡倒是比她得臉些。
此時看着老對手要落到自己手上,她心裡哪有不得意的。所以這會她說話語氣倒是依舊恭敬,不過說的話卻不那麼中聽了。
“回太太的話,老太太說了當時那麼多姑娘在場,倒是不好多問。如今得了空便讓劉媽媽過去回個話。”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秦夫人若是再不放人,難免就是有和婆婆做對的意思。所以便讓曹貴家的將人帶走了,不過劉大福家的如何不知自己若是落到這些人手上,只怕如何都討不得好了。
她哭嚎着喊道:“太太,救我。”
曹貴家的朝身後一示意,後面便上來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地攙扶着劉大福家的,便將她押了出去。待幾人走後,曹貴家的同秦夫人謝罪之後,便施施然離開。
雖說後宅裡頭不會象官府衙門那樣,有什麼十大酷刑。可若是有人想敲開你的話,這些積年的老婆子還是有些手段的。原本曹貴家的,不過就是想趁機下了劉大福家的臉子。
可誰知竟是還真的讓她撬出了了不得的話,便是她聽了都嚇得心直跳,覺得這劉大福家實在是拱錢眼裡去了,連這樣的銀子都敢拿。
再說駱家姑娘跟着自己母親回去時,駱夫人在車上時臉色便有些不太好看。這駱家如今也不過就只有一個駱大老爺在衙門裡領着一個正七品的小官。可這蘇州府裡又有誰敢小瞧了駱家,便是右布政使大人母親的六十大壽,她們都是座上客。
駱止藍本就是個沒什麼心眼的,這會進自己籌謀已久的詩社總算是成立了,早已經高興地不得了。而駱夫人的臉色,她自然是看不見的。
至於駱止晴倒是個貼心的,早注意到母親臉上的擔憂,雖有心問可在外頭難免人多口雜的。
待回了家後,駱止藍便歡歡喜喜地同駱夫人告辭。而駱止晴卻在回了院子之後,又去了駱夫人的正院。駱夫人正坐在裡頭髮愁,如今見她過來問了幾句,竟也不顧她年紀尚幼,便一股腦地說道。
“我的兒,你素來是個有急智的,如今我這心裡不上不下的實在是害怕地很,”駱夫人先前還滿心篤定,可見了今個的事後,便知只怕這事不得善了了。
“母親只管同我說便是了,女兒哪有不替母親解憂的道理,”駱止晴溫溫柔柔地說道。
這會,駱夫人就將她那喪天良的事情說了出來。原來自打端嬪生了皇子之後,駱家便在這蘇州府裡有了些臉面。可這蘇州府頂級的官員人家卻還是不買他家的賬。
後來駱夫人總算在某一家宴會上,同右布政使秦夫人搭上了關係。這位秦夫人倒不像旁人瞧不上他家是外戚,言語間還頗有些親近的意思。駱夫人搭
亂世土匪筆趣閣
上了這樣的貴夫人,豈有不攀上去的道理。
可這一來二往,倒是也熟悉了些。而秦家的幾位少爺她也都是見過的,特別是那位二少爺,小小年紀便已經是個秀才,聽說如今在白鷺學院讀書,那學問也是極好的。
正巧家中長女止藍年紀也大了,她正想着替她相看一戶人家。端嬪娘娘乃是家中的秋老姨娘所出,同她家老爺那是嫡親的兄妹,所以在這家裡頭,這庶子一房反倒比嫡子房還來的體面些。
她自進家門起,雖明面上不敢過分孝敬姨娘婆婆,可是私底下磕頭敬茶卻是一項都沒落下。而端嬪娘娘在宮裡承寵之後,秋老姨娘這派頭便越發地大,駱大夫人乾脆便聯合秋姨娘同嫡出一系鬥了起來。
而她也在姨娘面前也露出幾分想同秦家結親的意思,只是秦老爺如今是正三品的布政使大人,自家老爺不過是個七品小官吏,雖有端嬪娘娘的臉面在,可這未免也差的太大了些。
誰知秋姨娘卻是不同意,只覺得她女兒可是皇上的寵妃。自己的孫女別說是配正三品官員的兒子,便是配公府侯府的嫡子那都是夠的。
駱大夫人出身自然也不高,可到底算是官吏人家的小姐,還是有幾分見識的。這心裡雖有些想法,但想着是嫁女兒所以未免有些矜持,遲遲沒在秦夫人面前露出口風。
可誰知還沒等她下手,秦家就來了一個表妹。駱大夫人剛開始還不知道,可是過了幾回,就隱隱聽見秦夫人在自己跟前抱怨。駱夫人這才發現,自己看好的女婿人選居然被人家截胡了。當然秦夫人說的委婉,不過駱大夫人自覺是秦夫人的閨中密友,聽出了她話裡頭的意思。
待她回來後,便想了又想,這位表小姐可是個連父母都不在的孤兒。如今寄居在秦府,居然還能有秦二少爺這樣的未來夫婿。想她的藍兒,可是皇上寵妃嫡親的侄女,無論是品貌長相都是一等一的,竟被這個小孤女給比了下去。
畢竟要想在蘇州府上找女婿,這兩位布政使家大人的公子,那可是一等一的。不過謝家倒也有年紀合適的少爺,聽說這讀書比秦二少爺還要好,在白鷺學院都是頂頂好的。再加上謝家老太爺在京裡可是閣老。
駱大夫人倒是想和蕭氏攀關係,可是每次在宴會上遇見蕭氏,她這臉笑的都快僵了,人家也不過是個不冷不淡的笑容,連話都不同你多講一句。
後頭她自然也明白,這位京城裡來的孤女,是瞧不上自家的。於是在謝家這裡遇挫的駱大夫人,便將這全部的目光都投入到了秦家二少爺身上。
“母親,如何能聽秋姨娘的話,”駱止晴聽到竟是秋姨娘攛掇她母親想出這等陰損的法子時,不由臉都氣的通紅。
駱大夫人趕緊掩住她的嘴,小聲道:“哎喲,你小聲些。你怎可這麼叫祖母呢,真是沒規矩。”
駱止晴氣的險些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若是先前她年紀小不懂事,可是自打出入交際圈之後,如何不明白自家這等的事情,早就讓人笑掉了大人。嫡不嫡,庶不庶,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那位說的好聽是姨娘,可誰不知道她就是祖父從外頭買回來的丫鬟。如今仗着姑姑的勢,竟是讓闔家都攪和個乾淨。偏偏父母還一心將姨娘當成正房太太服侍的,如今竟是讓她闖下這等的大禍。
“秦大人是蘇州府的布政使大人,爹爹不過是個正七品的小官,姐姐如何和秦二公子配的,”想起那個清秀的少年,駱止晴不由低着頭,不過她還是繼續說道:“母親既知自己的念頭是妄想,又何必一錯再錯。如今咱們一家在蘇州,姑姑遠在宮裡,若是秦大人存心尋我們家的不是,便是姑母又如何保得住咱們。”
駱大夫人被女兒這麼一嚇唬,也險些要哭出來。她一邊哭一邊說道:“還不就是那個該死的劉大福家的,她兒子在外頭欠下了賭債。賭坊裡的人要剁了她兒子的手,她便在我跟前哭訴,還說什麼秦夫人根本瞧不上那個表姑娘,又說咱們藍姐兒和二少爺是極相配的。只要表姑娘失了名聲,便是秦老夫人那頭也不好再強按着二少爺同她成婚。”
駱止晴眼前也是一黑,她雖有些急智,可到底年紀尚小,這等重要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善了。
原本是一場歡喜的壽宴,可是這麼一場落水折騰下來,竟是攪起了這樣多的陰私。
謝清溪已經跪了一個時辰,蕭氏就坐在外頭,而沈嬤嬤都要跪下來替她求情。只是蕭氏這會卻是誰勸都沒用。
後頭還是素雲叫硃砂在門口等着,待老爺回來後,便將這事告訴老爺。
謝樹元帶着兩個兒子回來的時候,硃砂在門口轉圈差點連鞋底都要磨穿了。待謝樹元一到門口,她便急急地迎了上去,將謝清溪跪在蕭氏正院的事情告訴了他。
謝清湛原本還纏着他二哥呢,一聽這話立馬從馬上下來,一路就往院子裡頭跑,反倒是先下馬的謝樹元落在了他身後。
蕭氏正坐在裡頭歇息,就聽見珠簾被掀起的叮咚聲響。她一見謝清湛,也不由斥道:“多大的人了,便是進來也不知道說一聲的?”
謝清湛問道:“我六妹妹呢?”
我六妹妹……
蕭氏一聽這話差點氣倒,合着她就不是親孃了。她知道必是那幫丫頭去搬了援兵過來,可她這會打定了主意要教謝清溪,誰來都不管事。
此時謝樹元也進了東廂,一見謝清湛這般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便皺着眉頭問道:“湛兒,回來可有和你母親問好?”
後頭跟着進來的謝清懋,一進來便拱手對蕭氏說:“孃親,兒子回來了。”
蕭氏瞧着這父子三人,角色分配倒是一點都不重複,□□臉的,唱白臉的,還都有啊。
謝樹元瞧了裡頭一眼,便說:“我去看看清溪,瞧瞧她究竟是怎麼惹她孃親生氣的?”
蕭氏只將頭撇過去,不再瞧這三人一眼。
此時,謝清懋用腳踢了謝清湛一下。謝清湛擡頭看了他二哥一眼,就見他二哥朝着他使了個眼色,竟是讓他去孃親那邊賠禮。
謝清溪早就說過,謝清湛有婦女之友的潛質,這上到八十下至三歲的女人,就沒有他哄不了的。於是他飛快地撲倒蕭氏身邊,單腳跪在地上,一手握着蕭氏的手,身子跟個大貓似得蹭着她的腿,還撒嬌道:“孃親,不會是生兒子的氣了吧?”
“你不去瞧你六妹妹了?”蕭氏斜他。
謝清湛呵呵笑着,緊接着便義正言辭地說:“謝清溪她惹了娘生氣,按理說我這個當哥哥的應該去教訓她。不過如今爹爹已經替娘你去出氣了,我只管逗娘開心便是。”
後來很久,謝清溪終於知道自己哪裡輸給了謝清湛。
臉面厚的人,真的是天下無敵的。
謝清溪跪在裡頭自然早就聽見外面的動靜,所以謝樹元進來的時候,她一擡頭一雙大大的杏眼就可憐兮兮地盯着謝樹元。
若是這四個女兒當中,明貞端莊大方最是有長姐的風範,明嵐聰敏好學倒是象及了自己年輕那會。可偏偏就是這個小女兒,無論是靈氣還是天資都是幾個姑娘裡頭最好的,可偏偏她生性懶散,浪費天賦。
按理說謝樹元這樣的性格,定是會教訓她。可每回只要謝清溪這麼一雙晶瑩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再嬌滴滴地說些討好的話,謝樹元便覺得什麼都能應承了她。
“六姑娘,跪着呢,”謝樹元一開口竟是將這嚴肅的氛圍破壞殆盡。
如果說謝樹元在兩個兒子面前盡顯虎爹本色,那他在謝清溪面前就是十足的貓爸。
“連爹爹你都要取笑我,”謝清溪還想撒嬌來着的,結果撲哧一下差點笑出來。
不過她回頭看了眼外面,便又趕緊止住了。
謝樹元一回來聽了硃砂的話,就趕了過來,自然不知道謝清溪被罰跪的前因後果。現在便讓謝清溪自個同他說。
雖然謝清溪竭力避重就輕,可是謝樹元聽完後,這臉色沒比蕭氏剛聽到時好到哪裡去。
謝清溪小心翼翼氣覷了眼他,見謝樹元只抿着嘴不說話,不由心中暗歎一聲,我命休矣。
“那你現在可知你孃親爲何要罰你跪在這裡?”謝樹元此時嚴肅問道,沒了方纔進來的閒適。
謝清溪跪在這裡快兩個小時了,自然思前想後了許多。可是她自然不能說,蕭氏是因爲自己救人才跪在這裡的。
她垂着頭不說話。
而此時謝樹元卻站在她面前,嚴肅道:“擡起頭,看着爲父。”
謝清溪擡頭看着謝樹元,便聽他道:“你無救人之能,卻一意孤行,是爲逞匹夫之勇,此乃不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陷自身安危與不顧,是爲不孝。你行此等不智不孝之事,你母親今日罰了你,你可還服氣?”
雖然謝清溪早已經想到其中深意,可如今謝樹元說出來,卻如同戳中她心底最柔軟的一塊。她突然想起先前謝明貞拉着自己的手,不讓自己過去拉溫錦,便是自己瞪着她,她都沒鬆手。
對自己那麼好的大姐姐,只怕是傷心了吧。
還有她娘,她失蹤那會,聽二哥哥說娘當時竟是有些神智不清了。那等優雅睿智的孃親,一生順遂,竟是差點因爲自己的小女兒失蹤而瘋。若自己真的出事了,只怕蕭氏如何都承受不住吧。
“爹爹,我知錯了,”謝清溪哽咽着說了這句,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得落下。
此時,謝樹元蹲在她身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瞧着她的臉沉聲說道:“可我兒赤子之心,卻讓爲父驕傲。”